诺诺很可爱的撇撇嘴,不满地说道:“这么说来你就很成熟了,你就装吧,才多大点,还没我大呢。”
我望了望诺诺,她的眼镜被摘下了,借着路灯,我看到她的眼角隐隐有血丝,而且一脸的倦容,有几缕发丝凌乱得飘在她白皙的脸庞上,显得很憔悴。高二文理一分科,学习压力骤然加大了,尤其在一中这样的重点高中,因为按照普遍的说法,高二是两极分化的阶段,谁都不想被抛下,都在玩命的学习。但是除了学习,我们的青春一季还留下了什么?
“诺诺,我问你,你觉得我们还有青春吗?”
“青春?我们怎么没有了?”诺诺很疑惑的问我,“我们现在不正在青春中吗?”
“不,我是说完全属于我们自己的青春,可以恋爱,可以歌唱,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可以自由自在的追求自己的梦想,而不是天天被束缚在学习里。”
“厄……”诺诺眨了眨眼睛,“我倒没想过这些,反正从小到大,家里一直在告诉我,一定要考上重点大学,以后才会有好工作,其他的事情都不能考虑,什么恋爱呀,妈妈要是知道了,还不打死我。”
“你喜欢学习吗?”
“学习有什么喜不喜欢的?我又不像你,女生要是不加倍努力,很快就会被落下的。”诺诺的情绪显得很低落。
看诺诺这样,我的心里突然感到很难过,这个时候,我的成绩还很好,但我已经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了,因为虽然之前我一直都在前五名,但主要是历史政治地理撑着,我的理科成绩并不算好。因此分文理科后,我越发的艰难了。
“诺诺,你知道为什么我的文科那么好,我却选了理科呢?”
“哼,那还用问,因为闻婷呗,她去哪你还不就去哪。”
我瞪着诺诺,生气地说:“我我我是那么没出息吗?”
“看看,气急败坏了吧?”诺诺在一旁好整以暇的微笑道。
“行行行,我不说话了行吗?”
“好了,逗你玩的,谁让你比我小的,别生气了,一个男孩可不能没有气量对吧,告诉我为什么?”诺诺晃了晃我的手臂,我的胳膊却不小心碰倒了诺诺的胸部,一种柔软的触感从那处传了过来,幸亏诺诺没有发觉。
“听说过K大吧,那是全国最好的军校,我从初中开始就发誓一定要考上它,但是它在安徽只收理科生,因此我只能学理,我没有退路,如果我学文科,我自信北大清华都不在话下。但是现在,我却没有了自信。”
可能我的话也触动了诺诺的心事,两人之间默默的往前走着,快到诺诺家的单元时,诺诺突然问我:“陆寒,你对我的印象是什么?”
“印象?”我挠了挠头,很苦恼的说,“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就那样呗,整日里疯疯癫癫的。”
“去死,你回去吧。再见。”说完,诺诺就气鼓鼓的转身走了,直到姣好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而我就一直站着。
高一才入校时,我坐在后面,远远的望见第一排有一个身材颀长穿着白色真维斯外套的女孩,那时她还没戴眼镜,竖着高挑的马尾辫,皮肤白里飘红,像四五月间的水蜜桃一般,牙齿洁白,嘴角有条非常淡的斑痕,只有微笑的时候才能看到,但这非但没有影响她的美丽,反而平添了不一样的气质,她不仅漂亮,成绩也非常好,在高一才开学的那段时间里,她在我心里就如同圣女一般。后来换位了,她就坐在我的前面,两人很熟稔了整天吵吵闹闹,但她的银铃般清脆的笑声渐渐消失了,被学习压得日益憔悴,我见尤怜。
这个女孩就是诺诺。
在回寝室的路上,我想了很多,关于诺诺,关于闻婷。在我们班,从高一开始,我和闻婷的名字,似乎总连在一起,每个人都说我喜欢闻婷。的确,闻婷符合我一切审美的要求,皮肤白皙,长发,简单的蝴蝶发卡,性格温柔内向,除了几个要好的朋友,几乎不和别人说话,一说话脸就红。但其实,闻婷是个很奇怪的女孩,她的父母都在学校工作,家就在操场后面的员工楼上,看似柔弱的闻婷却很喜欢运动,上次校运动会,给我们班拿回了女子一百、二百、一千米三个第一,她做什么都是一板一眼,上课从来不走神不打瞌睡,腰永远都挺得直直的。下午上课,她绝对会在上课前十分钟过来,我每次都能看到她背着书包,每一步的距离几乎相同。
在我心里,闻婷是完美的,如同瓷娃娃一样。但是相对于完美,有时候缺点更让人可亲,因为完美你是无法与它对话的,就像我和闻婷就几乎没说过话一样,而真实你却能切切实实的听到它的心跳声。
在这样一个夜晚,诺诺的一笑一颦,她的烦恼和生气,她那幅超大的眼镜,都在我脑海里不停的盘旋,也许诺诺更值得去喜欢,如果太孤独的话。
回到寝室后,马军告诉我刚才有一个人找我,说是我以前的兄弟。我问人呢,马军说他在楼下呢你刚才没看见吗。我立马跑下楼,走出去,果然看见树下站了个人,走进一看,是强子,我初中混事时的拜把兄弟。
借着月光,我看见他的头发比原来更长了,也显得更加桀骜不驯。
“大少,过的咋样?”他嬉笑着递我根“王中王”。
“强子,你现在不错,抽这么好的烟,在十中那边还行吧!”
“爽呀,我和陈刚在那边混,就是咱们的天下,啥时过去玩,kao我。”他拍了拍腰中崭新的BP机。
“刚买的?”
“我还用买吗?”他神采飞扬地说:“前几天在三角公园玩,和一帮人干了一架,这,抢来的。我操他妈的,有一个更好,只可惜被我一脚踹碎了。”
对这些曾经令我热血沸腾的事,早在那次被铐进局子时就丧失了兴趣,感到很腻歪,有一句没一句的和他搭着。最后强子才说明了来意:“大少,有钱吗?借我点,我现在急用。”
我看着他,不禁苦笑:你他妈都混那么好了,还问我借钱,我哪里有钱。强子见我很为难,就讨好的说:“大少,我也知道你手头也紧,但我真的没办法了。我乱搞搞出事了……”
“行行,你等我一下。”我摆摆手,咋说都是自己原来的兄弟,没钱也得借。
我跑上楼,好话说了半天,才从同寝的五个人手里借了400块钱,大家的钱都不多,都是吃饭的钱。我下去把钱给他,“只有这么多了,你好好的兄弟。”强子忙不迭的把钱装进口袋,“大少你放心,我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手里一有钱,我立刻还你。”胸脯拍的梆梆响,但我心知肚明那钱大半打了水瓢,这王八蛋手里怎么能有剩钱,他估计是把谁的肚子给搞大了。
三.高一的时候,学校给每个班都配发了一个小书橱,就放在教室最后面,班里每人捐几本书,搞了一个小型图书馆,一开始管理还挺严格,但到最后,书都丢了,剩下的几本也都残破不堪,有人要是上厕所忘带卫生纸了还会撕两页。对于我们几个来说,有了书橱的最大作用,就是踢球变得很方便了,我们把足球球鞋球袜全塞在里面,到什么美术音乐物理化学实验计算机课等等,一律逃课到后面踢球。这样的一个副作用是班里经常充斥着一股臭袜子味,但老班也不管,说这味可以刺激人的味觉避免上课打瞌睡。
上午最后一节是自习,趁着老班不在,我们又逃课踢球了,快下课的时候才回来,班里就剩几个女生还在学习,哥几个光着膀子坐在前面的桌子上,旁若无人的高谈阔论,几个女生都皱皱眉离开了,只有闻婷还端坐着学习,我扭过头望着她,她也不经意间抬起头看到了我,脸刷得红了,赶紧低下头,惹得他们几个狂笑不止。
去食堂吃过饭后,我自己到教室里想看会书,这时教室里已来了不少人,除了住校的就是家住得比较远的。我坐下后把上午的生物作业做完,又看了会化学,突然间很烦,一点也看不下去,见诺诺也在前面坐着看书,我就突然拍了她一下,把她吓了一跳,她转过脸,柳眉竖立;“你个死陆寒,我杀了你”。这丫头,把我平时的口头禅都学会了。
我走到她前面坐下,侧过身面对着她,从她桌上随便抽本书翻着,“学习委员,中午干吗不回去,还在这刻苦?”
“回去干吗?连看会电视都不行,妈总是在催看书看书。原打算熬过初三了,可能会轻松点,那知……”小丫头一脸郁闷。
“没事,没事,别生在福中不知福。离家这么近,你看我回去一次多难”。
“什么呀,你都不知道我在家都要烦死了,一回到家就觉得很压抑,好像那些桌子椅子都是妈妈的眼睛。那像你们那么自在,想干嘛干嘛!”
和诺诺聊着聊着,外面的天空阴暗了下来,这段时间阴雨天气很多,空气都显得湿漉漉的。风穿过窗户吹拂在诺诺脸上,吹起了她满头的秀发,发丝轻舞飞扬,瞬间,我竟有种幻觉,诺诺的面孔变得迷离起来,而这种迷离,竟让我的心感到一阵尖锐的疼痛,似乎把久远的回忆都牵扯了出来。我不禁捂着胸口,大口的喘气。
“你怎么了,陆寒,不舒服吗?”
“没事没事。”我摆摆手,抬起头望着诺诺,犹豫了半天,我还是开了口:“诺诺,你以前交过男朋友吗?”
“没有呀,你干吗问这个?”
“那十班的何斌呢?”
“你乱说什么,他是我初中同学,他脾气好文采也好,我是和他关系挺好的,但不是你想的那种。”
“切,文采好?”我很不服气。
“对,谁都没你文采好,这下你满意了吧。”
“行了,咱不说这个。”我顿了顿,接着说道:“诺诺,你有没有想过交个男朋友。”
“陆寒,我发现你今天好像跟变了个人似的,好无聊,你要没什么事就打扰我学习了。”诺诺语气生冷地说道,然后就低下头专心的看书,但是她长长的睫毛却在不住的颤动。
诺诺,她在逃避什么吗?
下午第一节课开始没多久,诺诺突然给我传了个纸条,诺诺说:小孩子,天天乱想什么呢,好好学习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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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了笑,直接在纸条背面写上:诺诺,我才发现你真的一直都在关心着我。然后将纸条放在诺诺肩上,诺诺头都没敢回,偷偷摸摸的把纸条接了过去。
最后一节自习我没上,因为一高三文科班的才子过来找我有事,他是我们市一家晚报副版的特邀记者,文章写得极为绚丽。我们俩认识是因为他在一本杂志上读过我的文章。他对我说自己快毕业了,所以想向报社推荐我代替他的位置,我表示对此不是很感兴趣,我写东西只是一种宣泄,因为我的文章太黑暗,充满破坏欲,并不符合一个文学青年的标准。但耐不住这位师兄的多次劝说,就答应他一起到报社去一趟。
和编辑见过面后,彼此聊得很愉快,就在一起吃了顿饭,所以等我回到教室的时候,第一节晚自习已经开始了,我悄悄溜进去,才坐下,诺诺就回头问我:你又跑哪玩去了。
诺诺的同桌,我们班班长黎子也转过身,打趣道:“喂,以后你去哪,先跟我们家诺诺说一声好吗?省得人家挂念。”
“黎子你怎么也变得这么无聊,不理你了。”诺诺嗔怪着转过身做专心学习状。
我从书袋里抽出下午才写得一首诗悄悄递给诺诺:玻璃心
我本是石头,在寂寥的河边看水之流逝。冷漠,这样的岁月太过于漫长。
是你,拣起了我,不知是什么原因。
再燃烧起你炽热的爱火,把我熔炼成一块光滑的镜子。
我依然冷漠,但内心却已充满喜悦。清冷的光是我幼稚的笑。
你曾长久的站在我的面前,你的美丽闪耀在我玻璃的心里面,然后再高速旋转你的诱惑,像一根火焰摇曳的女巫的魔棒。
嘴唇红艳,眼色迷离,海藻丝般的柔发更卷起你雾般的神秘。
我也曾长久的迷失啊!迷失在这一刻永恒化的幻觉中。
但,我终究只是一块石头,一块易碎脆弱的玻璃。
而你的怜悯,你的停留,你的深情与美丽啊!
不过是为了注定的离去,去寻找一个未知的归宿。
在你的不经意间,我细碎的泪痕已丝丝缕缕在玻璃心上蔓延,轻微的发出河水结冰嚓嚓的声音。
你妩媚的笑了,在画完了最后一道唇线后。即将离去,你兴奋的双腮绯红,却没有一丝的留恋。你所爱的永远只是你自己。
当已布满伤痕的玻璃心再也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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