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认真看娘亲,发觉如今的娘亲,眉眼间的气韵都变的欢喜了。也许爹爹说的对,这样的安排对娘亲最好。
“殊儿,来。”娘亲牵了我的手,入了里屋,她跪身在床侧,从床底下摸出了一本书。
娘亲站起身来,把书递给了我,说道:“殊儿,这书……你看看吧。”
听娘亲这样说,我心脏重重一跳。这书是……
我拿着书,坐在临窗的矮榻上,翻看了起来。
这本书是野史,讲述了前朝发生在宫廷里的兄妹恋。书中的男女主人公是皇帝和公主,因为从小生活在一起,所以日久生情,皇帝不顾朝臣反对,毅然决然的娶了自己的妹妹做皇後。後来……
後来公主生了个儿子,是个没有眼睛的怪物,公主以为是天谴,活活的吓死了。皇帝怨恨怪物孩子害死公主,竟然。竟然把活生生的孩儿丢进虎笼里,喂了老虎……
我的手一抖,书掉到地上去了。
乱仑生出的孩子有很大的概率是畸形,这个我是知道的,可是看了故事,心还是狠狠被揪痛了。
孩子……
我的眼睛湿润了,如果我打算和爹爹在一起的话,此生是不可能要孩子的。因为……我承受不了自己的孩是畸形的可能。
娘亲侧坐在我左边,紧紧搂住了我,轻轻拍着我的背,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静静陪着我坐着。
许久许久之後,我蠕动了好几下嘴唇,才唤出一声“娘亲”来。
娘亲轻应了一声,轻轻地抚着我的脑袋,说道:“殊儿,娘亲有两个要求,你一定要答应。”
我仰头望娘亲,静静地不说话,娘亲的要求只要我能做的到,我自会竭力达成。我只怕娘亲的要求是我无法做到的。比如说忘了对爹爹的情。──情根已深重,除非重新投胎,不然怎麽忘怀?
娘亲悲悲一笑,目露哀戚:“一是,不要爱爷太深;二是,……不要有爷的孩子。殊儿,殊儿,我的殊儿,你要相信娘亲所说的话,真正的爷,绝对不是你认为的那样子,不要深陷进去。千万不要!”歇了歇,眸光迷离,像是陷入某种回忆里:“……爷少年时候性子顽劣,和当初还是皇子的今上,走马游猎,女人小官从来没少玩。……虽然,入阁称相後,少年时候的顽劣被他不动声色的收敛了去,行事日益老练了,成了现在闻名天下的百里卿笑。但爷还是当初的那个爷……爷那样的男人,不是个能被情爱系住的人,我只恐我的殊儿将来会伤心难过。
”
听之,我怔了。
……原来还是为了我。
自我和爹爹的关系被娘亲知道,我羞愧,我尴尬,我恐惧,恐惧娘亲会受不了这样的刺激会性情大变,恐惧娘亲对我的爱不会在了,恐惧娘亲不会再把我当女儿了。没成想娘亲把一切过错都归咎爹爹,认为是因爹爹勾引我才会爱上爹爹。她怨的,她恨的,从来都只是爹爹一个人而已。在她的心里,千错万错,都不会是我的错,对我从来都只有深深的爱。
娘亲紧紧搂住了我,声调破碎道:“殊儿,答应娘亲,答应娘亲……”
我泪流满面,忙不迭的点头,“嗯嗯嗯,殊儿答应娘亲,殊儿答应。”
娘亲声音柔柔道:“那你跟娘亲说一遍,你都答应了娘亲什麽?”
“殊儿答应了娘亲……不会……爱爹爹太深,不会有爹爹的孩子……”在娘亲面前说爱爹爹,说不跟爹爹生孩子,这对一直爱着爹爹的娘亲来说是多麽大的伤害,我的心脏狠狠的抽搐了起来,尖锐的痛着,像利器在一刀一刀的割。情不能自己不是错,错的是不该因情伤害人,那人还是自己的亲人。我怨,我恨。怨的是自己,恨的也是自己。为什麽?天下有那麽多人可以爱,为何偏偏就爱上了和自己身体有血缘关系的人?
……
☆☆
回到百里府,坐在水晶窗前想心事。横在我心里的结,是血缘,是孩子,是娘亲。至於血缘,因灵魂原因,我虽然叫他爹爹,但我对他并没有真正女儿对父亲的感情。至於孩子,……为了爹爹我已经打算一生没孩子了,而且,我用了那麽久避孕的药物,只怕再也不能生了。至於娘亲,现在嫁给了卢大人,今儿细细看她眉眼,发觉娘亲对目前的状况是满意了,这样就好了,至少我能安心一点点……
爹爹不知道什麽时候坐到我身边,把我抱了进怀里,狠狠亲了我一口,嗓音沙哑道:“在这想什麽呢?”
我伸手圈住了爹爹的脖子,仰头痴痴看他,璀璨一笑,道:“在想爹爹!”我想明白了,天天苦着脸,累的是自己的心,委屈的是自己的情。喜欢就是喜欢,没有办法。倒不如放开胸怀和爹爹过日子。
爹爹因我的笑脸,怔了怔。续儿也笑了:“今儿是元宵,晚上爹爹带你去看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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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两天前爹爹携了我的手,走在大街上的情景,我不由心下雀跃。笑着点了点头,随之娇娇地说道:“谢谢爹爹。”
爹爹摸摸我的脸,笑说了声:“傻孩子。”
虽然不明白爹爹的这声傻孩子是什麽意思,但看他高兴的表情,我也跟着咧嘴一笑。管他是什麽意思呢,只要爹爹待我好就足够了。
☆☆
街道两旁的店铺高高挂起了大红灯笼,青石板路上被高挂的灯笼洒上了昏黄的光,发散出莹润柔和的光泽。
爹爹携着我的手,移步轻缓的在热闹的人群中行走。一会儿看看游龙戏珠,笑指好玩好看的要爹爹一起看,一会儿又揪了爹爹的手,跑去猜走马灯上的灯谜,赢得了几盏走马灯送了在青石板路上玩闹奔跑的小孩子。
孩子们扬起小脸蛋甜甜地笑:“谢谢姐姐。”
我弯了腰,笑摸了他们的头,知道了自己这一生也许不会有孩子了,我对孩子越发的喜爱了起来。这也许就是人的劣根性吧,不能拥有了才开始珍惜,开始渴望。
爹爹在旁边看了这一幕,勾唇浅浅笑。见我站直了腰,爹爹上前来握了我的手,又往前走去。
闲步悠悠地来到了一处梅香处,梅花树下,放置了一架古琴、几桌文房四宝、几桌茶果点心。
梅树下的人是雅士,认识爹爹也自然。见爹爹走来,纷纷拱手行礼。爹爹淡淡一笑,没说话,看了一眼开的格外好看的梅花,他牵了我,踱步上前,折了一支,递给了我。我笑笑,接过来,道:“谢谢……相爷。”有人的时候不能唤他爹爹了。
爹爹笑了笑,牵了我没握梅花的小手,走进人群淡笑寒暄着。
风儿起,爹爹的衣袍下摆微微卷起,如墨长发在空气翩跹交织,我心猿意马地歪着看,爹爹无论在什麽情况下都风姿翩然,慵懒优雅,宛如水池中的白莲花。
……
人群里,爹爹看了看那架古琴,然後侧头凝望我,笑道:“殊儿从来没见过我抚琴吧。”
我愣愣地点了点头。
爹爹轻笑一声,伸手抚了抚我被风吹乱了的刘海,松开了我的手,越过人群走向古琴。我垂了眸,脸上热腾腾的,爹爹怎麽可以在人群里对我做这麽亲密的动作?看吧,大家看我的眼光都带了浓浓的稀奇。
再抬眼,见爹爹已经优雅地坐在锦凳上了。他抬眼凝了我一眼,眼眸弯了弯後,垂了眸,伸一手试了几个音,才抬了双手轻轻挑拔起了琴弦。
……
琴声优扬中,天上悠悠飘起了雪。
雪花片片中,爹爹正垂着眸,神情专注又漠然,仿佛天地万物都不在他眼里了,这样的爹爹让我感到陌生,却也更加心驰荡漾了起来。
“爹爹……”在心中轻轻地叫了声。
爹爹像是听见了我的叫唤,缓缓抬了头,流光溢彩的眸穿越人群定定看向我,嘴角淡淡勾。这样的专注,这样的温柔,仿佛世上那麽多人,他却只看得见我一个。
我心一暖,与爹爹遥遥相望,拿了梅花,轻轻摩擦着自己的唇。
脑子钝钝的,像是废掉了一般。
脸儿越发热了,勾了唇角,甜甜的笑。爹爹在人前抚琴,为我抚琴。满足的叹了口气,心里满满都是甜密。
……
一曲过後,爹爹慵懒起身,在众人激越的赞叹声中,爹爹举步走向我。牵了我的手,又淡笑地和众人寒暄几句,便出了人群。
信步到灯火阑珊处,爹爹停了脚,抬手轻抚去我肩头的雪,低软笑问:“爹爹为了殊儿特特抚琴,殊儿可有高兴?”
一听爹爹的话,脑袋又开始发晕了,心里甜丝丝的,就像是吃了蜜似的。心中隐隐畅快,爹爹这样的人居然会为了我花这麽多心思,说了这麽多情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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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露齿一笑,畅快的同时不忘点头。
见之,爹爹满意地笑了笑。
可这时候我却想起了娘亲说的话:不要爱爷太深,他不是你所认为的那样子。
不是我所认为的那样子,那麽爹爹究竟会是什麽样子?
娘亲所说爹爹少年顽劣,女人小官从来没少玩。
女人小官没少玩……
“爹爹。”我叫了爹爹一声。
“嗳。”爹爹轻应一声。
我仰头对他笑笑,问道:“爹爹少年时候是个什麽样子的?”
爹爹怔了怔,笑问:“殊儿怎麽突然好奇起爹爹的少年时候?”
我歪着头,拿起手中的梅花擦了擦嘴唇,笑道:“就是突然想知道了。”
爹爹笑了笑,眸光黑亮,神采飞扬,“爹爹少年时候爱玩爱闹,和还是皇子的当今皇上,做了很多荒唐事,打架斗殴、折人骨头,捧红戏子……”
原来爹爹真如我以前猜测的那样,是个活脱脱的纨裤。
那麽,在少年时候,爹爹究竟和多少个人睡过?
思起此,不由心下一抽。刚才的畅快被冷风吹散,空留了满心惆怅。
作家的话:
看了留言,YY无尽说称谓错了。在此,再次谢谢给我留言的读者们,亲个。
曾经的相爷,就算退了还是可以称相爷。卢鸣聪唤百里卿笑相爷是尊敬。
一般时候,大家听了都会笑说:“我已经不是XXX了,直接唤我Xxx即可。”
可百里卿笑是什麽人?虽然他自己说对名利权势不看重,但是一个不看重名利权势的人能混的那样好吗?名闻天下,甚至留名史册。
☆、80伤心之人
情景番外。伤心之人。
☆☆
一年後。
在春暖花开的季节,夏侯枭和长空瑜来到了百里卿笑的隐居地。
闲暇时,夏侯枭问道:“听说你喜欢上了一个像自己女儿的女人。”
百里卿笑轻轻一笑,算是承认了。
夏侯枭惊讶了,“这事原来是真的。朕倒好奇到底是什麽样的倾城国色居然让你这麽的不顾名声。”
长空瑜虽然失了两年的记忆,但也听人说起百里卿笑的女儿是他的前妻。对百里卿笑喜欢上象他女儿的女人,他虽然有别扭,但更多的却是好奇。百里卿笑从来都是个荒唐人,像女儿的女人都能喜欢上。
百里卿笑微微一笑,笑而不答。他心里想了:若是你们知道这个女人就是你们曾经爱的狠的人儿,是不是也会露出这样好奇的表情来?
()
夏侯枭又问:“究竟是怎麽回事?我可不相信你有痴心的一天。”
百里卿笑的眸光闪烁了几下,盯着手中的酒杯淡淡的笑,道:“我不过是对一个女人有兴趣罢了。”
夏侯枭摇摇头,道:“身为男人,喜欢美色自是无可厚非,但为了美色毁了名声也是不能的。你还是想法子让这则‘爱情传说’在民间消失吧。”百里卿笑虽然少年荒唐,但他名声向来极好,也不知道他是怎麽做到的。不过现在闹了这麽一出,对他的名声有点不好了。
长空瑜也笑着附和道:为了个女人毁了名声不值得。
百里卿笑又笑了,“我当初既然这麽做了就不会再後悔了。”世人都如此,就连夏侯枭和长空瑜也是如此,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却要求别人做到。想当初长空瑜为了殊儿差点失了性命,夏侯枭为了殊儿改了性子,对女色淡了起来。自从殊儿离开後,他看似一切如常,却改了心性,对女色再也提不起兴致来。也就是说夏侯枭生病了,这种病让他对女人再无法热情起来。
不过他不是他们,他们不能做到的事情,他自信可以做到,只要他想。
☆☆
夏侯枭和长空瑜来的这几天,百里卿笑让殊儿不要出来走动。殊儿忙不迭的点头,她惊的手脚发凉,如果见到长空瑜,她是不怕的,可是如果见到了夏侯枭──
她连想也不敢去想。
只是殊儿没想到等夏侯枭和长空瑜走後,百里卿笑待她却渐渐疏离了。以前他就算再忙,晚上都会来她的院子里坐坐,可如今却是隔了三五天才会过来一次,有一次她亲他身子的时候,嗅到一股很好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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