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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州军踏破江夏,挥师北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了章陵,在襄阳引起了很大地震动。江夏与襄阳相隔甚远,就算江夏失守,对襄阳的震动都不是太大,但章陵不同,章陵与襄阳就隔着一条汉水,唇亡齿寒,荆州牧刘表深深地感到了危机的来临,襄阳城内城外,更是陷入了一片恐慌之中。
于是刘表急召州牧府的所有幕僚和将领商议应对之策。
荆州官员的情绪普遍低落,刘泽的徐州军来势汹汹,接连攻克了江夏、章陵二郡,尤是安陆一战,一举就吃掉了刘磐所统率的五万骑兵。刘磐是刘表帐下为数不多挂得上号的悍将,五万骑兵更是荆州最大的机动力量,但仅仅只是一战,五万骑兵全军尽墨,悍将刘磐身首异处,徐州的重甲骑兵在荆州令人谈虎色变,荆州在接连受到重创之后,几乎所有的官员对能不能守得住襄阳持悲观态度。
见众人都不开口,刘表只得再次开口相询:“现如今刘泽大兵压境,诸公有何退敌的良策?”
年近花甲的刘表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小一些,略带些花白的头发收拾地一丝不苟,身上的衣服也是干干净净,姿容端直,举手投足之间颇有些儒雅的风范,不过这些天来战报频传,让刘表几乎是彻夜未眠,眼圈都熬红了。
蔡瑁在竟陵畏敌如虎萎缩不前,几乎受到了襄阳民众的一致贬低,不过蔡瑁仗着妹妹蔡氏得宠于刘表,退兵回襄阳之后也没有受到刘表的问责,蔡瑁反倒是沾沾自喜,认为自己保全了荆州的有生力量,不但无过而且有功,刘磐冒险突进,身死兵灭,给荆州造成了多大的损失,自己审时度势,保存实力,否则被刘泽把十万大军再吞掉的话,现在襄阳几无可御敌之兵了。
“徐州军强在步骑,我荆州强在水军,我军应暂避其锋,扬我之长,避我之短,所以我军应退守汉水一线,依仗水军优势,力保襄阳不失。”
蔡瑁似乎是想将他的逃跑主义发扬到底,不过支持者倒也不少,许多人都随声附和,蒯越道:“蔡都督言之有理,新野孤悬汉北,决计难以守住,弃新野而保襄阳,实为上策。”
这时,堂下一人忽道:“主公,此议万万不可!”
第495章立军令状
众人视之,乃是中郎将文聘。文聘先前一直就是镇守荆北,扼制曹操的南下,荆州能有现在这般长治久安的局面文聘也算得上是功不可没,听蔡瑁要放弃汉水以北,立即挺身而起慷然反对。
蔡瑁颇为不悦,文聘当看众人的面反驳他的意见,分明就是不把他蔡瑁放在眼里。蔡瑁何许人也,他可是荆州牧刘表的小舅子,荆州兵马都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荆州七大望族庞、黄、蔡、蒯、马、习、杨中蔡家原本就是排名第三的豪族,自从蔡瑁之姊嫁给刘表之后,蔡家在荆州的地位是直线上升,甚至隐然有超越庞黄两家成为荆州第一豪门的趋势。这几年刘表潜心向学坐而论道,不大理会州政俗务,蔡瑁大权独揽,在荆州政坛上几乎是说一不二,颐气指使,文聘当众驳斥于他,让蔡瑁很是难堪。
文聘是南阳人,出身寒微,倚仗着军功才升到了中郎将的位置上,不过也正是文聘凭着自己的本事一步步地升上来,所以才造就了他耿直率真不阿权贵的性格,所以在场人虽然多,却惧于蔡瑁的权势唯唯诺诺,只有文聘才敢如此大胆直言。
刘表似乎对文聘的话很感兴趣,道:“仲业,你有何高见?”
文聘道:“回主公,末将认为新野乃是荆北之门户,不可轻弃,新野沃野百里,自古有南北孔道,中州屏障之称,荆州若失新野。则襄阳再无险可御,汉水不是长江,若想仅凭汉水就可以阻挡徐州军的前进之势,恐怕难矣。末将以为,我军当固守新野,与襄阳互为倚角,方为上策。”
荆州军副都督张允冷嘲道:“安陆一战,我军骑兵尽丧,文将军也清楚新野沃野百里,一马平川。刘泽的弓骑就已经是天下无敌了。现在又冒出一支雷骑来,尽得骑兵之利,却不知文将军以何为凭能敌得过徐州骑兵,守得住新野?”
文聘没有理会张允嘲笑似地口吻。坦然地道:“前者刘磐败于安陆。不过是中了刘泽围点打援之计。冒险轻进,置兵于险地,如何不败?在下镇守新野多年。新野城垣坚固,足以挡十万雄兵,刘泽劳师远来,我军以逸待劳,只要上下其心,何愁强敌不破?”
刘表道:“仲业之言,甚合我心,却不知仲业需要多少兵马方能守得住新野?”
文聘慷然道:“末将麾下三万人马足矣,主公只需另派一支人马驻守邓县,以为接应就行,刘泽若不来新野便罢,但来新野,末将誓必擒之!”
刘表抚髯而笑道:“我有文仲业,襄阳必无忧矣。”
文聘道:“末将倒是还有一事求于主公。”
“仲业直管讲来。”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新野驻军粮草军械匮乏,将士粮饷多有拖欠,大战在即,势必会影响士气,还请主公拨付些粮草,以应新野之需。”
刘表转头向蔡瑁看去,把脸一沉,道:“德珪,这是怎么回事?新野的粮饷不是按月发放的吗,为何会拖欠许久?”
蔡瑁总揽荆州的军政大权,所有的兵马都归他管辖,蔡瑁生性贪婪,奢侈无度,为了弥补亏空,自然把手伸向了军中粮饷这一块,不光是新野驻军的粮饷多有拖欠,其他各地驻军和水军的粮饷也根本就没有足额定时发放过。不过其他领军的将领都是蔡瑁的亲信,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瞒得刘表一人而己。可文聘不管那一套,军无粮自乱,没粮没饷任你本事通天也没法打仗,所以文聘明知蔡瑁在粮饷上面弄了手脚,依然直言不讳地向刘表讨要粮饷。
蔡瑁听得刘表责问,不禁冷汗涔涔,恭身道:“主公,前者刘磐的五万骑军尽丧于安陆,军中所需怃恤款项数额极大,不得以才挪用了各处的军饷来应急,属下已在竭力筹措粮饷,务必于年内将各军粮饷补齐下发。”
提起刘磐,刘表的心中便是一阵悸痛,这个侄儿一直是刘表最看重的虎将,还有那五万骑兵,更是刘表的心头之肉,但安陆一战,全军尽墨,损失如此惨重,如何不令刘表疾首痛心。刘表黯然地沉默片刻,也就没有再纠结于蔡瑁拖欠粮饷的事了,叹息一声道:“德珪,别处的粮饷可以暂缓一缓,新野大战在即,粮饷军械务必不得拖欠,万不可堕慢军心。”
蔡瑁有惊无险地过了这一关,暗吁一口气,拱手道:“谨遵主公吩咐,属下定想方设法,也要支应新野所需。”说这话的同时,蔡瑁暗暗地瞥了文聘一眼,满含怨恨之色。
文聘看到了他的目光,却不以为意,豁然地道:“那末将就先告辞了。”
刘表点头许之,文聘正欲离去,蔡瑁却阴阴一笑道:“文将军且慢!”
文聘停住脚步,疑惑地道:“蔡都督还有何事?”
蔡瑁道:“文将军认为新野乃是首要之重,须得重兵防御,荆州上下,自当鼎力相助,只是文将军有几分把握能守得住新野?”
文聘傲然地道:“文某但在一日,新野必一日不失,人在城在,城亡人亡,末将若是失了新野,请主公斩聘之头便是。”
“军无戏言?”蔡瑁的脸上有一抹狡黠的诡色。
“某愿立军令状!”文聘一无所惧,慷然地道。
“好,笔墨伺侯!”蔡瑁吩咐了一句,立即有小吏奉上纸笔,文聘拿起笔来,刷刷刷,一草而就,签上了自己的大名,而后掷笔于地,也没有理会蔡瑁,向着刘表拱手告辞,兴步而去。
蔡瑁手的一班亲信对文聘的无礼之状大为激愤,蔡瑁却丝毫不以为意,看着手中签有文聘大名的军令状,嘴角浮起了一丝狞笑,慢慢地将军令状折了起来,塞到宽大的袖口里。
文聘快马赶回了新野了,刚刚跳下马,副将霍峻和向朗就迎了上来。
“前方军情如何?”文聘截口就问。
霍峻一脸冷峻地道:“徐州军前锋已逼近湖阳,距新野已不足百里。”
文聘暗暗地蹙了一下眉头,徐州军的来势好快呀,不过他的眉头很快就又舒展开了,大战在即,反而更加激发了文聘的斗志和血性,不管敌人有多么强大,怕这个字文聘还真不知道怎么写。
向朗关切地问道:“襄阳那边情况如何?末将听说主公有弃新野保襄阳之议?”
文聘冷笑一声道:“此乃蔡瑁的提议,真是迂腐之见,新野不存,襄阳如何能守,仅凭一道汉水如何挡得住徐州十万雄兵?我据理力争,主公已同意固守新野,与襄阳互为表里,以御刘泽。”
向朗略有忧色地道:“我军粮草军械匮乏,何以为战?”
文聘道:“主公已经当场允诺,优先调拨一批粮饷给我们,我已当堂立下军令状,誓于新野城共存亡!”
向朗忧心冲冲地道:“徐州军来势凶猛,刘磐的五万骑兵须臾被灭,黄祖经营江夏多年夏口城旦夕即破。听说攻破夏口时,徐州军硬是用飞石机将斗大的石块砸向城墙,新野不过是一穷鄙小县,兵微将少,如何能抵御徐州军来袭?将军千不该万不该在主公面前立下军令状,倘若新野不保,将军岂不是自绝退路?”
文聘傲然地道:“大丈夫驰骋疆场马革裹尸,又有何惧?何况刘泽的军队虽然悍勇,但我文聘也不是软弱无能之辈,新野虽小,亦是我苦心经营多年,徐州军就算有投石车,那又当如何,我就不信它能砸得破新野的城墙?”
那时的城墙多为夯土墙,文聘在新野驻防这几年,对新野的城墙多次修缮,采西山之石用来筑城,改夯土墙为石墙,现在新野城虽然规模不大,但确实可以用固若金汤来形容。新野城坚固的城墙正是文聘最大的倚仗,如果换成了被投石车一轰即塌的夯土墙,文聘如何有胆量敢在州牧府夸下海口。
霍峻亦拱手道:“我等誓与将军共进退共患难,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文聘点点头,道:“好,众将士齐心合力,众志成城,定保新野不失!霍副将,向副将,立即传我军令,全军即刻进入战斗状态,各司其位,不得有半分懈怠,违令者斩!”
霍峻向朗立刻接令,下去布置新野全城的防务。文聘在新野驻防多年,新野与南阳接壤,张济张绣初至宛城,几次进犯荆州,都被文聘击败,张济还在攻打穰城的战斗中矢身亡。后来张绣主动与刘表议和,文聘还奉刘表之命,数度北上救援张绣,与曹操交战。多年的戎马倥偬,造就了文聘手中的这支军队能征惯战,在荆州诸路军中,文聘的这支军队也是最善战的一支。接到文聘的军令之后,军队立刻行动起来,严阵以待。
就在文聘整顿新野防务之时,接到底下军士禀报,蔡和在城外求见。
第496章粮草有毒
蔡和此来是奉了蔡瑁之命,押解着粮草军械而来的。文聘前脚刚回新野,蔡和后脚就押解着粮械而来,如此地雷厉风行让连同文聘在内的许多新野驻军都是大跌眼镜,以前的粮饷襄阳方面总是推三诿四,拖欠克扣,这次不但发放的如此之快而且是足额足量,如何不让人大感意外。
文聘想想倒也释然了,毕竟是大敌当前,荆州所有官员都得同仇敌忾,蔡瑁就算和他有些小的嫌隙,也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故意刁难,何况是刘表亲自下的命令,蔡瑁也不敢不遵。
蔡和陪着笑,一脸的奉承之色,口中的谀词更是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蔡和是蔡瑁的族弟,凭着蔡瑁的关系才当上了治粟都尉,文聘对这种凭借着裙带关系爬上来龌龊小人就连正眼也懒得一瞧,含糊地应承了他几句,倒是让仓粮官把数目点验清楚了,然后就把蔡和给打发走了。
向朗忧心冲冲地道:“此次蔡都督拨付粮草竟然会如此爽快,莫不是其中别有什么隐情?”
文聘哈哈大笑道:“巨达多虑了,徐兵犯境,该惶惶不可自立的是蔡家蒯家这些名门望族,听说靖王刘泽在徐州惩治起豪强来,那手腕可是铁血无情,这些豪族还指望着咱们给他们卖命守户呢,平时拖欠不给的粮草自然给的爽快,何况刘使君还是一州之牧,主公一句话,蔡瑁等人照样地战战兢兢地应了。”
向朗想想也是。虽然他依然有些对蔡瑁不放心,但正如文聘所言的,大敌当前,想必蔡瑁他也不敢胡来,何况刘表乃是荆州之主,他都放话要给新野驻守发入粮饷,蔡瑁焉敢不遵命行事。
文聘道:“徐州军的前锋估计明天就可抵达新野城下,新野虽固,但若是一昧苦守的话,也难免陷入被动。我拟分出一万人马。由我亲自带队,扼守险要之地博望坡,与新野互为倚角,相互策应。至于新野的军务。就交给巨达多多署理。”
向朗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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