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们懂得作战。
当然,贵族们的装备与战斗力往往是不成比例的,一匹纯血马能养100人的军队到老死,红花随意冲刺的习惯要是放在平民骑兵中,不是被长官打死,就是被胯下的烈马折腾死。
然而,刚刚拐过路口的红花,很快又保持着冲了回来。
田世民挺起腰来,知道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
总算是有贵族素质的年轻人,红花没有大喊大叫,而是直到周敦胡的面前,才小声道:“前面似乎就是德安县的地界了。”
“胡说,至少有30公里。”周敦胡嘴上说着,也有些不太确认,行军中迷失方向是很常见的事情,但在国内的省道上算错路程,似乎也很无稽。
田世民轻轻催动马匹来到周敦胡身边,看看自己的星阵,道:“我们没算错路程,离德安尚有三十公里。”
“那怎么……”穆印说着离马飞了起来,然后就呆呆的说不出话来。
一群骑士蜂拥冲出拐角,接着看着眼前的景象,纷纷勒马停了下来。
宽达百米的运河静静流淌,两艘只有在海港才能见到的百丈海船停在木质的码头边上,数不清的轿夫上上下下,搬运着或大或小的麻包。
宽可容四辆马车并行的路上,来来往往的客商一个接着一个。健壮的骡马打着响鼻,有宽厚肩膀的老牛低着头,使劲拖着平板车向前。
正对骑士们的左侧,是比皇宫正殿还要高的煤山,一座连着一座。直到看不到尽头的运河角落。而在骑士们的右侧,则是比船的桅杆还要高的粮山,一座连着一座,直到被山遮掩。
良久,周敦胡憋出一句话来:“还没到收获的季节吧。”
……
第二百七十章 打板子
半年时间,足够让农夫收获一轮庄稼。让兔子生育四胎,让作家写100万字。
半年时间,同样足够疏通一条运河,建造一条公路,让工厂完成一轮改造,只要有足够的资金支持。
从到达德安开始,或者说,是自从看穿了朝廷虚弱的外表之后,程晋州就将此地当作了自己的封地。他收税,他建设,他想方设法将农民从土地上剥离出来。
他将农民工送进矿场,送进工厂,送到码头上,就像是17世纪的英国人,或者20世纪的中国人所做的那样。现在,其中一些聪明的先生,已经学会了做生意,并在德安与附近的州县来回穿梭,也有一些认真的孩子,在被剥削中过着平静的生活。
便是在金川州,德安也是有数的大城了。虽然它没有高大的城墙。没有劳民伤财的建筑,没有井然的秩序,没有颓废的精神底蕴,但繁忙的人流,众多的商品和初级工业的地位,证明它的的确确是一座大城了,一座会让京城的贵族们也为之吃惊的大城。
不管是在煤矿的工人,又或者硫酸工厂的工人,他们的购买力都相当不错。随着商业的发展,工人们越来越多的得到货币而不是粮食作为报酬,为此他们就会更多的出现在街市上,使得商业的发展愈发迅速。
大商品的收购和出售是另一项改变。大夏几乎最著名的商行,都在德安设立的分行。开始的时候,人们以为是星术士众多的原因,现在则没有人能说得清楚。
也许是那些神奇工厂中生产的货物,也许是从另一艘大船上带来的货物。总之,德安的货物销售速度很快,令人兴奋,令人愉快。
田世民骑着马,慢慢的靠近德安。
这是一座令其感觉陌生的城市。它没有规划,甚至没有贵族专用的街道。新修的运河上只有两座桥,重要的建筑都希望修在桥的两侧,使得那里变的极度拥挤,仅仅是步行的人群就会让交通瘫痪。摆渡的船很破旧,如同街道两边的房子,仅仅只能满足基本的功能。
然而,田世民从人们的脸上。读到了少见的快乐和活泼。
这样的表情,原本只能在国子监的学生,御林军的贵族兵身上看到。那是一种对未来生活的肯定。
周敦胡无意识的夹紧大腿,马匹低头走了几步,嘚嘚的马蹄声惊醒了众人。
田世民换上官方的表情,大声道:“我们去问问看,这里是不是德安。”
穆印很不愿意承认的道:“应该是了,除了星术士,没有人能用得起那么多的粮食和煤炭。”
他指的正是沿河两岸的露天仓库。由于程晋州恶意压低粮食价格,使得德安的粮食价格降的非常之低,一度只有正常价格的三分之一,每石180文的价格,对程晋州来说都是白做工。
由于运输条件的限制,西南地区的粮价受到了较大的影响,京城等较偏远的地区就没有任何感觉了。星术士们并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秀才,他们中的不少人甚至专门研究过经济问题,所以只看商品的极大丰富,就能理解德安的富庶。
周敦胡亲自去问了数个人,回转过来才道:“是德安。”
说着,他使劲拍拍自己的盔甲,一会的功夫。上面就沾满了煤灰。
回到德安的半年时间,程晋州已然将之打造成了一座工业之城。
一队花枝招展的女孩子笑着从弄堂中穿了过去,红花傻乎乎的赞叹了一声“好繁华”。
穆印很不乐意的道:“不知吸了多少民脂民膏。”
田世民轻轻推了他一下,手向前伸,道:“我们继续向前,敦胡,你去通知一下程先生吧。”
周敦胡眼见着前面拥挤的人群,点了两名手下,吆喝着向前冲去。一路上见人鞭人,见马鞭马,行人避之不及,速度很快就提了起来。
田世民等人也不以为意,他们都是贵族,早就习惯了用鞭子清出路的方式。
德安的内城很小。它曾经的规划只是互相交错的四五条街。如今的县令大人亦没什么心情去扩建城池,住的皆是官员和富有的商人。
城门内外来往的人反而没有外面码头的人多,周敦胡带着人冲到城墙下方,渐渐收敛了起来。他重新将头盔摘下来,夹在腋下,用白净的手帕擦着道:“城门官呢?我们是京城来的。”
无人应答。
周敦胡等了两三分钟的样子,就不耐烦起来,他都是50岁的人了,精力大不如前,想想便对身旁两人道:“你们问问县衙的方向,我们自己过去。”
上空忽然传来轻轻的笑声,道:“你们是准备到县衙挨板子吗?”
周敦胡猛然抬头,竟然是两名星术士挂在高空。
地面对空中,重甲对星术士,而且没有携带弓箭,可以说完全没有获胜的可能。周敦夫抑制住重新带上头盔的冲动。拱拱手道:“在下乃是御林军周敦胡爵士,甲胃在身,礼数不周请见谅。我是为朝廷贺礼的田世民星术士和穆印星术士来打前站,通知我等……”
“没有高级官员吗?”空中的星术士乃是席无庸,在皇家星术士官邸的十多年,让他对朝廷极为熟悉。
周敦胡果然愣住了。程晋州把皇帝陛下都给威胁了,以文官集团的脾气,肯定是不会来为他庆贺的——本就是可来可不来的庆典,而不尊重惯例传统,自然是在表达他们的不满。
席无庸情知如此,呵呵笑了起来,道:“行了,你们跟着我来吧。”
“这位星术士大人……”周敦胡向上看不清仰着头的席无庸,只得跟上他的脚步,转了几步,很快便到达了修缮一新的县衙大门。
铁打的县衙流水的官。流官向来是流窜一方,祸害一地从不建设的。
周敦胡见多了外地破烂的县衙,见到新近漆成朱红色的县府大门,还有两只比自己都高的石狮子,鼻子微微抽动,心想:果然是少年人,要是个平民县令,仅此一项就能捋下台来一辈子候补了。
席无庸走在前面一些。给守在门口的管事说明了两句,便直飞离去,一级星术士们要轮流执勤,他也不能离开很久。
管事程义向周敦胡笑了笑,就进去报告了,一会儿出来道:“程大人在府内研究星术,轻易不得打扰,我也是特意说明了情况,大人方才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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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烦你了。”周敦胡自持身份,是由旁边的骑士送上去一个五两银子的钱包。
管事的用手颠颠,又使劲捏捏。笑的咧开嘴道:“果然是京城来的骑士,我给下面的人说说,一定让他们再轻点,几位就脱衣服吧。”
“脱衣服?”周敦胡听着不对,脸上登时凝出了杀气。
他在边疆和猎场上练出来的功夫颇有杀气,吓的程义连退两步,道:“大人,这里是德安县衙。”
“德安县衙又如何?”
“德安县衙里有星术士镇守。”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隔壁传了过来,道:“我是三极星术士鲁履善,再废话就直接轰杀你。”
程义也算聪明,知道出了岔子,挤眉弄眼的小声道:“几位骑士大人,刚才席先生没给你们说吗?你们在城外鞭打平民,要打80军棍,程大人说你们是京城来的贵族,免了40,赶快脱衣服吧。鲁先生是从北部战场回来的星术士,说杀人是真杀啊。”
他说着说着,自己反而怕了起来。
几名骑士面面相觑,不知道自己使者做的好好的,如何变成了阶下囚。
鲁履善明显没有什么好的耐心,他只动了动手指头,只听砰砰两声,几名骑士就飞了起来,被浑身沉重的金属装备拉拽到了墙壁上,动也动不得。用的正是他最得意的磁性星阵。
周敦胡等人在战场上赖以报名的装备,反而成了禁锢自己的牢笼,几个人除了脑袋仍然能转动以外,全身都半贴在了墙上,如同过厚的浮世绘。
鲁履善轻哼了一声:“自找麻烦。一会乖点。”
程义是从程家老宅派来的,他倒是三房的老人,只是等级较低,被程母送过来之后,方才升的管事,最近虽然看多了星术士们,却从未见过贵族骑士,略有畏怯。
几名衙役却从外面冲了进来。手上拎着粗大的绳子。先将几个人给捆了起来。他们都是程晋州新选出来的无产阶级子弟,心狠手重没牵挂,一个个动作都不小,愣是把板甲勒的像是锁子甲。
“小心我的铠甲。”其中一名骑士吼了一声,结果就是脸上两巴掌。
堂堂贵族登时眼泪旺旺起来,那不是疼的,是气的。
打头的衙役头子又重新检查了一遍,才拍拍周敦胡的头喊道:“鲁先生,我们捆好了。”
鲁履善也不回答,在房子那头挥挥手,几名骑士便从墙上掉了下来,重重的摔在地上。
“几位走吧,打板子了。”
“先把他们身上的盔甲脱下来吧,重。”一名衙役拖动了一下就提出合理化建议。
这次连周敦胡都要哭出来了,该死的德安究竟是什么鬼地方,连衙役都这么横。
……
第二百七十一章 程老爷子
无产阶级的衙役,有着敢于打倒一切牛鬼蛇神的胆量。
刚刚离开大山的年轻人们,除了知道白银和制钱能用来买许多许多东西以外,完全不明白大夏的爵位勋级。
他们倒拖着50岁的爵士,以及另外两名骑士,一路上还聊着天,完全没有将眼前的事情看的有多重要。
由于县令的个人爱好,在德安很多过失都是用打板子来解决问题,所以衙役们早就熟悉了相关流程。
相对于关监狱种种,打板子有很多优势所在。例如印象深刻,社会成本低,效果突出,节省时间。做错事就打板子,做对事就给好吃的,驯狗师也是如此做的。
周敦胡不明白德安的规矩,他如同一条蚕蛹般搅动着身体,他仍然在青石板上被拖着走,他的头重重的撞到了门槛,然后重重的落下来,接着再撞到门槛,直到走出县衙门。
衙役们拿出一大堆长短不一的棍子,两个人在那里检视着棍子,另外一人则来到周敦胡边上,低声道:“给钱就打轻一点。”
“我是朝廷爵士……”
衙役塞住了他的嘴,用没有洗过的手扒下他的裤子,然后高高举起木板,大声喊起:“大板40,开始。”
大家高高扬起板子,使劲挥落,继续扬起……
衙役头子用有节奏的声音吼着:“一个,两个,三,三……三个,四个……”
每隔两三个,他就会漏数一个,偏偏漏掉的又是最重的板子。
周敦胡先是紧紧的咬着牙,随后是将亚麻衣领咬在口里。至少有30年,他没有尝过板子的味道了。上一次享受木板临身的味道,是他已经战死的老爹,而他现在已经是做爷爷的人,冷酷的战场爷爷。
另外两名骑士身体好些,但仍然被打的哭爹喊娘,贵族骑士们从来都不会练习反侦察和反刑讯的课程。
头二十下,尚在能够忍受的范围之内。但在二十下之后,衙役头子很体贴的下令,休息一刻钟。
快乐漫长和煎熬的一份之后,重新拍在屁股上的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