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山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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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山变- 第7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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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是想,但也不能在这里”

  “放心吧,我会有分寸的。”川村纯义的本意也只是想借机羞辱一下来自中国的客人,并不是想趁这样的机会挑起事端。当下抽了个空闲,转身走了出去。

  他要找的人叫太黑田伴雄,是原肥后藩的武士,明治三年,也就是1870年的时候,政府下达了太政令,也就是后来推行全国的废刀令的前身政策,在政策中规定,武士可以不再带刀上街。

  这是一个很客气是说法,因为武士上街,腰间带着长短两柄刀已经是一种如同应尽义务般的习俗,而现在官方表示可以废除这个习俗,那么在很多人看来,潜台词就是,请诸位今后上街不要再带刀了。这样的政令根本就不为那些骄傲惯了的武士阶级所不予理会,这些人依旧故我,仿佛没有这样的一道政令一样。政府方面一时间不能进行强制执行,只好听之任之。

  太黑田伴雄在千代田天皇宫外的侍卫处任职,也是很有名的剑道高手,当年曾经和井上馨一起师从学艺,当时还有一个同门学艺的同学,名叫斋藤求三郎,和太黑田伴雄的关系最称密切,两个人组织了一个叫敬神党的团体,人员有170人左右。除了如太黑田和斋藤等很有限的几个人之外,都是没有职业的流浪武士,却仍然抱着武士是社会的上层阶级的旧念头不放,对于政府颁布的废刀令,根本不予理睬。

  川村纯义把他叫到身前,耳语了几句。最后对他说,“你这一次邀战,只是以个人身份进行。料想中国人就是心中不满,拘于颜面,也不会不答应的。到时候替我们出了一口气,又替陛下争了光,何乐不为?”

  太黑田伴雄是个蠢材,给川村纯义的话说动了心思,等奕誴和一个外国使节正在说话的机会,他迎了过去,“尊敬的亲王阁下,上一年敝国武士在贵国北京的王府之中,与阁下的武士较技,不料败北而归,实在令人难以心服。”

  奕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看他直愣愣的到了自己身边,说了一通话,他不懂日文,回头问身边的郑刚,“他说什么?”

  “他把您和恭王弄混了。”郑刚也没有放在心上,随口解释说,“他对于日本武士在恭王府中的比武失败心中不服。”

  “哦?这样说来的话,你想如何解决呢?难不成要在这里就此比划比划吗?”

  “若是阁下同意的话,鄙人愿意和贵国的武士较量一番。”

  奕誴只是在开玩笑,不料对方竟然当仁不让的答应了下来。他虽然有些荒唐,但终究是一国亲王,这一次是代表大清国到日本来访问的,如何能够答应这样的请求。寒着脸庞瞪了太黑田伴雄一眼,“即便贵国人有心找回颜面,也要天皇陛下来约请,你是什么人?竟敢如此大言?”

  太黑田伴雄大怒,猛的上前一步,拦在奕誴身前,“请您等一等”

  声音之大,令场上众人同时侧目,连明治天皇也被惊动了。“这是怎么回事?”他问身边的三条实美。

  “我也不知道。”三条实美不敢怠慢,立刻赶到身边,询问了几句,心中勃然大怒,“太黑田”惊怒之下,他连敬语都忘记说了,“你太放肆了立刻给亲王阁下道歉”

  太黑田伴雄不敢不听从命令,但心里的不情愿也是写在脸上的,给奕誴鞠躬道歉的动作,倒像是有人在他肚子上打了一拳似的。




第131节惇王遇刺(3)

  第131节惇王遇刺(3)

  这件事成为宴会会场上极度不和谐的音符,事后日方展开调查,才知道是川村纯义在一旁怂恿,明治天皇大怒,立刻罢免了川村纯义的职务,那个倒霉的太黑田伴雄,更是交东京警察厅严厉处置。

  奕誴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在他想来,日本人疏于管教,自己是天潢贵胄,不屑于和对方一般见识。在参观过东京的各处景致以后,就准备打道回府了。

  在他看来,这一次在宴会上的不睦只是一场闹剧,在斋藤求三郎和敬神党的众人看来,此事却没有那么简单因为奕誴,海军次辅阁下被免去了官职;敬神党的会长太黑田君,甚至给东京警察抓了去,众人去探问的时候听说,天皇陛下对太黑田的举动非常生气,要求重重的惩治,虽然性命不会有什么影响,但恐怕要在牢房中度过很长一段时间了。

  以上种种,都是因为中国人到访造成的,所以,要为次辅大人报仇,为太黑田组长复仇这成为斋藤等人的心声,经过认真的谋划和商讨,这些人制定了一个刺杀奕誴的计划。

  斋藤求三郎等人知道,奕誴为人粗豪,最喜欢和贩夫走卒在一起厮混——在东京的数日中,奕誴感于日本民情风俗迥异中华,每天都不会在管驿中安分的呆着,左右日本海军部和大清海军衙门的谈判他也插不上手,经常是沈葆桢领衔和胜海舟、西乡从道等人商谈,他带着几个人,一溜烟的跑出管驿,在街头闲逛——虽然身边有御前侍卫和神机营卫士保护,但这种随意外出的行为,也给他们的动作提供了很大方便。

  四月二十一日的时候,奕誴又一次轻车简从,身边只带着三五个侍卫离开管驿,刚刚走出偏门,来到街市口,从旁边忽然走出一个男子,单膝落地,“王爷。”操着一口很不熟练的汉语,似乎是日本人故意学说中国话似的。

  奕誴呵呵一笑,“你会说我们的话?”他笑着摆手,“有什么事啊?”

  那个人并未起身,嗫嚅着不知何以为词时,右面又有人高声喊道,“王爷好”和第一个人一样,也操着很不熟练的汉语,奕誴等人不由自主的向右看去,就在这时候,左边的一个突然从衣襟下取出一把雪亮的短刀,左手拉住奕誴的手臂,右手往上一递,刀已插入右胸。

  奕誴只觉胸口一痛,低头看时,短刀已只留下刀柄在外,他“啊”的惨叫一声,身体萎顿于地

  等到他身边的侍卫反应过来,那两个行凶者正在飞快的爬起身来,转身要跑,“抓住他们”御前侍卫首领穆称额一声大喝,同时吩咐,“快,把王爷抬进去,找人医治。”

  侍卫一番忙碌,将奕誴抬进不远处的管驿上房,随行的人员中没有医生,只好紧急止血,又派人到正在和胜海舟等人会商的沈葆桢处去送信。一听说奕誴在东京街头遇刺,连胜海舟也慌了手脚,手足无措了半天,才颤抖着声音问了一句,“王爷的性命可有碍吗?”

  这样一件大事,立刻传遍全城,无不惊诧万分。天皇明治震怒,派人传皇宫中的太医随同英国驻日公馆中的外科医生到管驿为奕誴救治,一面派人大索全城,一定要抓到行凶者

  奕誴挨的一刀又准又深,刺穿了右部的肺叶,令群医束手,总算是有外国专业的外科医生进行了紧急抢救,算是勉强保住了一条性命,但救治的时间拖了一段,奕誴失血太多,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能够保住奕誴的性命,在日本人看来就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但在中国人看来,日本人竟出以如此下作的手段,是可忍孰不可忍沈葆桢眼看奕誴性命得保,当即命令,所有人员退回碇泊在东京湾的定远舰上去,中止和日本人的一切联系,等朝廷旨意传到,再决定是大开杀戒,还是和平解决。

  明治天皇又是恼怒又是害怕,连续召开御前会议,商讨对策,并追问凶手的下落。“臣以为,此事实在是我x本方面失却道理——不论奕誴是不是咸丰皇帝的弟弟,仅凭他身为外国使者,却在我国首都街头被暴徒所伤, 就足以让观望事态动向的西洋各国对其抱有最高的同情心。而凭此中国海军的实力,我x本常备海军断不是对方的敌手。陛下,此事还是要以和平方式寻找解决途径啊。”

  “难道朕不知道吗?”明治天皇没好气的瞪了胜海舟一眼,“现在的问题是,即便我们一心想和平解决,也还要看对方的态度到底如何”

  “陛下,如今的形势,惇王性命已经保住,凶手虽然仍然在逃,但臣下想来,抓捕是早晚间事。在这段时间内,还是要想办法安抚中方人员的情绪为上。”大村益次郎开口首都,“反倒是如今我们连中国人的面都见不到,也就谈不到任何和解之法了。”

  “我同意大村君的话,还是要先见到中国人,表达我们最认真的歉意,双方能够坐定下来,认真研讨此事,才是上策。”

  “中国人都呆在兵舰上,根本不容我们登船,如之奈何?”

  “我看不如请西洋公使出面。这又要分作两部分,第一是在国内,第二是在中国北京。亦要请英法美西诸国的公使出面说话,只要中国人肯提出要求来,就不愁此事不能和平解决。”

  “还有要抓住凶手。”天皇掷地有声的说道,“若是给中国人问一声:‘知道凶手是谁?为什么?’的话,我们总要有所答对才是。”他说,“先把凶手找到,然后再请各国公使出面调停”

  “是。”

  “这真是……糟不可言”天皇恨恨的咒骂了一声,径直起身入内去了。

  东京城内大索四方,终于把行凶者抓获到案,这是两个人,一个是斋藤求三郎,一个叫早乙女苗,是同为敬神党的会众骨干。

  斋藤倒也不做隐瞒,爽快的将行凶的原因逐一交待清楚,这一来,案情真相大白,是为在招待中方使团的宴会上,川村纯义和太黑田伴雄被辱去职,斋藤等人有意报复——这样的消息让三条实美等人总算松了一口气——没有涉及到政治层面,解决起来也会容易一些。

  还不及他们拜托驻日各国公使到码头上去找中国人进行调停,又得到一个极坏的消息:以定远、辽远为首的中国舰队升火起锚,即将西去回国了

  三条实美、胜海舟、岩仓具视等人大惊,追问之下才知道,在东京驻留的这几天,只是为奕誴伤势严重,经不得海上风浪波折,眼看着伤情稳定,对方片刻也不肯停留,就要就此返航了。而中国人恨透了日本人的监管、护卫不利,甚至连派人登岸,和日方做一番最后的告别的仪式也不举行了。

  等胜海舟赶到码头,远远的只能看见定远号隆起甲板的烟囱中冒出的滚滚黑烟,顺着日本内海的方向一路向南去了。

  海上行船,即便是再大的战舰,再晴好的天气,也难免有波浪起伏,连郑刚之流的正常人都难免会有恶心、眩晕之感,更不必提重创未愈的奕誴了。连着数日的光景,始终昏睡不醒,每天只能由下人拿着棉纱布,沾湿了清水,擦拭嘴角,鼻尖,让他保持不会脱水,其他的,都要留到上岸之后再说。

  好不容易船舰停靠到天津大沽口码头,为了保证奕誴不会再受到路上颠簸,皇帝特别降旨,把自己乘坐的舆驾派到天津来,让弟弟搭乘;并派薛福成、栾立赶到天津,路上片刻不停的诊治,并护送到京——可惜的是,奕誴依旧昏睡,连平生第一大享受都是在不知不觉中度过的。

  车驾进城,回到惇王府中,已经围满了要入府探望的宗室亲贵——皇帝千算万算,算漏了这一条——为首的是礼亲王世铎,他的年纪虽然不是最大,但在宗室之中,礼王是长房,所以很多人都是唯他的马首是瞻的。

  下人虽不敢阻拦,但脸上的为难却也是显而易见的:王爷伤重回京,正要静养,这是任何人都知道的道理,这些人来探病,众口喧阗,岂不是让主子不得安歇吗?

  就在为难的时候,奕和阎敬铭、赵光赶到了,“你们都来干什么?”

  “六叔,”世铎的年纪和奕相仿,却是他的侄子,“听说五叔在东瀛受伤,我们来探望。”

  “你糊涂。惇王的伤势稍见起色,给你们这么一闹一折腾,岂不是要加重了吗?都各自回去,等他的伤好了,还怕没有再见的时日?”有他的话,才算把世铎等人打发了回去。

  进到堂上,立刻招薛福成到前,“薛老爷,”他用京官以上呼下的通称说:“五爷的伤情,可要紧吗?”

  “回王爷的话,五爷的伤情很称严重,刀口又深又重,所伤的位置更是危险。”薛福成知道事关严重,不敢再弄那些让人听来如春风飘拂,冰河解冻,却于正经事丝毫无益的官话来奏答,只好实话实说了。

  奕立刻皱紧眉头,“不过,”薛福成的话又给人以峰回路转之感,“经西洋医生紧急救治,王爷的性命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只不过,这一次从日本返回,海路颠簸,又略有反复。此刻最要紧的,就是静养。百日之后,当可见功。”

  “静养,静养”奕忽然发怒,“我看你就会说这两个字”

  薛福成不知说错了什么,吓得不敢开口,唯有伏身在地,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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