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用自己的唾沫,滋润着她热得烫乎乎的脸颊。
任玉巧充满委屈地把自己的泪脸在安阳脸上磨蹭摩挲着,哽咽着说:
“当姑娘时,好些姐妹都妒忌地说我,是个晒不黑的俏女子哩。”
安阳的嘴凑近她耳畔说:
“就是晒黑了,你仍然俏。黑里俏。”
一句话,逗得任玉巧破涕为笑:
“你这么讨人喜欢,怪不得连昌惠这样的娃娃,都说你好。”
安阳申明般道:
“我一直把她当个娃娃看待,一个可爱的小妹妹。”
“现在不是小妹妹了,”任玉巧更正道,“是小侄女。”
“轰隆!”
一声雷响,跟着又是一阵霹雳,一道火闪急速地扯过,把幽暗的小屋,瞬间映得雪亮。
闪电过后,卧房里更显晦暗了。
嘈杂喧闹的雨声,下得愈发大了。
屋子外头的水沟里,也响起了淌水声。
任玉巧坐起身,逮过花布衫往身上套着说:
“说着话咋个天就黑了,这会儿啥时辰了?”
安阳心中发慌,乖巧地起身穿着衣裳说:
“赶场的该回来了吧。”
“不会这么快。”
任玉巧穿好衣裳,手脚麻利地整理着床铺说:
“躲雨,还得躲一阵哩。你耍一阵才走。”
安阳提醒说:
()
“外头的东西,你还没收呢。”
“收进来也淋湿淋脏了,急个啥?”
任玉巧铺完床,又走近他身旁,兴致未尽地紧紧搂着他说:
“你再呆一会,让姐好好抱抱你。”
安阳感觉得到她抱得很紧、很有力。作为一个男人,他觉得自己未对任玉巧尽到责任,没让她感到快活和满足,心头涌起一股莫名的歉疚。
他低头久久地吻着任玉巧。
卧房里出奇的静。
屋外的雨声喧闹地落个不停。
从寨路上,传来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还有熟悉的男女寨邻乡亲的说话声。
“赶场的回来了。”
安阳警觉地转了转眼珠,慌神地说:
“我走了!”
“真舍不得你走。”任玉巧一动不动抱紧着他说。
“我也是……”安阳点说头。
任玉巧把他的身子往后边逮着说:
“不要从前头走,就从后头小门出去。”
说着,她转过身去,把卧房闩死的小门打开了,一阵雨声扑进屋来。
小门外头,是一片蒿竹林。
安阳一步跨出小门。
任玉巧又一把拉住他,双眼亮灼灼地望着他,小声叮嘱说:
“哎,睡觉时惊醒些,得空我去你那里。”
说完,两眼睁得大大地瞪着他。
安阳回望了她一眼,“嗯”了一声,几大步拐进了蒿竹林里的小路。竹叶梢梢上的雨水,被他碰撞得纷纷洒落下来。
缠溪之恋 七
接连几天,安阳都处在惶惑的沮丧之中,稍一空闲下来,他就会情不自禁地想起和任玉巧在床上的狼狈情形。
一阵阵的疑惑在他脑壳里头盘旋。
这会是咋个回事呢,是不是真像有的汉子说的那样,人到了该结婚的年龄,就该结婚,婚结得迟了,男人那方面的本事就会减弱?
还有人说,单身熬得久了,自蔚得多了,也会伤身体,出问题。那就糟了呀。
如果真有了病,那还算啥子男子汉哪!
而所有这些困惑与不安,又不能和任何人去说,去询问。故而好几天里,安阳的情绪十分低落,经常是闷闷不乐的,沉着一张脸。
()
他很想再找机会和任玉巧在一起,可任玉巧不是一个人,她有儿女,特别是她的女儿李昌惠,对他有过朦朦胧胧的感情。她呢,一个寡妇,也不能悄悄地走进他家里来。
安阳心头烦躁极了。
其实,安阳内心的猜疑、颓丧和不安都是多余的。没多久的一个清晨,他就向任玉巧证实了,他是个正常的雄壮汉子。
他不明白的是,甚至直到今天仍令安阳不能理解的是,对他怀有不同寻常的一份感情的任玉巧,为什么还要把他推到任红锦那里去,执意让他和任红锦去生一个娃娃。
她不是也爱他吗?
她不是还妒忌吗?
那么她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况且是在他刚和她度过了那个难忘的清晨。在离去之前,她几乎是央求他去和任红锦成为相好的。
现在想起来,安阳还觉得,那一切都像是场梦,难以言说的情梦……
缠溪之恋 八
麻雀和小鸟的啁啾把安阳从酣睡中唤醒过来,他感到从未有过的神清气爽。
是县城给他的印象太多、太杂乱、太热闹、太新鲜,还是他确实觉得太累了?
昨晚上一睡下去,几乎还没来得及细细地回味一下县城之行的收获,他就睡着了。
以往在凉水井寨子,干了一整天农活,半夜都会有醒来的时候。昨晚上他竟一觉睡到大天亮,真是难得。
要说累,在县城里甩起双手来来回回逛了一天,真没在田土里干农活累。
他只是觉得身心的疲惫,极度的疲惫。
一别县城快七年了,县城的变化竟那么大,他简直是不适应了。街上那么多的车,十字街头那么多的人,到了入夜以后大街上灯火辉煌,简直同白天没啥子差别。
这哪是他读高中时的县城啊!
哪家的一只公鸡长长地啼叫了一声,安阳凝神听着,竟有一种亲切感。
继而,寨邻乡亲家里的鸡,此起彼伏喧闹地啼了起来。
安阳瞅瞅窗户,天蒙蒙亮,正是凉水井寨子的拂晓时分。
他想趁这安宁的时刻,好好地把县城之行装满了一脑壳的印象回味梳理一番。
可没等他凝神细想,他脑壳里首先浮现出来的,却是幺姑任玉巧的形象。是的,昨天赶场临时决定去县城,他没顾上对她讲,不是他故意瞒着她,主要是没机会跟她讲了。
在县城的大街上逛着的时候,他是时时想着她的。
岂止是昨天,其实自从和她睡过以后,每天晚上临睡之前,每天清晨像现在这样的起床之前,他都是想着她的。而只要想到她,他的内心深处就会涌起一股想要亲近她、拥抱她的欲望,还有一股情不自禁的歉疚感。
他的心灵深处总觉得,那一天在任玉巧的家里,他明显地感到力不从心,尽管这是突然而至的感觉,他仍感到极为颓丧。后来任玉巧给他讲了那么多的情话,双手不断地抚摩他,他都不能给她欢悦和满足。他急得简直有点手足无措了,甚至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长时间不谈对象、说婆娘,长时间干熬,自己的身体出了毛病?
一想到这,他就有股烦躁情绪,有种不安的感觉。
可此时此刻,他又觉得自己的怀疑是多余的。
他轻轻抚摩着自己,感觉自己是那么雄壮,那么生气勃勃,他完全是一个强健的汉子。他真盼她这会儿来到他的身边。她要这会儿来,他准能……
方格格窗棂上有一点响动,他凝神细听,有轻轻的叩击声:
()免费TXT小说下载
“笃、笃、笃,笃、笃、笃。”
不错,是有人在敲击,不是风摇枝条拂动山墙,也不是耗子爬过楼板。
安阳悄没声息地坐起了身子,紧张地仄耳倾听着。
叩击声又轻响了两下,还传来低低的呼唤:
“安阳,安阳幺弟──”
安阳的心剧烈地跳荡着,他听清了,这是她,最想她的时候她来了。
安阳应了一声,不顾一切地跳下了床,冲到卧房的门后边,隔着门故意问了一声:
“是哪个?”
“是我啊,安阳。”
“哗啦”一声,安阳没啥迟疑,果断地拉开了门闩。
山乡早晨清凉的空气伴着明媚的阳光一起拂进屋来。
手持镰刀、身挎背兜的任玉巧一步跨进屋来。
安阳局促地把门闩了几下,才勉强闩上,他激动得嗓音发抖:
“你……你咋个来了?”
镰刀“咣当”一声丢在地上,背兜也被甩在了一边,任玉巧一句话也不说,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了安阳,把一张脸贴在安阳脸上,急促地喘着粗气。
安阳任凭她的脸在自己脸上扎扎实实地来回磨蹭着,紧抱着她,往床边移动。
没移动两步,安阳的嘴就捕捉到了她的嘴唇。
两人站在屋头,忘形而贪婪地亲吻起来。
亲着她,安阳心头涌起一股美美的喜悦。
“想死我了,想死我了!”
一边跟着安阳移动,任玉巧一边趁着亲吻的间隙,凑近安阳耳边说。
安阳亲着她黝黑的脸庞。哦,他又闻到了她身上的那一股温润的成熟女人的气息,他在无数次回味中不断感觉到的那一股诱人的气息,只觉得她是那么强烈地吸引着自己,他的双手不由得局促地去撕扯她的衣衫。
任玉巧把他重重地往床上一推,呵斥说:
“猴急个啥,你先躺下,我脱了衣衫就上来。躺下呀。”
安阳想说话,可张了张嘴却没说出口来。他有一种接不上气来的感觉,预感到马上要发生什么事。这是他渴望的,也是他期盼的。他不安地在床上转动着身子,两眼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她嘴里在斥责安阳猴急,自己的双手却也激动得发抖,一个扣子总要解好一阵才解开。
当她赤裸着躺到床上来时,安阳急不可耐地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她在安阳的怀里拱动着,更紧地贴紧他盘紧他。她气喘吁吁地在他的耳边表白般地嗫嚅着:
“哦,安阳,想死我了,自从那回以后,我只要闭上眼睛……闭上眼就看见你,就想你这会儿在干啥子。特别是半夜醒来,我都会睁大眼睛把你想上半天,想着要闯到你屋头来,来好好陪你,像这会儿一样睡在一起,抱在一起。我真的要疯了,安阳,可是我不能啊,有几次我都坐起身子,要披衣衫了,可我一想到昌惠和昌华两个娃娃,万一被他们两个察觉了,知晓了,那我这个妈还怎么做啊!噢,安阳,我是不是疯了?你呢,你想不想我?”
“想。”
()免费电子书下载
“那你咋不说?”
“我咋个说,进屋后都是你在说。”
“那你现在说。”
“现在顾不上说了,现在我、我……我想……”
“我晓得的,你莫急呀,莫急,啊。”任玉巧柔情地安慰着他。
安阳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夏日的清晨,气温高。一动就出汗,安阳只觉得浑身每个毛孔都在冒汗。他真想跳进缠溪阳光下清澈欢快的溪水中去,畅游一个透。
他觉察得到任玉巧的欲望同样很强烈。
她柔软多情的身子在迎合着他,在伴随着他一起跃入那欢悦的溪水里。她向后仰着脑壳,一头的乌发全都披散在枕头上,两只眼睛陶醉地闭着,嘴里轻轻地呻吟着。
安阳起先有点慌乱,有点手足无措,但他被她充沛的体味和温馨的气息笼罩了,被她激动的神情和柔软波动的曲线吸引了。
他支起身来时,看到她鼓励的眼神,显得镇定一些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她用双手引领着他,用丰盈的体态迎合着他,用粗重的喘息轻拂着他,终于几乎没费啥劲,他们一起滚落在溪水里。
那么欢悦,那么酣畅。
他掬起溪水来向她泼去,她也用双手掬满水回泼他。
他俩相对而笑,任凭那淙淙潺潺的流水湍急地疾冲而下。
就在欢乐的刹那间,如同垮坝了似的,清澈的溪水变成了洪流,顺着河床奔泻直下,冲进了田坝之中。
安阳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勇猛和雄壮,从未有过的放松和快活。他的脑壳里眩晕了,耳朵里啥子都听不到了,他只觉得自已和任玉巧融为一体,不分你我了。
任玉巧哭泣一般地呻吟着嘶喊起来……
“安阳,你真好。”
不知过了多少时辰,安阳的耳边响起任玉巧的声气。
他转过脸去,任玉巧正以一脸的满足神情瞅着他。
她一头一脸的汗,汗水把她的乌发全打湿了,但她欢畅极了,黑黝黝的脸颊上泛着喜滋滋的光泽,双眼闪烁着往外喷溢的波光。
安阳伸出手臂去,她的脑壳一歪,就躺到了他的怀里。
安阳也有一种从未享受过的幸福和愉悦感,他感觉到宣泄的快乐和酣畅,感觉到欲望的满足和自得。
现在他再没有迟疑和困惑了,他确信自己身上没毛病,一点没病,他是一个正常的强壮的男人。他不是可怜的李克明,证实了这一点他觉得比啥都高兴。头一次,他只是受到了突如其来的擂门声惊吓,他只是心虚。
“安阳,”任玉巧的脸贴在安阳的胸膛上,轻声柔气地说,“你晓得吗,十多年了,我是头一次把自己交给男人,交给了你。”
“你失悔了?”
“没得,我是找回了女人的感觉。自从那天你去了我家,我竟像是中了魔,日夜都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