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柱子,杜老爷派人来知会,要咱们留意一个受了伤的外地年轻人,有所发现务必擒住,或者派人至杜家报信,由杜家派人捉拿。”一名大汉轻拂着单刀向同伴说:“猜得出杜家的用意吗?”
“杜老爷可不是善男信女,会有好事?”同伴大柱子悻悻地说:“就算是左邻右舍的人,谁踩了他的一草一木,也会被他那些恶仆打得半死,外地人得罪他,会有好结果?哼!”
“咱们……”
“咱们不得不做他杜家的帮凶,谁敢不听他的?”大柱子显然对杜家有反感:“别说了,小心祸由口出。反正咱们老爷吩咐所有的人留意,咱们听命行事就是啦,杜家与那位外乡人有何瓜葛,咱们事不关己少问为妙,天快亮了,咱们还得到外面搜寻呢!”
“我可不想替杜家卖命,到外面随便走走敷衍了事,千万别让咱们找到那个人,以免良心有愧。”
两人话锋一转,谈上了声色犬马。
黄自然绕庄院往后院移动.他必须潜入找寻食物和水。
在余毒末消,创口愈合之前,他不打算采取行动。行动必须有成功的把握。
“杜老爷!杜老爷……”他心中不住暗叫。
他根本不认识沂州的龙蛇,实在想不起会有一个姓杜的人计算他。
他必须躲得很稳很稳,可不能让他们把他搜出来任意摆布。如果自己的命保不住,一切免谈。
他不急,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无缘无故几乎丢命,他实在无法原谅这些卑劣的人。
………………………………………
第十一章
一天两天,三天过去了,搜索的人一个个精疲力尽,山旁水际都搜遍了,毫无踪迹可寻,所有的人皆提不起劲,一个个虚应故事到处乱走而已。
帮助杜家搜寻的人,一天比一天少。
沂州是鲁南的大埠,交通繁忙,官道四通八达,旅客往来甚多,人可能已经死在某一处角落,或者被好心的旅客带离州境了。
杜老爷不得不承认失败,只好停止搜索。
桃花三娘子还没走,也有点不死心,她在等侯结果,也等凌云凤杜彩凤一同动身北上济南访友,她本能地觉得,黄自然并没死。
这么好的一个男人,死了实在可惜。
要得到这种出色的男人并不容易,她得费不少心机,以她的能力、不可能诱使黄自然就范。
无忧剑客与离魂姹女,曾经与黄自然打过交道,经过她一清二楚,如果凭美貌,她的条件并不比离魂姹女佳,更比不上与无情剑客结伴的少女颜如玉,至少在年龄上她就相形见拙,所以不能以美貌和风情作武器,她得借助外力、造成接近黄自然的有利机会,因此一碰上杜彩凤,她便在这邪道巨孽的女儿身上打主意。
她万分失望,杜家的人靠不住。
黄自然救了她,救了她所有的同伴,黄自然不是她要找的仇人妙手灵官,与她有恩而没有怨。
她是一个坏女人,有名气的江湖浪女,不管她对黄自然打任何主意,其中绝对没有要黄自然死的意念。
她只想用手段获得这个出色的男人,没想到邪剑杜律反而让她的希望成空。
杜家派出搜索的人,已经全部撤回了,白忙了三天,附近的山林河滨全搜遍了。
这是第四天的已牌初,她和杜彩风在园东的牡丹亭品茗聊天,杜家的聚奎园占地甚广,四面都有花园,东园遍植有名的曹州牡丹.另一角栽了芍药,这两种花外形相似,栽在一处地方实在容易令人混淆不清,可知邪剑杜律对花的品味并不高,有附庸风雅之嫌。
“杜小妹,中毒三天的人一定会死?”
·奇·她不由自主地想起黄自然。
·书·“是的。不痛死也会身心崩溃而死。”杜彩凤的答复是肯定的:“家父与百毒天尊交情不薄,他送给家父几种毒物。这一种好像是叫内崩散,虽然是慢性毒,以擒人为主。毒性缓慢而持久,一旦拖过二十六个时辰、就筋肉松散.解药也无能为力了。他很可能个性极为顽强。宁死也不肯叫痛求救,三娘子,你要求要活的。我抱歉。”
·网·“罢了,查不出他的根底,确是遗憾,我知道他不可能是妙手灵官,但不能无疑……死了也好,各地的高手名宿今后睡得着觉啦!”
“三娘子,恕我多问。”
杜彩凤凝视着她,眼中有疑云。
“你要问什么?”
“并非我疑心大,我觉得你对这个人,是不是妙手灵官并不在意,似乎另有一种关切的神情令人生疑,坦白告诉我,他行脚所经处,沿途向高手名宿挑战,真的会影响你的权益构成威胁吗?”
“我也是有名的高手呀!”她掩饰不住失望的表情:“我担心有一天他会找上我,防患于未然,这是大多数高手名宿,保护自己名利的手段,及早除去可能威胁到自己地位的人。”
“这……”
“你在江湖行走,扬名立万获得凌云凤的绰号,不会是与一些三流人物打交道,便轻易捡到江湖新秀的声誉吧?打倒三流人物,绝对无法名利双收,甚至有损声誉;三流人物绝不可能帮助你成名。”
“说得也是。”杜彩凤同意地点头:“要成名,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这位姓黄的人,付出了代价,你不必为他惋惜了,这种事故每天都有发生。”
“人都死了,惋惜也不能使死了的人复生呀!”
“你还想找妙手灵官报仇吗?你和这个人见人厌的灵官,到底有些什么难解的仇恨?”凌云凤改变话题:“以灵官自命,不折不扣的欺世盗名,就算是真的天上灵官,也管不了人间世的万千功过事。”
“我有一位至亲被他残害了。”桃花三娘子不便多说:“我那位至亲尽替朋友助拳,向一个可恶的狗官索赔了一些银子。”
“讨债?”’
“差不多吧!”桃花三娘子支吾其词:“令尊仍然在江湖行走,替同道排难解纷,你为何独自闯荡邀游,随令尊走动岂不方便多多?”
“藉家世余荫,岂不被人耻笑?”凌云风傲然地说:“我可不想坐享其成,一两年我已经……”
“你已经声誉鹊起,成为江湖新秀中,最具风云人物像的名女人啦!嘻嘻……”桃花三娘子的笑饱含暖昧:“我知道你会过不少人物,美艳动江湖,很可能取代江湖四女杰的地位,可有佳子弟让你看得顺眼的?”
“全是一些讨厌鬼。”凌云凤脸一红,有点愤愤然:“死不要脸的人还真多,哪有什么佳子弟?这一两年中,我就没发现一个有骨气的人。”
“你眼界高哪!当然你本身也条件高。杜小妹,你得注意,咱们女流之辈,在江湖神气不了多少年的,一旦像我一样接近三十徐娘,就永远与佳子弟无缘了。你如果一直保持高姿态,肯定会日后回家,随便捡一个男人,委委屈屈过一生。”
“你……”
“我是为你好,杜小妹。”桃花三娘子有感而发:“你年轻,也快双十年华了吧?现在你美丽如花,青春活泼可以把天踩在脚底下,你可以像沙中选金一样,干淘万选拣出志同道合心爱的伴侣。一旦错过了,到了我这种年纪,你就会被人家选淘了,运气好碰上一个如意的郎君,你知道他会要你吗?这几年来,和我要好的人并不少,一个个千依百顺讨我的欢心,但当我提出结为伴侣的要求时,一个个如避瘟疫,跑得无影无踪了。”
“我不想谈这些事。”凌云凤毕竟是大闺女,连脖子都红了:“你像个疯婆子.你只比我大几岁,说起这些话来,比我娘还要露骨,少指桑骂槐教训别人好不好?我还小,从没想到这些烦恼。”
“嘻嘻!你承认是烦恼了?有些男人并不讨厌,是吗?不逼你了,反正早晚你会明白的,午后我打算再到外面走走,我总觉得……”
“觉得姓黄的人并没死,是吗?不要浪费工夫了,百毒天尊的毒,如无独门解药,毒效不论缓剧久暂,都不能自行消失,一定会死的。已经过了四天,姓黄的那个人,该已毒发死了十二个时辰了。他一定死在偏僻处,天知道何时才会被人发现他的骸骨?”’
“他如果真的死了,大家都可以高枕无忧啦!但是,我总觉得……觉得……”
“觉得他并没死?”
“的确有这种感觉。”
桃花三娘子若有所思:“令尊的六个超等高手,光天化日之下发起攻击,竟然说这个人平空幻没了,众口一词说他是鬼。拔山举鼎的家机关密布,有如金城汤池,高手如云而且会妖术,结果他出入自如,把东河村搞得天翻地覆,这个人,会不会是练成了传说中的遁术?”
“五行道术?土遁?开玩笑,你听神话故事听多了。”凌云凤嗤之以鼻。
“你别笑,你该听说过武当祖师张三丰张大仙的事迹,那可不是故事,连皇帝也奈何不了他,无忧剑客说他的轻功是流光遁影,起初我还不相信呢!”
“真的呀?”
“我为何要编故事骗你,如果他真练成了遁术,那表示你们凭没收回的一支袖箭,便肯定地说击中他了,其实并没击中,如果他回来找你们……”
“你在说不可能的事。”凌云凤依然信心十足。
“我告诉你,天底下没有不可能的事。”桃花三娘子不再多说:“下午我要去走走,或许会进城,找江湖同道打听打听一些江湖动静。”
“好吧!要不要人陪你?”
“不必,州城只有那么一点点大,怕我迷路呀?”
“也许我也去走走,到南乡的各村问问村民,走远些,或许可以找出一些蛛丝马迹。生见人死见尸,至少该找到尸体,才能确认他死了。”
生见人死见尸,江湖朋友不会随随便便,宣告某个人死亡,几乎是江湖朋友的共识。
住在金雀山或银雀山的人,进州城都必须从南门出入。
邪剑杜律的银雀山聚奎园,通向南门的大道,绕过一处乱葬冈,有些无主坟墓似乎像小丘,据说白天如果有风雨,会有妖魅祟人。
如果天黑之后有风雨,连杜家的那些心中没有鬼神的好汉名家,也不想走动自找麻烦,可知他们的心目中,并非完全没有鬼神存在。
路绕过乱葬岗的东北角,那一带的树林特别茂密,野草荆棘丛生,经常有豺狗一类动物潜藏,等候机会刨一些草草埋葬的新坟。
一位从西面银雀山过来的壮汉,敞开胸衣露出壮实长满了卷毛的胸膛,腰间携有一把匕首,手中点了一根打狗棍,唱着外地人难懂的山东俚调,大摇大摆而行,似乎并非为了唱曲壮胆。
午正已过,炎阳正烈,任何妖魔鬼怪也不敢在这时外出,以免被天火所焚。
可是,大汉却突然停步,怪眼中涌起警戒的神情,狠盯着路旁大树下,倚树而立.口中咬嚼着草棍,满脸邪笑注视着他的年轻人。
这位年轻人胁下有一只百宝囊,腰带悬着中型的荷包,穿着紧身衣显得骠悍之气外露,一看便知不是本地人,脸上的邪笑令人莫测高深,那股危险的气息,敏感的人是可以感觉出压力的。
“呵呵!你这家伙蛮机警的。”年轻人说话了,但仍然任意倚在树上无意站正.丢掉草棍向壮汉招手:“过来,我不是会吃人的妖怪。”
“你要干什么?”
壮汉已看出对方身上没带有兵刃,胆气一壮逼近。
“向你攀交情。”
“攀交情?你是?”
“你是哪一家的人?”
“魏家的人。”
壮汉回答了之后,吃了一惊,怎么乖乖地有问必答?
“你滚吧!我不要魏家的人。”年轻人挥手赶人。
壮汉正为自己乖顺而生自己的气,这一来气往上冲。
“去你娘的!”
壮汉气愤地冲上,黑虎偷心兜胸就是一拳。
年轻人向下一滑,壮汉的巨拳,卟一声击中大树,枝叶摇摇。
年轻人的右脚一钩一拨,壮汉惊叫一声仰面便倒,一阵拳脚,壮汉满地乱滚。
“不要……打……了……”
壮汉的胁肋挨了几脚,厉叫着被劈胸揪起。
“你生得贱。”年轻人举起的拳头不击出,但揪住壮汉领口的手却不放:“你们这里的人,都是这样出其不意就出手汀人杀人的?你这混蛋把树皮打掉了一层,你得赔。”
壮汉的拳头击偏了些,真打掉一层树皮,但拳头并没擦伤,可知练筋骨皮练得很勤。
树皮打掉一层,如何赔?
“放我……一马……”壮汉真害怕他的大拳头落在脸上,只好求饶:“我……我道歉……”
“有条件。”
“你……你说好了。”
“你替我把聚奎园杜家的人引来。”
“杜老爷的人?你……”
“不许多问。答不答应?”
“老天爷,你……你打我好了。”壮汉哀叫:“杜老爷不剥了我的皮才怪,我……”
“我同样可以剥了你的皮。”
“不……不要……你……你在这里等,杜……杜家……”
“我本来就在这里等。”
“不久之后,杜家会有人经过。”
“你怎知道?”
“不久之前,我经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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