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四句歇语中的最后一句,则指的是这些人中凶名最盛,也是最神秘的······血修罗。
说他凶名最盛,是因为血修罗的名头是用皑皑白骨和尸山血海堆砌而成的,他现身的地方,一般都会有滔天杀戮掀起。
近年来有数十家门阀从江湖上消失,很多都是正道一脉中的中流砥柱,而将他们连根拔起的,正是这神秘莫测的血修罗。
说他神秘,是因为迄今为止,江湖中人还没有哪个说是正面见过血修罗的真实面容,除了只知道此人喜欢身着红衣以外,其他关于血修罗的一切,都是一个谜团。
此人就像是从地狱归来的复仇者一般,凭空冒出,专门与正道一脉作对,用死亡与杀戮成就了无上威名,而他的衣服也像是用血水浸泡过似的,妖异而又恐惧。
之所以说没有人正面见过血修罗的真实面容,是因为凡是见过他的人,都已经死了,他所到过的地方,往往代表着······死神的降临。
面对这样一个煞星,正道一脉在震惊之余,也不禁对其痛恨万分,无不想将其除之而后快。
但是血修罗的行踪也如其人一般飘忽不定,神秘莫测,众人皆都不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候出现在什么地方。
即使偶尔得到血修罗现身的消息,等正道一脉的高手赶到时,等待他们的除了残尸断臂以外,唯有弥漫空气的无尽血腥······
一时之间,江湖沸腾,血修罗以其滔天的杀戮,竟然隐隐有盖过雪魔王遗风,成为新的最恶之人的趋势。
而其他几位与之并肩的后起之秀,虽然个个也都极为不凡,但是与血修罗相比,人们总觉得缺少了一些锋芒和·····震慑。
偶尔也会有人记起,记起当年的林殇,那个一身染血却仍然征战不休的纯阳宫小道士,以大毅力和坚不可摧的心智,为中原武林保住了最后一丝颜面,以弱冠之资力压同龄所有人,赢得了少年王者的无上荣耀。
若是他还在,现在又该是怎么样的万丈光芒?而血修罗与他,又会是谁能更强一筹呢?
······
······
林殇没有回头,只是眼中的所有情绪尽数消失,再次回到了一脸平静的状态。
“泠烟姑娘,有事么?”
淡淡的声音响起,林殇将地上的所有雕像揽起,一一塞入了怀中,提着酒葫芦站了起来。
“额······此趟阴山之行,可否顺利?”
安泠烟迟疑了下,忐忑问道。
“还好,铁剑门全门上下二百七十三人,尽数伏诛!”
拍了拍身上的冰渣,林殇淡淡说道,那语气就像是在说一件极其微不足道的事情。
大氅一挥,蓦然转身,林殇血迹斑斑的面容顿时出现在了安泠烟的视线里。
“啊······这么多血?你······你没受伤吧?”安泠烟顿时一惊,语气瞬间急切起来。
“没有,这都是别人的,我没事!”林殇微微的摇了摇头。
“哦,那就好,那就好!”安泠烟长出一口气,但是很快的,一丝微笑浮上了她的嘴角。
“恭喜你,这是你剿灭的第十三家大势力了,一旦过段时间消息传开,血修罗的名头恐怕将会再次震慑江湖!”
“呵呵,是啊,随着血修罗名头的越来越响亮,正道一脉对我的仇恨,恐怕也是与日俱增。”
林殇蓦然笑了起来,一丝自嘲与痛苦缓缓出现在了眼帘深处。
自藏剑山庄虎跑居血案之后,他被王遗风救下,在其一番善恶之论后,他的心性也在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他原来的世界里,黑与白,善与恶,曾经是那样的分明,他一直坚信正义的永远都是正义,邪恶的永远都是邪恶。
可是这几年的经历告诉他,以前的他错的太离谱了,相对于浮出水面的黑暗,那些披着“善”之外衣的“恶”才是最令人震撼和恐惧的······邪魔。
这几年来,铁剑门、铜钱会、天安王家、凛风堡·····十三家一流势力以及数十家二流门派被他屠杀干净,血染双手的同时,血屠情殇的修为也是一日千里,突飞猛进。
而他的心,也在这无尽的杀戮中慢慢冰冷,于孤独中愈加······悲哀。
这十三家一流势力,表面上都是正气凛然的正道大宗门,所行之事也无一不是扶危济贫的侠义之举。
可是在翻阅了恶人谷的情报卷宗之后,林殇才发现,这些势力侠义无双的荣耀背后,隐藏的却是罄竹难书的·····滔天罪恶。
······
“开元十年,天南之地发生瘟疫,天南王家倾整个家族之力,协助官府清除重度感染者,救助轻度感染者,并将家中数代积攒的财富尽数捐出,用以帮助灾民在大灾之后重建家园。事后,当地官府特赐予了其“天南泰斗”的牌匾,以表彰其侠义无双的慷慨之举·····”
这是江湖奇人百晓生所著的《武林年记》中的记载,而王家也因此事而名声大噪,成为了天南之地正道一脉的魁首。
可是在看完了恶人谷的情报卷宗之后,林殇瞬间如遭雷击。
那场瘟疫根本不是什么天灾,而是实打实的**,罪魁祸首正是被誉为“天南泰斗”的王家一族。
为了修炼一门极为歹毒的功法,王家家主王度将一种极具感染能力的毒药萃取物投放到了当地的所有水源里,致使天南之地一夜之间瘟疫暴起,而他则借着救治世人的名义,暗中将符合条件的瘟疫感染者击杀,用他们的身体来练功。
······
开元十二年,凛风堡一带经常发生少女失踪的案件,一时间人心惶惶,社会动荡。
作为东北之地的正道牛耳,凛风堡堡主张玉浩大为震怒,倾全堡之力彻查此事,经过一个月的调查,终于在深山里发现了采花大盗柳随风的踪迹,并且发现了大量的被害少女的尸体。
经过激烈的搏斗,柳随风伏诛,凛风堡的名头及事迹传遍江湖,正道之人无不拍手称快,盛赞张玉浩的侠义之举。
可在恶人谷情报案卷中,却写着此事并非柳随风所为,真正的采花大盗,正是侠义满江湖的凛风堡堡主······张玉浩。
为了满足自己的****,张玉浩暗中令手下假扮采花大盗,掳来了数百妙龄少女,将他们囚禁在凛风堡***自己亵玩淫乐,在将少女玩弄至死之后,又惨绝人寰的将她们赤身**的丢在深山中······
······
开元十三年,铜钱会以救济灾民为由头,以几乎为零的利息向灾民放贷,暗地里,却让所有灾民用房屋田产抵押,拿不出这些的,甚至需要签卖身契,并且以武力恐吓威胁所有借贷人不许说出此事,否则灭杀全家。
在收获暴利的同时,铜钱会也以自己的“慷慨之举”,在江湖中赢得了“济世菩萨”的美誉。
······
披着侠义的外衣,行着滔天的罪恶,这样的伪君子,这样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林殇在恶人谷的情报卷宗里,看到了太多太多。
一时间,二十多年来的信仰崩塌,林殇的心里,善与恶之间的界限蓦然模糊,哀伤夹杂着无尽的怒气如浪潮一般不断冲刷着他的神经。
看完所有情报卷宗之后,林殇带着沉默回到了住处,这一呆就是五天。
五天之后的夜晚,紧闭的房门缓缓打开,林殇一脸冰冷的走了出来。
夜幕之下,一股冷漠而又凌厉的气势自他身上缓缓升起,而他的眼睛,也在睁开的一刻变成了······一片血红。
从那一刻起,那个信仰正义的纯阳宫小道士消失了,一身红衣,身披血色披风的血修罗·······就此诞生!
既然这世间有太多的罪恶披着善良的外衣,那就让我这个恶人,用染血的双手去将这层外衣撕碎,用鲜血来洗刷外人永远无法看到的······黑暗!
道袍退下,血衣加身。
从此之后,我叫······血修罗!
第263章 :棋局瞬变
“你······是在想念以前的朋友么?”
安泠烟的再次开口,将林殇从思绪里拉了回来。
“想又如何,念又能怎么样?有些人,有些事,终究是······回不去了!”林殇叹了口气,神情带着唏嘘望向了远方。
正邪之隔,犹如天堑,曾经的朋友,曾经一起并肩奋战的生死弟兄,下次再见时,很可能会是兵戎相向。
而曾经深爱的女子,也因为一些无法解释的误会,在愤怒中冷了热情,湮灭了喜欢,离他·····越来越远。
“好了,不要想太多了,虽然逝去都不能再回来,但是人还是要往前走的,说不定拐个弯之后,又会有新的值得结交的人在等你呢!”
见林殇情绪低落,安泠烟不禁开口劝解道,同时负在身后的右手缓缓伸向了前方,一块白色的玉石出现在了掌间。
“此次黑戈壁之行,我在那里的黑市上发现了这么一块白玉,知道你一直很喜欢,所以就顺手将它带了回来,呐,给你!”
“多谢泠烟姑娘,只是······用不着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以后别再因为我的事而费心了,不值得!”
林殇摇了摇头,并没有接安泠烟手中的白玉,而是径直越过他,向远方走去。
“喂!都这么多年了,你都不肯接受我的一点好,难道成为你的朋友,真的就那么难么?”
安泠烟一阵气恼,白色的鹿皮靴子在地上重重的一跺,对着林殇的背影大声喊了起来。
林殇停下了脚步,踌躇了一会之后,淡淡的声音再次响起。
“朋友二字很难,不一起风雨,就无法携手,有些人遇到了第一次,就不会遇到第二次了······”
话到一半的时候,林殇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似得,身子蓦然转了过来,看向了安泠烟。
“你还记得么?我曾经说过,你与我的一个朋友很像很像,若不是你是一个女子,我一定会认为你们是同一个人。”
“啊······真的,真的有那么像么?”
听到林殇如此说的时候,安泠烟蓦然身子一颤,磕磕巴巴的答道。
“是的,有时候你给我的感觉,简直和他曾经留给我的印象一样,所以······”
林殇摇了摇头,缓缓转身,继续向远方走去,留在口中没有吐出来的半句话随之在空气中继续荡起。
“······所以以后不要再为我做什么事情了,就冲这份能够让我熟悉的感觉,我们······就早已是朋友了!”
声音淡如轻烟,顷刻间钻入了安泠烟的耳朵,林殇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安泠烟蓦然眼睛睁大,一丝惊喜之意浮上眼帘,但是很快的,又化为了一声叹息。
“想不到转来转去,最后成为了她的朋友的原因,竟然还是因为你,只是你为他铺就的这条路,他真的愿意去走么?现在的他,也真的是你······想要的么?”
呜呜的风声里,安泠烟的声音很快被风吹散,就像从未说出过一样······
······
夜深人静,一座占地数顷,守卫森严的府址如巨兽一般蹲伏着,其中散发出的威严与权势,足以让任何人都生出一股敬畏之心。
府内内院的一处阁楼上,此刻却依然灯火通明,一个背影修长的素衫人正一手杵着下巴,于灯下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盘棋局。
棋盘上,黑白子交错纵横,看似旗鼓相当,但若有懂围棋的人在此,定会一眼看出,黑子已经尽陷入了白子的包围之中。
“选子不当,变子迭出,致使先机荡然无存,难道多年心血皆要付诸东流了么?”
喃喃的声音里,素衫人眉头皱起,二指拈着一枚棋子苦苦思索。
就在此时,一阵琐碎的脚步声响起,一个身姿婀娜的玉人急匆匆的从门外走了进来。
“狼主,莺鸟传讯,来自西南!”
玉人缓缓躬身,将手中的一个蜡封纸筒递到了素衫人的面前。
两根如葱似玉的手指伸出,夹起了玉人掌中的蜡封纸筒,拇指一搓碾碎了蜡封,将其中的纸条倒了出来。
一行细小的字迹顿时出现在了素衫人的面前。
看了一会之后,素衫人拇指一搓,将纸条捏成了一团,丢在了手边的棋罐里。
“告诉乌蒙贵,指示五日之内必到,到时候让他依计行事,若是这次再有差池,合作一事就无需再谈了!”
“另外,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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