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找个好些的地方,松林儿的肉身只剩下这一个眼球,若是还和自己一起腐烂在这不见天日的墓穴中,实在太可怜了。
第五十八章
更新时间2013…7…4 8:40:20 字数:5723
这么想着,曹不伤又将自己脸上的绷带缠了缠好,仿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站起身来,此可他腹中饥饿,身上酸痛,忽而想着,若是自己一路上没有碰上这些事,此刻怕是正和松林儿一起回到了八卦迷踪楼里,松林儿正给自己准备好吃的饭菜,那一闪而过的幻想教曹不伤心中又疼痛起来,他扶着那甬道的石壁一点点行走着,一面无声地留着泪,口中一面喃喃地叫着松林儿的名字,朝着那屠夫子墓的洞口一点点地挪去。
待来到那墓穴口上,在那门边上摸索着,寻着那洞口附近的机括,终于寻着一个小小的突起,他下意识地按了下去,只听那门轰隆隆地向上抬起,那时节正是夜晚了,这天晚上天气不错,随着那沉重的门渐渐升起,仿佛那石门内外两个全然不同世界在这一刻又联通了起来。曹不伤将头低下,弯着腰从那门中走出,刚把一只脚踏出了那墓室,却见一个人惶惶然冲到自己身前,急急地跪倒在地道:“屠夫子先生,你快快救救小的吧。”那屠夫子本来在江湖上走动不多,而这等奇人在江湖上传闻也是各式各样,至于他的长相,说法更是众说纷纭了,是以这时候曹不伤走出那墓室的时候,被当作了是屠夫子也不奇怪。只是曹不伤听着这声音的时候,一颗死寂的心忽而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螳螂拳!这人是螳螂拳!
那一日曹不伤和不知从何而来的人一战之后,那使用螳螂拳的身中毒血之后便不知道哪里去了,原来竟没有死,还自己寻到了屠夫子墓来寻求医治,这一刻他心中的激动甚至远超过怨恨和愤怒,差一点便直接一掌将跪在自己面前的这人打死,但内心有一个还算理性的声音阻止了他:先不忙着杀他,看看究竟那时候要取自己性命的人幕后指使究竟是谁,那种种迹象表明,这幕后黑手并非是牛小刀所代表的点苍派。
曹不伤用自己的左手紧紧抓住右手的手腕,上下两排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集中了所有的精神控制着自己的行为,他生怕自己稍稍一分神,便不自觉的将这人打死了。他将自己的声音压低,而这几日因为连日的痛哭,声音也沙哑得很了,这一开口,便是松林儿活过来也未必能认出曹不伤的声音:“你来找我么?”
那螳螂拳道:“我特来向屠夫子先生求救。”说话间一直低着头,一脸恭谦,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恼了眼前的这人而失去了治病的机会,也正是如此,那人在黑暗之中自然也没瞧出来这眼前的人便是曹不伤了。
曹不伤道:“你说说,身上有什么毛病。”那人迟疑了一下,将自己衣服给拉起来道:“我不小心沾上了毒药,自己当机立断,切去了那沾毒的肌肤,这才活到今日。”曹不伤瞧了那人一眼,使了个欲擒故纵的法子,直接转身向墓室走去,口中道:“不看不看!”那螳螂拳愣了愣神,忽而声音凄苦地道:“大夫,您这是。。我。。我可没招惹您啊。”
曹不伤冷冷道:“你这人说话不尽不实,我怎的帮你看。”那螳螂拳道:“没啊,我说的可是实情。”曹不伤道:“你的伤是不小心沾上毒药的?那你这伤口的迹象怎的显出三种不同混毒来。哼哼,若是不小心沾上的,怎会是这般情形?”那螳螂拳惊道:“三种?三种毒?”曹不伤道:“不错,正是那藏蛊派的荧蓝跗骨毒,老夫亲自调制的千蛛万噬饮以及那千年腐尸毒。能同时用这三种毒的人,哼哼,我倒也知道是谁。如此一瞧你定是和人起了争斗,嘿嘿,你却说是不小心沾上的,一个病人都不好好和大夫说话,我怎的和你医治。”
那螳螂拳一见眼前这人只是随便瞧了自己胸前的伤口便将那真实情形给推断得一清二楚,更将那各种毒的来历说得头头是道,心中很是惊佩,便觉得那屠夫子定能瞧好自己身上的病了。可他哪里能猜到,着眼前的人便是自己前些日子攻击的曹不伤本人。
那螳螂拳道:“屠夫子大夫说得是,这伤确实。。是如您说的那样。”曹不伤道:“若是你想活命,便要说实话,知道么,若是再有半句假话,我便不管你了。”那螳螂拳听着曹不伤语气松动,心中大喜,点头哈腰,连连称是。曹不伤道:“你可知道我给人瞧病可是有规矩的。”那螳螂拳忙道:“我听过耳闻的,您瞧大夫,我这性命当真是要不保了,是必死之人。。。”曹不伤将他的话头打断:“江湖上的传闻多是道听途说,以讹传讹。我可没有什么太奇怪的规矩,老夫常年待在这墓穴之中,不在江湖上走动多年,不过对这江湖上的事情还是很感兴趣的,要治病,就要用江湖奇闻来换,我瞧你这伤倒也不平常,你便说说这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吧。”那螳螂拳很是犹疑,过了一会道:“这个这个,屠夫子先生,您能保证不将这事说出去么,若是这话传到了不该传的地方,我左右还是个是死。”曹不伤道:“我辛辛苦苦治病换来的奇闻,却随便就告诉旁人,你觉得我有这般傻么。”那螳螂拳听曹不伤这么说顿时心神大定,脸上赔着笑道:“不傻不傻,屠夫子先生一定是精明人。”曹不伤冷哼一声道:“那么你随我进来吧。”说着他便转身向那墓室的门走去,螳螂拳下意识地往那墓穴中瞧瞧,那其中透出的阵阵阴森诡异让他有些望而却步,但也只是犹豫了那么一小会,便还是跟着曹不伤进了那墓穴。
当曹不伤将墓穴的石门放下的一瞬,这螳螂拳当真全被自己困住,不禁心脏跳动地更加激烈了,曹不伤道:“边走边说吧,你身上发生的事情。”因为激动,他的声音也变了变,倒像是他原本说话的声音,不过那螳螂拳并没有注意到:“我名叫莫青河,乃是当朝皇上身边的这个。。高手了,这次是和几个同僚一起,奉了主上的命令,追捕一个叫做曹不伤的逆贼来的。”曹不伤听着那莫青河所说,脑子嗡了一声:他不明白,他真的糊涂了,为何自己成了逆贼,为何那皇上要亲自下令取他的性命。且不说自己在长江边上阻断了上万的金人骑兵,便是除开自己这条功绩,他也全然想不出一条可以让自己成为逆贼的罪状,而这境遇不禁让他想起了同是功臣而被残害的花断肠,让他寒心得很。
那莫青河还未发现曹不伤的异样,还在添油加醋地讲着他一路上的历尽千辛万苦的经历,若是不知者其中关节的人,单听他一面之词,当真要同情这莫青河一行的遭遇,而怨恨起曹不伤和松林儿来。
曹不伤脑子还觉得有些迷糊,之后那莫青河所说的事情他全都没听,只是忽而想起一件事来:“那些和你一起的同僚呢,他们怎样了。”那莫青河愣了愣神,心道我刚刚说过了,你却没有听见么,但又不敢直说,变客客气气地道:“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叫牛小刀的跑掉了,哎哎,这人太不讲义气。”曹不伤道:“哦,这人能从那魔头曹不伤手下逃走,功夫想必不弱。”这说法像是那曹不伤的功夫远远超过这几人一般,教那莫青河有些不忿:“这人乃是邪门歪道,练得一身用毒的功夫,若是单凭拳脚,他哪里是我们其中任何一人的对手,就说这牛小刀,他可是各家招式都知道不少呢。”曹不伤道:“哦,那这人想必是有些奇遇了。”这莫青河对于那牛小刀不顾自己便跑的行为显然耿耿于怀,道:“什么奇遇啊,听说是有人将这这秘籍给了他的师父,哼哼,他的师父也不是什么好人,当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了。那师父得了这秘籍却疑心这其中有诈,怕到时弄得走火入魔,便假装好心好意地将这秘籍给了自己的弟子练,实则是瞧瞧练这秘籍中的功夫有没有弊端。牛小刀便将这许多秘籍给接了过来,待这牛小刀发现这秘籍为真,便带着秘籍的抄本逃出了自己的门派。”曹不伤不禁插嘴道:“是点苍派。”那莫青河愣愣道:“屠夫子先生收集不少江湖秘闻,知道的倒是更清楚些,不错,是这么个门派。之后那牛小刀便仗着自己拳脚不错,又到别的地方抢了些秘籍来修炼,再后来便是到帝王家找了个好差事了。”曹不伤大约从这莫青河口中知道了自己所有想知道的东西了,这人留着再没什么用,便道:“嗯,你说的事情我记住了。此刻便来给你疗伤吧。”
那莫青河终于听得眼前这自己以为是屠夫子的人亲口答应给他疗伤,心神大定,很是配合地将自己的上衣除去了。却见曹不伤在那堆满了各种不知名器材的石室中找到了些类似绳子的东西,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材质的,只见他拿在手上,将那莫青河的胳膊和大腿都绑紧,将那莫青河流向手脚的血全都阻断了,那莫青河心道这伤明明在胸口,怎的要先绑住手脚,可是又不敢出口询问,生怕惹得曹不伤不开心了丢下他不管。
那莫青河胳膊和腿被绑紧了,觉得有些难受,只觉得那血液都流不进自己的手脚,已经麻木了。有几次他都想催促曹不伤快些来给他疗伤,却终于没有开口,只听着那曹不伤在他背后叮叮当当地不知道在捣鼓什么事物,终于听着那背后的声音停了下来,似乎他找到了那趁手的医疗器械了,听着曹不伤一步步朝自己走了过来,他觉得顿时心神定了定,下意识地坐直了几分。
而下一刻,他忽而觉得自己的一条手臂一凉,那在胳膊上勒得太紧的绳索使得他的感觉也麻木了,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依旧侧头瞧了瞧自己那手臂,只见那手臂从那绳索之下已经被斩断,因为那绳索将他的伤口勒得紧了,竟没有流出多少血来,那莫青河显然是没有会过意来,望着自己断臂的伤口,口中轻轻“咦”了一声。而正当这时,他觉得自己另一只手臂又是一凉,也被切了去,而这时,伤口的剧痛也传来了,那莫青河痛的大叫起来,本能的想要站起身来逃走,却发现自己的两腿全没有知觉了,刚一起身便向前倒去,却觉得两腿又是一凉,紧接着剧痛传了过来,那莫青河的叫声更加惨烈了,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渗了出来,惨叫中终于得了个空子,道:“你。。你为什么,你不给我瞧病也就罢了,为什么要害我!”曹不伤将那手脚全都断去,倒在地上动弹不得的莫青河翻了面,教他正面朝上,从那石室中拿起一根火把,慢慢地放在两人的视线之间,恢复自己本来说话的声音道:“你瞧瞧,我是谁。”那莫青河原本疼得连连尖叫,听着这声音的时节,抬头一望那曹不伤满脸煞气的面容,心中的恐惧更甚于身上的疼痛竟是一时间忘了惨叫。曹不伤的面相他怎会不记得,但自己做梦也想不到天下竟有这样的巧事,自己竟会这般落到他的手中,任其宰割。那莫青河的喉咙被哽住了一样,本想求饶,但想着自己手脚已经全都被剁去了,眼见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咬咬牙,便要硬气一把,对着曹不伤大声呵斥起来,因为恐惧和疼痛,那声音沙哑而空洞,好像一只受了重伤将死的豺狼,色厉内荏的疯狂叫嚣着:“你这逆贼,竟处心积虑地要杀你爷爷我!哼哼,果然圣上英明,你这般阴险的贼人,本就该死!你,还有你身边的那个小淫妇,统统不得好死,不得好。。”那莫青河的一个“死”字还未说出口来,便被曹不伤一脚踏住了胸口,教他说不出话来。那莫青河原本已经什么都抛在了脑后,这时仰面瞧向曹不伤,竟又害怕起来,那曹不伤冷冷瞧了莫青河一眼,忽而俯身抓住他散落的头发,像拖一个麻袋一样拖着他,朝着墓穴之外走去,那莫青河心中又害怕起来,他越是害怕,便叫骂地越是大声,曹不伤忽而声音沉静地道:“要杀我的是皇上,那么我的仇人便是当朝的皇上了。”那莫青河道:“嘿嘿,是又怎样!难道你还能找皇上算账不成!”曹不伤道:“那是自然,说起来,我若是再告诉他你将他亲自交代的绝密任务全都对着我合盘托出了,不知道这罪名要不要诛九族。”那莫青河心头一凛:“你。。你怎的这般卑鄙,这。。他们和这事又有什么关系。”曹不伤道:“松林儿和这事也没关系,你不也下手了么,总之,我此刻想杀谁便杀谁,就凭你一个残废,又怎的阻止我。”
那莫青河又是一路叫骂,只是此刻无论他说什么,曹不伤也不理会了。
不多时,那莫青河便被带出了屠夫子墓,曹不伤随手他一扔,便不再管他了,这屠夫子墓地处偏远,阴森恐怖,若不是真有什么事,怕是很久都没有一个人会经过。那莫青河心道:看来自己怕是要被留在这里等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