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迈步上前,他们眼中怒火熊熊,显然是要将绝影卫乱刀分尸,再剁成肉泥,丢在山里喂狼,方能消解此恨。
白影一晃,张恒挡在绝影卫身前,道:“各位且慢动手,在下有话要说。”
众人驻足不动。心澄道:“张公子有话请讲。”
张恒道:“论武禅院立下赌赛之后死去的那些同道,并非他们所杀。”
众人均感惊讶,面面相觑,没有做声。心澄道:“何以见得?”
张恒道:“当日绝影卫中的四人被心止大师打成重伤,另外两人时刻守护,为伤者运气疗伤,尚嫌力量不足,怎能再腾出手去杀人?”
心澄盯着四个伤者端详一会儿,便知张恒所言属实。沉吟片刻,道:“或许他们另有同党,他们留下来看护同伴,却派同党去杀人。”
张恒道:“若凶手是他们的同党,就该先帮助伤者治伤,怎会任由这四人的性命这么悬着?”
心澄道:“那么依张公子所见,是什么缘故?”
张恒道:“他们是神机老人的手下,杀人凶手则是曾同舆派来的,曾同舆和神机老人关系不睦,便趁绝影卫和五宗赌赛之际,暗中挑火,想要借刀杀人。抢夺灵药的那批魔教邪徒,不也都是曾同舆的手下么?”
根据南宫思文的说法,那批妖人的领袖是血翼道人,另有两名嗜血教的堂主被认了出来,都是曾同舆的直系属下,照此看来,倒很有可能是曾同舆栽赃嫁祸,一来借五宗除掉绝影卫,二来趁双方僵持之际,劫掠灵药。
广柏冷冷的道:“魔教妖人沆瀣一气,又强分什么彼此,总之是魔教杀人,就该由他们偿还。”他刚才听得张恒要放绝影卫走,便故意拖延时间,等候五宗高手的到来。
张恒道:“实不相瞒,在下能够破掉雾隐结界找到绝影卫,全仗一位朋友相助,在下曾答应过她,饶这六人性命。也多亏她的帮助,在下及时赶到,否则三位大师就不妙了。看在这个情分上,如何不能放他们一马?”
广柏冷冷的道:“张公子口中的朋友,莫非是那来路不明的妖女?”
张恒道:“之前嗜血教要抢夺南疆一路灵药的消息,也是她告诉在下的。她多次帮助正道,说明有向善之心,希望各位给她一个机会。”
于长风道:“这伙妖人跟五宗立下赌赛,逍遥谷可不属于五宗,五宗高人宽宏大量放过他们,在场的其他各派却都有人死在他们手中,我们却要报仇啦!”各大帮会的首脑纷纷应声。
张恒摇头道:“当初说的明白,即使他们输了,也要放他们回到西域。”
于长风脸色变得有些难看,道:“张公子的意思是,如果我们执意报仇,五宗反倒要帮助魔教对付我们?”
正文 第三百五十八章 正邪殊途(1)
张恒道:“各位既然参战,便是五宗的同盟,各位下手和五宗亲自下手,又有什么区别?这场赌赛是他们输了,咱们如果不遵守诺言,反倒令天下英雄耻笑正道了。”
众人倒也无话可说,沉默之中,一名黑衣客忽然叫道:“张恒,向你通风报信的,是不是萧晏晏?”
张恒一怔,随口问道:“你怎么知道?”
六人对望一眼,虽然看不到他们的脸色,却能从他们眼中看出怒意,那黑衣客恨恨的道:“好哇,身为教主之女,竟然临阵倒戈帮助敌人,真该让她尝遍本教的诸般酷刑。”
这番话犹如一串炸雷在张恒耳边轰响,将张恒惊得脑中一片空白,不止是他,在场诸人也都惊呼不止,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
过了半晌,张恒缓缓地走到那黑衣客面前,道:“你说萧姑娘是嗜血教主的女儿?”言语间并无半分感情色彩。
黑衣客能够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冷意,心里打了个突,还是说道:“她穿着粉色绸衫,使蛾眉刺做兵器,是不是?若是寻常女子,怎能得知曾同舆的计划?又怎能破解我们的雾隐结界?”
另一人恨恨的道:“曾同舆这狗杂种竟敢暗算咱们,嘿嘿,来日方长,总要让他十倍的还回来。”
广松突然叫道:“我知道了,暗算我们的,就是这妖女!”原来今日清晨,他们正在山下的溪边呼吸吐纳,一小孩送来一只竹筒。那溪流澄澈见底,周围灵气充沛,在此修炼功法颇有事半功倍之效。
三僧打开竹筒,里面是张信笺,内容说的是绝影卫藏在桃茫岭上,并详细讲解了进入雾隐结界的法子。三僧问起发信人的形貌特征,小孩只知道那人黑袍遮体,声音含糊,其他的一无所知了。
三僧商议一番,虽不明发信人是好意还是歹意,自衬修为深厚,正所谓艺高人胆大,便动身赶到桃茫岭一探究竟。情形与信笺上描述的分毫不差,三僧暗暗欣喜,想着立一大功,却没料到雾隐结界能削弱闯阵者的武功,这一点信笺上没说。
三僧见着绝影卫,立时动手,那两个绝影卫敌不过三僧,便催动结界之力,令三僧修为大打折扣,情势逐渐逆转。若非张恒破掉结界赶来相助,三僧这时早已在西天礼佛了。
张恒怔怔的听广松说完事情经过,低头无语,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原来她不跟我来对付绝影卫,是怕给绝影卫识破身份。昨日我说要动身,她却拖到半夜,竟是在我俩分手之后设计害人。”
这时在场众人的数十道目光投向张恒,包含了轻蔑、愤怒、厌憎等意,虽不开口,却更胜于斥责喝骂。
心澄上前两步,向绝影卫厉声道:“这次放你们一马,若往后你们不知悔改,落在正道武者的手中,定要你们血债血偿。”
两名黑衣客将受伤的同伴搬到车上,启动机关,将小车变作飞机,乘着离开了。
广柏冷笑道:“想不到帝会派名侠,竟跟嗜血教主的女儿有交情,嘿嘿,这要是传出去,又有谁会相信?”
广竹大声道:“张恒,我早说那妖女言行之间透着一股邪气,你却三番两次维护她,现在你有何话说!”
张恒待要解释:“各位,之前她并没将。。。。”却见众人神色冷漠,又充满戒备之意,虽然和他相距不到十步,却仿佛相距很远,是敌对的双方。他知道众人未必肯信自己的解释,长叹一声,只好作罢。
众人散去,张恒独自返回峻极山,正往山顶走着,却遇上了颜英,颜英道:“师父,冯师妹回来了。”三人之中,颜英年纪居长,司徒青次之,冯可欣最小。
张恒无心理会此事,道:“那就让她住在巫山帮吧。”正要离开,却听得颜英道:“师父,冯师妹她受伤了。”
张恒眉头微皱,道:“怎么?如何受的伤?”
巫山帮搬到了论武禅院,二人边走,颜英说道:“今天上午,佛觉寺僧人巡山时在一处崖底发现了昏迷的冯姑娘,她是从高崖上摔下来的,腿骨和肋骨断了好几根,受伤不轻,若非崖边有小树阻挡,就活不成了。”
张恒一惊,不由得担心起来,问道:“她现在怎样了?”
颜英道:“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不过还未醒转。”
二人来到论武禅院,进了巫山帮的别院,左侧第二间房是颜英的房间,她得知冯可欣受伤,便将冯可欣接来照顾。
两名女帮众在旁守候,冯可欣这时已醒,只是精神仍不健旺,后脑、小腿处裹着白布,见张恒到来,轻轻叫了一声“师父”。
张恒给她查看伤势,确信她已无大碍,想要恢复只是时间问题了,转回头去问道:“她是在哪里被发现的?”
颜英道:“永住峰脚下的峡谷。”
峻极山上有一座独峰,因峰腰刻有永住不坏金刚的浮雕,故而命名永住峰。永住峰对面是一条狭窄山路,宽仅二尺,却是登顶的必经之路,山路和永住峰之间便是深达五丈的峡谷。
张恒心想:“那山路虽窄,却并无险处,便是不会武功的百姓也能从容通过,她一个习武之人,怎会摔下去?莫非有人害她?”又问冯可欣:“你昏迷前发生了什么事,可还有印象?”
冯可欣努力回忆,道:“我想上佛觉寺找师父你,在山路上的时候,忽然有人从背后推我一把,我就顺着路边滚了下去,然后全身疼的厉害,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张恒瞬间想到了萧晏晏,此女性情偏激,守雄不过误伤她的灵兽,她便对守雄突施毒手,冯可欣跟她有过节,她欲置冯可欣于死地,那也不奇。
他安慰了冯可欣几句,让她安心养伤,便离开禅院,往山顶走去,刚进佛觉寺的大门,便听得大雄宝殿中飘出一阵嘈杂的争吵声,声音有粗有细,有高有低,各自不同。
正文 第三百五十九章 正邪殊途(2)
张恒心中奇怪,穿过殿前广场,走入大殿,只见群豪里三层外三层,将大殿围的水泄不通。五宗有四宗的掌门长老坐在殿上,徐皓白、林慕卿等一众帝会派门人却站在殿中,个个脸色都很难看,群豪神情激愤,向他们大声质问。
张恒刚一踏入大殿,便听得一个汉子叫道:“张恒回来了!”群豪转头,数百道目光齐刷刷的聚在张恒身上,这些人眼中喷出熊熊怒火,似要将他烧成灰。
群豪七嘴八舌的叫道:“姓张的,原来你跟嗜血教的妖女暗中勾结!”“我们大伙儿出于武道一脉之义前来相助五宗,你却伙同嗜血教妖人杀害我们的亲友!”“快把妖女交出来!”
群豪的呼喝声音此起彼伏,轰轰隆隆的在殿中回荡,似要把屋顶掀起来。
心观大师朗声道:“阿弥陀佛,众位请勿冲动,张公子既已到场,一切早晚水落石出。”他声音温和不失雄浑,将数百人的声音盖了下去,群豪这才噤声。
心止和尚厉声道:“张恒,你近前来!”
群豪让出一条路,张恒从容的走到帝会派众人身旁,团团拱手,道:“各位同道,各位前辈,在下有礼了。”
心止和尚道:“张恒,老衲问你,你是否与嗜血教主之女萧晏晏相识?”
张恒道:“是。”
心止和尚又道:“你俩是如何相识,你又是何时得知她的身份?”
张恒将二人如何相遇、途中遭遇嗜血教、宋家和佛觉寺三僧的过程如实说了,又道:“萧姑娘从未将她的身份告诉在下,在下也是刚从绝影卫口中得知。”
心止目光转向三僧,道:“他所说的情况可否属实?”
三僧知道此事关乎重大,殿上精明之人甚多,文过饰非极容易惹火烧身,因此虽然张恒说出了三僧落败、使毒暗算的行径,三僧还是点头承认。而此时众人关注的是张恒和萧晏晏,并未对三僧的行径做出任何评价。
正邪会战期内,五宗赏罚一体,执法行刑由心止总览,他再三相询,确认无误后,森然道:“张恒,你身为正派名侠,事前欠缺思虑,以致结交妖邪,令帝会派清名和五宗名声受损,判你法杖四十,在峻极山脚当众执行。你可心服?”
张恒躬身道:“在下甘愿领受惩罚。”
心止又道:“徐掌门,杜先生,这些武林同道因张公子结交邪教妖女而心怀不满,此事该当如何解决,请二位决定吧。”
徐皓白和杜云山相视一眼,长叹一声,转向殿下群豪,歉然道:“张师弟犯下大错,徐某也有执掌门户不严之过,在此代表本派向各位同道致歉,还望见谅。”
杜云山也道:“老夫教育无方,致令门下出此丑事,老夫也该道歉。”二人冲着殿下群豪双双深鞠一躬。
帝会派掌门和苍髯蛟身份何等尊崇,群豪见这两个大名鼎鼎的高手当众低声下气,愤怒之意减了不少。
徐皓白又道:“各大帮派遭受的损失,本派愿给予补偿,聊表心意。”
帝会派实力雄厚,所做的补偿对于各个帮会而言,虽不能说是拔根汗毛比腰粗,也能令他们实力大增,群豪闻言,心意登平。
张恒心里又是难受又是内疚,他知道师父和掌门师兄都是心性高傲之人,纵然遭遇杀身之祸、性命之忧,也绝不会向人屈服,那些补偿倒也罢了,当众认错致歉,实在是大违他们心意之举,而究其原因,还是自己行止不端惹出的祸事。
当下心止指派戒律堂僧人将张恒带下山去行刑。临战之际,年轻武人中名头最响的玉公子因与魔教有染而遭受杖刑,对于五宗众人而言,实是一件丢脸的事,因此殿上的一大半人各自散去,并未随众下山观刑。
来到山脚空地上,戒律堂众僧站成两列,四名执法僧将张恒带到两列僧人之间,分出拳、脚击在张恒的双肩、膝弯上,张恒一个趔趄,跪倒在地。执法僧将法杖在地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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