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远心头一震,刹那间想明白了那个娇俏活泼的女孩,对自己一片不计回报的深厚情义。。。。
莫花尔彻喃喃道:“世间竟有这等人么?我只见过把假的说成真的,可从没见过送人东西,还要把真的说成假的。”怎么也想不通,摇了摇头。
他性情粗鲁豪迈,不近女色,所交往的也都是慷慨豪侠,而这种深含内敛的情思,则多半是心思细腻的女孩才会有。
见陆小远神色时而悲伤,时而怀念,时而自责,总之全是消极情绪,莫花尔彻解下葫芦,道:“小兄弟,一醉解千愁,喝醉了,愁苦之事都会付之东流。”
陆小远接过酒葫芦,咕嘟咕嘟饮了起来。他愁思如涛,一口烈酒入喉,如吞火炭,燎的喉咙之间生疼,但他偏不运气抵抗,任由这刀割似的疼痛在体内流动,颇有自罚之意。
莫花尔彻最爱饮酒,眼见自己跑遍四海八荒、辛苦酿制的烈酒被他大口大口狂饮,他却一点醉意没有,虽然生性慷慨,此刻却也有些心疼,开始后悔起不该撺掇陆小远喝酒来。
陆小远将一葫芦酒喝的只剩了底,终于倒在地上,昏昏睡去。睡梦之中,忽然一个活泼的倩影出现在前方,裙裾飘摆之间,透着一股灵秀之气,正是苏婉灵。
苏婉灵摇手娇笑:“呆子,你快过来!”
陆小远大喜,叫道:“丫头,你等等我。”说着快步往前奔去,苏婉灵的身影却倏地一闪,又与他拉开了距离,陆小远奔了好久,与苏婉灵间的距离总是不变。
陆小远大急,匆忙之间踏上了一块石头,摔倒在地,见苏婉灵越跑越远,银铃般的笑声也在逐渐减小,他大叫道:“丫头,你别走!我有好多话跟你说!”
忽然间天摇地动,陆小远身下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缝,从裂缝摔了下去,先是一团漆黑,而后见到了沸腾的岩浆。
他大叫一声,坐起身来。只听得莫花尔彻笑嘻嘻的问道:“怎么,梦见情人了吗?”
陆小远见他正在拨弄火堆,东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便知自己从过午睡到了次日凌晨。
二人吃过饭,太阳已经升起,只是空气中仍残留了些冷意。
莫花尔彻将宽大的漆黑巨剑擦拭一遍,站起身来,道:“小兄弟,我要跟你告辞了。”
陆小远惊道:“为什么?”他和这西域剑豪相处三日多,二人脾气相投,这时听他说要离开,自然不舍。
莫花尔彻笑道:“这有什么为什么?我又不住这里,天地盟之事已经了结,我当然要走啦。”掏出一只乾坤袋,道:“这是那婆娘的东西,里面有几把灵蛇飞刀,送给你防身。用歹毒暗器伤人,虽然不是正人君子所为,但遇到阴险小人,或是生死关头,哪里管得了这么多。”
陆小远接过,道了声谢,说道:“大叔,我要回圣琅派见我的师父师兄们,否则便跟你一起游历天下,惩奸除恶了。”
莫花尔彻赶忙摇手,道:“算啦算啦,你可别跟着我。我一个人惯了,可不爱长久与人相处。”将巨剑扛起,大声道:“若无离别的惆怅,何来相聚的快乐?”
身形一晃,落到了平顶峰上,高声道:“小兄弟,你人品不错,只是性子跳脱,跟我见过的不少风流薄幸之徒有些相似,你小心着,若你始乱终弃被我知道了,我可不顾交情啦!”
陆小远高声回应:“你的大半武技都传给了我,等我练熟之后,你若跟我动手,我可未必打不过你。”
大笑声中,莫花尔彻几个纵跃,消失在连绵的山间。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章 大司空(1)
苏婉灵将小金蛇赶走之后,更加的心灰意冷,在江湖上随意乱闯。她娇美绝伦,自然有人对她起歹心,但观星池的武技功法冠绝天下,她又有星辰手镯在手,一般的黑道人物倒也奈何不了她。
这日,她到了晋州境内,进了旷天城。此城虽是晋州侯亲自镇守,街道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却并不富庶。
苏婉灵在城中随意游逛,忽听得前方人声喧嚷,往前走了一段,发现声音是从三岔路口的一间祠堂传出来的。
这祠堂规模很小,也就是一家寻常铺子的地方,却是人挨人人挤人,祠堂外站的人将三岔口给封住了。
苏婉灵心中奇怪:“这里面供的是哪路神仙?竟会招来这许多人烧香。”见这座祠堂旁栽了两排树,再无其他建筑,心道:“既然香客众多,香火钱当然也少不了,庙祝怎么不扩建一番?”往檐下望去,只见一块匾额上黑地金字,书写“忠臣祠”三个大字,这才知道里面供的不是神灵,而是帝国大臣。
她走上前去,拉过一名中年人,问道:“大叔,祠堂里供的是什么人啊?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来祭拜烧香?”
那中年人打量她几眼,说道:“小姑娘,你是外乡来的吧?我告诉你,里面供的是原晋州侯陈大人。”
苏婉灵问道:“这位陈大人尊姓大名?”
那中年人摆了摆手,道:“小姑娘家好不晓事,陈大人是咱们晋州百姓的大救星,就是咱们晋州的神祇,谁敢直呼其名?大家都只称他“陈大人”或是“陈星君”而已。”
苏婉灵心中暗笑这些人迂得厉害,笑道:“原来他姓陈,名大人,嗯,怪不得官做到了晋州侯,大叔你不妨给儿孙起名圣上,兴许帝国就要改姓儿了。”她说完这番话,附近数人立刻转过身来,怒目相视。
那中年人急道:“你胡说什么,陈大人岂是让你开玩笑的?”“嘿呀”一声,拂袖转身,不再理苏婉灵了。
苏婉灵撇了撇嘴,见祠堂旁立着一块石碑,便过去查看。读完石碑上文字,才知事情的原委。
原来十四年前,晋州爆发了一场大瘟疫,成千上万的人因此丧命,晋州大地上哀鸿遍野。正是这位陈大人身先士卒,率领合州百姓抗击瘟疫,并向帝国求援,亲自主持赈济灾民。
他劳心劳力三个月,瘟疫被消灭,他却因心神疲惫而逝世。晋州百姓为纪念他,搭建了这座祠堂,每年陈大人祭日,都来烧香祭拜。
石碑上写的日期,正是今日。
苏婉灵一来年幼,二来受父亲影响较深,并不能觉察到这位原晋州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善心壮举,只是觉得这人是个好官罢了。顺手在石碑上拍了拍,却察觉碑后有异,绕到碑后,见上面还有两段蝇头小字,便将小字看完。
第一段小字的内容大概是:帝国重农轻商,各州对商人赋税极重,大司空梼子夭却主张发展商业,调整各业赋税。各州诸侯多数反对,原晋州侯更是在朝堂之上与梼子夭针锋相对,闹得不欢而散。
而后的一段文字是:梼子夭广收黑道邪魔充为羽翼,用毒高手更是众多,朝中异己,大都被他派邪道高手暗杀。
这两段文字显得十分突兀,但苏婉灵思考一会儿,便猜到了事实上这位陈大人不是精力衰竭,而是被梼子夭派人暗杀。那毒手华佗余立舟便是梼子夭的手下,更是用毒高手,碑后文字八成是真的。
梼子夭在世之时,权势熏天,党羽遍布十三州,立碑人不敢写出事实,便在正面写陈大人“为国为民而死”,隐晦处写上这两段话,实是点明了真正死因。
她在石碑处耽搁一会儿,已是日到中天,祠堂中也没了多少人,走进祠堂,只见贡品堆满了供桌,有好些水果掉在了地上,桌前一只大香炉,插满了香火。
桌后台上立着一尊木雕,自是那位陈大人的雕像,只见这雕像身材瘦削,面容清秀而坚毅,儒雅之中不失文人风骨。
苏婉灵往旁边看去,只见左面挂着一幅卷轴,上书诗文:
秋风吹落一片枫,三杯薄酒祭苍穹。
悲夫玉斧蒙尘垢,哀哉民生多哀恸。
独手难支将倾厦,总因先主千叮咛。
恨不能倾吾腔中三升血,染得江山万里红。
署名是:罗引。
苏婉灵游历江湖之时,听说过名字次数最多的官员便是大司徒罗引,百姓赞他仁德,武将佩服他的韬略,文官佩服他治国之才。此人在民间的威望,比之帝主姬武奎,恐怕还犹有过之。这位陈大人和罗引都是爱民如子,将罗引的诗词放在此处,倒也不奇。
虽然是楷书,但写字的罗引当时可能心情激荡,笔走龙蛇,写出来的字潦草狂乱。按说楷书写成这样,本该十分难看,但这幅字却是例外,文雅之中透出一股潇洒甚至狂野,反而别具一格,另有一番美感。
右面一座铁笼,笼中一只铁人对着木雕,跪在地上,比小狗小猫大不了多少,没有五官,脸部刻了一个“梼”字。苏婉灵心道:“这铁人定是指大司空梼子夭了。”料想设置铁人之时,梼子夭已死,众人才敢明目张胆这么做。
苏婉灵看了一会儿,转身出祠堂,进了一家酒楼,找一处偏僻的座位坐下,点了饭菜。
便在此时,忽听得楼下一阵喧嚷声音,她从窗口向下望去,原来是四名官差与一书生在争吵。那书生面前铺着一块大灰布,布上摆满了一本本小册子。
四名官差要将灰布连同书籍兜起来带走,书生不允,五个人拉扯起来。一名官差动了怒气,“哗啦”将腰刀抽出一截,喝道:“贼书生,你再不放手,老子手起刀落,砍下你的脑袋。”
书生丝毫不让:“老夫犯了哪条国法,你便要杀老夫?你身为帝国官差,仗势欺人,那才是有罪!”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八章 大司空(2)
那官差大怒,拔刀要砍,被另一名同伴拦住,那人回过身去,大声说道:“安书生,你整日做这种事有什么好处?你瞧你这副穷酸样,哪里有半分读书人的样子?还是老老实实回家种田教书去吧!”
安书生软硬不吃,死拉硬拽,就是不肯让众官差将许多册子带走。一名膀大腰圆的官差喝道:“找死!”抬足一踢,将安书生踢倒在地。
安书生身材瘦弱,官差这一踢力道不轻,他倒在地上,竟起不来。
那官差喝道:“带走!这贼书生要造反!”
另两名官差抖出铁链,上前要锁安书生,却听得一声娇叱:“慢着!”面前身影一闪,二人尚未反应过来,身体便飞了出去。
大个子官差凝目一看,安书生身前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姑娘,十五六岁,娇美脱俗,正是苏婉灵。
她游历江湖三年多,见过不少帝国官府欺压百姓的情况,在她心中,见到官差便打,其中最多有一成人是冤枉的。这时眼见四名官差霸道凶横,也不管谁是谁非,先要教训四人一顿再说。
大个子官差拔出腰刀,晃了一晃,喝道:“小妞要造反么?”挥刀大踏步冲向苏婉灵。
苏婉灵暗运真气,花鞭出手,绕住了大个子官差的足踝,猛地一拽,大个子官差扑倒在地,立时鼻血长流。
那三名官差哇哇大叫,一齐拔刀攻上。苏婉灵花鞭一甩,横扫而过,三名官差接连扑倒。
苏婉灵见众官差狼狈,登时兴致高昂,飞身上前,对众官差又是一顿猛打猛踹,借以发泄心中的忧闷。
打了一会儿,四人鼻青脸肿,求饶的话说了一箩筐,苏婉灵才收手,训斥道:“你们给姑娘记好了,再要如此蛮横,姑娘决饶不过你们!”见路旁一座栓马用的石墩,花鞭一甩,“啪!”一声响过,石墩上多了一条长长的鞭痕,石屑纷飞。
苏婉灵厉声喝道:“你们的头可有这石头硬?”
众官差忙道:“小人们的狗头硬不过石头,姑娘饶命,千万饶了我等一条小命。”
苏婉灵斥道:“快快滚吧!”四人连滚带爬出好远,才从地上爬起逃走。
安书生走上前来,深深一躬,道:“多谢姑娘仗义相助。”
苏婉灵见他身体佝偻,已有五十多岁,赶忙将他搀起,说道:“老先生千万别行此大礼,我便不出手,他们也不会将你如何。”
安书生道:“他们确实不能将老夫如何,但老夫的书,他们是一定不会放过的。”
苏婉灵指着灰布中的小册子,问道:“便是这些书么?”
安书生道:“不错。”叹一口气,俯身将书打包,拎了起来,道:“可惜这些书又是一本也没卖出去。”
苏婉灵奇道:“老先生,你这是些什么书?为什么帝国官差要干预你一个书生的营生?”
安书生道:“此事说来就话长了。。。。”
苏婉灵正好百无聊赖,眼见此事蹊跷,便要了解清楚,当下道:“老先生,我在楼上要了菜肴,咱们上去边吃边说,好不好?”
她游历江湖多年,也知道一些官场的规矩了。只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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