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樵夫也是执拗性子,他只需从旁绕过即可,却硬要跟苏婉灵过不去,怒道:“臭丫头,我看你是有娘生没娘养,老子今日管教管教你!”说着毛茸茸大手往苏婉灵衣襟处抓去,要将她提起。
苏婉灵见他动手,正合心意,身子一闪,樵夫抓了个空,苏婉灵伸腿一勾,樵夫摔倒在地。他虽然皮糙肉厚,毕竟不是习武之人,被苏婉灵一下制服。
苏婉灵怒道:“你侮辱我爹娘,本姑娘不能跟你善罢!”提足在樵夫身上猛踹,樵夫摔倒在地,身体笨重,被苏婉灵一通乱踢,吃痛不过,大声呼救。
旁人见一个如花少女将一名彪形大汉打得无还手之力,都暗暗称奇,站在一旁看热闹,并不援手。陆小远从旁劝解,苏婉灵怒火正炽,如何听得进去?
一名守城兵丁见有人在不远处闹事,喝道:“好大胆的刁民,竟敢在官爷眼皮底下打架斗殴,皮痒了吗?”说着往三人这边走来。
陆小远见官兵到来,急道:“丫头,这人是个寻常百姓,饶了他吧,要是官兵认出咱俩,那可不是玩的!”拽着苏婉灵便跑。苏婉灵也知道不能被官兵认出,被陆小远拽了几步便跟陆小远一齐逃走。
那官兵只道他俩担心打架之事被罚,见他俩逃跑甚速,也不愿劳神费力,只抓了樵夫去官司处罚。
二人跑出一段路程,见官兵不追来,便停在路旁休息。苏婉灵抱膝而坐,幽幽道:“呆子,都是我不好,当初没为你考虑,害得你也被帝国通缉,无处安身,你。。。。你怪我吗?”
陆小远笑道:“我都说过了,就算把命丢在圣王城中,也不会怪你分毫的,现在可还没死呢,更加不能怪你了。”
苏婉灵叹口气,道:“我爹是世界上待我最好的人,后来我跟他。。。。唉。。。有了矛盾,就离家出走了。”
陆小远听她说话时悲伤难抑,若是父女之间闹了矛盾,过几日双方气消,自会和好,又何必离家出走?只是这是她的伤心事,她不愿说,自己也不过问。
苏婉灵继续道:“我在江湖上也闯荡了将近一个月,有不少人对我和颜悦色,大献殷勤,我看得出来,他们不是真心待我的,只是垂涎我的容貌罢了。可是你不同。”说到此处,俏脸浮现红晕,低声道:“你是真心对我好,你肯跟我一起出生入死,我也会真心对你的。”
她天真纯洁,心里有什么便说什么。陆小远听得这仙女般的女孩对自己诉说心意,不由得心旌荡漾,大感惊喜。想要说点什么,讷讷半天,却没一句完整的话。
毕竟少女天性,对一名男子吐露心声,自然而然有些害羞,不等陆小远说什么,站起身来,掸了掸衣衫上的尘土,故作轻松道:“咱们走吧,得赶紧找一处落脚之地啊!”
陆小远心中喜悦无比,与苏婉灵一起寻找住处。二人考虑到正被通缉,不敢在城池逗留,连镇子也少去,尽量到乡村小店食宿。这一日,两人边走边聊,迎面过来一骑,马行甚缓,马上乘客短打劲装,斜背长剑,明显是个江湖中人,却神情萎靡,耷拉着头,似有大病。
苏婉灵往他脸上看,不由得惊呼一声,陆小远一看,也是大大惊疑:这人一张脸半青半红,半张青脸青的怕人,一股黑气氤氲其中;另半张脸是血一般的红,红的发亮,实在诡异。
苏婉灵走上前去,二话不说,纤指一弹,一支银针射向那人。那人精神恍惚,又没想到苏婉灵会出手袭击,被银针刺落马下。苏婉灵蹲到地上跟那人低语,陆小远虽听不到他俩说了什么,看二人神色却感觉苏婉灵正在逼问那人。
说了几句,苏婉灵放那人去了,自己却蹲在地上半天不动,肩头微微颤抖。陆小远见她情况有异,上前拍她肩头,刚要说话,却发现苏婉灵泪眼婆娑,忙问道:“丫头,你怎么啦?”
苏婉灵不答。陆小远再问几次,她才站起身来,吞吞吐吐道:“小远,对不住,咱们要在这里分别了。”言语之中显然恋恋不舍却无可奈何。
陆小远见她莫名其妙突然要分手,自然问她缘由,苏婉灵闷闷不答。陆小远真诚地说道:“丫头,咱俩同生共死一路走来,你还信不过我么?有什么事你告诉就我。倘若前方有人为难于你,咱俩就联手对付他,虽然我修为很低,毕竟也能帮你打架呀!要是你那对头太厉害,咱俩联手都打不过他,恩。。。那咱们就一起逃好不好?”他开始豪气干云,说到最后也觉难为情了。
苏婉灵听他开始几句话倒很讲义气,越往后越不像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脸上兀自挂满泪水,说道:“不害臊,真有人为难我,你又能帮我什么,就会给我添乱。”
陆小远正要辩解,苏婉灵正色道:“这是我自己的事,别人谁都帮不了我。。。咱们。。。就此告辞吧!”
陆小远依依不舍道:“真的就此告辞么?”他心中万分不舍,苏婉灵又如何愿意立刻分开?又是伤心又是矛盾,虽然即将分离,却站立不动,只顾流泪,盼得此刻能无限延伸下去。
二人僵持好久,凉风吹过,苏婉灵心道:“还是快刀斩乱麻,免得我俩一直伤心下去。”把头往北一扭,“我要走了。”转身向北走去,听得背后陆小远喊道“丫头,咱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苏婉灵娇躯一震,也不回头,颤声道:“我知道了!”
陆小远望着渐渐缩小的身影终于消失在苍茫暮色之中,再也不似平日那般豁达开朗,悲伤难抑。身后江水滚滚向东流走,江畔岩石依旧。
他一个人走得也快了。这日中午,他肚子饿得咕咕叫,荒郊野外哪来客栈,只好匆匆向前赶路,希望遇到村镇。忽然前方不远处有人喊道:“客官,可要到小店休息吃喝?”
陆小远往旁边望去,只见一名伙计打扮的人正冲他点头微笑,往他身后看:一片青翠竹林之中安置了一间客栈,客栈顶棚和墙壁都是竹杆扎成,与竹林浑然一体,若非店小二招呼,实难发现。客栈虽然规模小,倒是雅致清新。陆小远大感有趣,便随伙计进店吃饭。
进到栈内,才发现里面墙壁、房顶是泥瓦所筑,外围青竹不过是装饰。此刻店中顾客只有陆小远一人,伙计闲来无事,端上饭菜,便坐下来跟陆小远聊天。
陆小远见他店中甚是冷清,问道:“小二哥,你这店里掌柜的呢?账房呢?怎么没见到他们?”
那伙计笑道:“这里荒郊野外,少有人来,所以我一人兼了伙计、掌柜、账房三职,再有两个厨子在后厨,也帮我收拾小店。小人烧菜的手艺差得很,算账、招待客人可以凑和,做菜倘若不合客人口味,客人们岂不砸了我的店?”
陆小远道:“你在这荒郊野外开店,自然客少,为什么不找个繁华城市,把店开在那里?”
伙计笑道:“大城市中开店固然客似云来,生意兴隆,也还得缴纳各种税收,还得跟衙门、富户各路人物打交道,一天到晚忙个不停,纵然赚个钱钞满钵,又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小人现在快活,日上三竿起床,天色一暗就休息,没那么多琐事。”
正说话间,门外马匹嘶鸣声起,转眼间三名刀客走进客栈,瞧了陆小远一眼,便大呼小叫要酒要菜。这三人神色惶急,满脸汗水,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似乎正被人追赶。陆小远不愿生事,低头自顾自吃饭。
伙计刚给他们上齐酒菜,店中又进来一人,这人步行而来,脚步声又极轻,客栈内众人均没察觉。伙计见今日来人不少,能赚不少钱,心中甚喜,忙上前招呼。
三名刀客见到此人,脸色大变,齐齐站起,手按刀柄,随时准备向这人发难,按住刀柄的手却又颤抖不止,激的鞘内钢刀和鞘壁不住碰撞。
陆小远听到声音也抬头看,来人是书生打扮,一袭青色长衫,虽然朴素,却很整洁,青布方巾,两鬓略白,风姿俊朗,湛然若神。
青衫人看也不看三名刀客,缓缓走进店内。三名刀客的眼光随着青衫人转移,却站立不动,再无其他动作。
正文 第十五章 畅谈
青衫人独据一桌,要了两道菜一壶酒,自斟自饮起来。三名刀客朝他凝视半晌,叹了口气,脸色变得如死灰般难看,坐下继续吃肉喝酒,谈笑声音渐渐增大,话题也渐渐粗俗猥亵起来,提到不少杀人放火的事,还讨论哪里的女人最为风骚、哪里的酒最烈。
陆小远皱了皱眉,继续吃饭。又吃几口饭,忽然感到胸口空荡荡的,跟着喉咙一甜,哇一声喷出一口黑血。这一来刀客们和青衫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他身上。刀客们一脸诧异,青衫人脸色诧异之外,还有很复杂的神情,既有兴奋也有不满。
陆小远头昏脑涨,眼前仿佛一大群蝴蝶来回飞舞,感觉魂魄破体而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向后摔倒。他头脑发昏,思绪紊乱之际,突然感觉身子在半空停住了。微微睁眼,见正是青衫人站在自己身后,一只手托住了自己。
青衫人将陆小远的身体扶正,按住陆小远头顶百会穴,缓缓给他灌输真气。陆小远头顶被他一按,头脑顿时清醒不少,感到周身暖烘烘的,就像脱光衣服躺在和煦阳光下,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服,这几日奔波劳碌的疲惫渐渐消失,懒洋洋的只想睡上一觉。
恍恍惚惚间听到一声“你们三个要逃么”,跟着一阵惨呼之声,伙计惊叫之声,青衫人说了句“老夫杀了人,自会处理。你做你的事去。”又是一阵杂乱的声音。
陆小远正要思索发生了什么事,身体又发生了变化。这次他丹田内炙热无比,脑海中浮现出一副场景:青衫人双手剖开他的肚腹,在他体内生了一只火炉,火焰升腾,不断炙烤自己的五脏六腑,倘若没有皮肤的拘束,只怕肌肉早已爆裂成碎片了。
全身皮肤紧绷,许多黑色水滴自皮肤上渗透出来,密密麻麻附在身上,一瞧之下只欲作呕。水滴积得大了便滴落下来,紧跟着又是一点黑色出现,慢慢长大,又是一滴黑色水滴,就这样生成、长大、滴落、再生成。
过了不知多久,陆小远大叫一声,蓦地双目睁开,呆呆望着客栈墙壁。青衫人见他醒来,满脸关切地问道:“小子,你好些了吗?”
陆小远此时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听他这么问,感觉不像之前那般三魂六魄俱脱离躯壳之外,便回答一句:“好多了。”随手擦了擦脑门上的汗珠。
青衫人笑道:“你中了毒手华佗的毒,适才险些丧命,现在老夫已经替你把毒质都逼出体外了。”
陆小远自然不知“毒手华佗”余立舟常年与毒物打交道,体内已积蓄大量毒质。他杀死余立舟时,曾有几滴血喷到他嘴里,那时已然中毒。只是当时事态紧急,二人匆忙逃走,均未察觉此节。后来逃出圣王城,更是将此事抛诸脑后。他中毒甚微,倘若早些救治自然容易,拖至今日,毒质已深入五脏六腑。
青衫人看他脸色症状,便知道他中了毒手华佗之毒,又想起东来的路上传言两名少年人杀死余立舟,想来其中之一极可能是眼前少年,便运功为陆小远清除了体内毒质。
经他这么一说,陆小远才想起先前自己吃饭时突然吐血一事,现在感觉神清气爽,精力充沛,这么看来,自然是青衫人救了他一命,赶忙道谢。
“你也不必感谢,要说谢,老夫还得谢你呢,替老夫杀了余立舟。”青衫人一顿,继续道:“可是话说清楚,你杀了余立舟,老夫固然感谢,余立舟与我家有仇,我自有打算。他死在你手,老夫计划乱了,所以,老夫可不会给你什么谢礼,此节你须明白。”
陆小远本来也没打算得什么谢礼,说道:“老先生救小子一命,那可比任何谢礼都要贵重得多。余立舟号称毒手华佗,毒药自然猛烈无比,老先生在这片刻之间为小子解毒,实在厉害之极。”
青衫人微微一笑,难掩得意之情,道:“余立舟毒药虽然霸道,在老夫眼里便如伤风感冒之症,医你体内毒质,何足道哉?莫说毒素不多,便是余立舟全力施为,在你身上下足了毒,老夫也能救活你。”
陆小远笑道:“他真要把全部毒素下到我身上,我早就横死当场了,如何能见到老先生?”
青衫人一愣,哈哈大笑,在自己的脑门上弹了两下,道:“说的也是。老夫太过狂妄,把话说得满了。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陆,名叫陆小远。”
青衫人又问道:“你跟余立舟有何深仇大恨么?还是受人所托才要杀他?”
陆小远道:“我之前从未听过这人的名字,何来深仇大恨?之所以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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