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缓缓站直了身体,擦了擦嘴角溢出的鲜血,显然在方才孔祥那力道千钧的攻击之下,即使以他那强悍到令人无法想来的身体也承受不住。受了内伤。
在他的紫眸之中,尽是一片兴奋之情,一向平稳木讷的他这时却表现出前所未有的活泼,一个箭步跳到趴伏在地寂然不动的孔祥身旁,蹲下身来拍了拍孔祥的肩膀兴奋道:“孔老哥快点起来,我们再来打过。”
旁观的四个老怪尽皆哑然。
程怀宝苦笑道:“木头,你以为孔老哥是你这打不死的怪物啊?被你这么狠的一摔。不死也要掉下半条老命去。”
无名是饱汉不晓得饿汉饥,心想着孔祥能把他打得没有丝毫还手之力,岂会还不如他禁打?一边去拉孔祥一边道:“孔老哥那么厉害,岂会像小宝说得那么弱不禁……”
当他的目光落在孔祥血肉模糊巳然完全变形的老脸上时,声音嘎然而止,一张憨厚地脸上尽是尴尬神情,求助的望向数丈外的几个老怪。
四个老怪倒是默契十足,几乎同时纵起身形,两个起落间。已同时落在了无名的身边,四双老眼落在孔祥的脸上,禁不住全都倒吸一口冷气。
这哪还是人脸呀,整个一个烂肉球。
众人七手八脚的给孔祥一通救治,止血的止血,抹药的抹药。
四个老怪本有心责备无名几句,奈何对上无名的那双充满了无辜地紫眸。话到嘴边又都咽了回去,心中纷纷生出一个古怪的念头,要怪也应该怪孔祥不禁打,怎能怪无小怪下手狠?
许久之后,孔祥悠悠醒转,脑子一阵模糊。不知今昔是何年。
好不容易在全身剧痛的刺激下完全醒过神来,稍稍自查一下。孔祥几乎气断肝肠,丑怪的脸上唯一值得夸耀的挺翘鼻梁整个瘪了下去,嘴唇生生被撞出一个洞来,能够清晰地看清嘴里的牙床,仅剩的十颗老牙掉了多一半,只剩下孤零零四颗还都活动着好似随时准备弃他而去。
身上虽然没什么外伤,但方才那一摔的力道,就像是从十数丈高的高处平平摔下,虽然他已运足了护体真气,仍被巨大的反震之力震的内腑重伤。
如此沉重的伤势,没有一个月静修,根本休想痊愈。
孔祥虚弱无力却怨火透顶的对身边地几个老兄弟道:“无小怪呢?我……我跟他没完!我……”因为唇齿漏风,这话说得含混不清。
几个老怪一通劝慰,又是摆事实又是讲道理,可任凭他们说破了嘴皮,也没有丝毫功效,三尺煞星何曾吃过此等大亏,生性睚眦必报的他打定了主意要跟无名玩命。
后来程怀宝一看不行,便亲自出马,鼓动他那如簧之舌,以自己从小被无名殴打地血泪史为蓝本,演绎了一出催人泪下的少年美男蒙难记。
旁边几个老怪越听脸色越是古怪,这小子哪里是劝慰孔祥,根本就是趁机大吐苦水。
结果没有丝毫意外,经过程怀宝这样一番“深情”演绎,同样受了无名荼毒摧残的孔祥对于境遇相同却比自己还惨的小宝生出无限同情,重重的握住了早巳被自已的血泪史引出伤怀而声泪俱下的程大无赖的手,同病相怜的一老一少就此结成了牢不可破的联盟,誓言一定要把万恶的怪物无名打倒。
公治良等几个老怪险些晕倒,怎么程怀宝劝人竟能劝出这么一个完全相反的结果?
就在一老一少双手紧握,共同立下打倒无名的铮铮誓言时,失踪了许久的无名回来了,一身狼藉的他手中捧着一把新鲜草药。
见到无名,方才还慷慨派昂痛陈血泪的程怀宝立刻蔫了,悄没声响的溜到孔祥的背后躲了起来。
孔祥一看仇人回来了,眼睛都红了,不顾动一动就痛得叫人发疯的身体。勉强抬手指着无名道:“无小怪,我跟你没完。”
无名听了孔祥这充满了危险的一番话,兴奋极了,一个虎跳跳到他的身边,无比开心道:“太好了!我正担心孔老哥以后不肯陪我练招,如此我们就说定了,等孔老哥你伤好之后。
我们再来打过。“
众人尽皆晕倒!
望著无名纯净清澈的紫眸与他手中捧的明显是给自己疗伤用的新鲜草药,孔祥一向硬如金石,打定了要将无名剥皮抽筋的心忽然不可思议的软了下来。
即使再气再恨,但孔祥的心中决没有怀疑无名眸中的兴奋中会有一丝一毫的虚假。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单纯的似一张白纸般的无名却给几个老怪留下深刻鲜明的印象。
不自觉地联想起方才程怀宝口中所说的那些血泪史,孔祥忽的恍然而悟,原来程怀宝对自已说了这么多。只是想让自己了解,无名没有丝毫恶意,自幼生于山野的他只是习惯性的在对练中使出全力,希望能够得到如实战一般的效果,来提高自己。
孔祥是以脾气怪僻闻名江湖的老怪,倒也喜是名副其实,想通了这个,原本的满腔怒火一散而空,不顾脸上的剧痛。露出一个吓死人的怪笑道:“无小怪你放心,等老夫伤愈之后,一定让你小子爽到卧床不起。”
无名似个得到心爱玩具般的孩童一般笑了,他的笑容是那样的单纯质朴,仿佛带了无形的魔力,几个遍历世间沧桑的江湖老怪竟在不知不觉之间受了影响,心情为之一畅。
几个老怪不明所以。皆暗自称奇,加之先前通天神相也看不透无名命运的奇事,更是对一身古怪谜团的无小怪生出了许多好奇。
无名将自己采来的草药在口中嚼碎了,细心的将孔祥面上伤口巳然变干的伤药揭下,在将已成糊状的草药仔细敷好,这才拍了拍他的肩膀。认真道:“孔老哥好好养伤,等你伤好后我们哥打。”
说完没等孔祥有什么表示。无名巳然一跃而起,一脸跃跃欲试地神情对公治良、酒怪等四个老怪道:“几位老哥哥谁愿陪无名过招对练?”
敢情这楞小子比武还比上瘾了。
以前从不知怕为何物的几个老怪被无名紫眸之中的渴望神采盯得心头一阵发毛,怔了一下后默契十足的一阵摇头晃脑,谁也不肯答应。
老怪们都已晓得程怀宝口中所说的无名身体结实是个什么概念,孔祥暴怒之下的全力数击,不过让他嘴角挂上一道血丝罢了,他们几个没有孔祥那种鬼魅一般的身法优势,纵使功力深厚个一分半分,照样奈何无名不得,只要被这手下没轻没重的愣小子那对钢钳一般铁手随便抓到哪里,都是现在孔祥这样的结果。
更何况他们已经见识过无名怪物一般的身体耐力,即使不被他的铁手碰到,累也能把老头们累死。
明知讨不了好去,这些老人精岂是傻子,怎么可能冒傻气的去陪无名玩命?
就在这时,程怀宝已然一脸奸计得逞的诡笑道:“各位老哥似乎忘了咱们开始时的约定了,若是你们不肯跟木头打这一场,便是认输,认输了可是要给咱们玄圣殿当长老的。”
除了酒怪之外,其余四老怪的脸色同时变得难看以极。
赤手空拳跟无小怪动手?
那根本是跟自己的老命过不去!
用各自趁手的兵刀或许还有打赢的可能,赤手空拳根本想都不用想。
可要是就这么着被这两个小子拐着做那劳甚子长老,一来面子上过不去,二来四个老怪都是自由惯了的人,哪里受得了被人约束的日子。
程怀宝早巳料到事情没那么简单成功,一点都不着急,胸有成竹的先找上了最理亏的孔祥,蹲下身来不紧不慢道:“孔老哥,咱们的赌约你一定没忘吧?”
孔祥活了快七十岁,还从未像现在这一刻般尴尬,万般不情愿的哼了一声,恨不能现在自己还在昏迷之中,没有醒来。
标志性的程式邪笑再次挂上嘴角,程怀宝仿佛怕吓到孔祥般轻声道:“不知方才那场比试,孔老哥是输了还是赢了?”
这位三尺煞星倒是干脆,没有丝毫迟疑的道:“无小怪赢了。”
程怀宝点点头道:“那不知……”这个知字故意拖着长长的尾音。
事巳至此,由不得孔祥不入套。
孔祥倒也真是一条老光辊,狠狠一咬牙,口中仅剩的四颗老牙一阵耸动,随时都有当场阵亡的可能,重重道:“也罢!
这条老命便卖给你们两个臭小子了!“
程怀宝一脸喜色的抱拳一礼道:“多谢孔老哥赏咱们兄弟的面子,嘿嘿!以后可就要叫孔长老了。”
搞掂了孔祥,程怀宝直起身来,缓步跺到酒怪身前道:“老酒鬼,你那群小酒鬼可都在拼命练习酒量,等着跟你拼酒呢。”
酒怪眼中一亮,呵呵笑道:“分开了这么久,我老酒鬼还真挺想那群臭小子的。”
对于酒怪的反应早就了然于胸的程怀宝终于将目光定在了公冶良那张干瘪无肉满是褶皱的老脸之上,这次他没有似对孔祥那般嬉皮笑脸,而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诚恳至极点道:“不知公冶老哥可肯屈就,来当玄圣殿这座小庙里的首座大长老?小宝与无名,诚心以待。”
五个老怪之中,以公治良年纪最长,身份最尊,因此程怀宝收起了玩笑之心,希望以自己的诚意来打动这位数十年前巳然威震江湖的九幽冥煞。
公治良并未立即答话,只是静静的望着程怀宝,程怀宝坦然以对,轻浮尽去的虎眸之中尽是诚恳。
许久之后,公治良轻轻的叹了口气,带些无奈的摇摇头道:“既然小宝已然说到这个地步,我这把老骨头便挂上一个虚名吧。”
程怀宝大喜,赶忙躬身一礼道:“多谢公治老哥。”说着话一拉身边的无名道:“木头楞什么神?还不给公治老哥行个礼。”
无名依言也向公治良躬身行了一礼,诚恳的道:“无名代表玄圣殿上下,欢迎公治老哥出任大长老。”经历过大小无数血战,无名自然知道五个超级高手对于初生的玄圣殿是何等重要。
程怀宝的眼神又瞟向了冷血人屠施成与通天神算钟士诚,仿佛会说话一般的眼睛清晰的表达了他心中想要表达的意思:“二位老哥哥是想陪无名练上一趟,被打得下不了床后被迫成为玄圣殿长老,还是想似公治老哥这样风风光光的当个长老?”
钟士诚长叹一声,嘴里嘟嘟囔囔道:“早就算到今天会遭小人,结果还是没能避开。也罢!命由天定,反正宝贝孙子也已经被这两个小子拐了去,老头我正好去跟孙儿做伴,便答应你们两个小怪了。”
程怀宝闻言大喜,又再恭恭敬敬的跟钟士诚行了一礼道:“小宝在这里保证,日后钟老哥你不会后悔今日的决定。”
说着话忽的记起一事,眼中一亮间,从怀中摸出一本纸质巳然发黄的薄薄一卷古册,双手捧着送到了钟士诚的面前。
此书正是以前令小钟沉迷其中不可自拔的那册南疆巫术秘本,小钟参透之后交回给程怀宝,程怀宝顺手便揣入怀中,一直忘记放回藏宝库,这次倒是正好派上用场。
钟士诚一脸淡然的接了过来,随手翻开,他是何等识货之人,才翻了一页便已然晓得了手中这册秘本所记内容的玄奥珍贵,原本拉长的一张老脸上登时有了笑容,口气也再不是方才那等不甘不愿,以专家的口吻悠悠道:“早听说魔门收尽天下奇功异术,今日才知传言不虚。这册秘本所记之巫术,便是在南疆也早失传了,没想到今日竟有幸得见,实在乐乎幸乎。”
这老怪不愧与小钟是祖孙俩个,方才还在嘀咕遭小人,才转眼的工夫便成了乐乎幸乎。
程怀宝趁机抛出更大的诱惑:“这样的异术秘本,藏宝库中还有十余册,钟长老若喜欢,尽管随意。”
钟士诚闻言,老眼一亮,一脸向住的神情,显然心思已经飞到了魔门的藏宝库中,哪里还有半分方才的不甘。
又搞掂了一个,程怀宝信心十足的找上了最后的目标,还是那么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一本正经道:“不知施老哥意下如何?”
施成不愧他冷面人屠的绰号,自始至终面沉似水,冰冷无情的眸子扫过程怀宝,又瞄了无名一眼,默然片刻才道:“让老夫入玄圣殿不难,但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程怀宝微微一怔,随即道:“施老哥说来听听。”
施成缓缓伸出一指手指道:“我们老哥几个在玄圣殿中,不受任何人的约束,即使是你们两个小怪物。”
程怀宝微有些犹豫,转头看向无名。
无名以眼神示意。程怀宝会意,打个哈哈道:“这有何难,施老哥可问问老酒鬼,我们兄弟可曾约束过他?几位老哥哥在玄圣殿,都是身份超然的长老,包括木头与我,绝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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