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头落入敌手,匪首大惊,他最清楚自己鞭上的力道,曾经生生将一只猛虎的腰骨打折,眼前这不起眼的小子怎的可能只用单手便接了下来。
不过他也算久经战阵的老手,猛的回力夺鞭,同时扬起一脚。蹬向无名腰腹要害。
无名右手一甩,长矛化作一道虚影,刺穿了两丈外一名持刀强盗的胸膛,同时脚下使劲,身形腾空而起,躲开匪首踢来一脚,借着鞭上传来的拉扯巨力。借势一脚快如天外流星,飞踹向匪首心窝。
太快了,“砰”的一声,竟将这条数百斤的壮汉踹得横飞了起来,砸倒了他身后的一片盗匪。
另一面的程怀宝飞掠的身形直迎上一名劲装高手,这小子抱着一击必杀的念头。掠至出手距离时正是一口无上太清罡气追至巅峰的时刻。
脚尖触地后,他一个旋身。刀芒电闪,横过斜坡丈许的空间,扫在攻来的敌人长剑处。
那个强盗头目本来是挥剑刺来,可是程怀宝的一刀带起令他感到躲无可躲的凌厉刀风,且变化无方,身法又迅快至使他无法把握,更感觉到程怀宝的杀意全集中到他的身上,故虽身后数尺便是同伙,他仍感到心寒胆丧,无奈的收回攻出的一剑,只求保命,再不敢有任何奢求。
“当”!
那人虎口震裂,长剑化作一道银芒,打着旋飞了出去,程怀宝虎目中闪过一道厉芒,长刀一转间,自这人头颈一闪而过,头飞血喷,跟着一脚,正中尸体心窝,无上太清罡气过处,尸身往后抛飞,撞在身后三匪身上,四人变作滚地葫芦。
两兄弟都是一招败敌,登时引得本方士气大盛。
“杀!”雷鸣一般的杀声从二十余名大汉口中暴喝而出。
战场上的形势从来都是此长彼消,群匪眼见称霸一方的首领与武功高强的头目竟然一招落败,原本强盛疯狂的气势登时一落千丈。
两方人马相交一瞬,铁血神武管称雄漠北的恐怖战力淋漓尽致的展现出来。
二十五条大汉组成一只锥形突击阵,作为锥锋的赵志南勇不可挡,刀锋过处,血肉飞溅下,前方拦路者无不堕跌翻倒,瞬间在敌阵之中冲开一个缺口。
这支锥形突击阵仿佛一柄锐利无比的钢锥,几乎没有丝毫迟滞的钻入匪群,徒具蛮力只靠一股悍勇之气冲杀的盗匪如何是这一小队无敌之师的敌手?
二十五条铁汉仿佛一个协调完美的整体,进退之间整齐划一,刀光闪烁,惨嚎之声不断,残肢断臂漫天飞舞,好一片血雨腥风。
无名与程怀宝击倒自己的第一个目标后,毫不停顿,俩兄弟经过无数惨烈战斗,早巳形成了完美的默契,彼此没打任何招呼,身形连闪间,在匪群冲上之前,重又聚在一起。
无名低声道:“小金,不要离车阵太远,保护小钟。”说话间一拳打飞一把长刀,右手如电抓住倒霉的长刀主人的手臂,又展最拿手的人棍之术,抡圆了砸向包围而上的匪群。
程怀宝扁了扁嘴,赌输了的他对那个神神道道的小神棍更加讨厌了,这会儿一听要自己保护那个臭小子,自然不乐,不过面对潮水般滚滚杀来的盗群,巳容不得他有丝毫懈怠,长刀划出一片璀璨刀幕,紧守住无名的后方。
在俩兄弟想来,凭借他们那身一流武功,对付百来个徒具蛮力的盗匪还不是手到擒来。
然而事实证明了,他们俩个犯下的愚蠢错误。
因为要守护车阵中的小钟,俩人失去了灵活这一以寡敌众的最大优势,傻愣愣的站在原地想要挡住敌人。结果转眼间便被人潮淹没,陷入到重围之中。
所谓蚁多咬死象,面对狂冲而下的近百盗匪的冲击,即使以无名与程怀宝的武勇无敌,也不禁陷入苦战。
周围密密麻麻都是敌人,前后左右在同一瞬间少说也有近十柄不同的兵刀招呼向自己身上,这等场合什么诱招虚式都成了自寻死路的笑话。
他俩所要面对的通常是用胳膊挨刀还是大腿挨枪这等最最无奈的选择。
车阵之中忽的传出一声小钟的惊叫。显然已有盗匪绕过拦路的无名与程怀宝,闯入车阵。
此时巳然浑身浴血的无名登时想通自己的失着,立刻改变战法,双眸之中猛的射出两道妖异夺目的两道紫芒,大喝一声:“小宝换位冲阵。”
喝了这一句的工夫,他劈手夺过一柄单刀,反手插入身前一名使长枪盗匪的胸膛。倏然闪身,让过两刀一枪,肋下血光闪现,被一栖长刀划出一道血槽。
二人心意相通,程怀宝卷起漫天刀芒,将身前三名悍匪震得往后抛跌倒毙,拼着左臂挨了一刀,却终于获得一瞬间的喘息之机,脚踩诡异步法。身影连闪间巳与无名换过身位。
无名势若疯虎,奋勇向车阵杀去,再不顾忌自身的防护,以伤换命的手抓脚踢之下,六、七名悍匪口喷鲜血飞跌而出。
两兄弟一动起来,登时威力倍增,在无名前冲的带动之下。身后掩护的程怀宝立觉压力大减,全力一刀,无上太清罡气像山洪暴发,劈得两个悍匪连人带刀往后抛飞。
这二人眼耳口鼻全渗出鲜血,身不由主的撞得身后七、八个悍匪骨牌般东倒西歪躺下了一片。
程怀宝终于缓过一口气来,立刻飞身而起。与无名形成前冲的犄角之势,这才终于进入俩兄弟最擅长的突击阵势。全力前冲之下,挡路的悍匪登时倒了大霉,被两兄弟杀瓜切菜一般,瞬间杀出一条血路,终于冲入车阵之内。
车阵内倒着一具悍匪尸体,小钟手持一柄夺下的长刀,正被五六名悍匪围在中央猛砍,其中还有一个身穿劲装,武功不弱的头领,看小钟手忙脚乱身上数处血痕的模样,巳然危在旦夕。
无名暴喝一声,一拳打在围攻小钟的一名盗匪背心,庞大至无匹的力道之下,穿肉碎骨,铁拳竟从那人的前胸破出,猛然捍臂,将死尸砸向身后攻来的四个盗匪,同时飞出一脚将一名持刀的盗匪踢得飞跌出车阵之外。
程怀宝一入车阵立刻便找上了那个头目,长刀卷起一阵无匹刀风,电闪一般直劈那人头颈。
那人的武功顶多能列入二流之境,如何是程怀宝的对手,面对仿佛能开天破地的无匹一刀,心胆俱裂,完全失了斗志,身形连闪,妄图逃过死劫。
奈何程怀宝刀上气机早巳锁定了他,身随刀动,刀随意动,意到刀到,电芒一闪,一颗斗大头颅飞上了天。
得无名与程怀宝之助,小钟之围立解,这小子一看便没有丝毫搏斗经验,且是头一次杀人,竟不顾身在战场,一脸惶恐之色颤巍巍道:“无大哥,我……我方才杀人了。”
无名一把拉过小钟,一脚踢飞一根刺向小钟的长枪,声音冷厉道:“你不杀人,人便杀你,若不想死,杀!”
眼见冲入车阵之中的盗匪越来越多,又有被围之势,无名大喝一声道:“小宝,刀球绝技突前,冲出去与老赵会合。”
程怀宝闻言禁不住一拍脑门,自己怎么把这招忘了,刀球绝技虽然还未完善,但用在这等场合却是合适至极,目中精芒闪烁间,一团由无数刀影组成的光球倏然出现在车阵之中,瞬间扬起一片血雨。
程怀宝就象一台恐怖的纹肉机,所有碰触到刀球的人或兵器,都会被搅成粉碎,那血雾漫天,碎肉飞舞的场面仿佛进了血池地狱一般。
无名与小钟紧紧随在程怀食的刀球之后,一同冲杀出车阵。
表面上程怀宝风光至极,手下无一合之敌,实则他心中巳在叫苦不迭。刀球绝技确实威力无匹,但相应的也最是消耗真气,他才冲出车阵五丈距离,竟已有内腑空泛乏力之感。
就在这时一个巨大的身形挡在程怀宝的正前方,正是被无名一脚踹飞的凶恶匪首,只见他原本狞恶的脸上全无血色,显然在无名那一脚之下,巳受了严重内伤。
无名那一脚的力道足以裂石断金,蹬在他的心窝要害竟还没死,身体之强悍顽强足以傲世。
这人也真是悍不畏死,才刚喘过一口气爬起身来,便迎上了程怀宝的刀球。
只见他钢鞭高举过头,猛然大喝一声,飞砸而下,径直砸向程怀宝。
“当!”
震耳欲聋的一声巨响,刀球立破。
程怀宝脸上一白,巨震之力的作用下,刀碎人飞,身子不受控制的向后飞跌近丈,才被无名接住。
那匪首虽然凭借一股蛮力生生砸碎了程怀宝的刀球,却遭蕴含在长刀之上那一股无坚不摧的无上太清罡气反噬,五脏六腑尽被震碎。
“噗!”
狂喷出一口血雾,其中更夹带着些许粉碎的内脏碎末,庞大的身躯仰天倒在地上,狰狞的眸子瞪得溜圆,至死不闭。
眼见程怀宝脸色苍白,嘴角流出一条血丝,无名大急,扫开两柄长刀,急道:“小宝怎样?”
程怀宝微微一笑道:“内腑震伤,还能支撑。”
无名低叫道:“我打头阵,小钟留心照顾小宝。”说着话将程怀宝护在身后,奋勇前冲。
小钟挡开三柄兵刀,慌慌张张没一点高手风范道:“无大号,小宝贵人乃是百劫不死的奇相,不用人护也死不了的,倒是小钟我,只怕不用二十三岁大劫了,今天就悬了。”
这时程怀宝刚接过无名抢来的一柄长刀,听了小钟这话险些气吐了血,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刀出如电,仍是那么杀气腾腾。
当无名三人与赵志南他们汇合在一起时,胜负终定。
匪群初时仰仗着人多势众生出的一时凶悍之气此时巳然尽泄,再无战意,开始了溃逃。又追杀一阵,无名望着蹿入密林中的十几条漏网之鱼,高声喝道:“别追了!”
一场血战之后统计战果,毙匪二百一十七人,兀自呻吟惨嚎的还剩下口气的六十三人重伤。
而本方无一战死,伤得最重的竟然是程怀宝,其次是无名。
由于久历战阵,精通群搏战法,赵志南等二十五条铁汉都只受了些许轻伤,战力之强可见一斑,叫无名与程怀宝佩服不巳。
因所用的长箭乃是大明军制,非平常百姓所能拥有,为了避免暴露形迹,心细的赵志南在打扫战场时不忘喝令弟兄们收回染血长箭。
浑身浴血的一行人弃车入林,消失在茫茫山林之中。
一日后,这处血腥战场终于被人发现,当县街的差役战战兢兢的赶到现场,并最后发现倒在这里的竟然是为祸方圆数百里的一股巨匪赛霸王的人马时,禁不住欢呼起来。
这股悍匪乃是方圆五百里内百姓的大患,平日里烧杀抢掠无所不为。十年里无能的大明军队剿了七回,次次无功而返,更有一次遭遇伏击,大败而回。
这次这股悍匪几乎全军覆没,匪首赛霸王孙连成及手下四个悍匪头目四大金刚当场伏诛,当地的这位幸运的府台大人与县令大人倒是聪明人,立刻将这份天上掉下来的剿匪之功归在了自己名下,不但没有去追查是什么人剿灭了赛霸王,反而拼命遮掩,派出心腹将一切有关这场血案的蛛丝马迹尽皆销毁。
不过也因为这样,无名一行的行藏才没有因为这场偶然的血战而暴露。
密林深处,又被裹成了粽子一般的程怀宝哭笑不得的望着无名,咬牙切齿道:“木头,我不甘心。
外伤远较程怀宝多的无名却仗着皮糙肉厚兼怪物一般的自愈能力,根本便不用包扎,伤口都巳止血,换件衣服洗洗脸便仿佛没事人一般了。
无名纳闷的望了程怀宝一眼微有些奇怪道:“那群盗匪几乎巳被我们杀光了,小宝还有什么不甘心?
程怀宝咬牙忍痛抬起手来,指着无名的鼻子道:“每次咱们兄弟与人拼斗之后总是我被包裹成粽子一般,而你这家伙却连根布条都不用缠,我不甘心!该死的老夫偏心眼!
无名失笑,淡然道:“要是不被包成粽子一般,哪里显得出小宝的百劫不死奇相
程怀宝险被气吐了血,哆嗦着手指头指着无名半天说不出话来。
无名毫不以为意,微微偏头,看向身边的安静的小钟。
小钟受伤并不重,只有背上一道刀口有些深,比起程怀宝来简直是微不足道。许是因为头一次杀人再加上头一次见识那等血腥场面,他自血战后一直处于神情恍惚的状态之中,此时脸色苍白两眼茫然的坐在一棵树下呆呆出神。
无名抬手拍拍小钟的肩膀,小钟身形剧烈一震,猛然回过神来,眸中尽是惊慌之色,待看清了身前的无名,才稍稍镇定下来,嘟囔着道:“无大哥。我……我是不是很没用?”
无名平静道:“小钟怎么这么说?”
小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