浆糊,傻愣愣一脸白痴神情靠坐在床上。
如此尴尬的坐着也不是办法,秀红不愧称得上经多见广的红姑娘,脸上神情丝毫未变道:“大爷许是近来身体不适,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不如……秀红这便服侍着大爷安寝吧。”
听了秀红这话,程怀宝打了个寒颤醒过神来,慌不迭摇手道:“不……不敢有劳红姑娘了。”说着话也顾不得光着一个大白屁股,跳下床来捡起方才随意扔在地上的衣裤,一通翻找之后,从钱袋中掏出一张面额一百两的银票,恭敬的递到秀红的面前,诞着一张笑脸低声下气道:“红姑娘,今晚之事请姑娘千万为咱保密,不然我可再也没脸见人了。”
这许是程怀宝一生中最难堪的时刻,丢了大人不说,还要赔钱,怎一个衰字了得!
一眼瞄见银票上的数字,秀红眼中一亮,她虽是宝月楼的红姑娘,陪一次客人的夜渡资也不过二十两银子罢了。
一手接过银票,秀红优雅的穿起衣衫,边道:“秀红谢大爷的打赏,大爷以后可要常来宝月楼陪秀红啊。若见不到您,秀红可要寂寞了。”
程怀宝心中直叫我的娘,暗自里咬牙切齿道:“打死老子,老子也绝不会再踏入青楼一步了,干他奶奶的,摸了几把就要花老子一百两银子,婊子赚钱真他娘的容易!”
秀红临出门前又对程怀宝嫣然一笑,显然一百两银子已令她受伤的自尊得到了足够的补偿。
程怀宝则一脸方自吃完死耗子般的神情,至真老祖坐化时也就不过如此。
老鸨眼见缓缓步下楼梯的秀红,不禁纳闷问道:“秀红,你怎的这么快便出来了?那个小子可有什么不对?”
秀红方欲说话,猛然间一声有若老狼丧子般凄厉悠长的可怕惨嚎响彻宝月楼。
老鸨浑身一震,惊道:“狼……狼来了?”
秀红回头望了自己方才走出的红莲阁一眼,脸上满是笑意道:“娘(注一),夔州城六丈多高的城墙与二十余丈宽的护城河是摆设吗?哪里来的狼?”
这时宝月楼里炸了窝,嫖客与妓女皆以为有狼来了,惊呼声与乱跑声此起彼伏。
秀红推了老鸨一把道:“娘你还是赶紧安抚客人去吧,根本没什么狼,不过是一个不举之人失去理智后的瞎吼乱叫罢了。”
“不举之人?”老鸨是过来人,眼珠一转哪还有不明白的,噗哧一笑道:“看那小子身强体壮,竟也是不举之人?不会是装出来的吧?”
秀红笑道:“若他是装出来的,秀红便将两只眼珠挖出来给娘你下酒喝。”说完再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宝月楼大乱,老鸨再没时间与秀红闲话,赶忙出面镇住场子。
费了好大一番口舌,终于使嫖客们相信那是街外一个疯子的疯喊罢了。
终于,宝月楼恢复了原本的秩序,淫声浪语再次响彻楼中。
此时三楼丰玉阁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两男两女,走在前面的那人年约二十五六,一身青色劲装包裹着高大挺拔的身形,一张脸生得俊俏不凡,英气逼人,只是眼中带着些许邪气,破坏了整个人的气质。
这人一边步行下楼一边不满道:“符三姑你们宝月楼搞什么鬼?还想不想做生意了?咱爷们正在兴头上,突然隔壁一个混账学狼叫,真是晦气!行了,我带着朋友回去了。”
老鸨符三姑陪着笑脸道:“真对不起金爷了,都是咱们不好,请金爷恕罪,以后保证不会再犯这等事了,金爷您只管放心。”
这男子可不正是程怀宝此行的目标金文钊,目标已经现身,程怀宝又在做什么?
话说秀红出门之后,程怀宝坐在床上越想越气,一股无名之火在他胸中熊熊燃起,这无赖咬牙切齿道:“该死的木头,都怪你那张乌鸦嘴!你……你给我等着,这笔账……这笔账总有一天我会找你这家伙算回来的。”
发了一通狠后,程怀宝胸中怒火方自平息一些,哪知低头看了死蛇般让他丢尽脸面的小弟一眼,有如火上浇油一般,无名之火登时成了燎原之势。
无赖双目通红似欲滴血,怒火烧得他浑忘了一切,只想好好收拾这令他丢脸又赔钱的“小弟弟”。
在怒火中失去了一切理智的程怀宝猛然对胯下小弟挥出了惩罚的一拳……
随即……
“嗷……”的一声疯狂惨嚎响彻夔州府夜空。
在街角暗影中守候的无名猛然睁开双目,两道紫芒乍现,随即缓缓收敛,他又怎会听不出那是程怀宝发出的声音?
楼内虽有吵闹之声,却无动手打斗的动静,虽然这声惨嚎凄厉无比,但显然不象是危急时刻下程怀宝会发出的声音。
无名心下好奇不已,程怀宝那小子到底遇到了什么情况,逛窑子怎会逛出这等惨嚎来?
不一会儿的工夫,宝月楼恢复了平静,楼内莺歌燕舞之声重现。
就在无名纳闷的时候,只见程怀宝的两条腿已敞成了外八字,一瘸一拐的自宝月楼行了出来。
转过街角,可怜的程怀宝强忍着下体的剧痛,展身法闪至无名所处的暗影之中,只这一下动作,已疼得他次牙咧嘴,险些叫出来。
无名睁着一双虎目,疑惑的上下打量程怀宝,冷不丁冒出一句道:“小宝你莫不是真的被传上花柳了吧?”
不提花柳还好,这两个字才传入程怀宝的耳中,无赖彻底爆发了,一把揪住无名的领口,瞪着一对通红的眼睛,恶狠狠道:“木头我警告你,从今以后再让我听到从你口中说出花柳这两个字,我……我便跟你绝交!兄弟也没得做了!”
打从两兄弟结交时起,这是程怀宝说过的最重的话。
无名没有生气,一双虎目中满含了笑意,颇有兴致道:“莫非真的被我言中了?”
程怀宝咬无名一口的心思都有,咬牙切齿道:“你……你这混账木头……”
程怀宝这副模样勾起了无名心中那几乎不存在的好奇心,无名罕有的打破沙锅问到底道:“方才你叫唤那嗓子够响亮也够特别,我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叫床声,说说你在里面到底碰上何等样的美人,才会让你发出那等兴奋的叫声。”
听了无名这话,程怀宝眼前一黑,险些气昏过去,心中狠狠地骂了自己两句脏话,以前闲的没事干嘛要教木头这些东西,简直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脑袋。
现在后悔也晚了,偏偏他又没法跟无名翻脸,无名可没说花柳这二字。
没有办法之下,程怀宝赶忙转移了话题:“你方才看没看到有两个人从楼中出来?其中一个就是那姓金的。”
一听正事,无名的脸色登时沉了下来,再也没有了探究程怀宝这一趟青楼之行的悠闲心思,冷然道:“盏茶工夫之前确有两人从楼里行了出来。”
程怀宝一见小伎俩有效,登时做出一副心急模样道:“那还不赶紧追上去,若被他进了赤炼帮的堂口,再捉就难了。”说着话拉起无名便跑。
他既要强忍着胯间剧痛,面上表情还要维持平静自然,其中难度可想而知。
金文钊与另一名一身儒衫打扮的年轻儒生边走边聊,两人似已将方才玩乐时被疯子扰了兴致这烦人事忘之脑后,行进间有说有笑,颇为轻松。
伏身于一座房顶之上的无名与程怀宝遥遥望着远处两条人影缓缓走来,借着月光,无名的锐目已看清了两人的面目。
程怀宝细声道:“左面那个穿劲装的应该就是姓金的,木头你用你那能吸人内力的功夫收拾他,务必抓活的,旁边那个交给我。”
无名无言的点了点头,心神已与丹田中的紫极元胎结为一体,眸中一片妖异的紫色,。
目标渐行渐近。
终于,下面两人走至出手的最佳距离。
无名与程怀宝同时发动,有如暗夜中的两只黑色大鸟,划过夜空,不带丝毫风声的直扑向下方二人。
走于街心的金文钊与另一人皆为一流高手,心中突生感应,同时做出反应,身形陡闪,一左一右,各跳出近丈远。
无名与程怀宝人在空中,交掌互击,同时借力变向,各自扑向事先定好的目标,。
无名出手简单直接,挥出一爪,奇快似电,直抓向金文钊前胸要害。
金文钊眼见无名这招虽然快捷无比,却破绽百出,心中登时起了轻敌之意,也未撤出随身兵器,嘴角划过一个不屑的笑容,脚踩奇步,身形微晃间已让过无名一爪,左手有如鬼魅一般擒住无名的腕脉,右拳快似流星,拳风呼啸,转瞬之间已在无名胸腹要害间连击了十数拳。
程怀宝手中云月刀从中宫循着一道弧线,照着那儒生面门刺去,刀上真气隐而不发,只用气机将其完全笼罩。他这一刀多少有些保留,心中打的也是生擒对方的主意。
出乎程怀宝预料,那儒生的功夫极为了得,身形还未站稳,手中已变戏法般突然现出一柄长剑,随着腰身怪异一扭,长剑挽起一朵绚丽剑花,径直点向程怀宝刀势最弱一点。
金文钊英俊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化做惊容,只觉自己的拳头如击败革,犀利的拳风攻入对方经脉,有如石沉大海一般,一点反震之感都没有。
即使情形如此反常,金文钊仍然信心十足,一来他对自己的拳劲信心十足,凭他的功力,全力的十数拳打在胸腹要害上,五脏六腑便是铁做的也要被震成粉碎。二来对手的腕脉掌握在他的手中,便是内功火候超过他两筹以上,也绝挣脱不开。
然而金文钊失算了,更确切地说是落入了无名的算中。
无名早在出手之前,已将一切算好,他的目的是活捉金文钊,然而他却根本不晓得对手的功夫究竟如何,这等知己不知彼的情形,要想活捉,岂是一个难字了得。
因此无名一出手便示敌以弱,故意有所保留,引金文钊来攻。
结果金文钊果然落入他的算中,那十多拳即使换成护体罡气已有八成火候的苍穹这等超级高手,也难免会受不轻的内伤,然而对于无名却是小菜一碟,随着他与紫极元胎渐趋融合,单纯的真气攻击已很难对他形成真正的伤害了。
无名腕脉被擒,却不似别人那般经脉酸麻,任人鱼肉,猛然回手死死抓住金文钊的手掌。
程怀宝眼见对手剑招精奇,剑式犀利,心中暗自一惊,刀上真气由刚化柔,云月刀倏然变向,精钢打造的云月刀竟似突然化作一条蛇头摇摆不定的灵蛇一般,刀上气机忽左忽右。
那儒生剑上气机再无法锁住对手长刀,竟生出攻无可攻又防不胜防的怪异感觉,心中一震,晓得碰到了高手。
他似是性子沉稳之人,在看不穿对手招术的情况下,选择了最稳妥地方法,倏然间身形拔起,平平向后飞去。
程怀宝嘴角扯出一个邪异笑容,云月刀突由择机噬人的灵蛇化作离弦而出的飞箭,蓄势已久的真气有如山洪暴发般卷起一股凌厉无匹仿佛连山岳都能劈开的刀气,直向儒生飞斩而去。
儒生本是打算以退为进,诱对手出招再定因应之策,却未料到对手这一招竟是如此霸道至无可抵挡的一刀,且完全将自己退路封死,闪避只有死路一条,唯有出招硬架才是生路。
儒生双目中射出两道刺目精芒,显示出他高深的内功修为,低喝一声,身随剑走,手中长剑化作一道飞虹,剑尖处赫然生出半尺长剑芒。
刀剑相交!
仿佛天雷霹雳一般,随着一声爆响,黑暗的街心猛然现出一团巨大夺目的火花,两个人影同时踉跄后跌。
程怀宝踉跄后退了四五步,这才站定,气血一阵翻涌,持刀手臂酸麻难当,脸上不禁变了颜色,显然没料到对手竟然有如此强横功力,自己占据主动之势,仍弄得如此狼狈。
反观那儒生更是狼狈不堪,被那股强大的反震之力震得控制不住身形,横飞出两丈余远,撞在街边的灰墙之上,反弹后跌回在地上,“噗”的一声,喷出一口血来,手中那柄精钢打造的长剑已断成了两截。
儒生吃力的从地上爬起身来,抬眼看向程怀宝,突然脸现惊色道:“竟然是你,程……”
程怀宝怎都没料到竟会在这等情形下碰到熟人,而且是最不想也最不该碰到的熟人。
这个儒生他认识,圣人谷门下弟子,人称小周郎张乾中,正道精英大会时给韩笑月加油助威最出风头的有两人,一个是程怀宝,另一个便是这个张乾中。
虽然那时彼此没说过话,但这两个臭味相投的小子还颇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彼此间印象也颇为深刻,因此这时一眼便互相认了出来。
程怀宝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