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枫的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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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枫的江湖-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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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脚踢了踢羊肚儿,用剑在他左臂上划了一剑,羊肚儿被余姥姥点住死穴动弹不得,但人还是清醒的,被我割了一剑,心中自然不爽,就恶狠狠地瞪着我,我心里说你知足吧,我就真要杀你,你还敢不让我杀?
我把滴着血的剑刃还归桃木剑鞘,转身正要走。杜仲说话了:“这样骗不了她的。”他匀了口气,“给个痛快吧!”
……
我回到山洞,余姥姥正在安慰满脸泪水的小女孩,我摸了摸她的头,问她哭什么。余姥姥笑着说对我说:“乖乖问我你是不是去把他们杀了。”我说:“人皆有向善之心,前辈以仁德之心待他,就是木石也该幡然悔悟了吧。”
余姥姥显然很满意我的这番说辞,她问我:“看你武功路数,似乎与洪湖贺通海有些渊源?”我躬身答道:“那是晚辈的师祖。”
她惊喜地笑道:“想不到在这竟能邂逅故人之后,若是我猜的不错,你就是江湖上人称‘仁义剑’的顾青阳。”我恭恭敬敬地回道:“正是晚辈。不过都是虚名。自师祖仙逝后,晚辈不得明师指点。这些年总觉得长进不大,长此下去,唉……真不知如何是好。”余姥姥笑道:“年纪轻轻,何来气叹?你师祖当年曾三上天山,自言大有收获。你何不也效法他三上天山山,说不定也有所助益呢?”
一切都水到渠成,一切都显得顺理成章。我就这样去了天山。
四月末的天山美不胜收,我是个粗人,只能如此形容我眼前所见,我若是稍通文墨,一定会就此大书特书,写出十篇八篇的锦绣文章来,这真是一个容易触发你灵感的好地方。在离山庄最近的一道山梁上,菲儿在草地上欢呼跳跃着,追风捕蝶,欢喜的不得了。
我孤身一人登上了山顶,一眼望下去,天山派所在的曲池山庄正位于一座形如眼目的碧蓝色的湖畔,那是天目湖,名字起的不算雅致,但却十分贴切,那湖的形状可不就像人的一只眼睛吗?无边无际的碧草野花映着天边的雪峰,若不是偶尔见到山坡上的牧人和成群的牛羊,我真怀疑自己升入了仙境。
菲儿折了一根挂满绛红色野果的树枝蹦蹦跳跳走过来,把挂果的树枝往我面前一递,说:“给。”我摇摇头,说:“我不吃。”
她看我往回缩手,就嘟起小嘴说:“谁让你吃啦,帮我拿着。”
说完她就有忙着去采野花去了,在这野花盛开的坡地上她真像一只快乐的小鹿,无忧无虑总是属于孩子们的,而我即使在她这样的年纪也未曾得过如此的快乐。我痴痴地望着她时,她忽然转过身来问我:“你要走了,是吗?”
“是啊,都三年了。我该走了。”
“为什么三年就要走,离开这有什么好的。”
这个问题加上这次她已经问了四次了,无可置疑,她是这山上最不想我走的人之一,在天山已经呆了三年了,三年前她还是个懵懂的小姑娘,这三年她的确长大了,这三年我们朝夕相处,早已熟的不能再熟了。
“要不你带我一块走呗。”
“那可不行。”
“有什么不行的?”她歪着小脑袋望着我,眉毛渐渐拧了起来,这是她要生气的架势。我赶紧说:“山下不比山上。”
     “就是因为跟这不一样,我才要去呀。”一说到下山,她的眉眼生活起来,“上次跟姥姥去晋州,有好多好玩的哟。你们都说徽州好,难道就没有什么好玩的。”
 
 
   21。东游记 '本章字数:3289 最新更新时间:2013…01…25 20:45:2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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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无话可说了,她干脆凑在我身边坐下来,脑袋歪在我的身上,嘴里叼着一根野花,说:“道长说你不属于这儿,山下才是你的天地。我想我不让你走,你一定会恨我的,所以,你就走吧。我是很想跟你一块去,很想,很想,不过你要是不乐意,就算了。没理由因为我不让你高兴。”
唐菲儿能说出这样的话,我丝毫不觉得惊讶,这姑娘从来都是直来直去的,从来也都是善解人意的,除了性子有些厉害,真挑不出一点儿毛病。我抓住她的小手,说:“这回去是有件大事要做,心里有事嘛,就没有心思玩,你跟着我会感到很没趣的。这样吧,这件事忙完了,我再回来,明年这个时候我们再一起下山,好不好。”
她一个激灵坐直身子,盯着我的脸足足看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含笑说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不许反悔。”
“不反悔。不信咱们拉钩。”
她在我伸出去的手背上轻轻地拍了一下:“小孩子才玩拉钩呢。”菲儿一骨碌爬起来,跑上山顶的那块巨石上,冲着四周大声喊道:“我要和顾枫下山啦。”那喜悦的声音在群山万谷之间回荡着。
那一刻我在想明年这个时候我一定要回来带她走,我是准备真心实意来履行这个诺言的,但是她却毁约了。在我离开天山一个月后,介未休和松古连清在敦煌县西的大通铺里找到了我,那时我正端着个面盆大小的碗在呼噜呼噜地吃面,吃相颇为不雅,因此当两位高人突然现身在我面前时,我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们是来告诉我在我走后第三天,菲儿也下山了,临别时给姥姥留了封信:我去找顾枫,你们别来找我。
介未休笑着说:“自打你一走,这小妮子就像丢了魂魄,我跟道长打赌,她熬不了三天,果然就三天。”松古连清摸着胡子说:“他是在说谎话,你还没走,介未休就跟我打赌,他跟我说你一走小姑娘是一天都熬不住的。”介未休立即急了,于是,两个岁数加起来将近两百岁的老男人像小孩子一样吵了起来。
我原本以为他们吵吵就算了,结果两个人为此竟吵翻了脸,介未休一气之下回了均州,松古连清则嚷着要去孤隐峰,至于余姥姥要二人将菲儿带回天山的话,早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他们不管菲儿,我不能不管,让一个十岁的小姑娘独自行走江湖,还不如直接杀了她。菲儿为了见我,把头发绞断了,这几个月风吹日晒的,小脸又黑又瘦,望见我惨兮兮的就哭了起来。我把她抱在怀里安慰她不要哭,越安慰,越哭的凶,简直不可收拾了。最后我把手臂伸到她面前给她咬了一口才算了事。
有菲儿跟着,我改变了原来的主意,我原本是打算去会会江湖上的朋友的,目的是想跟他们切磋一下武艺,看看我这三年在天山到底学了几斤几两。都夸我的剑法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但介未休、道长那张嘴,雪山都能说成馒头,谁知道是真是假呢。
不去找人比武,那就带着她游山玩水吧,天山什么都好,就是太冷清了,我也憋了三年,该放纵一下了。于是我们从敦煌玩起,遇山游山,逢水玩水,遇到城镇嘛,那自然是挥金如土,奢侈他一回了。游山玩水是要银子的,弄银子这种事,我是不想让她知道的,起初我都是趁她睡着后,悄悄动手的,但不久这个秘密就被她发现了。那晚我刚刚登上客栈的房顶,她就跟了上来。我让她回去,她不肯,咯咯地笑着说:“你不让我去,我就回去告诉姥姥,让她老人家知道她眼里的好孩子原来是个贼。”我算是服了她了,天山那么多人中,我是最怕余姥姥的,到底是孤隐峰出来的人,骨子里有种不怒而威的威严。
我点点头,说:“要跟着也可以,但须答应我一件事。”她摇摇头,笑着说:“你休想,你的把柄在我手里,你得听我的。”
我说:“那你就回去告诉姥姥吧。你告诉她我也没脸回去了,这样正好。”
她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正当我暗自得意时,她忽然把鼻子一抽,说:“好我不告诉姥姥,不过你还是得听我的,除非,你天天绑着我。”
我彻底缴械投降了,这种事她绝对是说到做到,我说好吧,姑奶奶,我算认栽了,只求你给我点面子,别搞的动静太大,当你可怜可怜我吧。
她高兴地说:“这个可以答应。”
她嘴上说答应,可着实没少给我惹麻烦,一次我们进一户人家,男主人和女主人因为什么事正吵的激烈,男的就给了女的一巴掌,那巴掌打的又响又脆,女人倒在地上捂着脸不敢再吭声。男人得寸进尺,提脚去踹她。唐菲不愿意了,立刻从梁上跳下来,把那男的一顿好打,打的他跪地告饶。
眼看自己汉子被打,那女的又不愿意了,抄起一根木棍从背后来偷袭唐菲,打自然没打上,却把唐菲气坏了,她又搞不清楚这里面的缘由,直气的哭鼻子抹眼泪,我带她回去,她坐在那生闷气,我想想又可乐,就忍不住笑了起来。结果被她踢了一脚。后来她趁我睡熟了,半夜里咬了一口,我痛的不得了,我骂她:“你属小狗的呀,怎么尽咬人呢。”她却冲我咧嘴一笑说:“我喜欢。”然后把包袱往肩上一背,推门就走,不久,她又跑了回来,下的我直往被子里缩,她瞪着眼说:“你们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男人??
一个十岁的小姑娘竟说出这样的话来,我算是彻底无语了,她这句话的意思我不久之后就有了答案,原来那晚唐菲受了那顿气后,越想越窝囊,于是等我睡着后,她又还回那家,见到的却是那男子正在死命地殴打他的婆娘,这回他婆娘抱着头缩在桌子下挨打。这次唐菲没做好人,她趁两个人内讧时,从容地走到人家卧室里,把金银细软洗掠一空。那些金银足有百两之多,我看那户人家不过也就是小康,这一百两银子即便不是全副家当,也足让他们伤筋动骨了。
这种事我是不屑干的,我们行走江湖的,常自夸盗亦有道,这个“道”就是只掠人浮财,所谓“浮财”就不是用来过日子的,有了更好,没有也无所谓。唐菲这次是伤人筋骨了,她不是不懂这个道理,她是个很聪明的姑娘,她一定是有意为之,因此虽然我深觉不妥,却也没有说什么。
一百两银子不久就花的干干净净,那时我们已经到了襄阳城,襄阳城的捕头张尚武和我很熟,他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凡事太较真,譬如你在他辖地里盗了财主家十两银子,人家失主尚且觉得无所谓,他却要跟你较真,非让你把钱吐出来不可,甚至还要逮你进去蹲两天。我不想在他这动手脚,不是怕栽在他手里,而是我觉得这个世道这种人在实在难得,我是不想失去这样一个朋友。
可是没钱就不能玩的尽兴,襄阳城里我只有张尚武一个熟人,去问他借点盘缠?也不妥当,他虽还没迂腐到一文不收的地步,但手头也不会太宽裕,借少了不够用,借多了他没有,彼此都尴尬。我决定去钱粮米摊看看。
我们拭剑堂的规矩是半年开发一次薪俸,但这只是针对在临安坐班的人,各子分散各地,哪能个个都去临安领取。领不到钱干活就没劲,甚至根本就没法干活,怎么办?堂里高人如云,岂能没有对策,对策就是在诸路重要州府设置了若干钱粮米摊,左近各子凭暗号领用俸银。我们这些闲子虽然没有薪俸,但经费是有的。皇帝也不差饿兵嘛。
我找的这座钱粮米摊设在府衙门前大街的街拐角处的一座卦摊上,管事的扮作卦士,手腕上用红绳系着一枚亮晶晶的铜钱。我坐到卦台前,伸出左手道声:“先生劳驾,为在下算一卦。”卦士笑道:“老弟问财还是问桃花?”我取出三枚铜钱在桌上摆了个品字形,说:“先问官运再问财。”他捡起一枚放进碗里,一枚袖入袖中,剩下的一枚退还给了我。这些看似无聊的动作实际上是在对号。拭剑堂干的是隐秘的事,各子身份都是保密的,即使是那些锦衣玉带的白子,也不能弄块牌子挂在身上表明身份。
对号是各子之间接触的唯一途径,“对号”是笼统的说法,其实是分很多种,用嘴说的叫“对活号”,简称“活对”。譬如,正午时分两人碰面,一人说:“真怪,今个月亮从西边出来啦。”旁人听了多半认为这人神经病,可有些人听见,就会答:“胡说,这明明是从南边出来的嘛:”这样两个人就算“对”上了,这算初“对”,只是用于表明身份,至于有没有必要深“对”下去,往哪方面“对”则视需要而定。
与“对活号”相对的就是“对死号”,不过因为“死”字不太吉利,就简称“对号”了,“对号”不用嘴说,用器物、动作来对。比如卦士手腕上悬挂的那一枚亮晶晶的铜钱,和离他的卦摊不远处榆树干上挂的那块“收稻米”的木牌,两样器物叠加在一块就表达了两层意思:一、这座卦摊就是钱粮米摊;二、这里只能发放小钱(一枚铜钱)。我们俩摆弄那三枚铜钱则是通过动作在对号,铜钱不同的摆法表达的意思也不同。差之毫厘,谬之千里。我入堂后光学这些铜钱的摆法就足足耗去半年时光。
 
 
   22。行窃记 '本章字数:3285 最新更新时间:Wed Mar 13 08:05:26 CST 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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