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点是肯定的,不能为了私欲而和这个社会妥协。
这短短的一句,也概括了他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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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夜半,马人就睡不着了,也可以说他是睡好了,自然醒来了,于是他的大脑开始运转起来。
他觉得,他象是活着活着就找不着感觉了。他的思想乱了,真该好好理一理。
为何在很艰难困苦的时候他很坚定很坚强有着很高的效率,可是局面一好转,他反而感到找不着北?
到底为何活着,该坚持什么?抛弃什么?
他觉得他的意志太不坚定,想法太多等于没有想法。而且变得太快,连他自己也拿不准哪个才是对的。
这样可不行,这就是颓废的根源。
还是要从根本上源头上来找答案。
当初,他活着的动力就是生存,就是声讨,他唯一的最大的愿望就是再见到盼盼。
可是,这么快地,这么简单容易地这一切就改变了。
原来他也是很容易被收买的。
就好象中国的政治,曾经,中国人活着的最大动力就是生存,就是颠覆,最大的愿望就是当家做主,把帝国主义赶跑。
现在,帝国主义又被请了回来,人民依然受气,,然而却丧失了改变的勇气和斗争的意志。
是谁收买了中国人的灵魂?
是一个字:钱。是利益,是人的私欲,是邓小平放纵了潘多拉的盒子。
是的,他最后想,他不能动摇,不能改变。这种生活不能变,24小时可以上网不能变,自由的思想不能变。这是根本,丧失了这个根本,他就丧失了一切,也就不再是他了。
感情和个人生活上,对待盼盼的一贯思想不能变。
可以对她不满、怀疑、批评,但是不能抛弃她放弃她。
她的缺点,也是马人曾经犯过的,也是在可以原谅的范围内。
重新认识、认真对待她以及和她一家人的关系。
她父母是不错的,自马人去过她家以来,就对她管严了,这也是她对马人态度反常的原因。
为了她父母,为了她的大局,再次好好地爱她吧,马人这样对自己说,感到好象又找到了生活中的最现实的动力和方向。即便就是个骗局,让这样的穷苦人骗总归强于让有钱的贵族骗。
何况哪能是骗局呢,这些年来,这一年来,在网上倒碰到了多少人,有谁能做到象她和她家那样,就没有。就好象,老毛当年被反动派撵得到处躲的时候,有谁收留和支持他?也只有最穷苦的农民。老毛没有忘本,可是很多人忘本了,所以必然要失败。
马人想,我不能忘本,不能失败。
是的,践行那天在她家说的话,那是他最好的心迹,为何不实行呢?那样做是不会得到拒绝的。那就是他的出发点和落脚点。
那就是不管盼盼怎样,哪怕她跟了别人,依然要对她家好,依然拿她家当亲戚。这是多么无私、纯洁、真诚的爱啊!可是假如不这样,非要盼盼怎样怎样他才怎样怎样,这就和前面的那种态度是两种态度了,也可以说一个天上一个地上了。
马人想到这里,感到他终于找到了问题的关键。他也终于给自己一个交代和出路。
这部长篇快完成了。至此为止,也算有了一个圆满的结局,也算是一部优秀之作,因为它终于升华了他。
他想他的后半生几十年的光阴大致就是如此了。这是他从未做到过的。
起床时,看到天色微明,刚刚四点多,他无意中看到了点完的最后一盘蚊香。他不由得感到,冬天真的来了,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地来了。但是对他来说,冬天也正是春天。他想到昨晚后面的李廷金还问他生意怎样,马人说不错啊,李就给他出主意叫他多进点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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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的,当马人作出那样的决定后,他今天感到很轻松很快乐。在这种情况下,时间也更容易度过。
韩浩,这是个个子很大的男孩,长得也很帅,他曾经在放学的路上打过马人的孩子涵,把他打哭了。那时正是他一个人带他的时候,他还专门找他问了一下。现在看来,根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小孩子之间是说不清楚的,大多不过是玩,顶多是有点恶作剧。现在,韩浩就是马人的一个很重要的生意上的伙伴,早在还没搬来的时候,他就不顾老师的阻止来买东西。今天他说,最好再进点八宝粥之类的好吃的,他还给马人一个核桃。
马人在中午卖东西时,还让那个女生给他孩子捎一包面一瓶矿泉水两个硫硫蛋,并叫他周末来他这儿过两天。
接着,他又叫两个小女生拾菜地和操场上的塑料袋子,完了给她们每人拿了几样好吃的,就是糖果点心汽水之类的。
这是一个以上感到挺头疼的事,想不到解决起来很简单,而且也是种乐趣。
有时候,和对象是无关的,而关键是你想好了要做以及怎样做没有。
今天做饭用的插排坏了,电线也坏了,马人修了一下,在另一个地方做饭,因为那里还有一个插排。
今天电脑里一直放着歌曲。
台长越来越懂事越来越可爱,马人感到很安慰。
他今天还很想给盼盼打个电话,但是没有打,一个网友在给他说着她和她老公闹别扭的事,说他们老是争吵。马人就说他和盼盼还没结婚就老是吵。她说,这样的话,结婚后就不吵了。
但愿如此,马人想。
两周的时间,他没去换零钱,结果零钱到今天为止,应该有一千块了,这也是个不小的胜利。怪不得有人说他发财了呢。他想,干脆就不换,好比给心爱的人织毛衣,一块块的都是见证自己的感情。并且还显得多啊,要是换成一百的,不过是薄薄的几张,还不方便花。
从以前的死要面子,到现在的务实,是个不小的转变。
天真(第六十二章)她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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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周末,当校园里空无一人,寂寞也爬上了他的心头。他想儿子是不会来的,他和利海的心里都还有些疑虑,这才是问题的关键。今天在校园里第一次看到他的身影,说来奇怪,这是一年来第一次在校园里看到他。他手里拿一个灰斗子在搞卫生。他的走势,马人一看就知道是他。他很瘦,身材细长,走路一蹦一跳的,举动有点象女孩。
下午第一节课就是他班的体育课,还是那个大肚子的男的带孩子们赛跑。两个一组的,叫叫嚷嚷的,马人因为在写东西,没心思去看。
放学的时候,于学尧和罗圈腿又在园子里瞎弄,把操场到他窗户的路也用秧子堵上了。马人看着很不爽,这天的生意也是一周来最差的。
马人想带着台长到操场上散散步,就出门去,恰好那个经常在操场放羊的胖女人领一个很小的女娃娃也来了。马人听那小女孩叫她奶奶,就和她搭话,和她聊了一大会儿。
原来她是刘飞妹妹的老婆婆。对刘飞的妹妹,马人还有一点印象,那是一对双胞胎,很顽皮又很文静,只是现在已不认的。刘飞的儿子彬彬竟然也在今年的八月十六结婚了。
这胖婆一家竟然就住街上,据说还和于自英家很近,而且家里有车,并且,她儿子也正是给刘飞开车。
她说她家还有一个床是那时彬彬上学时从马人家抬的。
马人只感到自己的孤陋寡闻,真是太孤陋寡闻了。国家大事一清二楚,可是身边的事一概不知。
下一代的人都结婚生子了!真是快啊,真是岁月不饶人啊,不老也撵老了。
一时马人觉得恍如隔世。
送走她,回来和一个网友聊天。聊到自己的生意,马人很是急不可耐地炫耀,实际上也就是炫耀,毕竟对于他来说,这是个翻身仗,意义实在是不一般。可是这个网友不以为然,马人也对她不以为然。
难得人家有件称心的事,你就不能随喜,而非要嫉妒和眼红吗?这就是很多中国人贫穷落后的根源。
马人心想,我就是要骄傲。该骄傲的不骄傲我不是没一点底气和骨气了,你感觉怎样那是你的事。对有的人,让他感到不舒服,也就正是对了。
在这个时代和社会,宁可尊重一个骄傲的人,也不要去垂怜一个狡猾的人。
还有一件喜事,就是一个很老的网友,和她的最好的朋友,引得马人那么开心。而且,不知为何那么开心。在开心之余,他也想到,在他们之间似乎有真诚的爱的暖流在流动,这种温暖有点类似家的温暖。真是奇怪啊,也——难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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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拥护来了,这次他找到了这首歌,李娜唱的,很好听。听到这首歌,马人就想到了他的青少年时代,那段最癫狂也是最纯真的时光。
和他谈到了钱,他从口袋里掏了一把钱出来,理了理,大约有五百块。对于马人两周的时间存了那么多零钱他很惊奇,原来他不相信是真的。
和他交往,总是感到他有时很笨,最后他要看一个网站,马人给他说了名字,他还是没找出来。
趁他在看的时候,马人做鸡蛋面吃了。
他说,今天那个和马人聊天的胖女人,他丈夫姓闫,因为偷被抓蹲了。马人不由得想到刘飞同样有过这类事,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离盼盼哥结婚的日子还有二十天,在这些天要尽可能多挣点钱。
这才是头等大事。
明后天要想法多进点货。
陈玉锋在线,马人问拥护要不要和他聊一下,他说不要,然而他却和一个陌生的女子聊得很上劲。有时候,太熟的人反倒没什么话说。
珍惜当珍惜的,舍弃当舍弃的,人生就是不断地取舍。
拥护走后,马人觉得有很多话要写,可是事到临头,只写了这几句:想的和做的是两码事。这也就是老丁以前常批评他的:眼高手低。
什么时候能眼高手也高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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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点,马人按捺不住,还是给盼盼打了电话。那边说停机了,马人想了一下,终于给她家里打了电话。他觉得,他要是不打这个电话,简直没法活下去。他没理由说服自己不打,就象上次去她家时的心情一样。他当时想,很有可能是她爸接的电话。他有点想他了,就拨通了。
那边很快接了,果然是她爸爸,还是那么谦逊、和善。他们说了十多分钟,从第三分钟的时候好象就把主要的话都说了,但还是越说越多。马人觉得终于把心里想说的说出来了,感到舒服多了。
他们谈的主要是她哥的婚期,盼盼的事,她妈的病,农活,他们来的事等等,看来他们可真能存住气啊。
对这件事,马人觉得,有时他就象出力不讨好,但是到了她爸爸这儿,又似乎被他几句话冲得烟消云散。
一家子总要有个掌舵的。只要他能一直这么稳,就无惧一切。虽然马人叫他叔,实际上,他也就是比马人大十来岁,就和哥们差不多,而且是很铁的哥们。
从和她家打交道上,马人似乎学了不少。
也许,这就是他们今生的缘分。
马人一边听着空间里的歌一边写着文字,感到和自己此刻的心情是吻合的。
世上的很多事,来来去去,说来说去,也许就是求个吻合--看你怎么理解这个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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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他坐在窗前写作。正是一天中温度最高的时候,阳光明媚,台长慵懒地睡着,睡在屋里的地面上。在它的旁边,是几箱子香喷喷的刚进的货。
是的,从昨天就在谋划此事,从今天早晨就在动手,可是刚刚完成。这次,也许是有史以来进货金额最多的一次,也恐怕是进得最全的一次。
关于那天晚上进货时英英算错帐的事,今天也得以圆满解决。小小的失误,也真让人头疼。可笑的是马人聪明过头,又算错了一次,多给了他十块钱。
这十块钱在他去送小推车时,还是指了出来。从他那儿拿了盐、醋、牙刷牙膏、调味料,刚好十块钱,是李之强给记的帐,有两个推销酒的在他那儿缠着他。
上午时,人是很多的。马人把货拾好后,封好,就开始运瓶水,运了四趟,接着去买菜。买了豆腐、土豆。这次买中学门口那个人的,明显地干净纯正多了。以前买的,有种怪味,好象也不太卫生。那个妇女很有意思,她把中学说成高中。
马人买菜回来,又去街上买了一个笤帚、一个小刷把子、一个鞋刷,马人准备了二十块,可是这几样加在一起才五块钱。以上的那个笤帚用得还有一个尖,还是去年的这时,马人刚从外面打工回来时王浩给他的。放在外边风吹雨打的,毁得快。蔽帚自珍,马人想,这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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