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来保全自己;对吧?”
我赞成的点了点头。这时酒菜上齐;我俩边喝边聊;我便趁无人在旁之时;便问及燕子李三的情况;他一拍大腿道:
“咳;哥哥;别提了;他比那古书中说的还有意思!”
于是我就问他;怎么个“别提了”;他就给我说了一段“燕子”李三最近的新故事来。
原来;那李三越狱之时;正赶上刘黑姑三年刑满释放出狱。当黑姑出了监狱的大铁门之后;突见一洋车夫跑到监狱门前接她;她一看那人面目憔悴;胡子拉茬的并不认得;把她吓了一跳。但经她仔细地端详他的面容;三看两看;便断定他是燕子李三化装而成的;便当着把门的狱警笑了笑;并不说破。
黑姑坐上洋车之后;那燕子李三就在大街小巷飞奔起来;一直跑过了西单牌楼;拐弯抹角地穿进闹市口;在笔管胡同的一间院子门前停了下来。等李三锁好车走进院子;把院门反插上;黑姑迫不及待的与“燕子”李三拥抱亲吻起来。口中还咕哝着:
“我好想你;我好想你!”
半天;李三笑着说道:
“咱先进屋去吧!洗把脸;我得先把化的妆卸了;然后再换件衣服;好吗?”
黑姑听说后;就松下了搂在李三脖子上的双手;围着院子里的三间屋子看了起来。她见这几间房屋;虽很低矮;却也整齐;有一间屋稍大些的;与那西城根的房子不相上下。便问道:
“这院落是你买的?”
李三点了点头;从门框上沿将屋门钥匙摸到手里;然后将门锁打开;俩人进了屋;黑姑一眼就看到床铺沿上;有一叠轧平了新衣;那浅蓝地儿小白碎花的图案;是那么的漂亮而又雅致大方。他伸手将它提起;喜悦的拿着它;在身上来回的比划着;遂笑道:
“没想到;你还是最懂得我们女人的心呐!”
李三道:
“好了;我先把炉子点上;做几壶开水;咱俩洗个澡;得把这几年的秽气洗掉;然后;咱们到闹市口小酒馆吃点儿;喝点儿。晚上还有大事要做呐!”
黑姑诧异问道:
“晚上还有什么事?”
“这个;哈哈;我先不说;等到那时;你自然会知道!”
到了傍晚;俩人才算折腾利索了;李三看那黑姑身上刚刚换上了那身新衣;显得非常美丽;脸上泛着淡淡的红晕;分明比刚出狱时滋润多了;忍不住将黑姑的脸捧到嘴边;嘬了起来。黑姑深情的把舌头递到他的唇间;任他摆弄。过了一会儿;李三松开了嘴;将衣架上的礼帽扣在头上;拿着不太标准的京剧腔;调笑着说道:
“夫人——;起驾闹市口——;喂那五脏庙去者——!”
于是;李三将那洋车推进院里来;复又把院门锁上;就去闹市口小酒馆吃饭去了。吃完饭;李三招来两辆洋车;说明去哈尔飞剧场(现在的北京西单剧场)看戏;黑姑心里高兴;遂上车来到哈尔飞剧场门前;下车后;见剧场门前贴有海报;上写:
“今晚场;评剧《枪毙驼龙》;编剧:评剧开山鼻祖“戏圣”成兆才;由复盛戏社演出。主演芙蓉花饰驼龙。主要演员:芙蓉花、花云舫、李小霞、花小仙等。票价一元。”
黑姑心里一紧;两眼忽然饱含泪花;急忙跑进了入口。李三早就提前买好了戏票;便紧跟在黑姑的身后进入到剧场里面;寻到自己的座位坐了下来。刚坐好;那紫红色的大幕;随着开场锣鼓;徐徐地拉开了。李三看那剧场里;人满为患;连四周的墙边上都挤满了人。再看那黑姑的脸时;见她已不再那么激动了;两眼闪着泪花平静如水;紧盯着台上;似乎在盼望着什么。
台上;灯光突然暗淡了下来;那布景电闪雷鸣;一队“胡子”踏着“急急风”锣鼓上场;个个都歪着个脖;斜楞着眼;灰头土脸;一副穷凶极恶的样子;转眼间;人喊马叫;乱成一团;出现了一片抢男霸女的场面。一个年迈的的大娘前来跪在地上求绕;被一个土匪;一脚踢了个筋斗;一个有病在身的老庄稼汉;起身阻挠;被“砰”的一枪;打死在了地上。忽然;一个头上扎着大辫子的年轻姑娘;被两三个如狼似虎的土匪;提着枪从后面追到台前来;又被那长着虬髯的匪首张着两只大手给拦住;他匪首用一只手托着那姑娘的下巴;斜着两只贼眼看着那姑娘的脸蛋;发出一阵淫邪的笑声。这情景;突然使黑姑的心颤抖了一下;李三赶忙用他的大手攥紧了她的手掌心。他知道;台上演的这一幕;不正是黑姑她的遭遇吗?
“乒乒乓乓”;一阵枪声响过;那台上的土匪都被枪声DD;匪首胳膊也受了伤;枪掉在了台上。这时;一个英姿飒爽的美少女;头上戴着兔皮帽;腰上扎着牛皮软带;手提两只驳壳枪走马上场;一脚“四击头”;就把那匪首踏在脚下;用那枪口指着那匪首的脑袋从容唱道:
“大荒川;闹匪乱;摩天岭来了我;名噪关东;杀富济贫的仁义军;救民于——水火——之中”
只听她唱腔激昂清脆;托腔高亢;一股英气贯满全场;大有绕梁三日之感。
“哗——!”“好。好!”
“啊!这就是名震津京和东三省的评剧皇后芙蓉花吗?哦;她饰演的双枪女英雄驼龙;真是豪气冲天啊!”“燕子”李三随着场内的喝彩声;心里赞叹地想着。
坐在李三一旁;被戏中人物所迷住的黑姑;做梦也没有想到;三哥会在她出狱的当天晚上;带她来看戏;看她最想看的;也是使她撕心裂肺的戏——《枪毙驼龙》。那驼龙是她的救命恩人;是她的再生父母;她和她亲如姐妹;同在一起过过一段硝烟弥漫、生死与共的日子。现在;她完全沉浸在了那段不寻常的响马生崖中。
驼龙把黑姑救上摩天岭的第二年;“大龙”王福棠就中了日本鬼子黑川大佐和五里桥警察所;在通往摩天岭的夹卵子沟设下的埋伏,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绺子撞墙了,王福棠身中七弹,后背那一枪射穿了肺部,造成了血气胸。鲁牛子见大当家的受了伤,和弟兄们都拼命了,好不容易才保护着王福棠与张素贞逃到乱石山;随后背着“大龙”回转摩天岭。张素贞也挂了彩;她顾不上伤痛;抱着奄奄一息的王福棠心如刀绞,原本美丽的张素贞,现在是一副深秋后的景象。她的衣服有些破烂,肩头被剐了一个三角口子,翻卷的布片儿跟着她一抖一抖的抽泣;头发蓬乱,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黑姑看到张素贞这般摸样;她的心跟着一紧一抽的隐隐作痛。
上册第二卷 侠义洒京华 十七。绺子的“大兰把”
更新时间:2010…12…8 11:11:35 本章字数:4436
十七。绺子的“大兰把”
摩天岭大寨搭起了灵棚,灵棚里并排停放着死去了的弟兄们的尸体,张素贞把王福棠的灵堂设在她的卧室里,由黑姑陪着她守灵,其他人一律不让进去,就连各山头前来吊祭的江湖朋友;她也一概不见。
“二龙”王福强送走了“三江”绺子的诸葛师爷,坐在灵棚里看着停在灵床上的一排尸体,满脸沮丧。弟兄们也没有了平时嬉闹叫骂的心情,都沉着脸和尸体对望着,恍似就要散伙“撤杆子”。
一连两天,黑姑见张素贞不吃不喝,心里也不免有些着急;“二龙”王福强让伙房做了一碗面汤,双手捧着想进灵堂,劝她好歹吃点东西。不想;他的一条腿刚跨过门槛,第二条腿尚未及迈动,就见眼前红光一闪;“砰!”“砰!”两声枪响,从灵堂里射出的两发子弹嵌进门框,打得木屑四散飞溅。这两枪打得太突然了,“二龙”一点防备都没有,枪一响,他下意识地一缩脖子;然后一个高儿蹦出门外,站在院子里直发愣,两只耳朵被震得嗡嗡作响,过了好半晌才搞明白是怎么回事;端着剩下的半碗面汤,嘟囔了一句:
“这小娘们儿,疯啦?”
夫人能向二当家的王福强开枪,别人就更不敢进去了。第三天傍黑,张素贞像幽灵一样从阴森森的灵堂里走出来,把蹲在外面烧纸的喽罗们吓了一跳。张素贞对近前的鲁牛子说:
“去告诉纪家,一年后,姑奶奶要用他们全家人的脑袋,给大当家的祭坟!”
鲁牛子把一叠纸钱扔进丧盆站起身来,怯生生地禀报道:
“回夫人,纪、纪家老太爷上吊,死了”
张素贞微微一愣道:
“死了?死了好,死了是老东西的福分!”
秋风萧瑟,枯枝树叶乱颤乱舞。摩天岭阳坡又并排新掘出了好几个坟圈,坟圈边上停放着棺材以及死者生前的心爱之物。张素贞跪在坟坑边上,嗓音嘶哑着哭道:
“江湖奔波,人老归天”
跪在她身后的众胡子也齐声嚎啕道:
“大掌柜的呀!你走好吧,兄弟们都来送你了!”
哭喊和啜泣声,在山谷里久久回响着,棺材陆续下到坑里。张素贞给王福棠的棺材上填了第一锹土
料理完后事,“二龙”王福强再次来见张素贞。这次他学乖了,没敢贸然推门进屋,先在外面咳嗽一声,用烟袋敲了敲门框,黑姑从里面将门打开,把他让进屋里。
“二龙”闷头抽着袋烟,问张素贞:
“俺大哥不在了,嫂子想过没有,您打算今后咋办?”
张素贞眼皮都没抬一下,冷冷地反问道:
“啥咋办?”
王福强说:
“我说的是你呀,你对往后有啥打算呢?”
张素贞摆弄着快慢机,一会合上机头,一会又掰开。听完“二龙”的问话,停了几秒钟,右手握着枪柄在左掌心上一磕,弹夹复位“咔”地一响,她又一拉复进机;将子弹推上枪膛;埋着头说道:
“这还用问吗?既然大当家的不在了,我,就是大当家的!从今天起,我江湖号称‘驼龙’!摩天岭绺子的一切;都得听我的!谁要是敢背着我驼龙起妖蛾子哼!可别怪姑奶奶我六亲不认!”
“二龙”见张素贞看似漫不经心;却暗藏杀机,在喉咙里“哦”了声,随即一拍胸脯,说:
“嫂子,您就放心吧!虽说我大哥不在了,可您还是我大嫂!家有千口,主事一人。往后,只要您发话,您指东我跟弟兄们不打西,你指鼻子我们决不去打眼睛!”
驼龙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把一对驳壳枪往炕里一扔,说:
“那好吧,你去招集人去吧!一定要跟弟兄们好好亮亮底子;别***光想散伙撤杆子!”
这几天,驼龙变得喜怒无常,她总是枪不离手,动不动就把子弹推上枪膛,每天睡觉之前,驼龙总是跪在王福棠的灵位前,发誓说:
“即使拼掉性命;也要报这杀夫之仇!”
从此;驼龙顺利地当上了摩天岭绺子的“大兰把(指大当家的)”;在江湖上报号——双抢驼龙。
“哗——!”剧场里的掌声又起;打断了黑姑的回忆。她回过神儿来;见台上各种灯具大开;照得台上明晃晃雪亮;正是一幕开打戏。那女英雄驼龙;正指挥着弟兄们与小日本火拼;先是几个武生挎着枪在台上翻毯子功;什么“台蛮”;“虎跳前扑”;“抉腰子吊毛”“小翻提”;最后是驼龙(芙蓉花)的“软旋子”;就听那司鼓“鼓佬”由慢而快地;哒哒哒哒哒的一阵猛敲;台下观众则帮助她数着翻旋子的个数。现场异常紧张;也异常火爆。
黑姑心道:“如果打仗都能象翻筋斗一样好玩;就好了!”她忆起了驼龙指挥的那场;号称“杀豺砍狼”的;惊心动魄的报仇行动。
那是农历甲子年立秋;鲁牛子从长春回到摩天岭,把水耗子答应卧底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驼龙闻听乐了。第三天吃罢晚饭,驼龙和“二龙”王福强点齐人马,借着月色把绺子拉进五里桥北山黑松林里埋伏起来,单等后半夜炮台上的灯火熄灭,兵分三路对大和兴炭厂、五里桥警察所和纪家大院同时发动了袭击。在水耗子的策应下,驼龙血洗了纪家大院,警察所里的警察被堵在被窝里,连枪都没摸着就被连窝端了,黑川大佐和那几个日本商人也被击毙在炕上。随后,驼龙像从地底下长出来又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如同失控的野火一般,吞噬着大荒川的每一个村屯。
在进入东荒地腹地之前,驼龙又将绺子分成了三路,每一路都有一百多人。开仗之前,驼龙作了明确分工,好枪好炮的;都由驼龙和“二龙”带领,分别攻打五里桥警察所和纪家两个大院,“三江”绺子的诸葛师爷领着余下喽罗;进攻大和兴炭厂和打扫外围。驼龙身披重孝,下了死令:
“谁敢反抗就干掉谁,打死一个够本儿;打死俩赚一个;只为给姑奶奶我出这口恶气”
鲁牛子拿着个枕头大小的土ZY包;朝那俩保安团隐蔽的地方扔了过去。这个土ZY包的威力;远比手榴弹要大得多,ZY包在空中划出一条优美的弧状抛物线,落在了猪圈里,只听“轰隆”一声天崩地裂的巨响,猪圈和那两个保安团的身体随着腾空而起的大火球飞到了半空中,顷刻之间,碎砖乱瓦连同他们的残肢下雨一样纷纷落下,一只断臂挂在树杈上悠荡两下,掉在地上。驼龙从黑姑手里接过机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