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板姓庞;叫庞宏良;生得一副大圆脸盘子;颌下一片扎里扎嘎络腮胡子;看他一米八九的个头;膀大腰圆;腰中扎着宽宽的硬皮板带;身后还站着两个手叉在腰间的彪形跟班;从他们那副装扮来看;并不象是什么商贸公司的老板;倒象是电影里所演的那些黑社会老大。
龙泉松从供销科长林平芬向他汇报时说的那句话:“他曾派多个业务员前去轮番催讨欠款;但除了多花几个差旅费钱之外;俱都一无所获而无功而返”来推断;面前这位庞大老板;绝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向他来催讨30万欠款;恐怕势比登天还难;绝不会有多么的顺利;于是心里便多加了几分小心。就听庞宏良哈哈一笑说道:
“哦;原来是龙经理大驾光临呼市;久仰久仰!既然您来到我庞宏良这快地盘儿了;这是给我多大的面子?我怎么着也得尽尽地主之谊;这么着;今天咱也先得找个地方喝上两盅;关于那30万元货款的事;好说;好说!——您看怎么样?”
他见龙泉松没有吭声;便高声喊道:
“来呀;备车!去昭君大酒店!”
说着;一名跟班出去不久;就开来两部轿车;一部奥迪;一部伏尔加;庞宏良让龙泉松和王兰明上了奥迪;他就与两个跟班上了伏尔加先行一步。车在马路上左拐右转来回穿行;来到一座高楼下停下;龙泉松与王兰明下车抬头观看;见高楼顶上竖着的广告牌上;大书几个字:昭君大酒店。随即;他俩便跟着豪强商贸公司老板庞宏良一行步入酒店。刚一进一楼大厅;迎面就看见是接客间;明面摆着一溜大长豪华沙发和一排明亮的玻璃钢茶几儿。接客间旁;就是两个电梯口。这时;左面的电梯门突然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矬胖子来。庞宏良一见;忙向他打招呼道:
“嗨!捆你鸡蛙?(你好早安?)”
然后给龙泉松介绍道:
“这位是昭君大酒店第12层;日本‘樱花艺屋’的老板横路进六先生。”
那矬胖子见了;朝龙泉松一鞠躬道:
“哈鸡煤麻西得;豆奏;油路西哭!(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龙泉松道:
“初次见面;不必客气!”
横路进六道:
“欧卡开苦达腮!(请坐!)”
庞宏良解释道:
“龙总;你俩先在这接客间坐一会儿;我们先跟横路先生上12层去一下;等过会儿将酒宴安排妥了;我再下来请您!”
说着;便与横路进六及他那两个跟班走入了电梯。
龙泉松俩人只好坐在沙发上傻等;约脉等了有大半个时辰;王兰明再也等不下去了;站起身刚想上楼去找他们;看看他们究竟是想干什么?龙泉松也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便道:
“兰明;你先不必上楼去找他们;先到楼外面看一看;看来时咱们几个人所坐的那两部轿车;一部奥迪;一部伏尔加是不是还停在那里?等你看回来咱再研究。”
王兰明一会儿就看回来了;只见他生气的说:
“奇怪?不知他们把那两部轿车存到什么地方去了?要不?我去上楼一趟;找他们一找?”
龙泉松笑道:
“不用去了;哈哈;咱们中了他们的‘一加二十’之计了!”
王兰明一头雾水的问:
“何为‘一加二十’之计?”
龙泉松道:
“古时候我国兵法;讲究用兵有三十六计;宋朝将军檀道济曾作《秘本兵法诗》一首;把‘金蝉脱壳’和‘走为上’两计;分别列为第一计与第二十计的位置;今庞宏良为躲避欠款;对咱俩所施‘金蝉脱壳’和‘走为上’两计;以逃之夭夭;不是正合那‘一加二十’之数?”
“噢?您是说他们已经逃之夭夭了?那——您还笑?
“我笑的是当前这个局面——普天下一片‘三角债’乌烟瘴气;各种各样的‘黄世仁’都变成了‘孙子’;而那些‘杨白劳’反倒成了爷爷。哈哈哈”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又接着说道:
“别忘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躲过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兰明;咱们溜褡着回招待所去!”
从此;王兰明每天吃饱了就往豪强商贸公司传达室一坐;坐等他们回来;或道处去打听庞宏良的去处;想把他挖了出来;一连三天;凡是能去的地方;从不落下。一个星期下来;仍不见庞宏良的踪影。
而龙泉松;则每天天刚一亮;就往昭君大酒店对过的新华广场上跑;因他见那广场西南角上;天天有一帮人在那儿练武术;其中还有一两个年轻人;竟练得颇有些水平;尤其是他们这帮人;特别的喜欢练棍;如八仙棍、少林棍、五虎棍、子午棍等等。这一下可就勾起了龙泉松的馋虫;因他难得有闲功夫活动活动筋骨。
他见招待所旮旯里扔着几棵旧的破墩布把;就从中挑选了一棵长短粗细合适的棍子;擦拭干净了;作为练功的器械;每日里提着它与那群晨练的人一起耍炼着玩;只图与大家寻个乐呵。
那天练着练着;练起了兴致;龙泉松一高兴;就把他最为拿手的白猿棍法亮了出来。只见他;左走悟空登山;右打夜叉闹海;上行八步赶蟾;下扫金龙搅尾;练到妙处;把那棍使得如风车一般;粘在身上就是掉不下地来;也让那棍上棍下全都是那灵猴的身影;看得大家眼花撩乱;由不得一群热心观众不把手掌鼓得山响;直引得广场左近的男女老少都围上前来捧场;一时人们竟围在他的周围;里三圈;外三圈;直闹得那一片地界儿水泄不通。
有些晨练的年轻人;心气极盛;因难得在广场上遇到这么个武艺高强的人;便都纷纷主动上门拜师学艺。龙泉松因是客居在外;心中全不在意什么拜师的事;只认定凡是能陪着他练着玩的人;谁想学什么;他就耐心的教给他什么;也从不谈什么钱或回报的事情;偏偏就得到了这帮晨练人们的喜爱。因此不到几天;他就在这新华广场上;新结交了一群好练武功的老少朋友。
在这帮人里;有一个姓庞的老师傅;心气最为旺盛;每逢周日早晨;他都把自家的一口石墩;一把石锁和两口大刀;用三轮车拉来广场舞练;因这玩艺儿在内蒙甚为稀少;因此深受人们的欢迎。
这天;庞老师傅又拉着器械来到了广场;正巧让龙泉松给碰见;他一看就喜出望外;因他连做梦都想不到;能在这千里之外的内蒙古首府呼和浩特;还能看到有人练这个玩艺儿?所以他手痒起来;便与那庞老师傅你一把;他一把地练了起来。庞老师傅用心仔细地在旁一观;见龙泉松这小伙子;不仅两膀的力量甚为可观;而且一些高难度的刀花也练得十分纯熟;可见这小伙子不是一般的传授;肯定受过名人的指点;心中暗暗点头。
过了一会儿;庞老师傅又提起那120斤重的青龙偃月大杆刀;走四方迈过步地使了一趟传统套路。之后;他将大刀稳稳地撂在地上;遂用手摸着自己的下巴向龙泉松打问道:
“龙师傅;你可识得此刀否?”
“哦;庞老师您客气!小可虽然识得此刀;也略知其来历的一二;但因我还很年轻;不敢冒然回答;今老师傅既然问到此刀的初处;还望您多多指教——此刀名叫‘八步春秋刀’;乃现任国家举重运动队的老教练谭鹤霖谭八爷家里祖传的套路;35年前;他曾在天津卫组建‘五艺社’(指举石、舞刀、拉弓、叠罗汉、摔跤等五艺)时;练过此刀;后来‘五艺社’改名为‘群英武学社’;他就在那社里传授给了徒众;故外界就此在小范围内传开;至今此刀至少也有近40多年的历史了;解放后;谢宝春等人曾在北京怀仁堂为毛主席表演过此刀法;受到主席的夸赞;不知是也不是?”
庞老师傅一听大吃一惊;遂问道:
“30年前你才多大岁数?怎能竟如此详尽地论及此事?难道你是‘五艺社’的再传弟子不成?”
“不才正是当年‘四大金刚’之一的谢宝春;‘谢一吨’的亲传弟子;但我只知‘群英武学社’时期的事情;关于‘五艺社’成员郭金友、薛士虎、谭鹤林、郑玉春、宋福禄及王连第等人的事;还是听在下的老师谢五爷念叨给我的。”
庞老师傅刚刚听龙泉松讲到这里;忽然一拍大腿道:
“咳!闹了半天;咱们原是一家人啊!30年前;我就从艺于‘五艺社’的社长郑玉春;是他老人家的顶门大弟子庞宗鸣啊!”
“哎呀!那我得管您叫一声师叔了——师叔好;侄儿这厢有礼了!”
“啊;呵呵不敢当;不敢当!行了;行了;终于见到家里人了。喔!小龙;今天中午到我家吃饭去;咱爷儿俩得好好落落;把这30年的历史;都落齿落齿;你婶子她见了你;也肯定高兴!”
龙泉松知道推让不过;就与众人一起收拾起器械;推起三轮车往庞宗鸣家而来。
下册。第四卷。彩虹映紫霞 三十三。巧遇汪小丽
更新时间:2011…1…21 8:48:47 本章字数:3280
庞宗鸣走在前面引路;不一会儿就到了他家的门前。龙泉松见庞宗鸣他家虽住的是平房;却是独门独院;院里一溜三间大瓦房;东墙还有自盖的一间小厨房;对过长着一棵半人粗的老槐树;树下有早已摆好的饭桌和几个木板凳;甚是整洁。
庞婶见庞宗鸣回来了;同来的还有一个青年人;就端着洗脸水往盆架上一放;嘴里说道:
“有客人来;你也不早说;叫别人临时准备吃的;怎么来的及?”
庞宗鸣道:
“老婆子你嚷嚷什么?来的也不是外人;直得你大惊小怪?再说;家里早就存有白干酒;只是叫小丽上街再去买点儿酱肉、羊肝、素什锦等来下酒;不就行了么?”
庞婶听了;便不再埋怨;她将手中的肥皂盒和毛巾等物放在木凳子上;嘱咐道:
“老头子你们俩先洗脸吧!我去操持着再弄几个热菜来;然后你们就在这树下凉凉快快地喝酒!”
说完;她回转过身去向屋里喊道:
“小丽呀!别再看那电视啦!中午也没什么好节目;快出来;帮你姨父上街买点儿下酒菜;顺便再切半斤肉;咱好吃那你最喜欢吃的炸酱捞面!”
这时;只见中间房门一开;从屋子里走出一个上身穿着草绿色军装;下身穿着蓝色军裤的女青年来;那女青年刚一露头;头一眼就打上了正在忙着卸车的龙泉松;竟直着两眼一动不动地看着他。龙泉松此时意识中也觉这女青年好生奇怪;便扭过脸来瞅了一眼那女青年;猛然间竟觉得她非常面熟;再仔细一看;想起这名叫小丽的女青年;就是他在航空学院五中队时;中队长汪鹏晓的独生女儿汪小丽。
“你——是——汪小丽!”
龙泉松惊异地说。
“你——是——龙哥!”
汪小丽突然高兴地心都快要蹦出胸膛来。如若不是在她大姨家与他相会的话;她就会立马扑上前去;紧紧地搂住他不放。而他见她那两只水灵灵地大眼;比她头两年出落地更加漂亮。
这时;庞宗鸣和庞婶都惊呆了。他们俱不约而同地问道:
“你们这——是——认识?”
“噢!他是我爹的老部下;也是我爹的救命恩人呐!”
汪小丽抢先回答道。
“哎呀!那真是不巧不成书了!哈哈”
庞宗鸣十分感慨地笑着说道。庞婶接着说道:
“既然是自家人;小丽你更得快给你大哥哥买下酒菜去;这回;就由着你的性;随便你买什么;愿意买啥就买啥;回来;还指望你陪着大哥哥吃呢!”
“好勒;您就甭管了!大哥哥;你可得等着我啊!我一会儿就回来!”
正象汪小丽说的那样;在中午12点之前她就提着篮子回到了家中。这回;她出去上街这趟太值实了;凡是她能想到的东西;她全都给买回来了:除给她大姨买的半斤肉、二斤鱼;还有给她大姨父买的一瓶洋河大曲之外;还专门给她龙大哥买了一只香酥鸡、一斤松花蛋、一斤酱肝、半斤火腿、一根腊肠、二斤花生米;外带给自己买了两瓶她最爱喝的桔子汁。
回到家中;她一面整理着买回来的东西;一边兴冲冲地说道:
“我看;新华广场上还堆着好些人呐!他们好象在那儿胡吹乱吹;都在说大姨父与那个小伙子练那一百多斤的大刀;都练神了!”
庞宗鸣听了哈哈大笑;道:
“噢!我与你龙哥就是从那里回来的;怎么?他们还没走?——行了行了;小丽你把那酒和酒菜都放在饭桌上;再多搬几个凳子来;一家人围在一桌;凉凉快快地在这喝点儿酒;有多畅快啊!啊——?哈哈”
说完;他帮小丽把一瓶酒和鸡、松花蛋等;从篮子里搬到桌上来;还连声夸赞道:
“小丽;你真是大方!比给你姨父买酒菜买的讲究多了;哎呀呀!——我可算开了眼了!”
小丽将桌上的一包包下酒菜都打开来;摆在盘子里。还别说;那几个凉菜;的确都挺象模象样的;还香味扑鼻。龙泉松与汪小丽小哥俩在对面一坐;你一杯我一杯的向庞宗鸣敬开了酒;哄得庞宗鸣合不拢嘴。爷儿三个只管推杯换盏地喝了起来。酒过三巡;龙泉松就打开了话匣子;问汪小丽道:
“小丽;你怎不在长春;跑到这里来了?你爸和你妈呢?他们好吗?”
“他们好着呐!我爸他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