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罗记室一个文弱书生,杀起人来比我都狠。”
“生瓜蛋子,说得自己好像很厉害似得。前些时候打了豳州城,是谁尿了裤子。”
“去你的,我那时憋不住了。不过,罗记室杀人就不尿裤子了?”
“你小子别乱说,罗记室也是你能编排的。今天你是没见,听我一个老乡说,罗记室抽到杀人,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不会吧,我还以为罗记室穿上一身铠甲,腰间配刀就是做做样子。不过今天这个事情,罗记室做的太好了。就是阿全这几下挨得有点冤。”
“你们都别说了,其实我今天也算是命大,遇上了罗记室。你个生瓜蛋子不知道,要是以前在战场上,将军们问都不问,直接杀了了事。哪像今天,我还有沉冤昭雪的一日。挨了板子,那是我触犯军规。你不懂不要乱说。”陈阿全微弱的声音,顿时让帐篷里一静。
随即就有另外一个声音说道:“是啊,违反军规,哪还有冤死的,阿全这事儿,以前咱们又不是没见过,问都不问直接就杀了,找谁说理去。谁让自己就违反了军规呢。要我说,阿全你真是该给罗记室磕几个响头。”
“是啊,罗记室在你家门口说得那几句,老子当时恨不得就撒了尿水。有这样的头儿,战场上卖命也值了。”
“莫说你,就是我没跟着去的,听了这话也想流这两股子马尿。”
“咱们当兵的,向来都被地方看不起,只要我等和地方发生冲突,最终都是以我等吃亏结束,谁想到如今来了个罗记室,压根就不理这茬。可是把我等这些年的憋屈全都发泄出来了。”
“谁说不是呢,罗记室打了阿全,我还以为这会儿阿全是真的完了,心里寻思着怎么给阿全上柱香。谁想到,事情到最后居然成了这样。”
顿时帐篷里被这些话给逗乐了,笑成一片。
罗彦也忍不住笑,掀开帐篷,走进去说道:“我看谁想上香来着,来我这里取,也省得你等私自外出。”
循着声音来源回头一看,帐篷中的士卒慌乱地站好,躬身行礼。
摆手让这些人站在一边,罗彦按住挣扎着起来要行礼的陈阿全,问道:“陈阿全,这会儿感觉好些没有。”
“回禀罗记室,上了金疮药,已经好了许多。今日之事,多谢罗记室为卑下做主。以后做牛做马,必定报答罗记室的恩德。”陈阿全有些哽咽地说道。
轻轻盖上陈阿全身上的薄被,罗彦看看陈阿全,又看看周围站着的士卒,说道:“这是你应得的。战场上卖命报效大唐,那么朝廷就有责任让你的日子过得好一点。想要谢我,就先谢谢你自己出生入死。”
顿顿了,罗彦说道:“不过,切不能因为今天的事情,就骄纵自己。要是再听见尔等有违反军纪的地方,就莫要怪我无情了。功,要赏过,就罚。谁要是想着将功补过,别怪我事先没提醒,你等,在我这里,没有那个机会。”
恩威并施的道理罗彦还是懂的,这次来看陈阿全,虽说主要意图还是为问候问来,但也未尝没有事后再敲打他的意思。
看着帐中站着的这些士兵一阵紧张,罗彦这才点点头,说道:“行了,我走了,你等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吧。”说完就走出了帐篷。
“乖乖,早晨远远看着也没啥感觉,怎么到我跟前我就想发抖来着。”见罗彦走远,一个士卒感慨着说道。
“你还说,妈呀,咋就感觉他比咱们头儿都可怕,他说话也没多大声,怎么到我耳朵里头就像是在打鼓一样。心里头直打颤。”
“还别说,我也有这感觉,听尉迟将军的大嗓门都没他这么吓人。行啦,我不说了,回去好好呆着去。万一又触犯了啥军规,这是要往死里打啊。阿全,你好好歇着,兄弟我走了。”
有这个人带领,帐篷里瞬间就剩下原本住着的几个。
回到自己办公的地方,罗彦发现一众将领都在等着自己。就连遭受了杖责的钱宁,这个时候也被人扶着,坐在大殿中。见罗彦到来,这些人站起来很是严肃地对罗彦行了一个军礼,完毕之后,异口同声地说道:“谢罗记室。”
压下赞美的声音,罗彦说道:“方才我去问了长孙尚书,陈五德的家产,悉数转到陈阿全名下。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诸位,该做的,我都做了,但要提醒的是,在朝廷还没有下达正式的交接命令之前,我还是这里的主官,但有违反军规者,皆从严处置。我保证你等不吃半点亏,但是你等也不能占别人半点便宜。明白了没有。”
正是陈阿全早上一番波折的处置,让这些将领对罗彦产生了好感,刚才严肃的军礼就是最好的证明,这会儿罗彦的要求,本来就不算过分,所以当下全都回答说:“谨遵谕令。”
很是满意地点点头,罗彦心知自己这会儿才算是真正掌握了这些人,示意全都坐下以后,罗彦问道:“钱宁,身上的伤势,可影响军务?”
罗彦走了以后,钱宁领了二十杖,虽然没有罗彦看着,行刑的人确实放了点水,但是这会儿钱宁也不好受,身上几处地方被打破,天又冷,确实有些难受。要不是这大殿有炭火烤着,恐怕钱宁早就躺下了。
“回禀记室,上了药,止了血,就等着结了伤疤就行了。不影响大事。”被罗彦拦着,钱宁就坐在那里回答说。
“既然如此,反正最近也没有什么大事,你安排好了部下值守的事情,好好养伤。若是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可以来找我。”
问过钱宁的伤势以后,罗彦对这些将领说道:“朝廷派人下来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等一切安置妥当,我等也要班师回朝了。最后的这几日,一定要严加防范,小心有人趁机捣乱。原本的泾州驻军,是否还忠于大唐都不好说,要是这个时候闹起来,那就不好收拾了。”
“诸位,越是到最后,对待原驻军就要好一点,这几天我听说有些人前去受降营找事,拿我这里郑重告诉你等,往后这种事情,谁敢去做,谁就留在受降营不要回来了。他们手中已经无有刀兵,现在也没有判定他们跟着李艺反叛,这个时候他等就是我大唐的子民。谁要是再找他们的麻烦,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听到罗彦这么说,这些将领面面相觑,没想到罗彦说得居然是这种事情。不过既然罗彦说了,那也就正视一下,当即一片唱诺声。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六章请让太子种点田
等了五天时间,终于有人来接手泾州的事务。
泾州的军务归属关内道管,所以回长安的时候,关内道的主官已经派来了交接的士兵,处理好交接事宜以后,大队的人马就此返回长安。
返回长安以后,罗彦继续开始当他逍遥的著作郎兼任弘文馆助教,说白了,就在继续当保姆。不过就在回到弘文馆的第一天,罗彦就遭遇了一件哭笑不得的事情。这次不仅是程处弼抱他的大腿了,就连尉迟宝林长孙冲这些人,也都围着他,硬是要让他讲讲这军旅故事。
无可奈何,罗彦只好答应了这些人为他办的接风宴。
说是接风宴,也不过就是带着罗彦进了天然居,然后凭着罗彦的面子,上了二楼来过瘾来了。座上这么一挤,基本上秦王旧部文臣武将的适龄儿孙们都在这里了。
他们的父辈跟着李世民南征北战,所以这些人特别好奇这打仗是怎么回事。平日里哪敢让自己的长辈讲故事啊,也就是遇上罗彦这么一个和蔼可亲的老师,这才有了机会满足自己的好奇之心。
酒足饭饱以后,罗彦就在众人的要求下讲起豳州的故事,说着自己等人其实没有废多大功夫就把豳州给拿了下来,屈突诠说道:“我还以为得有多紧张多刺激,没想到就这样被你们给打下了豳州城,亏尉迟将军回来以后还吹破了大天,就连陛下都连声说好。一点也不精彩。”
屈突诠的话代表了在座基本上所有人的心声,所以他已经说出口,就有很多熊孩子跟着点头,就连尉迟宝林也跟着说道“阿爷还说这仗是他打的最漂亮的一次,原来只不过是他捉住了罗艺。亏我还信了呢。”李艺在被押进长安以后,李世民就剥夺了他的爵位,同时剥夺的还有赐给他的姓,这时候所有人才重新开始叫回他的原名。
罗彦笑着看着这些学生,对着尉迟宝林问道:“你自幼习武,可曾读过《孙子兵法》?”
尉迟宝林摸着自己的后脑勺憨笑着说道:“阿爷让我读,但是我读不进去,因为这个被阿爷打了好些次。后头阿爷实在是没辙了,这才放过我。”
尉迟宝林的话让在座的好些人一阵鄙视,这是真的打死都不读书的典型啊。
在一阵爆笑声中,罗彦说道:“《孙子兵法》中说道:孙子曰:夫用兵之法,全国为上,破国次之;全军为上,破军次之;全旅为上,破旅次之;全卒为上,破卒次之;全伍为上,破伍次之。是故百战百胜,非善之善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此行我等虽然未曾不战而屈人之兵,但是伤亡极小,已经是少有的大胜了。”
见座中很多小孩子和好几个读书不用功的这会儿都在抓脑门子,罗彦不得不继续解释说道:“打仗,乃是需要耗费钱粮人命的事情,要是能够用不打仗的办法,就达到目的,那么最好就不要去打仗。像此次李艺造反,如果当时我等能够说服李艺自己投降,那么我等的目的就已近达到,根本不用妄动刀兵。但是既然说服没用,那我等和杨岌里应外合,就是一种谋略,子啊最大限度上减少了我方和李艺部下的伤亡,同样也达到了活捉李艺的目的。而像你们所说,真刀真枪打上几个月,死了不知道多少人,到最后同样也拿下了李艺,但是我方也损失惨重,就很不划算了。这就是所谓的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看到在座的有些人还有些迷糊,罗彦又说道:“但凡打仗,都是要用武力的手段来达到政治的目的。例如突厥,这些年有打有和,为什么?他要是不侵略土地,我方又内忧外患不断,自然会以议和为准。但是要是我方腾出手来,他又偏偏要挑衅,那么自然是要打回去的。”听到这里,反倒是最迟钝的尉迟宝林反应的最快:“助教你的意思就是说,对付突厥,谈得拢就和,谈不拢就打,是不是这个道理?”
听到尉迟宝林的问题,倒把所有人都给惹笑了,罗彦也忍俊不禁,说道:“是这个道理没错,不错过,打仗,也是要讲究谋略的,以后记得多读点书。”
之后罗彦讲到陈五德的事情的时候,也是引起一阵愤慨,也是通过这些事情,罗彦逐渐把一些自己感悟到的道理讲给这些人听,虽然可能是收效甚微,不过,事情总要慢慢来不是。
从天然居出来以后,大家又开始了平淡的日子。
转眼之间一个多月过去,天气渐渐转暖,眼见着就到了开春播种的日子。
而见时间已经差不多,罗彦找上了渐渐闲下来的李世民。
这些日子终于能每天抽空出来,李世民也开始在弘文馆时不时转悠一圈,和当值学士以及罗彦聊聊经义,所以这个时候见罗彦还专门来找自己,李世民就知道,罗彦这货有想弄什么事情出来。
拜见过李世民以后,只听罗彦问道:“陛下可知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乎?”
这个问题倒是把李世民问的一愣一愣的,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这不是《孟子告子下》里头的一节文章么,难道是自己最近实在是放松了,连罗彦这个不经常见自己的人都知道了?李世民心里头纳闷着,嘴上答道:“卿可是有什么话要说,于国有益者,不用避讳,尽管说来。”
点点头,罗彦说道:“陛下,微臣想让弘文馆的学生们帮微臣一个忙,恳请陛下应允,同时,安抚这些学生的亲人。”
原本还以为是罗彦要向自己进谏呢,谁想到居然又是来让自己给他帮忙的,李世民就佯怒:“你又想闹出什么幺蛾子,仔细说说,要是事情太大,我也替你兜不住,你还是免开尊口吧。”毕竟罗彦要他安抚那些学生的亲人,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李世民的这些手下,挣功劳的本事很大,但是闹事的本事也很大。要是被这群人全都找到自己这里,想想就觉得头大。
只见罗彦正色道:“陛下既然知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所以才建立了弘文馆。只是如今难道让那些孩子读读书就可以了么?真要这样,那让他们去国子学和太学好了,何必需要诸多人力物力。”
李世民是被罗彦的反驳给说得无言以对,所以就是连佯怒也省了,直接没好气地问道:“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要是不说明白,人家闹到我这里,我也保不住你。”
李世民可不是说假话,这些孩子可都是那群高官颇为宠爱的儿孙,要是被罗彦弄出个三长两短,那还了得,就算是李世民看重罗彦,而且他功勋卓著,但是这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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