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就是文学馆相熟的几个学士,罗彦挨个拜访之后,时间就没到了大年初六。
而接下来的大年初七,就是李世民要款待他手下这些幕僚的宴会了。说是款待,其实就是李世民把这些幕僚聚在一起,感谢一下过去一年对他的支持,然后计划一下新的一年的事情。本来这宴会是要把文臣武将弄在一起,但是好像考虑到文臣这边上了年纪的不少,而武将那边酒品不好的又太多,所以就把两者给分开了。
这样以来,确实是让这些文臣松了一口气。
初七这天,罗彦陪同着自己老师,坐上马车到了秦王府。
这王府和别的地方就是不一样,虽然说李世民因为培养势力手头确实紧张,但是这种重要的节日还是没有小家子气,大红灯笼门口高高挂着,进了门之后,王府一应建筑似乎在年前被翻修过,新刷的油漆让整个王府看起来焕然一新。和上次罗彦来的时候相比,这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等罗彦搀着自家老师到了宴会的大殿之后,李世民手下的好多幕僚都已经到了。这些人在前几天已经相互走动过,所以这个时候见了面也都是简单的打下招呼,然后有想过来聊天的就等着陆德明落座,这才走过来坐到他身边。
秦王府的管家不愧是人精,可能是考虑到陆德明需要人服侍,也考虑到罗彦现在在李世民心中的位置,所以把罗彦的桌子放到了陆德明的身后。
本来陆德明作为李世民的幕僚中不论年龄还是资格都是最老的几个之一,所以位置很靠前。而把罗彦放到陆德明身后,承袭了罗彦之前在各种集会中的站位,同时又把罗彦提到了下一辈中的老大位置。不能不说高明。
人陆陆续续来齐,似乎是有人及时告知李世民。当最后一个人到来之后,坐下没有几分钟的时间,李世民就跟着进来了。
一阵山呼,恭贺过李世民新年好之后。接下来就是主任李世民的表现时间了。
对于自己手下的这些幕僚,说真的李世民是万分感谢的。建国之前,这里边就有很多人跟着自己,为自己出谋划策。虽说真正打仗的是那些武将,但是这些文臣在战争当中的贡献也是不小。像物资征集统筹、战机的把握和战略的制定,这些事情文臣们都是出了大力气的。
别小看物资征集统筹这种事情,把几万甚至是是十几万大军的粮草管理好,可不是那些大老粗能够搞定的事情。而军队打仗,能让士兵效死的前提,吃饱肚子绝对占第一位。
杜如晦不在,所以房玄龄自然是被李世民感谢的第一人。这位弃了隋朝的官不做,直接跟着李世民造反的人,如今也已近中年。虽然说平常足智多谋却缺乏决断,但是富有谋略就已经不容易了,何必要求更多。
接下来是于志宁和李玄道这些王府和天策府的记室和主簿。这些位置上的人,基本上就是李世民变相的大管家,基本上李世民手上的事情都要经过这些人的手,不说功劳,就看苦劳都不能绕开这些人。
然后是孔颖达这些满腹经纶的大儒们。
把这些大儒们放到最后,并没有轻视这些人的意思。反而是作为压轴,李世民更加恭敬,在这些人面前更加谦卑。
这群人不仅仅是满腹经纶的问题,想孔颖达陆德明褚亮这些人,年龄大,经历过的事情多,往往很多朝堂上的争斗这些人给出的建议都非常重要。何况,这些人代表着各个地区的文人力量,真要讨论起来,这些人对朝堂和天下的影响力,可是比给自己出谋划策的几个人要大多了。
这些重要的人物一个个的敬完酒表示完感谢,剩下的就是像罗彦这种新人和其他一些不是很出彩的幕僚。
对于这些人李世民也没有请示。幕僚嘛,谁能知道关键时刻谁会一鸣惊人。李世民还是用同样恭敬的态度,一一为这些人道贺。这样做的效果,明显是收买人心成功。看那一个个感激涕零的样子,罗彦就知道李世民这波不亏。
作为这一年在长安城也搅动过不少风雨的罗彦,李世民自然是重点照顾。
现在罗彦的名声可是不仅仅在文人和普通百姓中广泛传播了,就是在军中,有些心思活泛的人也知道罗彦这么一号人物。
试想,天下十二军,加上在长安驻守的几个卫,基本同时传唱一首歌,怎么样也有一部分人是知道罗彦了。而那些将军们,对罗彦熟的不能更熟。就李世民知道的,亲善他的屈突通就很看到罗彦。至于其他的像秦琼李靖这些,虽然都不在长安,但是也表示出了对罗彦的兴趣。而被罗彦坑过的尉迟敬德,现在对罗彦的态度可是头疼。没错,就是头疼。
这会儿还没有从龙之功的他,战功也比不上秦琼李靖这几个人,也没有几个小伙伴,在李世民手下基本就是孤家寡人。上次被罗彦那么一说,尉迟恭可是不敢对罗彦有什么恨意,但是不愿意跟罗彦打交道是肯定的。
不知不觉中,罗彦在李世民的幕僚中也算是中上游的了。
面对罗彦,李世民笑着说道:“前几天陆府门前的对联可是惊艳长安啊,以后有了这种好事,进之可不要忘了我这里。”就像是在拉家常一样,李世民的话让罗彦感觉到一种平和,丝毫没有上位者的盛气凌人。
罗彦自然不能不接话:“都是老师宽厚,不然这种新鲜事物,怕是也就等着我以后自娱自乐了。”笑着把功劳推到自家老师身上,罗彦没有丝毫窃喜的意思。
看到罗彦这样谦虚的态度,李世民更加看好他了。和罗彦总共也就见过聊聊几次,罗彦平时为人处事温文尔雅的样子和在给自己建言献策的时候盛气凌人的生态给李世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在平时的时候罗彦就是一个文弱的书生,对谁的态度都非常好。但是面对朝堂争斗,面对敌人的时候,罗彦的果决和自信,完全又是另一个人。
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几十岁的官场老狐狸身上,李世民自然是不惊讶的。但罗彦就是一个十来岁的少年,能做到这样,以后的成就绝对不会比房玄龄和杜如晦两个人低。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投靠了自己。李世民对于这点尤为满意。
第六十六章秦王宴上语惊人
一番觥筹交错之后,剩下的就是开始讨论接下来一整年的一应事务。这个过程罗彦并不觉得陌生,此前参加的好几次集会都是在做这种事情。
其实李世民之所以这么着急在过年的时候就进行这场集会,主要还是因为他的老对手太子李建成在山东战场上成绩喜人捷报频传。这对于一直呆在长安城韬光养晦的李世民来说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李建成在山东大有作为,加上他手底下的李纲魏征这些人,拉拢山东的豪门就很轻松了。这在朝堂之上又是一股很强大的助力。而李建成的势力壮大,可不是李世民想看到的。
所以,虽然说心知肚明当下自己也只能和之前一样示弱,可是李世民还是不甘心就这样放任李建成做大。
罗彦心知这一年其实大唐并不安稳,虽然说李建成在山东平定了刘黑闼和徐圆朗。但是接下来突厥和吐谷浑进犯,丹阳和沙洲两地又起了叛乱,基本上战事和外交谈判就没有停过。所以现在李世民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李建成在山东已经拿到了想要的好处,不过也就那样了。反正李渊让李建成去山东纯粹就是为了让太子的地位更加稳固。接下来的战事不论是李世民还是李建成毛都沾不上。
所以接下来的博弈还是在朝堂上。
在这里可以说是李建成的主场,虽然这些天李建成去了山东,李世民趁机拉拢过不少人,但是收效甚微。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来,李世民挂着天策大将军的名号,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希望可言。最能拿主意的那个人,此时看好的并不是他。
听着李世民的这些高级幕僚侃侃而谈,罗彦倒是有些说不上来的羡慕。不管这些人说的对不对,至少是,他们现在可以这样为李世民出主意,而不像自己,虽然知道很多事情,却只能这样沉默着。即便是在李世民有需要的时候建言献策,也只是提供一种思路,到时候还得这些高级幕僚们点头才能被采纳。
其实李世民和他的幕僚们现在也被李建成的发展逼急了,这要真说起来,事情还得怪到李渊的头上。这货虽然给自己的大儿子安上了太子的名号,但是对于这个二儿子态度也是暧昧不清。虽然近来对于李世民的势力打压的很厉害,但是问题人家打压了之后,立马会给予同等的补偿。这算怎么回事,完全就是吊着李世民的希望。
不得不说李渊的这手实在是太过昏晕。
这摆明了就是让自己的两个儿子斗个不停嘛。李世民和他的幕僚一直迟迟不敢下定决心干一场大的,其实就是李渊和李建成还没有把他逼急了,这抱有幻想的日子里,自然还是要守着规矩办事的。
此时此刻好几个人都谈到了李世民该表露一些峥嵘出来,这个主意也不能说错。现在李世民低调的有些过分,本来就很浅薄的朝堂根基现在可以说风雨飘摇。适当站出来说几句话,表明立场,还是有利于拉拢人的。
这些人都是从壮大自身力量的角度来考虑问题的。但是他们忘了几个月前罗彦就说过,当前不论怎么壮大自己的力量,其实只要李渊大手一挥,你就算是再有道理,人家也能把你的势力打残。
这些人还是把李渊的态度估算错了。毕竟这个时候,李世民吃了不少亏,但是同时也占了不少便宜。
静静听着,罗彦的思绪慢慢转移到了其他的地方。
近来由于读了几篇《韩昌黎集》中的文章,罗彦对于古文运动有了很多感触。
在没有读韩愈的文章之前,罗彦其实对于古文和骈文这两种文体并没有多大的感觉。虽说罗彦中进士科甲等,后来甚至凭借《权书》出名,托的就是《嘉祐集》的福,其实就是古文,不过罗彦可能更加喜欢骈文多一点。
因为给罗彦印象最深刻的古文,其实是王勃的《滕王阁序》。这篇骈文在罗彦上高中的时候可是记忆非常深刻,不少诗词填空都出自这文章里边,而且读起来有韵律,很华美。
不过读起来是一回事,罗彦自己试着写文章的时候,才发现里边其实很有玄机。
骈文很是考究作者的文学功底,想要写好一篇骈文,首先底蕴要深。很多时候为了韵律感,大量地套用典故,堆砌辞藻,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滕王阁序》流传千古,不仅仅是因为他本身就本有文学价值,这里边还要加上王勃打腹稿的故事。
后世骈文最多被抨击的一点,就是因为需要堆砌辞藻,让文章意少词多,在表达思想内容方面受到很大的限制。和骈文一样的,还有如今秉承了齐梁遗风的诗词一道。
不用说别人了,想想罗彦面前虚心受教的这位,其实就特别喜欢这辞藻华丽的文章。
对后世的人来讲,李世民执政时期有一篇非常出名的奏疏《谏太宗十思疏》。这是那个大名鼎鼎的魏黑子写给李世民的,想必熟悉的人都知道,奏疏里边句子的对偶和用典,那可是非常多的。
罗彦很有恶意的想着,这要是满朝文武的奏疏全都是骈体,李世民到时候会不会看到想吐。可不是谁都有魏黑子那样的功力,把一篇奏疏也写的那么美的。到时候这奏疏的质量良莠不齐,李世民看一年两年还行,要是看上几十年,绝对能把喜欢骈文的病给治了。
当然,这也就是罗彦想想而已,其实朝堂的奏疏还是比较务实的,每篇奏疏上或多或少都是有那个几句辞藻华丽的,但是该说什么,绝对不含糊。
韩语柳宗元以及三苏这些统称为唐宋八大家的,其实是在明朝才有这样的定论。他们无一例外全都是古文运动的发起者和代表性人物。
很多人说,文学发展其实是跟社会经济人文这些都挂钩的。不过说到头,其实还是看人们需要什么。
骈文和齐梁遗风都是从魏晋朝开始的,这个时候司马氏和曹氏的斗争非常残酷,政治黑暗,士大夫们理想破灭,自然是万马齐喑。文人们清谈玄理宗奉老庄,到后来社会暂时是安定了,但是大多数文人却开始追求辞藻典雅和对仗工整。随着经济发展和知识垄断,这就成了一个贵族的时代,诗歌文章都脱离了儒家的价值观。
要不是有个左思和陶潜撑着,晋南北朝基本上在文学一道只能用艳丽来形容了。
想到这里,罗彦似乎看到了自己以后的方向。文学改革,必然是自己将来绕不过去的一道坎。甚至说,成就文宗这件事情,在文学一道上,就和这个息息相关,毕竟,开创一个学说流派,相对而言开创流派要简单一些。只是不知道搞一次轰轰烈烈的古文运动算不算。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罗彦也只是在寻找道路罢了。
想把思绪转移到其他地方的时候,罗彦被自家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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