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东方破虏一眼瞟见了黄铎手上的那条肥硕的白鱼,口中的话越说越轻,最后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白鱼便不再动弹。西门正明亦是看着白鱼笑呵呵的搓了搓手,道:“破虏兄你都瞎说些什么劳子?黄贤侄此番劳苦功高,这尾白鱼怕是得有个七八斤吧。”
黄铎闻言,只得无奈苦笑,片刻之后正色道:“三位世伯,我已找到出这崖底之路了。”东方破虏兀自盯着那白鱼,随口道:“嗯,如此甚好,你已经找到……你已经找到出崖底之路了!”东方破虏终于反应过来,猛然看向黄铎,一把拥住黄铎双肩,大声道:“贤侄你可确定能出了这崖底?莫要让我等落了场空欢喜。”
天枢与西门正明亦是神色紧张的盯着黄铎,黄铎点了点头,道:“如此大事,小侄若无十分把握,又如何敢说?”随后,黄铎便把自己紧追白鱼进入黑窟窿,一路游出谷底的事告诉了天枢三人。
天枢听罢,一拍脑门,懊恼道:“老夫还真是糊涂了,这水潭既然有鱼,必然是活水。既是活水,自当有与外界水源相同之处,水里自当该有接通外界的道路。枉我在这崖底呆了如此多年,竟然都不曾想到这一茬。”
西门正明叹道:“所幸天可怜见,让这白鱼带着黄贤侄找到了出谷之路,不然我四人只能在这崖底等着北斗神教之人来此方有突围出谷之机。若是北斗神教之人不来,我等怕是便要在此处终老了吧。”
东方破虏大手一摆,高声道:“大哥,正明兄,还长吁短叹作甚?既然黄贤侄已经找到了出路,我等赶快随他出谷去,在崖底已经过了近半年光景,也不知这外面翻天覆地成一幅什么模样了。”
西门正明连连点头道:“正是,黄贤侄,事不宜迟,你在前面带路,我们赶紧出去。”天枢嘴巴微张,方要说些什么,思索了片刻,终是没有说话,缓缓的点了点头。
于是几人带上了随身兵器,黄铎在前,紧拽着白鱼游入窟窿,天枢三人紧紧尾随其后,不过半柱香时间,四人探头浮出了水面。
四人游出小河,站在岸上,看着四周景象,恍如隔世。东方破虏四下张望一番,不禁失笑道:“这不正是商丘城外二十里处的小河么,却不想这条小河竟然还通连崖底。”西门正明亦是叹道:“不错,却不想还有这么一条水道,可笑我二人当年辛苦打钉半年方才下到崖底。”二人不禁一阵唏嘘。
黄铎见状,连忙说道:“世伯,如今武林风起云涌,我等已经近半年不知世事。依小侄看,立即进商丘看一番情况方才是当务之急。”东方破虏拍了拍自己脑门,道:“你瞧我,一出来便高兴糊涂了,贤侄说的甚是,大哥,正明兄,我们赶紧回商丘卡看看。”
说罢,东方破虏转身便走,天枢忽然道:“贤弟稍后。”东方破虏转过身来,奇道:“大哥莫不是还有何吩咐?”
天枢叹了一口气,看着东方破虏、西门正明与黄铎三人,缓缓开口道:“我早已是该死之人,阴差阳错侥幸活到今日。经历过手足背离,骨肉相残方才到崖下苟活了二十年太平日子。如今我早已心灰意冷,既然出来,只想云游四海,不愿与我那兄弟再动刀戈。”
西门正明听闻此言,突然神色激动,大声道:“大哥,二哥如此计算于你,你不再计较,那是你念在手足之情,这也罢了。但是如今鞑子已占据天下三分有二,你若不出来振臂高呼,带着大伙抗击鞑子,那大明必亡,你又有何颜面去见朱家列祖列宗。我与破虏兄亦是有负先人所托,如何有脸再进宗庙?”正是:绝境犹可寻生路,心死如何能再燃?却说西门正明以天下宗族的大义说道,天枢是否回心转意,且看下回分解。
第四十八回 虎兄意冷留棍去 狼弟野心欲称雄
天枢摇了摇头,轻声道:“正明,一家之天下,你又何苦看不破呢?如今天下,数年饥荒,接着草寇四起,女真入关,至今仍然战乱不断,天下百姓苦不堪言。你曾与我言道,这数十年来,天下百姓人口十成去了七成,留下来的三成亦是生活与水深火热之中。倘若我如今振臂高呼,那又能如何?我那兄弟自己誓要将我除之而后快;南明弘历亦会忧虑自己皇位不保,定会来算计于我;我当年击杀努尔哈赤,鞑子又岂能容我?我若出来,只会惹得你们都成众矢之的,如此,我大明难兴,武林反而要因我生灵涂炭,这又何苦?”
天枢顿了顿,又道:“再者,当年太祖皇帝乃是贫苦出身,荣登九五之后亦是心系天下百姓,整顿朝纲,四海无不诚服,此方乃帝王之道。如今虽是鞑子当权,但女真鞑子却与元人有所不同,他们亦是要长治久安建一番功业,鞑子土地上的百姓如今已安于生计,哪里愿意早起刀兵?”
东方破虏急道:“大哥,即便如此,这终究是我汉人的土地,我等又岂能为鞑子所奴役?”天枢笑道:“破虏勿要急躁。天下之大,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如今许是我大明气数已尽,但他鞑子又岂能长治万年?我中原汉人数千年传承,这天下又岂会永远在他鞑子手中?待得鞑子朝纲混乱之时,自有会汉人振臂高呼,取而代之。”
东方破虏与西门正明见天枢如此说话,便知其心意已决,不好再劝,西门正明摇了摇头,对天枢道:“大哥,既然你心意已决,我兄弟便不再多劝。但是宇儿和行儿却从未见过你这伯父,不如你进城与他二人见上一面再走不迟。”
天枢摆了摆手,叹道:“我又如何不想见到二位贤侄?但是如今江湖上不太平,北斗神教耳目众多,倘若被人知晓我与你二人相通,反而害了你二人满门。他日天下风云过后,我自会来你们处探望。”
黄铎也只天枢要走,心中不舍,问道:“既然世伯已有了主意,可否告知去处,我等想念之时,也好过来探望。”天枢哈哈大笑,道:“臭小子还真是儿女情长,你且宽心,我自会来衡山找你与何正道的。你们三人怎的如此婆婆妈妈,与妇孺一般,老夫不与你们多说,去也!”
说罢,天枢大笑着一跃而起,将盘龙棍一砸,没入黄铎面前土地几寸,摇摆这双手,御风滑树而去。黄铎三人望着天枢背影,只听闻远远传来一句:“你们勿要挂念,黄小子是个忠厚侠义的好后生,这根盘龙棍便托付于你,切记所托之事!”三人相互而视,均是苦笑着摇了摇头,黄铎对着天枢消失的背影跪倒在地,深深的拜了三拜方才起身。三人不再停留,转身朝着商丘走去。
狂刀门大门紧闭,门内大厅中虽桌椅摆放整齐,但却依稀看得出有打斗过的痕迹。东方宇正坐在主座,捂住胸口一正猛咳。一个弟子递上来一碗汤药,东方宇接了过来,轻轻吹了几下,便仰头喝了下去。
此时,大门“吱嘎”一声被推了开来,狂刀门弟子听到此声仿佛如临大敌一般,纷纷抽出刀来看向门口。
东方宇亦是猛然把碗摔在地上,抽出长刀,对着屋外大喝道:“北斗神教的狗贼,我狂刀门都是忠义之士,又岂会和你们这等小人为伍!你们也莫要白费心机,今日,我等便与你们这帮狗贼分个生死!”
只见门外走缓缓走进来三个人,东方宇一见为首那人,手中长刀“咣当”掉在了地上,快步上前抱住那人,嚎啕大哭起来。
这三人正是黄铎、东方破虏与西门正明,为首这人便是东方破虏。东方破虏见到儿子如此模样,不禁也是鼻子发酸,轻轻拍打着东方宇的后背,哽咽道:“宇儿,这些日子苦了你了。”众人见到如此景象,无不为其二人父子之情所感,纷纷潸然落泪。
过了半晌,东方宇方才止住了哭声,又是一正猛咳。东方破虏连忙给东方宇顺了顺后背,关切道:“宇儿,怎么咳的如此厉害,莫不是受伤了?”东方宇点了点头,恨恨道:“儿子学艺不精,前两日为饕餮客所伤。”
理了下头绪之后,东方宇开始从武林大会开始向黄铎三人说起。却说那武林大会之后,各地英豪死中逃生,多有带伤者,便只得各自回到旧地休养生息。却说两月之后,北斗神教忽然昭告武林,天璇受了顺治皇帝之命被封为武林盟主,统一武林,但凡有不从者,皆以反贼论处。
中华武林经过君山一役,早已元气大伤,哪里经得起这番折腾,一时间不禁人人自危。北斗神教亦是派出数路人马去收复武林各大门派与帮派,但有不从者,便刀兵相向。两日前,饕餮客与千杯叟奉命分别率人去收服狂刀门和傲剑阁,东方宇和西门行哪里肯从?便各自在门中与北斗神教之人打斗起来。
一场苦战过后,东方宇和西门行均是负伤,饕餮客与千杯叟走前曾留话道:“给尔等几日时间,倘若下次来时仍旧冥顽不灵,定叫尔等满门鸡犬不留!”
东方宇说完这些日经历,苦笑道:“适才我还当是北斗神教的妖人又来上门,便要与他们一决生死,却不想是爹爹与世叔还有黄兄弟。原本沈破天说你三人已死,我便不信,但是迟迟不见你们归来,不由得我不信,这半年你们究竟去了哪儿?爹爹,你可想煞孩儿了!”东方破虏沉声道:“此处不是说话之处,去我书房再议。”
说罢,东方破虏带着西门正明、黄铎与东方宇走进书房,转身遣散了前来围观的弟子,将书房房门上栓,方才轻声对东方宇说了这半年经历。
东方宇听得天枢未死,自己父亲三人竟有这般奇遇,不禁低呼道:“竟然有如此奇遇?天枢大伯竟然还健在,只可惜无缘见上一面。”说罢,东方宇看着黄铎,一脸羡慕道:“黄兄如今得到天枢大伯指点,功力愈加精进,恐怕武林中无人是你对手了哩。”
黄铎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东方兄莫要取笑,此番确实多亏了三位世伯耐心指点,我方能有所精进。”
东方宇忽然道:“爹爹你们此番可是一脱离困境便回了狂刀门,未曾去到其它地方?”东方破虏诧异道:“正是,莫非有何不妥?”东方宇摇了摇头,看着黄铎道:“倒无不妥之处。只是此番武林大会何谷主与黄兄的两位师兄,何有萧庄主与萧姑娘以及李岩将军均是在场。此番苦战太过混乱,大多都是身上带伤,却不知道他们现状如何。”
黄铎一惊,赶忙问道:“大哥和滢儿也来了?他们可曾受伤?”东方宇摇了摇头道:“退出君山后,众人均是四散开来,我亦不曾见到他们。但料想李将军功夫出众,萧姑娘有萧庄主照应,应该无碍。只是福伯……”
黄铎听到此处,见西门行欲言又止,不禁心中一颤,大声问道:“西门兄,福伯怎么了?”西门行支支吾吾道:“福伯已遭不测。”黄铎闻言,一个踉跄,险些站立不稳,只听黄铎颤声问道:“福伯是如何遇害的?”西门行便一五一十把福伯遇害一节详细告诉了黄铎。
黄铎听罢,只气得怒从心中起,咬碎口中牙,猛一跺脚,地上青砖裂个粉碎。只听黄铎一字一句道:“沈破天老匹夫,我不杀你,誓不为人!”东方破虏连忙道:“贤侄休要气坏了身子,此仇我等定会与你一同去报。”
黄铎听闻福伯已经遇害,想到自己师父师兄,红颜知己,结拜大哥如今均不知状况如何,不由得心中急躁,便对着东方破虏等三人一拱手,道:“两位世伯,东方兄,在下着实担心诸位师友安慰,待在此处如坐针毡。恕我无礼,先行告辞去探望诸位师友。”
西门正明道:“贤侄且莫太过忧心,何谷主与令师兄也均是武林中顶尖的人物,定然无恙。如今武林正乱,不如我等陪你走上一遭?”黄铎连连摆手道:“世伯太过客气了,北斗神教定会再来商丘,届时只有两位世伯才能护住两门平安,又岂能轻离?我这一路去,虽然北斗神教厉害,但是想留住我,怕也是没这么容易!”
东方破虏思忖了片刻,点了点头,道:“贤侄所言甚是,如今你的功夫,行走江湖自然不成问题。但是须要谨记人心难测,万事小心,倘若有什么用的到狂刀门与傲剑阁的地方,尽管托人带信便可。”西门正明亦是赞同的点了点。
黄铎知道二人禀性,也不客气,抱拳道:“小侄记下了,多谢二位世伯,既如此,小侄就先去了。”说罢,黄铎一拱手,拜别了东方破虏、西门正明与东方宇三人,匆匆朝着衡山去了。
却说待得黄铎到了衡山山脚,环顾四周,平日里车马交错的衡山如今竟然门可罗雀,黄铎不禁心中甚是奇怪,连忙加快了步伐赶上祝融谷去。
祝融谷内一片寂静,只有老铁发出“嘿咻嘿咻”的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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