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端正,唉哟,小妮子这到底是要探亲呢还是谈情呢?”
陈瑶被封平羞的直抬不起头来,双颊挂起两朵红霞,低声呢喃道:“师父你胡说什么呢?哪有师父这么拿徒儿打趣的。”封平捋着胡子笑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小妮子这么点小心思在师傅这儿有什么可藏的,我观黄家小子也不错,你们倘若珠联璧合也不失为一件美事。只是如今中原动荡,你此去怕是不甚太平,你自己须要考虑清楚才好。”
说罢,封平转过身,一摇一摆的摇晃这脑袋走入后堂,留下一脸羞臊的陈瑶一人站在堂中偷偷瞟着封平的背影嘀嘀咕咕,谅来说的也必然不是什么歌功颂德的词藻。
不觉间已过去七日,药王谷外正站着一群人,为首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极为显眼,此人正是封平。经过封平妙手回春调理了七日,黄铎身上痛疾尽去,便来向封平辞行,陈瑶也跑来请辞要与黄铎共回中原探望父亲与姐姐,封平便亲率众弟子送到谷外。
黄铎抱拳对封平深深一拜,道:“多谢封谷主这几日费心照料,晚辈没齿难忘。此番路上不论多少艰难险阻,晚辈必将陈姑娘安全送至陈先生处。”封平笑着微微摇了摇头,道:“黄少侠,老朽可不是仅希望你能将瑶儿安全送至陈先生处,这妮子平日里也没吃过什么苦,还希望你能代老朽好好照顾好她,也就算帮老朽了却一桩牵挂。”
此话一出,陈瑶的脸腾一下就红云密布,黄铎一愣,但是他乃心思粗狂豁达之人,也未多想,便应道:“封谷主且宽心,晚辈定会好生照顾陈姑娘。”封平满意的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一白一红两个小瓶,对黄铎道:“原本瑶儿已尽得我真传,有她在你身边也不需要这些个劳子。但是恐难免遇到药材难觅之时,这两瓶药白色为药粉,外敷,专治筋骨之痛,红色为丹药,内服,专治五脏六腑之伤。黄少侠可将这两瓶药留在身旁,以备不测,也不是什么珍贵东西,还希望少侠莫要嫌弃。”
黄铎自然知道能让杏林泰斗封平拿出来的药瓶,里面的东西自非凡品,心中也是一阵感激,重重的又是一拜,道:“晚辈谢过封谷主,蒙谷主错爱,晚辈不胜惶恐,无以为报,唯有尽心照顾陈姑娘周全。”封平听罢,甚为欣慰的点了点头,却见陈瑶绯红的小脸仿佛就要滴出水来一般。当下黄铎与陈瑶拜别封平等人,驾马奔赴中原。
黄铎二人扬鞭快马,不过两日便遥遥望见了山海关。黄铎来时甚急,哪有心情去细看这沿路风光。如今黄铎放眼看去,见山海关北倚燕山,南连渤海,气势恢宏,不禁大声道:“大明黄洪宪先生曾道此处‘长城古堞蝠俯沧瀛,百二河山拥上京。’此关果然乃山河固险之地,端的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只恨那吴三桂为了女儿私情放纵鞑子入关,否则今日中原又岂容鞑子放肆?”
不待陈瑶答话,旁边有人哼了一声,接口道:“黄口小儿之拙见。当年李自成的大顺军本就是流民恶匪起家,攻入京城之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李自成本就是驿站一小卒尔,一时得势,不知约束下属,猜忌李岩、刘宗敏等良士,听信牛金星谗言。且李自成带头纵酒淫乐,整日酒池肉林,还抢了吴三桂的小妾陈圆圆。若不是吴三桂放清兵入关,歼灭大顺,整顿九州,今日中原,怕是仍在战火之中罢。”说话之人声如破锣,听的黄铎、陈瑶二人耳朵嗡嗡作响。
二人转头看去,是一个莫约五十多岁的大汉正冷冷的看着黄铎,却见此人身高九尺,碧眼黄须,脸上棱角分明,头戴一顶圆形白色缠边帽,身穿白底金丝边的胡服,左手拇指一个大号玉扳指尤为抢眼,好一副胡商打扮。莫看他一副西域商贾打扮,倘若是识得此人之人猛然见到此人,却不免心中一阵胆寒,时人曾单道此人曰:
塞外黄沙伴盗匪,商贾往来几人还?
地藏只勘身后事,吉凶还须拜欧阳。
黄铎见此人别有见地,虽不赞同,却也不愿失了礼数,对那人抱拳道:“在下黄铎,不知阁下高姓大名。”那人闻言,一声冷笑,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某家欧阳无锋,前日里听我徒儿阮长风言道被你坏了好事,某家正要来寻你,没想到你小子竟然自己送了过来。”正是:策马扬鞭赞雄关,哪料横祸身边起。却说欧阳无锋来着不善,黄铎此番该如何应付,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十七回 少年关前战阎罗 医女信手退欧阳
原来那欧阳无锋的七绝山庄雄霸西域,号令西域盗匪,莫有敢不从者,来往西域的商人,为保平安必先以重金拜上欧阳无锋,方可图得来往太平。前日里阮长风与臧霸到七绝山庄,谓欧阳无锋道:“本欲去药王谷拿取些灵丹妙药奇珍异草来孝敬师父,不想被何正道的徒儿黄铎坏了好事。之前徒儿奉师父之命,于豫郡王手下听令,亦是这小贼从徒儿手上抢走了反贼陈子龙,使得徒儿在豫郡王处颜面扫地,师父一定要为徒儿做主啊!”
欧阳无锋本就是心胸狭隘,阴险毒辣之人,他早就垂涎药王谷中的诸多宝贝,只是碍于自己身份不便,且药王谷的护山大阵数百年无人可破,他亦不敢轻易试探,因此想到药王谷只能望穿秋水。如今听得到自己这个颇有孝心的徒儿险些就能把自己梦寐多年的宝贝拿过来孝敬自己,却被一个毛头小子坏了好事,这叫欧阳无锋如何不怒?
欧阳无锋忖道:“小子坏我好事,扫我颜面,此仇如何能不报?听往来商人言道,前日里豫郡王带兵剿灭中原武林之时,正遇到何正道这个徒儿黄铎,豫郡王与此人有杀父之仇,乃是一世的死敌,一场大战,胜负不分,倘若我去将那小子擒获,既出了心中这口恶气,又能卖豫郡王一个面子,何乐而不为?至于何正道这老匹夫,如今中原武林大势已去,他已是将死之人,何足道哉?”
欧阳无锋心中已定,简单询问了阮长风几句便料到黄铎近日必然还需返回中原,于是欧阳无锋便在山海关外守株待兔,果不其然遇上了返途的黄铎与陈瑶。
黄铎听到欧阳无锋几个字便知不妙,心中不禁咯噔一声,但是脸上却毫无惧色,对欧阳无锋道:“阮长风为非作歹被我所阻,在下问心无愧。既然欧阳庄主是找在下讨回场子,那今日在下就斗胆请欧阳庄主赐教了。”欧阳无锋闻言,喋喋怪笑道:“好个大义凛然的黄毛小儿,待某家擒下你看你的嘴可还是这般的硬!”
欧阳无锋与何正道齐名,黄铎岂能不知道其厉害之处?当下黄铎收敛心神,不敢有丝毫怠慢,施展开“碎玉掌”朝着欧阳无锋便去,欧阳无锋面无喜怒,只是见招拆招,只守不攻。
过了二十招,欧阳无锋冷笑道:“臭小子,某家与何正道相识之时你还没出娘胎,倘若你只有这手碎玉掌的本事,束手就擒便是。某家已让你二十招,倘若还有什么本事赶快使出来,否则休怪某家以大欺小,下手无情了!”
黄铎也知形势凶险,不敢有所隐藏,拔出背后精钢棍,抖了一个棍花,一招“蛟龙出海”直取欧阳无锋膻中。欧阳无锋大笑道:“这棍子耍的方才有几分模样,也罢,莫说某家以大欺小,某家便用这双肉掌和你斗上一番。”
话毕,欧阳无锋收起小觑之色,侧身接过黄铎攻势,反手一记“天王拂袖”拍向黄铎面门,一时间二人紧紧斗作一团。
黄铎棍法得何正道传授,又经柯降龙指点,遭遇数次恶战,不久前还逢封平去了陈疾,如今黄铎使起棍来早已非刚出谷时那个吴下阿蒙,一根精铁棍舞的滴水不漏、阵阵罡风,就连欧阳无锋一时间也奈何他不得。
两人斗了四十余招,黄铎终究不是欧阳无锋敌手,渐渐落了下风,欧阳无锋不禁赞道:“你小子倒是块练武料子,年纪轻轻竟然能在某家手下走过如此多招。不如你弃了何正道,拜入老夫门下,老夫亦能教你盖世绝学,还能向朝廷推荐,给你加官进爵,他日荣华富贵,光耀门楣如何?”
黄铎听了,心中燃起万丈怒火,大声喝道:“欧阳老匹夫可耻!我见你是前辈,一直敬你三分,哪知你如此恬不知耻。你这等塞外蛮夷,不知我等忠君爱国便也罢了,竟然妄想我背弃师父,投身鞑子,陷我于不孝不义,黄铎虽死不敢如此。似你这等不知忠孝仁义之徒,与禽兽何异?竟然还有脸面苟活在世上!”
欧阳无锋一听,只觉三尸神暴跳,五脏气冲天,一张老脸涨的发紫,暴喝道:“竖子放肆!某家本欲饶你一命,不想你如此冥顽不灵,竟然羞辱老夫,老夫今日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说罢,欧阳无锋也不再留手,一招快似一招,招招只向黄铎要害,分明是欲置黄铎于死地而后快。
黄铎本就已落入下风,如今欧阳无锋全力而为,更是把黄铎逼得捉襟见肘。欧阳无锋抓住黄铎一个破绽,左臂震开黄铎的精钢棍,右手高举,运气十成力,便欲一招结果黄铎,黄铎心中一冷,暗道:“我命休矣!”
却见欧阳无锋刚欲拍下,忽然朝后越出站圈,神色痛苦。黄铎死中逃生,一脸茫然看着欧阳无锋,欧阳无锋抱住头怒吼道:“臭小子竟然用毒!这是何毒?竟能伤我!”黄铎仍是不明就里,一时之间不知该当如何回答。
只听一旁一个清脆的女声道:“欧阳庄主深谙毒术,难道不识得这‘千年日月参’?”欧阳无锋大惊,转头看去,去见说话之人正是和黄铎同来的那个年轻女子。却见那女子一手端着一个正在不断冒着白烟的小香炉,另一手正摇着一并小蒲扇把白烟朝着自己这边扇过来,欧阳无锋当下大惊道:“千年日月参?你是药王谷的人!信口雌黄!千年日月参历时千年生长于长白山顶,集日月之精华而生,唯有药王谷方有几株,但此物乃是驱除诸般阴毒的妙药,又怎会致人头痛欲裂,内力大损!”
那女子正是陈瑶,只听陈瑶轻笑道:“欧阳庄主可曾想过你一生沉浸于用毒之术,早已与各类毒物混为一体?如今你已是百毒之体,这千年日月参磨成粉后燃烧成烟,于常人乃是祛毒扶正,于你可就是勾魂索命。倘若不是因为在旷野之处点燃药效大减,你欧阳庄主怕是已经驾鹤西去了罢。”
欧阳无锋厉声喝道:“小丫头心思竟然如此歹毒,某家岂能饶得过你!”陈瑶娇声呵斥道:“欧阳无锋你竟然还强词夺理,先是你的弟子欲来我谷中杀人抢药,如今又是你想来杀我与黄大哥二人,你平日里强霸西域,为祸一方,人人得而诛之。黄大哥,趁着他如今虚弱,你赶快拿下此人,否则等他元气恢复,我二人则性命休矣!”
黄铎一听,深以为然,舞起精铁棍便来取欧阳无锋,欧阳无锋恨然道:“好你们这两个鸟男女,待得某家恢复了精神,定来取你们两条狗命。”说罢,也不退让,硬是提起气来猛一发劲,把黄铎震退出去。
欧阳无锋自己更是难受,口中“哇”的呕出一口鲜血,但他却也不负一代枭雄之名,性命攸关之际壁虎断尾,硬是拼着受下内伤也要击退黄铎。当下欧阳无锋见黄铎已被震退,更是毫不迟疑,一跃而起,朝西飞奔而去。
黄铎稳住身形便欲追赶,陈瑶一把拉住黄铎道:“黄大哥,你刚经一场大战,筋骨疲乏,西域乃是欧阳无锋巢穴所在,倘若追去,恐遭遇不测。不如我们加紧赶路,待得到了父亲处,找些武林同道做帮手,料想欧阳无锋也不敢放肆。”黄铎点头道:“陈姑娘说的是,上次一别令尊,他便说要与李公子去济南府探望令姐,此处去济南府骑马两日便达。”
陈瑶思索了片刻,道:“济南府?那必是去了我爹爹世交,章丘的陶世伯,既然知道了去处,我们加紧赶路便是。”黄铎点头称是,陈瑶又道:“黄大哥,我们相识便是在为难之时,如今我们又两次患难与共,何必称呼我陈姑娘如此见外?师兄弟们都是呼我为阿瑶,如果黄大哥不弃,也叫我阿瑶便是。”
说罢,陈瑶小脸浅粉,微带娇羞,黄铎却也不疑有他,便点头道:“确实是我的不是,阿瑶可莫见怪。这番倘若没有阿瑶,恐怕我已经做了欧阳无锋掌下之鬼啦。”陈瑶见黄铎如此称呼,不觉心神荡漾,微微一笑,却也不再多话。
不过两日,黄铎与陈瑶便赶到章丘见到那陶家世伯,却被告知李岩和陈碧喜结连理,不久之前陈子龙得到南明所召,带着二人赶赴太湖组织抗清义兵去了。黄铎与陈瑶二人听了又喜又忧,喜的是李岩和陈瑶虽在乱世却成为佳侣,相互有了依靠,忧的是陈子龙等人此去太湖反清,凶险万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