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碎了,我不恨他。这样最好,他终究不是我的,他应有他的生活。
少白再见,我们缘分至此。
我往回走几步,又想,我得进去,不管里面是什么样。我要让他绝望,绝望后去寻找一份希望。
我闯进去。一遍遍,在每个房间找他,直看到他和女人云雨相欢,那放荡的笑声。
少白看到我,惊讶:空灵,你……………
我摆手:我都看到了,你对不起我,我们分手,各奔东西。
我旋身飞走,想看他一眼,终是没有。少白,我不怨你,我只怨我自己。
我回到小家,匆匆收拾一下,少白很快会来,灵柩怎么办?
我惆怅之际,见一个年轻男子在我面前跪下,说:公主,我接您回去。
你是谁?我没见过你。
我是先教主的金箭特使,接您回光明堡。
你怎么发现我的?
他拿出我典当的首饰,他的左手带着皮套,我明白了。
他扛起灵柩,跟我下山。山下有支队伍,打着光明堡的旗号。
我上马车跟他们走,听到少白的呼唤:空灵,空灵…………
原谅我,少白。
第二十章 光明堡
我无可奈何地依照姑姑的意愿去了光明堡。我的抗争是徒劳的,反而增加游戏的难度。
那年轻人叫剑殇,是姑姑一手调教的。他皮手套从未脱过,我对他似乎有那么一点点印象。
他说他见过我多次,只是我不留意他而已。
光明堡是姑姑的最后一招,她的旧部亲信都在那里,势力很大,眼线遍布中原。不然,剑殇也找不到我。
过了四五个时辰,马车停了。城堡出现在眼前,这时将近日中,城堡镀上一层庄严的金黄色。
剑殇扶我下马。一位长须及地的老人跪在地上,口齿却很清楚:公主。
我上前扶他说:你起来。
他老泪纵横:公主,我们等了您十一年。接着,他领我进城堡。
两边列立的军队依次拜倒。
城堡有座小宫殿叫作暖宫,原是姑姑的行宫,现在我就是它的主人。
老人领我参观暖宫说:我叫张协,与先教主是同族,也是光明堡的堡主。十一年前,圣教一场叛乱,叛军攻入岛,一度占领教主宫。情势危急,先教主送您去欧洲避难,又临时组建一个新教廷,打算也送去欧洲。后来叛乱平息,新教廷就挪到光明堡,一切都是秘密行事。先教主预备的就是这一天。您是先教主的指定继承人,入主暖宫,承继教位理所当然。
外面说我杀了姑姑,你不信?
他说:我们知道发生的所有事情,坚信公主的清白。您具有无限的凝聚力,请领导我们,结束这场叛乱。
我说:现在召开教会。
我在姑姑的宝座上安坐,接受信徒的朝拜。我慢慢扬起手说:起来。
他们呼:教主万岁!
我不是教主,至少现在不是。毕竟,先教主已经废了我的封号,我没有资格做教主。我必须维护先教主的威仪。我的身份是代教主。我问你们,光明堡为何如此隐蔽?
张协说:光明堡在明教的地志里只是一座极普通的城堡。它是个连环堡,周围有二十余座小堡呼应。我们屯军六千,军民不分,战时全民皆兵。军费开支几乎没有,教务开支也不多。我们有自己的商团,田产、放贷、每年都有节余。
粮食储备如何?
足可用半年。
军队战斗力?
以一敌十。
好,我会看军队操演。事到今日,情况万分恶劣,各位要齐心协力,度过难关,就这些,散会吧。
只剩剑殇一人留下。
我问:有事吗?
有。代教主仓促散会,似乎没有以前的斗志,我很担心。像您这样,怎么能重开气象?
听你的意思,你知道我的过去。
您的过去无愧于先教主的孩子,可自从我跟踪您这几天看,大不一样。您背负重大的使命,不要沉溺于花前月下。
你敢跟踪我?
职责所在,是先教主把您托付给我的,我要负责。
我累了,我去休息。
代教主………………
我没理他,心想:剑殇是个人才。
暖宫其实逼人的寒冷,我是第二个住进去的人。
一班侍女毫无生气地点缀。
我睡在塌上,想着以后的事。我承担姑姑的霸业,就只能小心。
剑殇和张协又来拜谒。张协说:先教主的灵柩放在地宫,这是先教主的遗愿。您是否去地宫看看。
明天吧。
剑殇说:陨星又生巨变。北王被唐俊以莫须有罪名诛杀,东王为求自保,愤而出走到苗疆。
我起身说:局势更糟糕了。我本打算联络东王共同反攻,可惜他走了,没有内应。东王的根不在苗疆。恐怕是苗疆的分教想独立,借机拉拢东王。教主形同傀儡,免不了被废的下场。
剑殇仆地:此时不战,更有何时?光明堡一定要竖起明教大旗!
我被他的精神感染,我无法拒绝他的要求,可是,时机似乎不成熟。
代教主,莫要犹豫了。东王自身难保,您已是孤立,趁现在岛上局势未稳,人心尚在。只要还击,归附我们的人会更多,那时唐俊就是孤家寡人。
他说的也很对,我说:你预备一下,明天阅兵,张堡主,你写讨伐唐俊的檄文。
等他们走了,我静默片刻,想着我的决定,不知道后不后悔。稍后,叫人带我去地宫。
我看玉棺里不可一世的姑姑,心里泛起薄薄的凉意。姑姑一生风云,却在人生最后一步棋上出错,换来的是场大分裂和永无休止的厮杀。姑姑,您的英魂能保佑我平息叛乱吗?
第二天,我参观了军容。剑殇操练有序,比我想象的好一点。然而,真的把他们投入战场,又是何种情况?在太多的未知下,我竟下了一个重大的决议。
唐俊叛教,残害忠良,挟天子以令诸侯,圣教千年基业,就要毁于一旦。我们是拯救圣教的唯一力量,我们要消灭叛贼,光复圣教!
将士们高呼:光复圣教,光复圣教!
我问剑殇:粮草可齐备?
都齐备了。
我们带五千人去,务求死战。张堡主,还有一千人马交给你,你负责守卫光明堡。
请代教主放心。
我们扬起明教日月大旗,向陨星进军。
大军在黑血滩驻扎。剑殇正派人四处征集船只,估计要到明天。
我打开地图,同众将士研究,以防备陆上唐俊势力的偷袭。
有人告诉我有两人要见我。
我出去看,一眼就认出那个男人——少白。
他露出愧疚的神色,说:我错了,原谅我吧。
我目视另一男子问:他是谁?
这位侠士叫曲平,是我在路上结交的,有一身好武艺,和唐俊有杀父之仇。
我见他模样有四十来岁,难道是……………… 这冷若冰霜的肃杀的脸!你就是那位特使?
他点头:没错,想不到还有人记得我。
你居然没死,真是苍天有眼。
苍天有眼无珠,叫唐俊多活了十六年,这一战是他的死期。
我们欢迎你,多一个帮手就多一份胜算。
少白给他使脸色,他就走了。
少白说:你愿意和好吗?
我摇头:别妄想了,尘埃落定。我们没有缘分,你要是帮我可以留下;要是求我原谅,请离开。
你听我解释………………
我已经明白了,你不用解释。
我躲进营帐,偷偷地哭。少白,我不怪你,我怪我自己。
到了深夜,卫士报有人见您。
想来是少白,我说不见。
过了一会儿,卫士又报:他们不走,要见您。
我只好说:让他们进来。
公主……………
周洋、何兴仆地。
我像见了救星:是你们,快起来。居然你们来了。
周洋说:公主不必客气。时间紧迫,我们直接说,听说公主要率五千人马与唐俊决战,我们以为不可。唐俊在岛上还有八千军队,你们若是全部入岛,分教的人马就会截后路。那时,大军就不战而败。
这也正是我担忧的,你们什么打算?
何兴说:唐俊忙于安抚教廷,顾不了江湖,如今四派高手都囚在地狱。如果把他们救出,释解前嫌,集合全江湖的力量,必能灭掉唐俊。
这倒是好办法,只怕有人想不通。
这事要找得力亲信。
我立刻想到曲平和少白,命人把他们叫进来。
当曲平知道暂时还不能杀唐俊时,他问:唐俊要杀吗?
我保证说:一定要杀,但不是现在。
好,我听你的。
周洋说:我带两位入岛,趁大军攻岛,唐俊猝不及防。我率一批忠义人士伪装成光明堡的军队杀进地狱,救出各派高手,送他们上紫颠崖,用绳索把他们吊下去,请何将军派海军接应,万无一失。
我说:这计划可行,我同意。不知少白和曲侠士有和高见?
少白和曲平互投信任的目光,他说:没问题。
何兴说: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走。
我送他们上船。
少白对我说:此去凶险。不知能否回来,告诉我,你原谅我吗?
我犹豫一下,说:等你回来,我就告诉你。
我看船远去,消失在黑夜里,我的心也随之飘渺,愿神佑我的少白平安无恙。
第二十一章 反攻不利
第二天,军队整装出发。一千多艘渔船如离弦之箭刺向陨星。
果然,唐俊为引诱我们,没有命炮台放炮,也没有战舰拦截,结束我们预想中的海战。他要的,是我要的——陆上的决战。然而,我面对的第一个敌人是教主,我的妹妹周彤。我们进行一场心理上的战役。
我知道她终究是我妹妹,有什么问题不能解决?她决不会听信唐俊的一面之词而把剑指向我。因为姐妹是一气的!
果然,她有薄薄的泪花儿。我知道,唐俊的障碍被我们的亲情逾越了。我张开手臂,剑嘎然落地。她丢下剑向我跑。
我先是走,也按奈不住激动的情绪,奔跑着,直到我们相拥。巨大的惯性使我们沿直线穿进队伍的心脏。人们爆发热烈的欢呼声。
姐姐,姐姐………………
什么也别说,我们心里清楚,这就够了。
两大营和在一处,实力增加一倍。我改变计划,要在此处决战。
让我们一起,把唐俊投入地狱,为四大派与明教战役中双方的冤魂,为受唐俊迫害的人,为先教主,为圣教的千秋大业,为我们的自由而战。
我把剑指向教主宫,那里将成为地狱。
当我看到唐俊时,他身后聚满效死的战士,成为卫戍区的屏障。
他竖剑止步,说:教主,您什么意思?居然把敌人引到这里。
妹妹说:他们是我的盟军,你才是敌人。
唐俊故作悲哀:你背叛了我们的忠诚,你不配做教主,你会毁掉圣教。我不得不废黜你,因为你是夏空灵的亲妹妹!
我说:所有一切,包括今天的战役都由你一手设计。从你背叛圣教的那天起,它便宿命式的到来,无可抗拒。我们依照你的安排在此刻作个了断吧。
我缓缓抽剑:还等什么,开始吧。
唐俊挥手,敌军如潮袭涌。我们的军队英勇迎战。
我和妹妹绞杀唐俊。他虽有神剑,奈何人杂,不敢发挥威力。几番回合,显出败绩。他说:我们去紫颠崖决战。于是直飞而去。
我对妹妹说:你在这里等我。
姐,不要去。
不可以,崖上有我们的人,恐怕他们正遇上了。你要指挥好作战。
姐……………你小心。
我坚定地点头,尾追唐俊。
上了崖,果见少白与唐俊厮斗。
少白退下说:人都救走了,你也走吧。
他与我有杀父之仇,我走不了。
你说什么,我不懂。你杀陆赫时也这么说……………
你滚!越远越好。
唐俊立在崖沿笑道:夏空灵,你真幸福。可有一天这小子知道你的真实一面,你就不光彩了。
我又羞又恼,奋剑趋刺,少白助攻左右。岂料唐俊身手敏捷,从容应酬,几次进攻都被他一一化解。
最后,他大和一声,挥刀扬砍。我们抵住刀气,身体硬生生往后飞。砸在岩石里,陷进一个窝。
唐俊再次施展淫威,要置我们于死地。他那深不可测的内功化作气流,我们打出气墙防御。
我看见一个浅红色的罩保护我们,上面布满裂痕,空气摩擦生出雷电。我感到自己被压扁,血从皮肤表面渗出,与汗相融,我眼前世界红红一片——那血也必把我的眼睛染红了。
呵,这是多么美妙的世界呀!
甚至唐俊也显得几分可爱。
我麻木了,失去斗志,快慰地等死。我听少白说:空灵,你要挺住。
可我听不清,我神经如兽,抵抗是痛苦的,而死是快乐的。这回光返照里,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