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气严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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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气严霜- 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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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我代堡主对你解答吧,那人有许多武林高手为他守卫,其中一名带头的,便是白石山庄庄主沈治章!”司马迁武脱口呼道:“沈老庄主?他——” 
    甄定远打断道: 
    “司马迁武你可是沈庄主未来的女婿呢,嘿嘿,老夫事先都已调查清楚了,凭你和沈治章的关系,很容易可以混进章太守的居处,要取那人的性命可说易如反掌……” 
    外面的赵子原只听得心惊不已,暗道: 
    “这甄定远行事,当真是千思万虑,无懈可击,他设下这种毒计,事先又计划得如此周详,迁武兄很难脱出他的掌心了。” 
    司马迁武咬紧牙根,道: 
    “说吧,你要我取谁的项上人头?” 
    甄定远一字一字道: 
    “张居正。” 
    夜凉如水,赵子原悄悄从宅院里退了出来,在淡淡月光的照射下,他的脸色显得苍白而悲愤。 
    他算定司马迁武所必经之路,等候在道旁,俄顷,但闻蹄声得得,司马迁武已离开宅院,策马直奔过来。赵子原跃身道中,喊道:“顾兄,还认得小弟么?” 
    司马迁武怔了一怔,连忙勒住缰辔,半晌则声不得。 
    赵子原道: 
    “现在我该改口称呼你做司马兄了,兄弟,你走的可是要到径阳城的路呢——” 
    司马迁武神情微变,道: 
    “宅院内的一幕,都落在你眼里了?” 
    赵子原道: 
    “是瞧见了,司马兄,你带小弟一道上径阳城去如何?” 
    司马迁武皱眉道: 
    “这档事由我一个人去办,兄弟你莫要置身在是非之中。” 
    赵子原道: 
    “我总觉得这完全是甄定远一手摆布的骗局,司马兄,你行事前仍须三思,不要着了对方的道儿。”司马迁惨笑道: 
    “事已如此,我还有什么可选择的,兄弟你若要阻挡我前行,咱们只得反目成仇了——” 
    赵子原何尝不知司马迁武内心的苦痛,他神情一黯,道: 
    “小弟并未打算阻挡于你,相反的,我正想要与你同行。” 
    司马迁武道: 
    “然则你意待如何?” 
    赵子原道: 
    “张首辅身周高手如云,司马兄只身涉险,若有小弟同行,也好有个照应,再说我仍旧希望在最后一刻,劝得动你回心转意。” 
    司马迁武想了一想,道: 
    “好,你上马吧,不过我意已决,你若想劝我,那是白费工夫了。” 
    赵子原翻身上马,当下二人共乘一骑,沿着官道朝东北方疾驰,马行迅速,不消二个时辰,径阳城遥遥在望。 
    进城后,两人立刻寻着了章太守的府第,但见四周人影幢幢,除了执戈的军士们来往巡梭外,还不时有人影忽闪忽没,防备果然十分森严。 
    司马迁武及赵子原将马匹藏好,硬着头皮步上前去,通过军士的盘问,找到了守护在府内的沈治章。 
    事态发展正如甄定远所料,司马迁武凭着他和沈庄主的特殊关系,伪称欲帮随沈庄主负起守卫之责,很顺利的混进了章太守的府第,随后又从沈治章的口中探出张居正下榻的房间。 
    夜半,司马迁武与赵子原连袂直闯东院津舍,房中依稀仍有灯光,临到切近,只听一道清越的吟声传了过来: 
    “……固知臣伐贼,才弱敌强也。然不伐贼,王业亦亡,惟坐而待亡,孰与伐之,是故托臣而弗疑也。臣受命之日,寝不安席,食不甘味。思惟北征,宜先人南,故五月渡沪,深入不毛。……” 
    房中人所吟,正是诸葛孔明的“后出师表”,司马迁武及赵子原心子微微一颤,移身贴近墙边,伸出手指戳破窗纸“,自孔中望进去,但见房中灯火通明,一人正襟危坐,在灯下捧书朗吟。 
    跳跃的火光照在他那不怒自威的国字脸上,正是今午赵子原在小镇酒肆里所见的沾酒老者,当今大明首辅张居正! 
    张居正展书续念: 
    “并日而食,臣非不自惜也。顾王业不可偏安于蜀都。故冒危难,以奉先帝之遗意。……” 
    当他念到“凡事如是,难可逆料。臣鞠躬尽瘁,死而后己,至于成败利钝,非臣之明所能述睹也。”慷慨激愤之情毕露,情绪也显得十分激惯。 
    一刹间,赵子原仿佛又见到了昔那鞠躬尽瘁,死于军中的诸葛丞相的影子,心中不觉一凛。 
    张居正吟罢,放下手中书本。自言自语道: 
    “我是早该归隐故里,安享天年了,但总不忍置阽危的国事于不顾,西戎北狄,如同豺狼贪而无厌,有我张居正一朝在朝,总不能教他们的陰谋得逞。” 
    陡闻一阵急促的步声响起,房门一开,一个儒袍老者慌慌张张的走了进来,他想是刚刚从睡梦中醒来,未及带冠,束发长垂及背。 
    张居正皱眉道: 
    “章太守,有什么事么?” 
    那身着儒服的章大守道: 
    “适才朝廷钦差大臣急传天子旨命,召首辅即刻兼程返京,若十日内未赶返京师,将交由大理院论罪……” 
    张居正神颜霍地沉了下来,道: 
    “此番我微服出巡边地,兼筹战守,大事犹未办妥,怎地天子一纸手诏,又要把我召回京师了?” 
    章太守低声道: 
    “听说首辅离开京师后,几个与你有私怨的御史在天子前参奏了你一本,谓首辅来此,名为巡边,实则藉此游赏玩乐,搜敛钱财,天子大约是听信了他们的话,是以才下诏,命你返京。” 
    张居正怒道: 
    “挟私怨而坏国事,岂是人臣所为?我早就料到此行必落此辈口实,天下事,唉……” 
    章太守叹口气,道: 
    “满朝小人,处处掣时,也难怪首辅牢蚤满腹,其实自首辅主政后,力筹战守,综核名实,国势方始转危为安,但因雷厉风行的结果,行罪了不少人,此辈时时觅机对首辅施以报复,你返京后,还得小心应付为是。” 
    张居正废然一叹,道: 
    “谁叫我张居正深受国恩,既到今日,只有效诸葛武侯鞫躬致命,克尽臣节,一死以图报了。” 
    章大守又自啼嘘了一声,摇摇头,踏着沉重的步子,转身走了出去。 
    外头的赵子原只瞧得激动非常,足底下不自觉弄出了一点声响。 
    张居正仰首喝道: 
    “谁?” 
    “飕”“飕”二响,司马迁武与赵子原先后破窗而入,张居正但觉晶瞳一花,眼前已并肩立着两个神采飞扬的少年。 
    张居正定了定神,道: 
    “两位侠士夤夜至此,有何见教?” 
    司马迁武沉道: 
    “取你的命——” 
    张居正双目一睁,射出两道津芒,直盯住司马迁武,一时司马迁武只觉得他目光如炬,凛然不可逼视,不由自主垂下了头。 
    张居正缓缓道: 
    “你此来为的是要取老夫一命么?”司马迁武道: 
    “正是。” 
    张居正道: 
    “你等可是上蛮可汗派遣而来?” 
    司马迁武一怔道: 
    “多问何益,张首辅,我可要动手了!” 
    “呛”一响,他已怞出了随身所带的兵刃,一股寒气弥漫四周。 
    张居正神色洋洋不变,喃喃道: 
    “出师未捷身先死,常使英雄泪满襟。我张居正迟早要死于朝廷小人之手,今日就是死在你的剑下也是一样,你要取我的性命,尽管来吧!” 
    司马迁武蹲躇半晌,手上长剑缓缓举起。 
    赵子原心中紧张,暗暗伸出一根手指,遥指司马迁武身上“玄机”大袕,只要司马迁武再进一步有任何动作,他这一指立刻会点下去—— 
    他心中情理交战,默呼道: 
    “司马兄,你不要迫我下手……不要迫我对你下手……” 
    张居正道: 
    “动手啊——” 
    然而司马迁武那一剑却迟迟没有劈下去,这刻他忽然瞥见了张居正眼中盈眶的泪珠,晶莹耀目。 
    一刹间,他只觉全身爇血都涌了上来,叹道: 
    “罢了,子脊死而吴亡,武穆丧而宋夷,杀首辅一人,不啻杀大明布衣千万,我怎能糊涂至斯……” 
    一收剑,反身掠了出去。 
    赵子原松了口气,继续跟上,两人的身形宛若飞鱼一般掠起,在军士的惊喝声中,迅快地离开了章大守府第,消失在迷蒙的夜色里。 
正文 第三十五章 大义凛然
    泾阳城外,司马迁武纵马狂奔,马蹄卷起了滚滚烟尘,夜风呼啸从他的头上吹过,把他的神智吹醒了一些,然而他的情绪始终没有完全平复下来。 
    他竟不等赵子原,尽自策马先走了。 
    赵子原展开轻功,跟随在马后,一壁喊道: 
    “司马兄,等我一等——” 
    司马迁武头也不回,厉声喝道: 
    “滚开!我不要有人在我的身旁!滚得远远的,愈远愈好。” 
    赵子原足步稍缓,与马儿保持一段距离,远远在后面跟着,他情知司马迁武内心苦痛熬煎,理智尽失,又怎能忍心就此抛弃好友于不顾? 
    四更光景,司马迁武已回到了那座宅院,他策马直人大门,赵子原为了不败露行藏,再度从后院墙头绕了进去,找个隐密的地方藏将起来。 
    但见大厅中只剩下甄定远与狄一飞二人,暖兔、烘兔却不知到哪里去了,方桌上的大烛烧得只剩得一截儿。 
    司马迁武翻身下马,道: 
    “姓甄的,我回来缴令啦!” 
    甄定远眼帘一掀道: 
    “头颅呢?” 
    司马迁武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颈项,道: 
    “头颅在此,你来拿吧!” 
    甄定远说道: 
    “怎么?你没有下手干掉张居正?” 
    司马迁武赤红着双目,道: 
    “张首辅乃国之干臣,我司马迁武宁做不孝之人,岂可自陷于不义,坏此神州长城?”暗处的赵子原闻此豪语,暗赞道: 
    “好个司马迁武!好个司马迁武!” 
    一方面,他又为适才在章太守府里,自己的手指曾暗暗指向司马迁武的背后死袕而惭愧,他应该信得过司马迁武是不会干出这种事的啊! 
    甄定远陰恻恻地道: 
    “你不要你爹爹的命了么?” 
    司马迁武厉声道: 
    “姓甄的,你有种冲着我来便是了,家父与你无冤无仇……” 
    甄定远一摆手,打断道: 
    “老夫早就料到你会虎头鼠尾,下不了手,故此命暖兔、烘兔尾随你后,混进章太守府第,此刻他们大约就要把张居正的头缴来了吧——” 
    司马迁武道:“老贼,你——”他惊骇过甚,下面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赵子原心口亦自震一大震,暗自懊悔不已,他到底经验不够,思虑不周,只顾防范司马迁武莽撞的行动,而未想及甄定远会有此一着,以致造成这致命的疏忽,真是棋差一步,全盘尽墨了。 
    这会子,陡闻一道低沉的语声道: 
    “姓甄的,你好猾一世,这回只怕老天偏偏不让你如意了!嘿,嘿。” 
    语声甫落,大厅中风声一荡,一条人影轻飘飘地闪了进来,赵子原凝目一望,却是那掌柜老头去而复返。狄一飞一怔,脱口道: 
    “店掌柜是你?”老头理都不理狄一飞,迳朝甄定远道: 
    “你费尽心思,设下了这一个连环毒计,毒计之中,居然还另有毒计,可惜碰上了一个人,却也不免功败垂成。” 
    甄定远眼色陰晴不定,道: 
    “是你从中作梗么?” 
    那店掌柜吃吃笑道: 
    “我这糟老头哪有如此能耐?阁下派出的暖兔、烘兔未到径阳城前,已叫一个自称‘司马道远’的给吓跑了,这可是我亲眼瞧见的呢……” 
    司马迁武身躯一颤,喃喃道: 
    “司马道元?司马道元?你没有说错么?” 
    店掌柜道: 
    “那人虽自称司马道元,我却可看出他是个冒牌货。” 
    司马迁武愕道: 
    “老夫怎知他是假冒家父之名?” 
    店掌柜道: 
    “人死焉能复生,他不是冒牌货是什么?” 
    狄一飞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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