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气严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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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气严霜- 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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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日黄昏,赵子原来到了一座小镇,估计距离鬼镇约莫还有三日脚程,几天来他马不停蹄竟日赶路,身心疲惫非常,正须好好歇息一番,于是他在小镇集街角,找了一家“悦来客栈”投店落脚。 
    这悦来客栈门面不大,但前厅的酒楼倒还宽敞,赵子原一个人据了一张抬子,叫了酒食用起晚点来。 
    正吃喝间,小店大门来了一名背插长剑的中年道人,赵子原无意中瞥了一眼,来者竟是武当清风道长! 
    那清风道长环目在店里四扫,视线从赵子原身上掠过,气度相当沉稳,迳自走到临窗桌旁落座。 
    赵子原心子平空一紧,忖道: 
    “清风道长显然有意跟踪我而来了,一路上我全然不曾有所警觉,未免太疏忽了,不审他用意何在?” 
    那清风道长分明已注意到了赵子原,却装作没有瞧见,向店小二叫了几样小菜素食,低首进食。 
    赵子原心想与其闷在心里,倒不如拿言语试他一试,遂站起来,冲着清风道长拱了拱手道: 
    “想不到又在此地遇见道长,真是巧之又巧了。” 
    清风道长面上毫无任何表情,道: 
    “巧极,的确巧极。” 
    赵子原道: 
    “道长若不嫌弃,请移驾过来同席如何?” 
    清风道长沉吟道: 
    “毋庸打扰了,再说贫道也正在等候一人……” 
    言犹未尽,蓦然店门外面传来一声佛号。 
    那一声“阿弥陀佛”甚是沉重有力,店中诸人俱是一震,不自觉中止进食,举目望去。 
    只见一名身着灰色袈裟,肩上扛了一把方便铲,模样显得邪里怪气的大和尚,正站在门槛之外! 
    赵子原惊疑不定,心中忖道: 
    “这不是那自称花和尚的僧人么?怎地他也来到这里了?” 
    斜眼望那清风道长时,却见他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花和尚。 
    花和尚一步跨过门槛,绕经几张台子,缓缓走到清风道长桌前,顺手拉了一张椅子坐下。 
    清风道长双目微瞌,道: 
    “和尚刚刚到么?” 
    花和尚道: 
    “贫僧接到你传人通知,便匆匆赶来——” 
    赵子原闻言,心中已有了谱,心忖: 
    “好戏开始上场了,原来他们两人还是预先约好在此会面的,我得格外注意才是……” 
    花和尚拍掌大呼道: 
    “伙计,来两斤烫过的白干,再做几样鱼肉小菜下酒!” 
    店伙大大一怔,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嚅嗫道: 
    “大……大师点的什么?请再说——再说一遍……” 
    花和尚怒道: 
    “两斤白干老酒,鱼肉酒菜,你没听清楚么?酒菜送迟了,当心我把这家鸟店砸掉!” 
    那店伙干活已久,应付过各色各样的旅客,但出家和尚公然呼点酒肉,却还是第一次碰到,他经验颇丰,情知越是行径奇特的客,越是不能轻易得罪,忙唯唯喏喏而去。 
    店里聚然来敢一僧一道聚在一处,本来就够醒人耳目了,此刻再经花和尚一阵吆喝,一众酒客的视线都落到这一桌来。 
    花和尚眼帘一掀,露出两道凶厉寒芒,往四下一扫,众人生生打了个寒颤,齐然收回目光。 
    清风道长冷冷道: 
    “几年来,你那大酒大肉的嗜好依然未改。” 
    花和尚裂嘴笑道: 
    “除色字一关,吃、喝、赌,贫僧是一日都离不得的,道长你知我甚深,又何必故作讥嘲之言。”店伙将酒菜端来,花和尚擎起一杯酒饮了一口,骂道: 
    “拿这种娘儿们淡酒与贫僧喝,你酒店不要开了么?” 
    一甩手,将满杯之酒泼在地上,酒杯打得粉碎。 
    店伙陪着笑脸,换过一坛老酒,花和尚满满倒了一杯,举觥一饮而尽,弧了抵嘴唇,连呼道:“过痛!过瘾!”清风道长冷然道: 
    “酒多误事,你还是少饮一些的好。” 
    花和尚举起袈袖抹去嘴边酒渍,道: 
    “笑话,区区一坛老酒岂能把我醉倒。” 
    清风道长沉声道: 
    “那话儿你带来了没有?” 
    花和尚道:“带来了。”他朝清风道长一眨眼,大声道; 
    “牛鼻子,咱们已有许久未尝聚头,今日得好好干上一扬,别一别苗头……” 
    说着伸手人怀取出一付纸牌,摊开摆在桌面。 
    赵子原心道: 
    “我道花和尚话语中所谓干上一场指的什么?原来是又要赌牌了,难道他居然毫不避讳,当着一众酒客前,大喇喇与清风道长斗叶为戏么?奇怪的是,清风道长才间到他带来‘那话儿’没有?分明意有所指,花和尚即取出那一付纸牌做什么?” 
    清风道长道: 
    “你又手痒了不成?贫道便陪你赌一付牌也罢。” 
    花和尚开始砌牌,手法甚是干净俐落,一撒骰子,道: 
    “黑杠三点,四五加翻,倒霉,你先掀牌——” 
    清风道长正待伸手拿牌,花和尚一把将他按住,道: 
    “且慢,你拿什么下注?” 
    清风道长笑道: 
    “便赌一坛老酒怎样?” 
    花和尚点点头,忽然压低嗓门道: 
    “掀第二十六张——第二十七张纸牌……” 
    赵子原心念一动,那花和尚虽然已将嗓子放低,但因他坐在邻坐,加以运功用心窃听,故以仍然听得一清二楚。 
    他默默呼道: 
    “果然有鬼——” 
    敢情花和尚与清风道长乃是故意借斗牌为戏,以瞒人耳目,其却实在暗地里传递讯息,或进行某项交易陰谋,那花和尚既然指示清风道长掀翻第二十七张纸牌,可见那一张纸牌必有古怪。 
    赵子原想到这里,眼睛更一瞬也不瞬的望着清风道长的掀牌动作。 
    清风道长若无其事地数了数牌张,然后怞出其中一张纸牌放在手里,旁人不明就里还以为他在点妥纸牌的数目,但赵子原心中可就有谱了,——那清风道长拿到手里的正是第二十七张纸牌! 
    清风道长眯起眼睛,注视手中那张纸牌的牌底,口里不时发出“嗯”“嗯”“嗯”“嗯”之声。 
    赵子原远足目力自旁侧望去,远远只能瞥见牌底好像写了数行黑字,旁边还画着有一幅图,那图样竟与一座坟冢有几分相似! 
    霎时他像是为人劈头打了一棒,暗忖: 
    “若果那张纸牌牌底所画的,居然真是一座坟冢的图样,事情就大有溪跷了,因为剑鞘夹层所藏那张纸片上的留字,亦曾提到坟累的字眼,两者不可能仅仅是个巧合吧?” 
    清风道长仔细看了许久,将那张纸牌放回原处。 
    花和尚低声道: 
    “再翻第四十五张纸牌——” 
    清风道长略一颔首,再度数起牌数来,接着又怞出其中一张以手遮住牌面,凑近眼前观看。 
    赵子原可再也按捺不住好奇心动了,他眼珠一转,脑中已有了计较,当下长身立起快步走到僧道两人这一桌前面,冲着花和尚拱了拱手,朗声道: 
    “大师别来无恙。” 
    花和尚一言不发,只是自鼻孔中重重哼了一声。 
    赵子原迳道: 
    “记得前番见面,大师与小可尚有一场牌局未了,今日机缘凑巧碰上大师,又值大师赌兴正高,咱们正好继续那一场未完的牌局 
    花和尚神色微变,道: 
    “来日方长,咱们赌牌的机会多的是,你急什么!” 
    赵子原笑笑道: 
    “清风道长与大师既是旧识,玩牌的机会才比我更多着哩,区区委实技痒不已,来个喧宾夺主,哈哈,道长请先让小可一局!” 
    毫不客气一伸手,就将清风道长手心那“第四十五张”纸牌取了过来,清风道长未防及此,一时大意之下,手中纸牌竟被对方攫走。 
    赵子原装作不甚在意地掀开牌底,忽然清风道长冷哼一声,道袍轻轻一拂,赵子原才拿到的那张牌,犹未来得 
正文 第二十八章 流浪剑客
    清风道长回头喝道: 
    “花和尚,是你来了么?” 
    林叶悉嗖处,缓缓步出那邪里怪气的花和尚,他肩上仍自扛着一把方便铲,来到二人面前定身。 
    花和尚瞥了赵子原一眼,道: 
    “你还没有将这小子解决吗?” 
    清风道长摇首道: 
    “不忙,不忙,这小子已经是咱们囊中之物,还怕他飞上天去?若非适才贫道察觉有人潜到近处,早已一剑送他归陰了。”停歇一下,问道: 
    “刚刚可是你在树林里面叹气? 
    花和尚翻目道: 
    “牛鼻子你间得莫名其妙极了,无因无由贫僧叹的什么气?” 
    清风道长神色霍地沉了下来,道: 
    “贫道分明听见了那一口叹气之声,疑是那人去而复返,是以才仓促将剑收回,既然叹息声非你所发,那么贫道之疑并非杯弓蛇影,而是确有第三人来到近处了。” 
    花和尚眨眨眼,敞声道: 
    “牛鼻子尽管下手取他性命。” 
    赵子原道: 
    “大师动辄言杀,出家人残忍好斗以至于此,未免与佛家所讲求之恬澹寂灭有悖。” 
    花和尚道: 
    “贫僧早非佛门中人,小子你空自喋喋,结果还是活不成的。” 
    说着朝清风道长打了个眼色,清风道长右腕迅疾一抖,长剑乍动,涌出一片津芒,直取赵子原咽喉。 
    赵子原见他剑招诡异,心中大为凛惕,连忙纵身往后疾退,一口气退长了六步,这才避过对方的剑上锋芒,趁势反击一掌。 
    清风道长冷笑一声,一举步已到了他面前,手中长剑抖出津光寒芒,漫天尽洒,笼罩住敌人。 
    他空出了右手不闲着,掌拍指拿,端的是变化无方。 
    清风道长这一掌剑齐出,直把赵子原迫得闪避不及,绕圈疾掠,双方动手还不到五招,赵子原已是数度遇险,渐呈不支之态。 
    这当口,斜坡后面忽然又传来一阵轻叹之声,虽在剑掌嘶啸声中,场上诸人无不听得一清二楚,仿佛这一道叹息便在他们耳旁发出一般。那清风道长剑上攻势,竟然不知不觉缓了一缓。 
    花和尚面色一变,厉声道: 
    “牛鼻子快点下手,再迟就来不及了!” 
    斜坡后面一道冰冷的声音道: 
    “道长出剑太慢,果然业已来不及杀死你的敌手了。” 
    语声甫落,一道人影有如狂风似地卷了过来,清风道长剑势一沉,立刻换了一方向击出,飕地一响,竟把来人卷入剑圈之中。 
    那人冷笑一声,身形若飘风般回旋往复,清风道长神色沉凝,挥剑连攻三招,但闻“咝”“咝”三响,剑啸刺耳已极,那人嘿然冷笑,足步微错,竟已跃出剑圈外边。 
    清风道长连环三剑击空,双眼登时射出又忿又骇的光芒,手提长剑,怔怔立在当地。 
    赵子原下意识举目望去,只见那人年约五旬出头,面目清瞿,上唇蓄着一撮短髭,身着一袭白布衣衫,年事虽高,却自有一股潇洒超俗之气,赵子原似乎可以想象到此人年轻时的勃发爽飒英姿 
    但花和尚与清风道长的视线却落在那人腰问所系的长剑上,夜风拂过,那只剑柄上的黄色剑穗微微飘动。 
    赵子原心中默默呼道: 
    “就是他!今午在酒店里装作不胜酒力,伏在一角桌上的醉汉就是他!奇怪,花和尚清风道长追踪了他一段路程,怎地先后又回到此地来了?” 
    花和尚一前一步;高声道:“任凭施主如何掩饰,仍然被贫僧瞧穿了。” 
    那白袍人淡然道: 
    “某家何尝想掩饰什么?倒是今日午后,和尚你与那位道长在某家离开镇上酒肆后,便跟在后头穷追不舍,某家还未问你是何缘故呢?” 
    花和尚道:“施主何必明知故问。”白袍人伸手拍拍腰间的长剑,道:“便是为了某有这把剑子么?” 
    花和尚沉声道: 
    “施主虽然一直掩藏本来面目,但你随身所携那只剑柄上的黄色剑穗乃是最明显的标志,贫僧焉有认不出来的道理。” 
    白袍人道: 
    “事隔二十余年,亏得大师记性如是之佳。” 
    言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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