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齐齐一指刚刚惜福跑过去的侧门。
玲珑顿时眉开眼笑,迈着小步哼着不知哪儿学来的小调寻了过去,一脸得意,门口处,忽然冒出一颗脑袋挤眉瞪眼,俏丽的脸扭曲着,还吐着一截小舌头:“吓…。吓死玲珑…。哇啊——”
玲珑脸上笑容僵硬,呆呆的看着她,嘴角抽了抽,显然没有被吓到。片刻后,她转过头对着下面的两桌东厂头头们,作出‘凶恶’的表情。
“你们不许笑,不然让干爹打你们噢!”
说完,脸红了红,推着惜福往外面过去,不时还传来傻女子期期艾艾说话的声音:“…玲珑刚刚…。被…。娘吓着了吧…。是不是…吓着了…。玲珑都敢说话了啊…。。”
“啊…。我才没有被吓着…。娘一点都不吓人。”
声音越来越远,随后便是没有了。
……。
“督主府上…。倒是热闹啊…”金九抠着大光头嘿嘿笑着。
雨化恬摩挲着筷子,嘴角勾着笑容,目光迷离:“小玲珑还是那么可爱,真叫咱家喜欢啊,你说呢,曹千户?”
“嗯…”曹少卿鼻子里了声音,把视线移向别处,现在不喜欢这样的话题。
“雨千户这话,咱家也是认同的,这眼光倒是和督主一样,将来督主这义女,肯定是倾国倾色的美人胚子呢。”对面的曹震淳把话头接上,才避免了雨化恬的尴尬。
一身白底雨花纹宫袍的美艳宦官,捋着鬓,斜眼瞪了瞪身边黑袍的曹少卿,“这个自然,也不看是谁教出的弟子。”
在另一桌,栾廷玉见林冲表情有点黯然的喝着闷酒,便是端过酒碗过去与他碰了一下,说道:“弟妹的事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大仇又已经报了,该看开的便看开些,天下好女子还多着呢,赶明儿哥哥就给你安排一个,合适了当晚就把堂给拜了,今年冬天就有人给你暖被窝了。”
林冲笑着,与他又碰了碰碗。
“再说吧…。”
一饮而尽。
…………。
与院内热闹相比,书房的窗户敞开着,梧桐树的空隙在书房的案桌上透出黄昏金黄的剪影,风吹来微微摇晃。
“…。。整体来说,剿灭方腊的功劳是必须要给童贯以及他手下的那帮将领,这也是官家点了名的,没有办法,现在朝廷上上下下都被女真的长驱直入给激起了抢夺燕云的功绩,平方腊的封赏便是给这帮骄兵悍将的甜点,官家那里甚至把封王的许诺也抬出来了,这样的手笔连本督也是心动呐……。。”
案桌前,白宁翻阅着北地传回来的情报,一边说着话,一边将这些情报重新整理归纳起来,推敲每一个细节,添上备注,这是他以前工作的一种习惯,现在这种习惯便成了整个东厂领班、司房以及下放各个县衙坐记、听记的工作要求。低声的说话声中,他继续道:“……本督也是希望小桂子…。能拿到…。嗯。。封王。只是…联金…这种事,说实话,本督并不是很看好的,女真两万打七十万,这样的战绩,咱家觉得若是对方打的不是辽国,而是武朝,大福,你说怎么办?”
“督主会不会有点太过担忧了。”站在离案桌右上角的宽胖身影躬了躬身,身子前倾一点,微弱的金斑剪影也在脸上微晃着。
看着脸上已经露出苍老疲态的胖太监,白宁忽然有点觉得对不住他,起身过去轻轻拍了拍海大福的肩膀,“这些年来,多亏大福在中枢居中调停,这东厂能有今日逐步崛起,你的功劳才是最大的。”
四目相对,海大福动容就要下拜,被白宁扶住,此时,屋外,陡然间响起了杨志的喝骂声,瞬间便是炸开了锅。
“好哇,你居然跑到督主府上来了。”
“来来,上次老子身受重伤被你修理一顿,这次虽然腿还有点瘸,但不妨碍打杀了你。”
“明教的人……好像叫石宝吧?”
“南离大将军的那个人?上次督主放过他了,跑来做什么?先拉住杨志再说。”
随即,摔碗、叫骂、相劝的声音杂乱着,依稀还听到了动手的动静,白宁带着海大福匆匆出了书房沿着檐下走了过去。
进视线的,便是混乱的人堆,杨志提着一个人的衣领呲目欲裂,高举想要打人的手又被林冲给拉住,栾廷玉夹在中间好声劝说。
“怎么回事?”
身影走到石阶前,曹震淳连忙搬来一张椅子,白宁施施然坐了下来,那边乱做一团的人,便是散开,杨志悻悻退开站立一旁指着进来的一男一女道:“回禀督主,是明教的石宝,这人在杭州的时候杀了我们不少弟兄。”
“当时各为其主,厮杀在所难免,难道就许你杨志杀我明教的人,就不许我明教杀你朝廷的人?”石宝丝毫没有因为自己钻进了东厂头头聚集的宴会而感到害怕,语气也是堂堂正正的说出来,倒是把杨志说的哑口无言。
这时,带石宝夫妇进来的顾觅才从拥挤的人堆里,堪堪挤进来,连忙来到白宁的身边拱手道:“属下六扇门捕头顾觅参见提督大人,此二人乃是属下南下杭州时在大名府遇上的,他夫妇过来说是并非作恶,而是受人所托将一件东西送于大人手里。”
白宁视线移过去,放在石宝背着的包囊上,勾勾手指:“呈上来。”
一旁的小晨子连忙上前将包囊取过打开,里面只有两件东西,一件由油布包裹好的,方方正正像是一本书,另一件拆开却是一封信函。这两样东西托着递到白宁面前,包裹好的油布揭开,却是一本没有名字的书本。
翻开一页,白宁的瞳孔不由缩了一下,手掌微颤。
开篇第一句:阴极阳生…。。九转残身复。
他喃喃念着,直到最后一句话,乃是本书的名字:“极阴无相神功……。小瓶儿…。她默写下来的…。”
书上面的字迹,透着一股娟娟秀气,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放下那本手抄的秘籍,展开信纸,纸上密密麻麻的字迹与那本秘籍上的自己确实出至一人之手,随着看往下看了几句,他心里五味成杂。
宁:
请允许瓶儿,第一次这样称呼你,自皇宫一别后,已经过去许多时日,知道你大破方腊的事,而担忧你彻夜未眠,毕竟官家并不是那种豁达的明君,好在你将功劳仍给了小桂子,那家伙该是笑的合不拢嘴吧………。。说到皇宫那次,海大福也没因为上次的事怪罪瓶儿吧?……如果你看到了这里,差不多也收到那本秘籍,这是传至摩云教教主的武功……………
“督主拿着信怎么走了?”金九嚷了一下,被高断年踹了一脚。
捏着信纸的人,面无表情拖着宫袍回到了书房,心情却是复杂到了极点,继续看了下去……。
ps:第二更,三千两百字。老魏的剧情会延后,毕竟爆菊什么的比较敏感,就不写详细过程了,各位自行脑补。8
第二百一十四章 不省心的事
外面依旧喧嚣着……
书房,暮色降下来,点起了灯火微微摇晃,昏黄的光线下,信纸展开。
“……当初监视赫连如心时,瓶儿在蛛丝马迹中,发现了一些事情,无意知道摩云教中传闻有一门武功心法或许能让你恢复残缺,所以接近了赫连如心,博取她的信任……惜福的事…。瓶儿对不住的,经常会想若是你当初没有遇到她该多好……。。”
“…事已至此,我们都还是要往前走的,如今瓶儿所处的位置已经是日月神教的教主,一言一行不能再与当初那般随意而为,其实瓶儿心中依旧想当面问你一些话,可将来若是见面还能否问出,你我都不知道,对吧?瓶儿就是想问问你,若是没有惜福,瓶儿在你心里会只是一件工具吗?”
视线停留在‘工具’两字上,刺痛了白宁的眼球,微微合上眼帘缓解这种不适,但事实上透过这两个字,他仿佛又看见了当初那个有些古灵精怪、又有些贪图富贵的小宫女站在面前质问自己。
“我…。不知道吧…。或许会,或许不会。”油灯下,银发随着叹息一声,轻轻滑落颈肩。
随后纸页往下,字间的语气渐渐发生了变化,似乎不像一个人写的,看到这里,白宁的眉头皱了起来。
“…。白宁,我该恨你才对的…。。”
“如今,本座乃是日月神教教主,身份上不低于你。”
“往后若是见面,请平视本座!”
“在你身边将永远没有小瓶儿了……”
”待我整顿完神教教内实物,我会北上来找你,方腊的仇必须要报,那是本座才能完全让剩下的心服,你等着我!”
“还有…。。我恨你!”
我恨你!让白宁深吸了一口气,将那篇信纸点燃烧毁,门口,海大福的身影过来,他低头看了看在地上燃烧殆尽的纸灰,弯下身捧起洒在了窗外。
让路过的风带走。
…。。
“督主,是小瓶儿的书信吧。”
白宁点点头,看着灯芯上摇曳的火星,他沉默的坐了一会儿,才缓缓站起来,窗外的夜色,不远处杨志一群人大呼小叫的划拳劝酒,寂寞与热闹交织在夜里。白宁揉揉冷漠的脸,划出苦恼的笑容。
“扯不清了……”他低声说着:“很多事都变得有些扯不清楚了,小瓶儿把所有人都蒙在了鼓里,她接近赫连如心是为了我,因为她探听到摩云教里有门武功可以帮到咱家,她想证明给我看,她…。。太想证明自己了,惜福的事其实只是她用来取得赫连如心信任的价码而已,如此说来,赫连如心决然赴死其实有一半是她在背后推波助澜的…。。”
白宁说到这里顿了顿,补充道:“这次送书信和秘籍过来,恐怕不仅仅是还债的,应该是让东厂给她大开方便之门,她上京,她还要索要杀方腊的那个人!”
“这…不好。”海大福摇摇头,苍老的脸上多了些许忧色,“方腊虽然是自杀的,但金毒异在中间起到的作用也很大,再加上偷袭打开城门的功绩,若是把他交给小瓶儿用来服众,对东厂而言没有任何好处,甚至还堕了东厂的名头。”
“所以本督才说扯不清了啊,别人为本督做了许多事,又送来武功秘籍……难办。”白宁揉着鼻梁,沉声:“可她要上京,官家那里肯定瞒不住的,之前又参与过赫连如心的事,杀她一人都是轻的了。”
海大福也想到中间的取舍,咬牙道:“督主,一码事归一码事。”
“一码归一码……”
指尖在桌上敲击数下,白宁似乎想到了一点,或许能事情扭转过来,不由轻笑出声,望向窗外,月朗星稀。
……。。
内院里。
燃烧的火焰灼烤着铁炉上大片大片的肉,诱人的油脂滴下,浇在炭火上吱吱作响。杨志一只脚踏在凳上,一碗酒刚被他喝完,砰的一下磕在桌面上,脸通红,显然有些喝高了。
“…。。好家伙,那天那么大的雨,这狗艹的石宝愣是不要命的带人趁夜夺城,当时老子都差点懵了,哪有这样打仗的,又是大雨又是大半夜的。…。嘿!你们才怎么着?当时他看见我,我也在城楼那边看见他了,奔过来就是唰唰几刀,劈的我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要不是关键时候,用出了我杨家祖传的一招……”
他站在凳子上,手臂比划着,嘴里噼啪啦的叫嚷几声摆出几个姿势倒是引得下面林冲他们发笑叫好,就连另一桌的宦官头子们也将视线注意过去。
“…。就那么一招,哈哈,就把姓石的肩胛给削掉了,喂喂,那边的石宝,我说的就是你,回去后是不是出血了?”
坐在旁边与林振、燕青还有顾觅一桌的石宝不由脸红了下,邻座的凤仪推搡他的大腿,笑吟吟的回道:“对啊,回去后还是我给他上的药呢,杨指挥使,你那天那一刀砍的有点重啊。”
听到对方这样回话,杨志脸上一愣,显然没有料到这女人把话当成了朋友之间打趣的语气说出来,效果显然是把石宝融入了热闹的氛围里。
他撇撇嘴:“不重点,我就被你男人给劈死了,他用的泼风刀法火候厉害的紧,稍有不慎老子胳膊就没了。”
石宝把酒碗放下,擦了擦嘴角看过去:“说实话,若是双臂没废,石某倒是还想再见识一下杨指挥使的刀法的,可惜现在挑一桶水都要歇会儿。”
说着,他视线扫了一圈,语气有些硬,“那位偷开城门,又杀了方教主的厉害人物怎么是哪位?石宝想结交一番。”
凤仪连忙有脚尖踢过去,连忙给他示意眼色,石宝却视若无睹,依旧说着。
在场的人沉默了片刻,谁也没接这个茬,毕竟金毒异和郑彪二人新入进来,虽然有功,但做的事,确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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