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清风堡绿竹塘,自从鹰爪王率群雄下浙南之后,只过了两天,又有山东兖州隆义镖主双刀金和、西路镖师邓谦、北路镖师蒋恩波和太极柳逢春、沧州武师计筱川,全陆续齐集绿竹塘。
副堡主徐道和,对于来的人,不论是本门,外派全是热诚的款待。
祝龙骧被留下归第二路赴浙南,就因为燕赵双侠,虽说是游侠在外未归,可是鹰爪王准知道双侠必能得着信息,并且这老弟兄最是维护本门,对于本派的门徒,只要有援助的地方,不怕远隔千里,也要赶去应援。
所以叫祝龙骧晚走两天,万一双侠赶到,或是有甚么示谕,也好随时飞报自己。
赶到这几位武师一到,副堡主徐道和,因为掌门师兄把一切事全托付自己,更是竭诚款待来宾。
徐道和的意思,是想着自己不论如何,也要使宾至如归,才对得起那掌门的师兄。
自己虽是这么想挽留着所来的一班侠义道,在这里多盘桓几天,只是这班人一到清风堡绿竹塘,一见堡主已然率众离开绿竹塘,赶奔浙南雁荡山,全要即日起程南下,为淮阳派尽力帮忙,以尽江湖道的义气。
更有和淮阳派交情重的,更想着得给人家尽一番力,更是催着大家赶紧走。
祝龙骧把鹰爪王的意思向大家说了,请大家稍安勿躁,堡主虽是率众先走,可是就是到了浙南,也是得先踩探十二连环坞老巢的所在。
叫我们留守清风堡的,等到的稍晚的,再随同大家赶到浙南东平坝集合。
可是任凭副堡主徐道和怎样挽留,大家也要即日起身。
副堡主徐道和见大家坚意谆谆,遂不再过于挽留,立刻给大家预备程仪和白鹅翎。
这次是燕赵双侠的徒孙祝龙骧、衡山凤凰岗飞刀卢建堂、铁蒺藜贾玉堂、十八盘岭的太极名家柳逢春、沧州武师计筱川,兖州隆义镖店双刀金和、镖师邓谦、北路老镖师蒋恩波、临城赵云龙弟子孙玉昆、孙玉岗,这一行一共十人,从清风堡起身赶奔浙南雁荡山。
他们其实起身不过较堡主鹰爪王只晚着三天,可是沿刻的情形已经差多了。
是那些发捻已经四路调集兵马,所有湖黎民商肆,多半紧闭门户的紧闭门户,逃亡的逃亡,入官兵的地方,盘查的更紧,直到入了浙境,才渐渐的好走。
这日来到石柱关,这里有浙江境内的第一个大镇甸。
这石柱关也是官兵驻防最要紧的地方,这一班武师任凭服装怎样往商人的形色上打扮,也掩不住那武夫的本色。
这时浙江省驻防石柱关是一位提督,督饬他麾下镇镖协副,沿着本省要冲步步防设,把这一带把守得铁桶相似。
这一来凡是经过石柱关的,全要受一番严密盘查才能过关。
这一来清风堡的第二路接应一到石柱关,大家就皱了眉头。
只见关口这驻札一哨服装整齐、器械鲜明的兵士,一位将官督率着一班兵士,对于过往的商旅检查极严。
这一来所有过关的人就耽误了很大的工夫,等待过关的排出多远去。
这时太极柳逢春低声向师弟计筱川道:“师弟,你看这个关口过着可不易,只要一个语言若不好,立刻就得被扣留下。我们别再在这里弄出麻烦了,我们何不从别处绕走。”
当时北路镖师蒋恩波忽的向李武师摆手道:“不用着急,我的眼力要是不差,后边来的那行人,并四骑骡驮子,很象是武师专走暗镖的一条杆棒镇江南伍宗义和三才剑司马寿吕。”
这时蒋恩波一打招呼,大家全听见了。
衡山飞刀卢建堂和铁蒺藜贾玉堂,也听见了。
这两位武师和扛南镖客伍宗义、司马寿昌也认识,也回头注目查看。
果然远远走来这行人,内中正是那一条杆棒镇江南伍宗义,三才剑司马寿昌。
遂向蒋老镖头道:“蒋老镖头的目力真好,果然是他们二位。”
蒋镖道:“你们二位和这哥两个,也有交情么?”
卢建堂点头道:“我们也是七、八年的老交情了。”
这边说话的工夫,那一行人已渐渐走近。
只见这班人是四骡驮子、两名伙计、两位镖客、四名骡夫。
眨眼间来到近前,大约是已经知道过关须经过盘查,不敢硬往前闯,到丁这一行守候过关的商民百姓的后面站住。
这位蒋老镖师遂向衡山凤凰岗武师卢建堂、贾玉堂两人一点首道:“咱们过去看看这二位,问问他们二位是保哪里的镖。”
三人遂奔到后面,远远招呼道:“二位镖头,这是从哪儿来,往哪里去?”
伍宗义,司马寿昌正跟手下趟子手说着话,忽听有人招呼,忙看时,全失声招呼道:“哦!你们三位怎么会到一处,这也是等候过关么?”
蒋武师点头道:“我们正是等候过关才能遇上二位镖头,要不是过关耽搁时刻,此时已走出十几里地,哪又能与二兄相会哩?”
司马寿昌道:“我们这是保一票暗镖,不料竟与好友相遇,真是幸会的很。我们在前途已经听见行人说过,这里关口过形严苛,只怕我们未必得容易过去。”
飞刀卢建堂道:“伍二哥,你们虽保的是暗镖,可是总有镖行罩着,谅还不致受甚么刁难。我们这次一行十人,恐怕一个答不对就许被扣留。我们这正商量着想从别处绕走,可巧二位仁兄到来。二位常走这趟道,我们应该怎样走,请二位不客气的指教吧?”
司马寿昌道:“我看我们索性合为一路,只说全是镖行人。这走镖的人数,历来没有限制,虽是人多些,大约还将就的过去。”
伍宗义道:“我也是想这么办。咱们一同过了这道关卡,落店后大家合聚一晚,以解征途劳顿。”
这时那关前屯聚的人已过去大半,伍镖师道:“我们别再迟疑,恐怕叫他们看着疑心。”
蒋镖头遂把众人合在一处,有不认识的略作引见。
又候了半晌,这才挨到了关前,由一条杆棒镇江南伍宗义向前答话。
这两位江南镖客本有镖店设在江南各巨镇,所有江南道上全走的开。
这时到了关上,由伍宗义一报镖局的字号,说是振威镖局,敢情这主意想的倒是真对了,关上的兵弁,只略事盘诘了几句,立时放行。
一行人并骡驮子,暨一班武师,过了石柱关。
这里是入浙东的一个重镇,掂量好了在百福驿落店。
这里商旅辐辏,熙来攘往。
入镇不远,路东是永安客店,伍宗义手下的伙计向前打店。
店家见来了大拨的客人,向前招待。
问出是振威镖局的暗镖,店家见竟有十几位镖师,心想,这不定是甚么价值巨万的金珠细软,要不然绝不会用这么多的镖客护镖。
骡驮子进店,镖客武师们往里走,祝龙骧跟在后面,入店门时向店两旁略一瞻顾,耳中忽听得北镇口一带,一片铁蹄翻腾,如飞的驰过一骑快马。
马上人全是紧装劲服,带着马莲坡的大草帽,背后背着单刀,手提着马棒,策马如飞。
虽是行人如织,这人偏要施展他的不平庸骑术,眨眼间已到了店门首。
这马上人到了近前,陡的一勒缰绳,把牲口在门首一大旋,立刻在门口转了一个圈,往店门里死盯了一眼,跟着一抖缰绳,如飞的驰去。
这时祝龙骧心里一动,自己随着师祖在江湖也闯荡了好些年,一看就明白这是采盘子的无疑。
这种江湖道本是屡见不鲜,本无足置意,只是这个采盘子的竟在经过店门前时,向自己这边注视,自己从那壮汉的神色上,看准这采盘子的一定是跟这拨暗镖来的。
祝龙骥想要招呼已走进店去的老师博们,看看这壮汉倒是哪一路的绿林盗,只是这壮汉并未把牲口勒住,眨眼间已经走出老远。
祝龙骧才张口一声喊,自己想到这么冒昧,岂不叫大家耻笑,已喊出一个“蒋”字,底下急忙顿住。
北路镖师蒋恩波一章头问:“招呼我么?”
祝龙骧也走进店来,嗫嚅道:“没甚么事,进屋再说吧。”
店家给开了三间正房、两间厢房,这一班武师、镖师,全在三间正房里面吃茶,趟子手骡夫们全在厢房歇息。
振威两位镖师却对于镖货丝毫不敢放松,亲自督窃骡夫们把八只红木箱子卸下宰,亲自限随着把这八只红木箱子满放在暗间床旁墙角。
这种箱子的尺寸,跟平常旅行的箱子不一样。
这八只箱子个个尺寸全不一样,有的长有四尺,高仅五尺,宽有一尺五寸;有的仅二尺见方,有的成扁方形。
这八只箱子有的一人托着,分量极轻,看情形只有红木箱子的重量,里面没有什么分量。
有的箱子不大,一个骡夫竟搬不动,两人搭着,还显着很吃力。
象太极柳逢春等全是老江湖,一望而知这票暗镖定非平常的金银细软,一定是价值连城的珍宝之属。
两镖师并没明说所保镖货,两个客人,全是唯利是图的商人,更对于镖物讳莫如深。
这班武师镖客也守着江湖道的禁忌,绝不打听骡驮子驮的木箱里面是甚么,而令振威镖局的人不快。
只是这两个客人,自过石柱关,淮阳派来的这班人竟和伍宗义,司马寿昌一会到一处,约定过关后就一同投店盘桓。
两个广东口音的客人,似乎十分不快;不住的看了这个看那个,不时的和那伙伴眼瞅着这班人,口中用他本省乡音窃窃私议。
从神色上已能看出这两个人,绝不愿意淮阳派这班人和他们同住同行,生怕这班人或有见财起意,半道变心。
原押镖的只两人,这边却是十多位,实在悬虚。
两粤商实想故意把这班人得罪走了,只是护镖的两镖客,和这班武师十分亲近,看的出来绝非泛泛之交,自己又不敢贸然的开口得罪人。
赶到大家落了店,安住了脚,江南两镖客眼里多么历害,已经看出两个粤商对于自己招揽这些朋友,有些不痛快。
所谓“光棍眼里赛夹剪”,一见即识!
可是两位镖客全是江湖道上成名的主儿,别看年岁全不大,倒是闯过大江大浪,素以侠肝义胆驰誉江湖,并非平庸之辈,这种镖客另有一种气魄。
伍宗义弟兄既看出两粤商不满意,只是怵于全是武道中人,不敢过于得罪,只是他们脸上只要一带着那种怠慢不恭的神色,请想这班老师们哪个肯任他得罪?
司马寿昌忙着把两粤商让到里间,自己用话暗点了两句,叫两粤商得心里明白:这班人莫说还全是两人的好友,就是你们跟他们这班素昧平生,客旅镖车遇在一处,搭伴同行,你只要处处按江湖道上的义气,敬奉着他们,倘或遇上意外的波折,准保能替你们卖命,还用不着你们知情。
你们若是不识好歹,无故的得罪了他们,倘若变脸来跟你们开个玩笑,只怕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并且客人拿着几十万的珠宝古玩托付到我们振威镖局,一定是信得及我们,我们的朋友若有丝毫的靠不住,我们也不敢招揽。
其次是拿着我们振威镖局十几年的威名作担保,不用客人你怀疑,我们也不能含糊啊!
当时两粤商对于司马寿昌的话也不敢承认,也不敢不认,只含糊的说了两句敷衍的应酬话,立刻用别的话岔开。
这时只是司马寿昌和两客人讲话,伍宗义却在外面张罗一班朋友。
司马寿昌刚要往外走,伍宗义也进来。
里间的软帘挂着,伍宗义回头看了看,见没有人进来,遂向司马寿吕低声道:“二弟,我们这两天可得小心。昨天在柴家集碰见那拨骑士,全是骠悍猛厉,显明是绿林道中人,我故意露了露我们本来面目,哪知他竟不拾我们的碴儿。可是临到晚来落店,竟见那四人中的一个细眉毛额有疤痕的,竟跟到店里假作查找朋友,旋即走去。我看那匪徒的路子不对,正想反跟他,摸摸他的底,可是那匪徒机警异常,被他逃去。不是我自起矛盾,我们前途多留意。石柱关无意遇上淮阳派门下的这几位老师,和镖行同道,这一来我们的声势一壮。如果那匪徒果真是属意我们,这一来就许知难而退。师弟,这个话千万不要透出去,免得叫人窃笑。”
司马寿昌点点头道:“好吧!也许与我们无关也未可知。”
说完这句话,一同走出屋来。
这时祝龙骧正因为蒋镖头问及进店招呼的事,祝龙骧只得把适才看着那骑马的壮汉,行色扎眼,颇似绿林道踩盘子的,告诉蒋镖头,并说:“我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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