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柳堂见他身形纵出,并没说服输的话,冷笑一声道:“好不要脸的东西,我要治不好你们这不要脸的病,我枉称神医。”
脚尖一点地,飞身纵了过来。
身形往下一落,才待往外递掌猛听背后喝声:“少说便宜话吧!”
随着话声,背后金刃劈风之声已到。
万柳堂立刻左臂往外一穿,“玉蟒翻身”、“金豹露爪”,反往来人的左肋下击去。
暗袭过来的正是那胡舵主。
因见魏振邦动手数合,已败了下风,自己遂一展劈水电光刀,猛扑过来,照着万柳堂脊背就扎。
万柳堂的身手矫捷,一翻身,胡灿的刀就扎空了,反被敌人的掌袭过来。
这一来赶紧的左脚往前往右一滑,身势斜往后一拧,左臂往外一探,劈水电光刀“大鹏展翅”斜往后一展,刀锋向万柳堂的右胯削来。
续命神医万柳堂笑骂道:“今夜要不收拾倒了你们这群毛贼,你们也不知乾山万柳堂老头子的厉害!”
身随刀转。
万柳堂让过刀头,身形反往里进,左掌往胡灿的脉门上一点,胡灿一撤刀,右手骈食中二指,向胡灿的右乳根“地穴”点来。
胡舵主往起一长身,掌中刀“关平献印”往上一封。
那魏振邦此时已经缓过势来,觉得右臂并不甚重,遂二次腾身飞纵过来,抡金背砍山刀前后夹攻。
要论胡舵主和魏振邦两人武功实非弱者,无奈今日遇上这位名震江湖的续命神医万柳堂,未免就相形见绌了。
可是这时两匪首全是存着与万柳堂一拼生死之心。
一柄劈水电光刀,一柄金背砍山刀;胡灿施展的是抹眉刀法,魏振邦却是五虎断门刀。
这两柄刀上下翻飞,劈、剁、扎、拿、压、展、抹、砍、钩、滑,一招深似一招,一式紧似一式。
这位乾山续命神医万柳堂施展开淮阳派空手入白刃的功夫,施展的是短打七十二式中的三十六式进手的招术,搂、打、腾、封、踢、弹、扫,变化无穷,虚实莫测。
手、眼、身、法、步,腕、胯、肘、膝、肩,疾徐进退,刁拿锁扣。
体似飘风,忽隐忽现,忽进忽退。
就凭这两柄刀,依然占不了上风。
这时那小张良萧俊、沙河舵主马龙骧、季隆德,全在杉松后隐身查看,见胡、魏两家舵主全有些不易取胜的情形。
小张良萧俊向马龙骧,季隆德道:“二位老师,怎么样?”
马龙骧和季隆德全摇头,因为全看出不是淮阳派的敌手。
季隆德是总舵上的人,尚敢说话,遂低声说道:“恐怕不是万老儿的敌手。”
小张良萧俊道:“我们上吧!索性给他们以多为胜。这里好在只我们五个,有什么说的?”
这位季舵主道:“我们可别落个劳而无功,胡老师历来是不容人的。”
小张良萧俊道:“季老师,你别呆了,我们现在上去接应,绝落不了包涵。要是从他们二位那儿跟人家单打独斗,我们一定得听招呼。现在胡、魏二老师已经是双战敌人,还说什么规矩不规矩,我们上吧!”
小张良萧俊立刻一顺轧把翘尖刀,飞身纵出树后。
马龙骧一摆折铁雁翎刀,季舵主一摆厚背鬼头刀,嗖嗖的跟踪蹿到林外。
小张良萧俊高声喝道:“二位老师,把这姓万的老兄交给我们收拾吧!”
萧俊这话不过是遮遮门面而已。
这三个匪徒遂各自摆动掌中刀,把续命神医万柳堂团团围住。
这五个匪徒五把刀施展开,刀风劲疾;万柳堂身形展动,蹿纵跳跃,闪展腾挪。
虽说是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只是这五个一齐动手,反有些碍脚。
又在昏夜,时时得留神,怕碰到自己人。
就在缠战不休之时,突然间四、五丈外松顶子上一声长啸,震得林木箫箫,随听高声喝叱道:“你们有多少狐群狗党?竟敢以多为胜,老夫来拾取你们这群猴儿崽于。”
喊声未歇,唰啦的树子上一响,疾如鹰隼,从上飞坠下一人。
落地时只看见一团黑影,这么高下来竟没有多大声息。
群贼一惊,那季隆德略一失神,被续命神医万柳堂一掌切中脉门,厚背鬼头刀呛啷的甩出丈余远,撞在一个白石翁仲上。
季隆德往外一纵身,脚未着稳定,耳中听得一声轻叱:“鼠辈,你往哪走?”
自己就觉着脚上被人一拨,噗通的倒在地上。
就觉被人提起如同小鸡子似的,听得提自己这人喝了一声:“接着!”
咻的被抛出去。
本是倒在地上的,这一被人抛出去,竟立起来。
噗的被人拦腰一截,耳中听得粗声粗气的喝了声:“小子,你先睡一觉,省得你母亲打你。”
自己竟被人倒绑二臂,扔在地上,连使这两下的人全没看清楚。
季隆德虽没受伤,可比受伤还难受。
这幸而没有本帮部下的弟兄在场,真要叫人看见受这么大羞辱,还有何面再在凤尾帮立足。
就在季隆德被擒下,树上下来的人,突的喝道:“不要命的匪帮,暂时停手。万师弟手下留情,我向他们说两句话。”
续命神医万柳堂动手间答了“遵命”二字,往外一纵身双臂一抖,用燕子飞云纵的轻功,从四匪的头上蹿过来,往鹰爪王身旁一站。
胡灿等在惊惶中也各往后一撤,各用刀封住了门户,向这边查看。
这时雨停住了,乌云初退,星斗齐现,一钩斜月在流云间时隐时现,比较方才可以略辨稍远的景物。
见丈余外巍然站定一个瘦老头儿,形神潇洒威凛逼人,左手倒背着,右手拈着颔下的短髯。
马龙骧小声说道:“老师们,这就是淮阳派掌门人鹰爪王。”
胡灿、魏振邦等,因为连他师弟都敌不过,已存戒心,不象先前那么张狂。
鹰爪王这边发话道:“你们哪个是首领?”
胡灿只好硬着头皮道:“我胡灿等侯你多时了。王道隆,你不过是淮上清风堡绿竹塘一个插竿立场子的一个武师,竟自一再和我们凤尾帮为仇。你可知道江湖道上,哪个敢和我凤尾帮的弟兄为难?仇视我凤尾帮的有几个得了善终的?依胡某良言相劝,你乖乖的随我胡灿到我们总舵上,向我们龙头帮主解释前嫌,两家从此盲归于好,各不相犯。你若是恃强自大,你淮阳派休想再在江湖立足。”
鹰爪王冷笑一声道:“胡灿,你倒会说风流话。你们错认了王某!我王道隆自掌淮阳派门户以来,只知秉我派门规,行道江湖,锄强诛恶,济困扶危。我王道隆个人与凤尾帮结怨,是江湖的英雄,就该与我王道隆一人算账,却用卑劣行为,掳却我们的门徒。我王道隆焉能与你们善罢干休?我这才决意到十二连环坞登门问罪。不料你们一干党羽,一路与我为难,屡施暗算,王某才略施薄惩。想你们既全是江湖道上人,就该知难而退。可是竟恬不知耻一味胡缠。我王道隆不愿与你们这班无知人一般见识,次次掌下留情,反倒引得你们这班鼠辈认为我可扰。侯家店竟用起下五门绿林的把戏。可怜凤尾帮的威名,被你们这群匹夫断送个净尽!胡灿,你不必再发昏。就凭你们这点本领,实非老夫的敌手。老夫也不赶尽杀绝,放你们各逃活命。回去报与你们龙头帮主,叫他尽管把刀山沸锅摆好了,我王道隆定要跟他一决存亡。我们两个门徒倘有毫发之伤,定把十二连环坞踏为平地。言尽于此,愿意踉我王道隆再过招,那更是好办的事。来来来,你们也尝尝老夫这双肉掌的厉害。”
那边魏振邦却怒喝道:“鹰爪王,你有什么本事,说这种狂言大话?我魏振邦就有点不服,咱们倒得较量较量。”
说到这,摆刀过来就要动手。
鹰爪王冷笑一声道:“什么?你要与老夫动手?就凭你那本领,差的多吧?你先等等!”
说到这一转身,身旁数步就是一座白石的翁仲,鹰爪王转到这翁仲的后面,右手往石人的颈上一掐,左手往石人的下面一托,喝了声:“起!”
竟把这五、六百斤的白石人举起。
疾行了数步,到了原站的地方,猛然往下一送;喝了声:“接着!”
咻的这个石人飞出来有丈余,轰的声!
将地砸一个深坑,仍然立在地上。
这一来把胡灿和魏振邦吓得胆颤心惊。
哪料到竟有这种神力?
立刻由胡灿说道:“王道隆,今夜我们算栽在你手内,我们在十二连环坞等你。”
说到这,翻身就要逃走。
鹰爪王哈哈一笑道:“你们只要知道老夫的厉害就是了。你先不要忙,老夫既说容你走,就不会反复。这里还有你们两个同党,难道你还想叫我们送到连环坞吗?老夫先走一步,寄语你们帮主,王某多则半月,少则十天,必到连环坞领教。”
说到这,回身向万柳堂一点手道:“师弟,我们与凤尾帮领袖天南逸叟武维扬相见有日,不必与他们一般见识了。”
一边说着,师兄弟两人走到林边,从那松杉夹道的甬路上,从容走去。
这里胡舵主是羞愧满面的向魏振邦看了看,一语不发的向树下走来。
到了树根下,只见季隆德倒剪着双臂俯伏在地上。
那萧俊和马龙骧忙给扶起来,把绑绳给解开。
季隆德长叹一声,抬头看了看胡灿和魏振邦等,愤然说道:“我们这个跟头栽的可够瞧的,有何面目再在凤尾帮立足?我们无论如何也得一洗此辱。我想从此埋名隐姓,奔走天涯,重学技艺,再练功夫;不把鹰爪王扳倒了,绝不再见江湖同道。”
魏振邦道:“季舵主,不是我们没有志气,不知羞耻。此番惨败,我们也算不度德不量力。淮阳派在大江南北武林中很可以称雄一时,更加这几年更是迭出名手。鹰爪王有四十年武功锻炼,实非易与者。这次我们折在他手内,虽是难堪,好在我们全有总舵帮主命令,随地遇上,可凭个人本领跟他较量;如非敌手,即诱他到十二连环坞。我们虽败尚有交代,好在他已答应到十二连环坞践约赴会。我们连夜赶回总舵,走在他头里,禀报帮主,稍掩我们败绩之羞。我还可乘机设法暗中报今夜之仇。好在今夜只我们自己弟兄,没有舵下的弟子们,总算好的多,不致传布的到处皆知。季舵主你想是不是?”
季隆德点头道;“好吧!就依魏老师之言。我们无论如何,早早赶回总舵,别走在他的后头。”
萧俊道:“季老师放心,我们总舵不是明窑,他们未必就那么容易找到。”
萧俊的话说到这,突听得离开立身五步外树上发出吭吭的声音,群匪愕然惊顾。
魏振邦向那边喝道:“什么人?”
只是任凭怎么喝问,依然听不见回答。
魏振邦、萧俊、马龙骧各摆刀纵身扑过去。
季隆德乘这时把自己被万柳堂打落的金背砍山刀拾起,胡灿也提刀蹿过来,围着上面发声的树向下查看。
连声喝问了两次,这才听出树上是有被捆绑塞住口的人。
小张良萧俊向胡灿道:“胡老师,方才鹰爪王分明说是有我们帮中两人,一位是季老师,这必是另外一人了。只不知这又是何人?待徒弟上去看看就明白了。”
胡舵主因为萧俊的轻功很有独到处,遂点头答应道:“你要小心,不可大意。”
萧俊答应了声,立刻把轧把翘尖刀往背后一插,略一查看,一纵身嗖的腾身蹿上了树身,捋住了树杆,唰唰的眨眼间猱升到树顶子。
这才看出是—人,手足全被绑着,横搭在一个大树枝上,只—要折转身,就得掉下去。
萧俊暗骂敌人这手真够刻毒的。
只是这人是脸冲下,这时依然看不出他是何人。
萧俊试了试这人倚身的树枝子,尚属坚牢,不致压折了。
遂凑到这人身旁,自己也跨坐在树枝子上,一拍这人的脊背,招呼道:“千万不要动,我萧俊来救你。”
说完,赶紧伸手向他口中掏,果然塞着一团布,遂把塞口的布掏出来。
这人的口内被布团挡得一时恢复不过来,呕吐了半晌,哎哟了一声,才颤声说道:“萧舵主,你快救我,我可支持不住了,我腰全折了。”
小张良萧俊道:“哦!你是宋二么?你不要慌,我这就把你带下树去。”
随即一手抓住了宋二的肩头,回手拿刀,把绑绳全给挑了。
仍把轧把翘尖刀插在背后,自己把牢了树干,随即左臂单臂用力,把宋二提得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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