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泗水渔家简云彤和小龙王江杰,驾两只快艇冲出了船队,这里所调集的八只快艇,已然跟着追出来,在这荒凉的江面上,冲起一行白浪。
这一共十只快艇,出来有两箭多远,后面已看见两只匪船从自己船队两旁抄过来。
这时泗水渔家简云彤见匪船已快过来,向小龙王江杰道:“江杰,咱们就在这里和他招呼一下吧!方才他怎样和咱们爷们过不去,咱照样回敬他。”
说到这,立刻,一声号令,十只快艇一旋,全把船头拨过来,一字横排。
泗水渔家简云彤和江杰在梭艇头里,工夫不大,那来船似箭一般驶过来,离着五六丈才招呼,船头上一个水手抬起头来,哟了一声道:“我说这是哪里来的邪活,横钱吃到这来!这真是怪事,你们哪位头请来答话吧!”
泗水渔家简云彤冷笑一声道:“朋友别和我戏弄这种装疯卖傻,你们是干什么的?我们是干什么的?谁也别瞒。你们龙头帮主武老当家的,领袖凤尾帮,我们既是来践约赴会,已然入了凤尾帮的禁地了,按平常江湖道的朋友们无论怎样横行,也得显着朋友的义气。你们龙头帮主天南逸叟武维扬,领袖凤尾帮,是多大的人物,既有心和西岳派淮阳派清算两家新仇旧怨,就应该以侠义道的英雄本色坦白相见,不怕两下里挤到武力解决。淮阳、西岳两派,就让同归于尽,全断送在十二连环坞,片甲不归,那只怨我两派经师不到、学艺不高,绝不能说出一句栽跟头的话来。如今你们这身为主人翁的,既已明白把我们践约赴会的引入分水关禁地,就该接引我们入十二连环坞才是正理。不想以堂堂凤尾帮主,竟一再用鼠窃狗偷的伎俩,明袭暗劫,阻碍我们的行程。这种行为,实在令人齿冷!但是细想起来,我们猜测的又未必尽是。因为你们凤尾帮是藏龙卧虎之地,成名露脸的英雄,四野八方的豪杰,这次以西岳淮阳两派和凤尾帮一结梁子,正合这班江湖豪客心意,全想借势一展所学,人前显圣,鳌里夺尊。又怕倘若是两家首领一见面,化敌为友,这班幸灾乐祸的朋友们白盼了,这才私自约集了个人的同党,来半途等侯,想拦截我们两派一较身手。朋友们,若果是这种心意,那总是英雄汉子的所为,虽是有损龙头帮主的威望,还讲的出。不过据我看,你们未必有那种英雄豪杰行为,只不过挟个人的私忿,假借凤尾帮的势力来乘势邀劫。既不够江湖道朋友,也丧尽武帮主的威望,更足见是藐视我淮阳西岳。若不能制你们这群宵小之辈于死地,我简云彤泗水船帮,隶属在西岳派多指大师的门下,这时追随我们掌门人来到这里,看到你们这种狼子的行为,哪看得下去?我既然掌管着泗水船帮,岂能不识好歹?没别的,我唯有凭我们践约赴会人的力量,与你们这班不知羞耻的匹夫周旋周旋。我们这泗水船帮所经过之处,凡是贵帮坛下弟兄,统率船只须要全数回避。只要有在江面上阻我们行程的,我简云彤定然把他驱除。纵然惹得帮主嗔怪下来,我也只好独自承当。现在你们任凭拿我们当冤家当朋友,那全随你的便。只是我倒要请教请教朋友你是这凤尾帮中怎样的角色,职司何事,谁派你们来的?请你当面讲明,我们倒可免却许多纠缠。没别的,只有请你们哥几个做向导,我们到了十二连环坞再细讲一切。相好的,你们不把话讲明白了,休想再离开我们泗水渔家的掌握。”
这时两只匪船上的匪党,听得这泗水渔家简武师非常强硬,竟自向自己明着挑战。
这两只梭艇的匪党这一答话,泗水渔家简云彤已看清了快艇前端,所站的这两名匪党,果然不同平庸之辈。
两匪是各以平常水手的衣饰来掩本来的面目,两匪徒全是十分精悍矫健,这船左边这个匪徒说道:“吓!好厉害的话呀!我们历来是只知道大水能淹死人,没听见有拿唾沫把人淹死的,水面上行程,各自走各自的谁又碍着谁了,如若这么瞪着眼和人讲话,这也太叫人不甘心的。我们有我们的事,你有你们的事,何必强往一处拉扯。实不相瞒,既敢在这里行船,必有来路,既非你泗水船帮所辖的船队,更兼我这梭艇没有丝毫相犯之处,尊驾竟这么一再示威,这分明是以你泗水船帮的声势,藐视凤尾帮走单的两名小卒。朋友!你不用发威,你要想扣留我们弟兄,这是妄想!我们弟兄岂容你这匹夫来示威。现在你们已入网罗,生死皆在我们龙头帮主一言,尚还夜郎自大,你阻挡我们归路,有什么用处?姓简的,这里有一个较好的所在,你若敢去自有好朋友恭迎你;你若胆小不敢去,我也不来勉强,我们可就不陪了。”
泗水渔家简云彤微微一笑道:“我等自入分水关,所遇全是形同盗窃之流,没有大仁大义的同道。现在你居然这么来向我们明示凤尾帮武帮主的麾下,尚算是够朋友。现在既然叫阵,叫你简武师随你去见你们领袖,我要是把你们收禁到船帮,那算我简云彤也是借重我泗水渔家船队之力来欺你。现在咱这么办,我们索性离开船帮大队,任凭指出地点来,我简云彤定然陪你走一遭。不过你得甘心服从我们命令,你只要敢生异心,管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这时两只匪船上的匪党,忽的彼此相视一笑,先前发话那个说道:“简老师,不用以危言恫吓!咱们全是江湖道上人,谁希罕这条穷命,咱们谁落在谁手里还保不定。现在论人论势,我们弟兄全不能和你老兄相提并论,任凭你怎样划出道来,咱们走着瞧吧!”
泗水渔家简云彤向小龙王江杰一挥手,两人把艇身往后退着拨转来,把自己这拨快艇分成两行,每行是四只快艇,两只梭艇,一只做前锋,一只督后路。
简武师和小龙王江杰,分在两梭艇最后的梭艇督队。
这时简云彤喝令两只匪船在行船的当中,随着往前。
小龙王江杰是一派的嘻笑,早把油绸子水衣穿上,只把领子的锁口散着,油绸子包头,站在梭艇头里,笑嘻嘻看着这两只匪船,不时的用话引逗着道:“朋友,怎么耍?要想从水中逃走,可千万招呼一声,咱们水里玩玩也叫你们尝尝小龙王水里这点能为。咱可说在头里,只要一声不响,急着往下一溜,小爷可给你们个厉害的。我要说叫你们喝十口水,你能喝九口半,我算你的徒弟。”
这两个匪徒被江杰说的一阵怒气涌上眉梢,跟着交换了笑面,向江杰说道:“江朋友,少说俏皮话,你们在我们眼皮子下,上有老母累赘着,你也敢和我们做死冤家?你的胆子越长越大了,你只要再信口胡言,我们莫看现在落在你手里,不过要是在你没出分水关,先叫你个人遭点报还容易。你一定相信凤尾帮还有这点力量吧!”
这时小龙王江杰还要还口相讥,那泗水渔家简云彤却向江杰一摆手道:“不要尽和他们斗口,你看这一带的行程非常扎眼,我们不要再着了这两个鼠辈的道儿。”
这时小龙王江杰也看着所经过的水程,尽是芦苇,和分水堵秋汛的长堤,不时的随着水程的形势转折着,改变水路的方向。
这时江杰果然看出所走的方向不对,赶紧向两匪船厉声叱喝道:“你这两个该死的东西,当着小爷的面前耍弄这种鬼吹灯的手段,你们真是妄想!你这是想把小爷诱到哪里?趁早说痛快话吧。”
那名年岁较大的匪徒说道:“江朋友,用不着这么瞪着眼吓唬人,你们已入凤尾帮的腹地,难道还会走出我们掌握吗?不要心慌,早晚还会到不了十二连环坞么?”
泗水渔家简云彤见这两名匪徒颇为机警,自己未免起了疑心,方要喝令停船。
一来是立刻之间,十二连环坞究竟藏匿在哪里,二来也为稍候一候,自己的泗水船帮的所在;哪知暗中两下里是针锋相对,匪徒暗运机谋,却终比泗水渔家简云彤和江杰占了先步。
就在喝令停船之时,吓的这两只匪船猛的往左一盘,头一只如箭一般的钻向左侧的苇荡中。
在左首四只快艇,虽是时时监视着两匪艇,可也不能过于并紧了,总得两船隔开数尺,以便进退转折,不致互撞上。
头只匪艇就是穿着第二三两船的夹空,第二只匪艇,竟也穿着第三只快艇的船尾横撞进了苇荡。
这一来事出意外,这排船正是泗水渔家简云彤督着船队的后面,及见两匪艇竟敢在自己严密监视之下,依然逃去,自己这个跟头可栽死了。
不把匪党追着,还有何面目再见淮阳派和本派掌门侠尼慈云庵主,羞忿情急之下一声怒吼道:“我看你逃到哪去!”
回头向江杰喊了声:“追!”
这时小龙王江杰哪还待泗水渔家招呼,已觉出这时不和匪党以全力相拼,只怕非全栽在匪徒的手内不可。
遂向后的水手一挥手道:“你下去,我追这小辈去。”
水手哪敢违命,好在这发现匪艇脱逃,船只全行停在水面,船头船尾全接上,水手从后梢翻到后面的快艇上。
小龙王江杰竟自展动了轻灵的身手,一耸身,已到了船尾,伸手抄了双桨,这种矫捷的身手,真非一般水手所能及。
泗水渔家简云彤见小龙王江杰应变神速,自己离着匪艇近,反令匪艇逃去掌握不算,更走在了江杰的后头,江杰反跟踪的已穿入苇荡中。
这时泗水渔家简云彤,遂喝令所有水手们要尽全力把快桨轻翻,船是成了一行,鱼贯而行的,跟着本船帮领袖,穿着匪艇逃去芦苇荡追了下来。
这时泗水渔家简云彤,小龙王江杰,仗着精通水性,统率的这十艘快艇快船,也全是水面上的好手,所以甘冒奇险,竟自走在这种没有路径的水程,情形危险到十分。
敌暗我明,敌人水路的情形明白,自己和一干水手弟兄全是深入敌人腹地,不啻已入敌人掌握。
强龙不压地头蛇,这种情形下,全凭一身是胆,胆大包天!
所有这凤尾帮派出来的匪党,全是个中好手。
这两个驾梭艇的匪党,又是帮匪中摆得出的人物,矫作行船的水手,这一脱身,只怕未必真的,就是逃走,只怕还另有文章。
泗水渔家在多指大师的门下是得意的弟子,掌泗水船帮以来,可谓一帆风顺,江湖道上已振泗水渔家的威名。
今日自己是安心斗一斗这班不时邀截相侮的匪徒,不料此时竟遇上劲敌。
自己本已将匪党监视住,哪知又被人逃去,自己所率的十二只艇船,反立于危如累卵的地步。
见江杰虽是穿入苇荡中,依然高声喝骂着,毫无畏怯之意,并且自撑着梭艇,自往前驶,不时的回头招呼:“简老师,跟着追,绝不致叫他走了。”
一面招呼着,顺着这条水路往里穿行了半箭地,就发觉有纵横的水路呈现眼前,可是两匪徒所驾的梭艇已失了踪迹。
跟着后面的泗水渔家简云彤的船已赶到,那简武师道:“怎么样?走脱了吧!”
江杰见泗水渔家简云彤虽是问着并不停桨,小龙王先不答所问的话,遂把自己所坐的梭艇一打横,简武师见江杰横舟不前,定是不愿自己冲到头里去,赶紧的令水手倒翻双桨把梭艇给停住了,后面十只快艇也从荒芜的芦苇中冲出来,小龙王江杰道:“好在这里仅仅的两条水岔子,这容易察看,我们谅还叫小辈们走不脱。”
江杰把泗水渔家简云彤拦住了,简云彤倒有些怀疑,因为察看来踪去迹,在陆地上可以察看车尘痕迹,这水面上除非是船只才过,有水晕波纹,这种地方哪容易察看的出来呢?
简武师一边想着,一边看江杰,果然把梭艇趟到了左边这道水岔子,跟着复翻到右边这条水道,略一瞻视,忙回头向自己点首,简云彤忙的跟过来,向江杰问道:“怎样?敢是已察出去向么?”
泗水渔家是已经成名的西岳派门下,要是和别的同道遇到这种情势,绝不肯自甘退后,看着别人施展。
简武师一见江杰,就觉着此子将来的造诣,足可以凌驾西岳派一班前辈之上,看他哪一点全合练武的材料,故此对于江杰看作本门弟子那么亲切,这时是要看看他有什么聪明见地,赶到向前一问。
江杰道:“简老师,我可认为匪党并没分开,还是从一路逃走的,依我想,合力从这边追下去,不过弟子年轻,见闻浅陋,不知所推测的对不对?简老师要是觉着可疑,我们可以分作两路往下趟着,倒可不致扑空了。”
泗水渔家简云彤道:“江杰,你和我不是客气的交情,我们谁也不用和谁装假。你怎样就能看出匪党准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