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爪王全神贯注在鸽子身上,没理会旁人说话。
这一听见身后有说话的,回头想看是谁问话,忽然一跟瞥见猎户夏逢霖脸上突现惊疑之色,鹰爪王遂转身来向猎户道:“夏师父,这峰后定是没有人家住了,这倒是怪事!这种情形无容细说,任谁都想不到这是绝说不下去的事。要是不挂葫芦的鸽子,在这里发现,也许是野鸽子,也许豢养鸽子的离这十里二十里全不足奇;只要挂上风葫芦,鸽子绝不再往远处飞,夏师父是久在此山行猎,大概总得晓得一点吧!”
鹰爪王这末一句话还没说完,突听得镖师蒋恩波道:“咦!莫怪那两只鸽子那里拚着命逃吧!你们看这头大鹞鹰还真不小,大约方才就在云端里羁食,我们眼力差着,没有看见。你们看,这是已经钉上甚么,这就往下扑了。”
鹰爪王等人顺着这位蒋恩波武师手指处一看,空际果然现出一只巨大的鹞鹰,在空中很慢的展着翅旋绕,鹰爪王道:“你们看,这只鹞鹰下击的姿势,正合武功的几种巧妙招式……”
这句话没落声,只见空中这只鹞鹰铁翅一扇一敛,“飕”的向下扎下去。
众人深知这种鹞鹰全身带来先天赋与的武功,只要往下一扑,下面不论是鸡禽和小一点的动物,只要被它盯住,就别打算选出它铁爪去。
不料事出意外,这头鹞鹰疾如电闪的下扑,到距离那边的孤峰仅有两丈左右,突见那只鹞鹰“唰唰”的铁翅翻腾,连身躯在空中翻了两个翻儿,“吱”的一声惨叫,鹞鹰身上冒起一股子黑烟,鹞鹰猛的向空中钻去。
眼见得这头鹞鹰的两翅,全被黑烟一卷,羽毛纷纷落下,在空际被风吹得散漫在各处,这头鹞鹰算是丝毫不能挣扎,往峰后落去。
这边大家对于这头鹞鹰死的太以奇绝,鹰爪王是久历江湖,多经多见,随向计筱川等道:“你们看这头鹞鹰死得离奇,这峰后定有人潜伏,方才那两只带葫芦的鸽子,就是这潜伏峰后的人放的。他竟能用豢养的家鸽为饵,引这头鹞鹰出来攫食,竟把这头鹞鹰除了.他除这头鹞鹰没有甚么生色,只他用的这种暗器太以出乎意料了。”
说到这向计筱川等看了看道:“你们看出他的这是甚么暗器了么?”
计筱川摇了摇头,那蒋恩波等全彼此相视了一阵,想想跟自己所知道的暗器不一样,遂全答说:“见闻浅陋,实不知道这是甚么暗器。”
这时散布在左近的几位武师,全看见了这种诧异的事,全凑过来,争相询问,鹰爪王向大家摆手道:“不要喧哗,那边峰后定有人隐匿,我们倒要再看看,还有甚么举动。”
当时猎人夏逢霖向鹰爪王道:“我们见闻浅薄,对于这种事真是见所未见,这是用甚么伤的这头鹞鹰,竟会连羽毛全烧了?”
鹰爪王道:“这种暗器已经失传,这种暗器名叫‘没羽无声神火针’,这种暗器在江湖中是独门的暗器,是当年滇边金沙江下独夫岗的通灵观主、火道人崔镜虚创造出来的。这位通灵观主是专研究机械火器,仅火箭就造了好几种。通灵观主崔镜虚也是侠义道之流,他造这些火器也是一分善意,专为克制金沙江上的两股极具势力的水寇。那时金沙江上的海盗,扰害商旅,积案如山,商贾受害的何止干百。这种海盗对于行船全有过人的本领,在那风涛险恶的江面上行船,如履康庄,如行坦途,抢掠水面上的商船,纵然有时遇到水师营追缉剿捕,怎样也没有他的船行的快,出事之后,终被逃脱了。故此这位通灵观主崔镜虚要尽全力扫清这两股盗匪,以便救济商旅,这才苦心孤诣的精研出这种‘没羽无声神火针’。通灵观主遂架着一叶扁舟,荡漾在汹涛巨浪中专与这干匪徒为难,只要一见着这班海盗,就不容他再逃出手去。只要一用这种没羽无声神火针,打在匪船上,立时燃烧起来。这种神火针打在哪抓在哪,一筒连打三只,针形奇特,只有半寸的钢针,是有倒须钩,只要打了就无法再退下来。钢针的后尾以及最烈火药制成的箭身,形如一排犬牙,能够穿行风力不受阻碍,二十四步见谁,要往船只上打,十丈里全不易选开。这位通灵观主仗着这种没羽无声神火针,把这一班海盗制得望影潜形,金沙江上渐渐肃清。这位玄门羽士也闭观清修,江湖道上再见不着这位观主的踪迹。想不到数十年后,依然见着这种暗器,这真是意想不到的事。咱们要看看这通灵观的后裔,究竟弄出甚么把戏来。”
猎人夏逢霖和那计筱川等,全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时忽见那峰后面飞起了十几只白鸽,纷纷的在空际略一盘旋,四散的飞去,鹰爪王不由点头自语道:“帮匪果然可畏,这种布置,称得起老谋深算,一步也不走空招。我们昨夜虽把他秘密传递信息的总舵给他挑了,人家依然再接再厉的施为。这主持人定是个中能手,也许就是我说的那滇边金沙江上独夫岗通灵观的火道人崔镜虚的门下呢!”
那小侠祝龙骧正侍立在堡主的身边,遂问道:“他们用飞鸽传信,为甚么把那头鹞鹰除去,是何用意呢?”
鹰爪王含笑道:“他们用这种飞鸽传信,里面尽是龙头帮主那最重要的密札,数十里内,瞬息立至,所用这种信鸽,他们看得非常重要。恐怕伤损了信鸽倒没甚么,只怕他本帮的密札,落在外人手中,泄露了秘密,所以先把那只带葫芦的放起,用它来诱天空鹞鹰之类。这种鸽子全是特练好了的,只要听见信号,立刻落下来,在地上故意设食引诱,只要鹰往下一扑,立刻由潜伏在青稞子里或是藏伏在丛林密菁里的帮匪,把这种‘没羽无声神火针’打出来,绝不虚发。任凭多矫捷猛鸷的恶鸟,也逃不开这种火器。可见昨夜的四川双煞,亲来主持这种伏桩、睹卡,和这里的独夫岗、通灵观火道人崔镜虚的门下,全是江湖道上杰出的人才。我们既伸手,就得出全力来应付他,以免令他们狡谋得逞。”
这时小侠祝龙骧,听堡主鹰爪王对于这里暗藏凤尾帮的伏桩暗卡子如同亲见,可是并不赶紧排搜,任凭那帮匪这么狂妄.也太看我淮阳派无人了,遂向鹰爪王说了声:“帮匪欺人太甚!也太藐视我绿竹塘没有敢动他的了。”
鹰爪王冷笑一声道:“祝龙骧,你以为我怕这干匪党扎手么?你师伯不才.尚还不致那么不济事。你想帮匪既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用信鸽传递信息,他们必有周密的布置,岂容外人窥视他们的秘密?你这时前去搜查,不过是徒费手脚,于事无补。你可以去一趟,倒是搜查搜查帮匪散布的伏桩,可有甚么迹象。”
这时听说是祝龙骧有意前去到峰后查看,那江南两镖客伍宗义、司马寿昌遂和韦寿民,金让,彼此一使眼色,立刻由祝龙骧领头儿,伍宗义等全跟随着,各自展动了身形。
仗着这一带没有甚么行人来往,在白昼间可以任意施展轻功提纵术,轻登巧纵,点苍苔,踏危石,各显身手。
眨眼间已到了那座孤立的峰下,齐转过孤峰去,再一细看,只见这一带果然是乱石嵯峨,危石如笋的,荆棘荒草,高与人齐,把这一带形成了一片没有人迹的乱山,荒凉已极,哪有一人的踪迹?
这时仅距散放信鸽的工夫不大,哪知帮匪竟会隐匿得无影无踪,真是怪事!
这一来祝龙骧才知师伯果有先见之明,竟自料中了。
这样看起来,还是师伯多经多见,阅历较多,知己知彼了。
遂立刻和伍宗义等含羞带愧的折转来,到了石佛洞前。
鹰爪王向金刀叟邱铭笑着点头道:“您看,他们空劳往返了呢!”
金刀叟邱铭道:“匪党难道在这一带另辟了隐密的道路了么?”
鹰爪王道:“正如师兄所言,不仅这一带有隐密的道路,连昨夜铁佛寺前那片盆地的草屋中也有地道。不过我们没有甚么闲工夫,要是有工夫的话,我定能把他这几条道路全挑了。不过是这种秘密的路,就是搜寻着,对我们没有多大的益处。他这样道路不过全在这眼前绝不会通到分水关去,故此我不愿多耗无用的工夫,办这种成则于事无补、败则徒给帮匪们添笑柄的事。师兄想,是与不是呢?”
金刀叟邱铭点头道:“这倒是实情,我们要紧是趟进分水关去要紧!”
这时那小侠祝龙骧等人折转来,祝龙骧躲向一旁,还是韦武师向鹰爪王等道:“帮匪果然狡恶,真个的行止狡诈。这种荒凉的山境,竟有他秘密的道路,实不可轻视了。”
鹰爪王道:“这倒不足惊异,这是匪党故弄狡狯;我们给他个见怪不怪,若似不见,谅匪党也把我们怎样不了。不过我们知道匪党遍布爪牙,要小心谨慎,口头上更须留心,须知言者无心,听者有意,事机—泄,步步危机。我们虽无所畏惧,亦不可生轻视之心和骄敌之意,就不致自取其辱了。”
此时一班少年武师,知道大敌当前,不容轻视,再不敢轻发狂言,使堡主担心了。
鹰爪王向大家看了看,见大家全围在身旁,遂向众人一摆手道:“大家不必围随我,这里绝不会再生事故。请随便散逛散逛,有觉着疲倦的,请回夏师父家先去歇息。好在这白天没有甚么事,晚间咱再商量计议吧!”
说到这向陪在身旁的猎户夏逢霖道:“夏师父,这东山一带,哪里算是最高的地方?我要登临一览附近山林的全貌。”
猎户夏逢霖用手向伏狮岭的后面一指道:“堡主,这东山没有甚么最高处,只有伏狮岭后面那道孤峰,名叫天柱峰,乃是这东山群峰最高处,别处峰岭再没有比它高的了。”
鹰爪王道:“夏师父,你我一见如故,无须客气。我们暂时还不能走,或者还许骚扰两日,夏师父不用陪着我们,你尽管请便吧!我要和我邱铭师兄到天柱峰看看,还商量一点事,咱们回头再谈。”
这位猎户夏逢霖见人家有事商量,自己确是不便跟在身旁。
并且已听得这淮阳派掌门人亲口说是先不走,还要在自己这住两天,身为主人,得好好款待,遂转回所居,去预备酒饭。
这位淮上大侠鹰爪王把猎人夏逢霖支开,更令一班武师全散开,自己哪是要找高处赏览山的全貌,这种时候哪有那些闲情逸致?
鹰爪王是别有用心,自己想匪党利用这东山一带的天然形势。
自己来到这里,虽有燕赵双侠暗中传信,说是这分水关就在这雁荡山下,这信息来得也过嫌空洞。
雁荡山,地势辽阔,没有准确的标记,哪容易就趟进了十二连环坞的门户?
故此鹰爪王思寻东山的高峰,以便细察这一带道路的形势。
金刀叟邱铭已明白掌门人的意思,两人不言而喻,态度安详,绝不带搜索敌踪的神色。
金刀叟邱铭还故意的指点着前面所有的树木山林,谈笑如常的往前径奔伏狮岭。
鹰爪王知道师兄金刀叟邱铭已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这不用再向师兄明说,越过伏狮岭,已到了天柱蜂下。
这位淮上大侠鹰爪王一测度这座天柱峰的形势,见下半段有隆起的岗岭重迭着,借着这种地方往这耸起的峰上攀登,绝没有费甚么事。
赶到离着顶端还有十几丈,这两位老英雄,各把轻功提纵术施展开,“飕飕”的轻如狸猫,快似猿猱,眨眼间,已经全到了上面。
从下面往峰上看,只看着上面峰顶尖耸之处,几乎无法立足,可是真到了上面就不是下面所看的情形了。
上面有参差不平的峰顶,足容四五个人立足,只是站在上面往远处一看,就知自己这次全没料对。
这座天枉峰确是东山最高的地方,不过往东边山这面看去,往哪里看哪里有挡着眼的屏障,仅能看到乱山起伏,荒草荆棘,隐蔽了一切道路。
打算从这里看到江心,是绝不会看到。
形势全是天然的险恶,从高处看着,不断的有毒虫恶兽窜出来,莫怪那般猎户守着他所居这么近的地方,依旧不敢往里趟,足见这里十分难走了。
鹰爪王不禁叹息道:“师兄,我这回所料全差,想不到这一带方圆二十里左右,居然找不到遍瞻全山的地方,这么美景无边的名山,竟不能完全收入眼底。”
彼此颓然退下天柱峰,鹰爪王更不再查看别处,请金刀叟邱铭一同回转猎人夏逢霖家中。
这时一班武师也有回来的,也有还在石佛洞一带游玩的,大家一坐定了,立刻觉着有些疲倦了,遂各找地方去歇息。
夏逢霖给预备了很丰盛的午餐,到了中午,所有出去的人全陆续回来,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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