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赵烈却一直伫立在岸边,他的心不可抑制的飞离了灵魂。
清晨的江面笼罩着一层薄雾,没有一丝风,江水永不停止地默默流淌。凌晨的露珠粘满了赵烈长发和衣襟。朝日终于突破了缠绵雾气,薄雾变为了蓝蓝天空的悠悠白云,他喜欢阳光照在身上特有的坦荡温暖的感觉,纵情沐浴在温柔金黄的阳光中。
赵烈大步走在路上,天蓝色长袍,背负长刀,长发用简陋带子从额头随意的束在后面,没有丝毫掩饰的打算,就是要让整个武林知道他又回到了江南,从那里倒下就从那里站起来,脸上挂着自信笑容,虽然离江湖顶尖高手的距离还很远很远,无论面对多少困难也不会害怕,他经历了太多提着脑袋过日子的生涯。
赵烈没有选择骑马,重重踩在江南大地,喜欢潮湿江风吹在脸上的感觉,前面城门口挤满了佩带刀剑和巨斧长戟的武林人士,赵烈大战丐帮帮主,让整个江湖为之动容,黑榜排名从二十五位冲到了二十二位。
一名带刀少年无限景仰道:“赵烈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名次又上升了,赵烈肯定能够冲入江湖黑榜前二十位,我真想看到妖艳恐怖的暴雪刀法。”
旁边的江湖小混混坚定道:“他妈的!我要做像赵烈那样的恶徒,武功越来越高,玩最好的女人,喝最好的美酒,成为江湖第一淫贼,第一暴徒,完全是我心中的偶像。”
衣着华丽的富家公子则重重叹息道:“真是老天不长眼,无耻淫贼居然越活越有名气,据说昔日江湖第一美女萧碧痕也落入了他的魔爪,艳福不浅啊。”
赵烈身着天蓝色长袍,中间用一根紫色的带子勒在腰间,长发随意束起来,背后的两把锋利长刀烘托出赵烈高大强悍的身体,孤寂站在人群最后面,脸上露出了复杂笑容。江湖就是真真假假,善恶难分,他走出了最艰难的时刻,不再是默默无闻的江湖小勇,现在已经“名动天下”。
江湖小混混随意回头望了一眼,正好看到赵烈,他紧张得连张开的嘴巴也合不上,飞快回头望了一眼贴在墙上的画像,惊恐地望着笑容满面的赵烈,所有人回头就看见了他们刚才一直议论的赵烈。
赵烈身上既没有冷酷笑容,也没有散发漫天杀气,面带灿烂亲切的笑容,喧哗人群瞬间僵立,寂静无声,然后忽然如同白日见鬼般做鸟兽状一哄而走,包括那些佩带刀剑的江湖豪客,没有人敢面对这个凶残狠毒的恶徒,赵烈无奈地耸耸肩膀,苦笑着走进了城。
望江楼屹立在城中的最高处,共有七层,飞檐画栋,夹在周围低矮的楼房中显得鹤立鸡群,乃是远望长江最好的地方。赵烈独自坐在望江楼最高层饮酒,隔窗眺望气势磅礴的长江,桌子上堆满了好酒好菜,登高望远,心中豪情万丈。
楼梯传来了轻盈的脚步声,两个尼姑缓步走上了楼,她们没有了满头青丝,神色圣洁,目不斜视,两个人都是一样的装束,身后背着同样的长剑,肃穆的表情并不能掩盖她们清秀的面容。
两个尼姑静静坐在离赵烈对面的桌子上,点了几个馒头和几碟咸菜,津津有味地文雅吃着,赵烈望着她们简陋枯涩的饭菜,再望着他面前满满一桌子大鱼大肉,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突如其来的笑声让对面的两个尼姑抬头奇怪地望着赵烈。
赵烈轻咳一声道:“两位出家人简朴的作风和我糜烂腐化的生活形成鲜明对比,所以方才忍不住笑出声来。其实我觉得吃素非常没有营养,难怪你们面黄肌瘦,说得好听一点是“不食人间烟火”,其实也就是我们俗人说的“营养不良”,哎!佛在心头坐,酒肉穿肠过,出家人重在修炼心佛,像你们这样病恹恹的,佛祖看了也会心疼的。”
赵烈滔滔不绝说着,一个年轻的尼姑听着乱七八糟的话语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而另外一个年长些的尼姑则神色凝重,中年尼姑缓缓道:“公子是否就是江湖黑榜的赵烈,我们是蛾眉弟子,贫尼无尘和弟子静心。”话未说完,长剑已然出鞘。
赵烈放下手中的酒杯,长叹一声,凝神细望着眼前的两位蛾眉弟子,她们真的不是对手!清秀天下的蛾眉山,泉清水秀清音阁恍惚间从眼前飘过,他心中想起了静玉纤美修长腰肢挺直的体态,盈盈巧步,风姿清逸的恬淡气质和青山灵雨般秀丽的脸庞。
赵烈的心忽然变得出奇澄净,没有一丝尘埃,眼中也射出了平和宁静的目光,微笑道:“佛云:恶由心生,师太可否看到在下的一颗心?”无尘师太静静聆听,神色紧张,毕竟面对大名鼎鼎的淫贼。
赵烈宁静道:“我和蛾眉掌门静玉曾经有过一面之缘。”心里忽然想到了静玉湿润清新的嘴唇,那是缠绵动人的滋味!他接着平静道:“我对蛾眉派有着极好印象,贵派掌门静玉曾经让我狂躁的心暂时安静,她给过我清新美好的回忆。”
赵烈停顿下来,微笑着对旁边小二道:“麻烦给两位师太来壶蛾眉山的云雾清茶,有点口渴了。”紧张凝重的气氛终于缓和,无尘师太虽然依旧手持长剑,但已经没有了什么杀气。
云雾清茶很快放在桌上,空气中弥漫着茶叶清香的味道,无尘师太闻到熟悉的茶叶香味,心里稍微放松了一点。
赵烈忽然拔出长刀冰心,飞快朝面前的茶壶劈下!无尘师太只见眼前惨白光芒一闪而过,重重砍茶壶上,但却只发出了一声轻响,桌子纹丝不动,装满酒的杯子也没有洒落出来,还没有等她有所反应,赵烈已经反手长刀入鞘。
赵烈微笑着把刚才还在冒着热气的茶壶轻轻分开,并没有水滴落,原来刚才冰冷刀锋已经把茶壶劈为两段,而且把里面的茶水冻结成冰。
无尘师太望着匪夷所思的暴雪刀法,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知道远非对手,惟有叹息一声,手中长剑无力垂下,无奈放回剑鞘。
赵烈心中悲叹道:“苦口婆心说了大堆道理都没有能使她长剑入鞘,简单冰冷的一刀却胜过千言万语,看来还是实力决定一切。”他拿起化为冰快的云雾茶笑道:“要不要试试冰冻云雾茶,夏天喝起来很过瘾的。”
无尘师太铁青着脸对妙龄尼姑静心道:“既然技不如人,我们走吧。”赵烈微笑道:“我有几句话想要对静玉掌门说,恳求师太帮我传递。”
无尘师太刚什么话也没有说,对方的实力让她无话可说,静心美丽大眼睛则好奇地望着谈笑风生的赵烈,怎么也看不出他是无恶不作的淫徒。
赵烈回头对店小二道:“准备上好笔墨,我要写几句话。”两个尼姑尴尬坐着,根本没有心思吃饭,她们心中泛起了一种怪异的感觉,面前的赵烈凝神狂草,长发飘飘,完全没有杀气,反而透出一股文雅的书卷气。
赵烈写完之后,小心把它递给无尘师太,诚恳斯文道:“麻烦师太一定交给掌门静玉,在下在这里先谢过了。”他笑着把酒杯中的酒饮尽道:“酒足饭饱,我先行告辞,况且我在这里两位也吃不下,你们慢慢享用吧,告辞。”说完之后大摇大摆离去。
无尘师太心中泛起了荒诞感觉,仿佛就像在做梦,甚至比梦境还不真实,她紧紧盯着手中散发墨香的纸条,终于忍不住打开,满头雾水,旁边的静心悄悄探头望了一眼,发现不过是一首优美的诗词而已。
无尘师太沉吟片刻,终于从随身携带的行李架中取出一只白色的信鸽,仔细的把纸条绑在鸽子的腿上,走到窗口,轻轻把鸽子抛到空中,回头对静心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无风不起浪,江湖传言不会没有根据,赵烈逃亡江湖数年,杀人如麻,手上沾满了鲜血,刚才一刀妖艳无比,我当时竟然感到一种心凉的滋味!哎,行走江湖二十年,穷凶极恶的人我也见了不少,唯有赵烈给我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蛾眉掌门静玉独自悠然站在清音阁,聆听飘渺的梵音,涧水清澈如玉珠在布满青苔的山石上跳动,清脆悦耳。她上如青山般灵动的秀发不再存在,青山灵雨般秀丽的脸庞更加圣洁,清逸气质不带一丝人间烟火。
静玉凝视山间秀美悠远的绿意,宁静空明的心忽然感到一阵心烦意乱,忽然想到了在清音阁遇到的赵烈,心跳微微加快,但很快恢复了平静,静静站立,心中再无任何杂念,心湖光滑如镜,连细微的涟漪都没有。
一只鸽子从远方飞越过千山万水,灵巧落在了清音阁的护栏上,静玉轻轻取下鸽子腿上的纸条,缓缓展开。
几行熟悉字迹落入静玉灵动清澈的双眸中,“野巷长风横掠,碧草如幕临风。负手旷郊秋萧瑟,回看清音雨稀疏,月淡酥茶凉。大漠三年异客,江山梦里东吴。蜀女丝竹犹乱耳,坐下胡儿眉点朱,宴归身影孤。”
静玉把纸条紧紧握在手中,闭上眼睛,赵烈一身蓝袍,长发飞舞,狂放的眼中藏着深深的,永远也化不开的悲伤的影子闯入了她的眼帘,本来已经宁静的心湖再起涟漪。
赵烈得意地走出望江楼,兵不血刃轻松打发了蛾眉弟子,心中十分开心,惬意漫步在路上,必须尽快赶到山水帮,他骑着快马急驰在路上,不时观赏沿途美丽的景色,春色迷人,阳光妩媚,身下的快马逐渐慢了下来,最后缓缓的走在路上。
前方耸立一座青翠险峻的山峰,熟悉陌生的感觉缠绕在赵烈心头,恍若隔世,心猛然颤抖一下,不知不觉中,他竟然奔驰到了黑虎山,这里是他踏入江湖的开始,记载了无数欢笑和血泪。
心中泛起一种无法言语的感受,赵烈轻轻跳下马匹,把马栓在路边的树林中,径直朝黑虎山上走去。黑虎帮早在两年前就南宫霸率领高手剿灭,黑虎帮从那时起就从江湖中消失了,如果不是因为赵烈的存在,黑虎帮早就被人们遗忘了。
赵烈伤感地走在崎岖的山路上,路边的一草一木都是那么熟悉,每块石台阶都走过许多遍,上面印着无数回忆。山路十八弯,飘渺优美的瀑布从两座秀美青翠的山峰之间飞流而下,纤细的瀑布给人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赵烈脸上露出了笑容,当年最喜欢这个清凉的瀑布,无论春夏秋冬,严寒酷暑,他每天都会到这个瀑布冲凉,即使是寒风刺骨的寒冬也会坚持让头顶着冰冷水流冲过身体,无比舒坦痛快,瀑布汹涌的水流每天冲击着赵烈赤裸的肌肉,强劲健壮的肌肉在水流中欢快跳动,他就是喜欢水流冲击在身上独特刺激痛快感觉。
每棵树,每块石头都是那么的亲切,赵烈背负双手静静游走,心中太多的感慨,淡淡的忧伤和喜悦交错出现在回忆中。
黑风岗是黑虎山最险恶的地方,赵烈悠然走在狭窄险峻的黑风岗,不时抬头望着头顶上仅一尺宽的缝隙,加入黑虎帮半年后那场艰苦的阻击战在就是在黑风岗进行的。
毒蝎帮当时乃是附近最大帮派,为了扩展势力范围,他们集中了两百多名帮中的好手攻打黑虎帮。赵烈当时还是黑虎帮黑虎堂的小喽罗,刚刚进入江湖才半年时间。帮主黑天虎采取了赵烈的意见,龟缩在黑虎山上,集中了一百多个兄弟守在易守难攻的黑风岗。
那是一场血战,毒蝎帮猛攻黑风岗,暗中派出精锐部队悄悄从后山偷袭黑虎帮总部,可惜赵烈算准了毒蝎帮的阴谋,预先在后山埋设了大量的炸药陷阱,偷袭黑虎帮总部的毒蝎帮精锐损失惨重,毒蝎帮在此役后从此一蹶不振!赵烈一战成名,树立了在黑虎帮的威信。。
赵烈站在黑风岗,沉浸在往事追忆中,忽然被一声怒喝惊醒,两旁石岗上忽然跃出两个黑衣蒙面人挡住了道路,黑衣蒙面人手持大刀,凶狠大声喝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往此路过,留下买路钱!”
赵烈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几乎笑弯了腰,怎么也没有想到在黑虎山居然会被强盗打劫,而且说话的语气和他当年如出一辙,忽然感到无比亲切。
黑衣蒙面人诧异望着大笑不止的赵烈,不知道什么地方出了问题?笑弯了腰的赵烈剧烈喘息道:“我对你们的景仰有如滔滔江水,我看两位豪杰英俊潇洒,气度不凡,很是喜欢,只是不知道买路钱需要多少,可否告之?”
两个黑衣蒙面人面面相觑,简直快被急疯了,其中一个黑衣人勉强道:“你有多少统统拿出来!”另外一个黑衣人毫不示弱地挥刀朝旁边的一块石头劈下,“哐”的一声,坚硬石头应声被砍为两半。
赵烈眼中笑意更浓,黑衣人刀法娴熟,功力深厚,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