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刀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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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刀无痕- 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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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融无碍。”    
  赵烈每日大部分时间都化在绘画上面,仿佛手中的画笔是生命的一部分,无法割舍,手上碎裂的关节逐渐恢复愈合,不再需要缠着厚厚的白色绷带,手腕很快恢复了灵活,没有绘画冲动的时刻他会静静地坐着和老伯悠闲地喝茶聊天,异常宁静,只是脸庞日见消瘦,原本乌黑飘逸长发越发枯黄黯淡。    
  破败老旧的简陋桌子上,宛儿乖巧地在角落默默研墨,含笑望着身边凝神绘画的赵烈。挥洒之间,一幅《万壑松风图》跃然而出,笔力虽然不甚老练,但灵动活泼,有一种错落动荡之感。    
  奇峰耸峙,险峻巍峨,笔锋如刀,山石用大斧劈砍,峭硬干脆,点皴结合,兼收并蓄,用墨黝黑如椎碑,墨色虽然深重,但却感觉不到漆黑一片,反而显现出一种五彩斑斓的韵味,几株松树树干用中锋勾出,背部的松鳞刻画得细腻传神,松针使用细笔,笔笔挺拔利落,树叶用大面积的浓墨渲染,又破以淡墨,使人感觉满目苍绿,郁郁葱葱,又有各种姿态的小枝穿插其间,不仅避免了大块墨色容易造成的压抑与沉重,而且使整个松林平添了一种有风吹过的动感,山腰间缭绕的白云似乎在轻轻飘动,两挂山泉飞流而下,更加增添了灵动之气。    
  凉风吹过,赵烈头上的枯黄长发微微晃动,含笑提笔在画上一角写道:“得其性情,山便得环抱起伏之势,如跳如坐,如俯仰,如挂角,自然山性即我性,山情即我情,登山则情满于山,观海则意溢于海。”    
  宛儿娇容露出景仰目光道:“赵大哥,你画得真好,虽然我不太懂,但我也可以感受到画中的气势,明天老伯一定可以卖个好价钱。”为了生活,老伯在晴朗的日子会拿着赵烈的山水画出去卖。    
  赵烈淡淡道:“不知道此画能否换回明天的饭钱?”生活就是这样平淡艰辛,一幅凝结无数心血,耗费一整天辛苦完成的画也不过能换回几十个铜钱,勉强维持他们三人每天清淡安静的生活。    
  日子就这样波澜不惊,异常平淡地度过,宛儿每天尽心让赵烈吃到香甜营养的稀饭,脸上浮现一种幸福的微笑,她喜欢他脸上平和的笑容,虽然毒素依然缓慢地摧残着他的身体,甚至他的头发也被毒素腐蚀而发黄。    
  赵烈从来没有在宛儿面前提起过曾经激情燃烧的江湖。    
  宛儿很多时候都忍不住问道:“赵大哥,我真的看不透你,那些悲惨的往事你忘记了吗?魏大哥和那些兄弟的鲜血你忘记了吗?不过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陪在你身边,一直照顾你。”    
  赵烈似乎已经忘记了充满激情的江湖,忘记了那些痛苦的记忆,忘记了一切,脸上浮现灿烂悠闲平淡的笑容,整个身心异常放松,就如门口那蜿蜒美丽的小河一样宁静平和,每日就是专注于手中的画笔,老伯风烛残年,白发苍苍,很多时候在旁边默默凝视,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了欣慰惊喜笑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老伯看出赵烈是在用心绘画,“画乃心印,夫画者,从于心者也。”      
第三卷 烟雨江南 第一章 金发飞舞    
  小雨丁丁冬冬不停敲打着屋顶,雨滴顺着屋檐温柔地滑落,仿佛连绵不绝的串串晶莹珍珠洒在铺满青石板的院子中,恍惚间如同漫天珍珠砸在地面,碎裂成为迷蒙的烟雾,一阵凉风拂过,消失无踪,只是在光滑的石板上留下旖旎的涟漪轻轻荡漾。    
  赵烈一动不动地凝神望着屋檐下不住滴落的雨滴,时间仿佛被拉长,变的异常缓慢,他可以清晰地看到每一滴晶莹雨滴拉出一道美妙的弧线飘落地面,溅起了无数四散的小水滴,异常美丽,他的目光洒在每一滴晶莹的雨滴上,仿佛天地间只剩下这奇妙优雅的雨。    
  赵烈的神思不可抑制地飞回到了曾经辉煌的山水联盟,面前淅沥的小雨似乎化作漫天血色雨滴无情洒落,他淡淡的目光深处隐藏的是无比坚定的决心,他曾经那么接近成功,但却瞬间化为虚无,如同那些碎裂的雨滴,为什么山水联盟会轻易地遭受毁灭?仅仅是因为卓不凡的反叛吗?他静静反思,似乎融入了这烟雨朦胧的细雨中。    
  江湖远比他想的复杂得多,迅速的扩张未必是件好事,山水联盟太急进了,正所谓欲速则不达,新生山水联盟异军突起,迅速扩张,赵烈几乎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如何扩张势力,增强实力,根本没有时间对山水联盟进行内部整改,忽视了整合兼并进来的帮派成员,招募新帮众,训练帮众,制定严格的帮规,山水联盟辉煌光环下隐藏着内部的种种矛盾,结构组织松散,根基不稳,与整个武林没有枝接盘接的深厚关系,帮中人员混杂,众人并非团结一心,缺乏严密的管理和组织,这些才是山水联盟本身存在的问题,即使没有卓不凡的突然反叛,山水联盟自身也有很大隐患,迟早会爆发。    
  雨一直下,空气异常潮湿,灰暗天空在小桥流水的掩映下也让人感觉充满生机,赵烈蓝色的宁静身影似乎已经完全融入这烟雨中。一个江湖帮派的存在,特别是老帮派,在一定的区域范围内都和武林各大帮派有着十分深厚的盘根错节关系,而且名声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因此,霹雳堂虽然屡次遭受沉重打击,依然可以卷土重来,新神刀门组织严密,帮规森严,再加上桌不凡侠肝义胆,因此新神刀门有着极高的声誉,在江湖中的号召力和影响力绝非出生牛犊的山水联盟可比拟。    
  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知难而上方为真豪杰!赵烈冷眼望着外面如丝的细雨,蓦然握紧双拳!这是一个鲜血换回的惨痛教训,永远不会忘记!他神情依旧宁静如水,但谁也无法看清他内心深处的想法。这次失败让他看清了很多东西,明白了很多道理,知道以后该如何继续艰难的江湖之路,茫茫江湖充满激情和阴谋,惨烈的失败反而让他心似铁坚,一切都将从头开始,失败,鲜血,痛苦反而激发起了心中更大的雄心和抱负,他喜欢压力,内心深处充满了征服的野心和沸腾的血液,他要一步步改变数百年来江湖旧的格局,让每一个人知道他的存在!    
  屋子外面隐约的丝竹之声夹杂吴侬细语透过漫天雨帘轻柔地传到房中,激越如万马奔腾,坦荡似清风明月,荡漾在其中的水乡风韵令人难舍难忘,古树、斜阳,什么是流水人家? 青石、竹笾,曾记否槌衣声响? 红楼、船坞,几时有笙箫阵阵? 双环、玉扣,数得清小乔风韵?桨起、水合,摇动了心静如烟? 赵烈脸上浮现诡异难言的笑容,刚才滔天巨浪的心情瞬间恢复宁静,眼前便梦幻似地出现黛瓦粉墙、长街曲巷、小桥流水,妩媚委婉动人的江南风光。    
  赵烈盘腿坐在冰冷地面,双眼紧闭,宁静的烟雨江南让他进入了一个全新的境界,“以我之精合天地万物之精,譬如万水可合为一水,有生必有死,有成必有败,人了生死者,使其齐一生死,至于无生无死而后矣。盖天地能役有形,不能役无形;能役有气,不能役无气;能役有心,不能役无心。无心则无气,无气则无形。无心于生死,而生死不能累。”恍惚间,他忘记了体内凝聚不散的毒素,经脉中两股冷热相反的气流终于开始缓慢流动,全身似乎都在欢快地呼吸,忘记了一切,他眼中只有那缓慢流淌的气流,时间也似乎停止,周围的一切都凝固起来,那晶莹的雨滴忽然停滞在空中,异常妖艳美丽。    
  赵烈轻轻睁开双眼,眼中似乎和往日有了少许变化,但无从琢磨,他轻柔地眨了眨眼睛,双眼变得和往日没有什么分别,依旧宁静平和。    
  深秋的凉雨充满了忧愁和冰冷,岁月无声流走,日夜辛劳和终日忧虑让宛儿娇小的身子不堪重负,终于在这迷蒙的烟雨中病倒了。赵烈异常心疼,他们的角色暂时互换了,他每天精心煮好稀饭,几颗碧绿的烘青豆,一撮桔红色的胡萝卜丝,开水冲下去,便冒出沁人的幽香,让人馋涎欲滴,然后亲自微笑着一勺勺喂给憔悴的宛儿。    
  祸不单行,就在这个飘落金黄树叶的深秋,老伯也似乎走到了生命的尽头,整天不停咳嗽,灯尽油枯,同样只能躺在床上凝望窗外美丽的树叶悠然飘落。    
  虽然宛儿执意不让赵烈外出卖画,因为那样太危险了,随时可能碰到江湖中人,但赵烈脸上闪露出淡淡笑容,毫不在意自身的危险,每天背着画好的书画到外面卖画,换回少许银子维持生活。    
  赵烈悠然走在回家的路上,昔日的长发被宛儿小心地盘在头上,依旧是枯黄暗淡无光,穿行在驳岸、拱桥、水巷中,后背还背着临行前宛儿叮嘱拿上的一把平顶油纸花竹伞,他轻轻踩在整齐而又狭窄的石板街面上,静谧的街巷到处是三三两两的行人穿行,一阵凉风拂过,灰暗的天空忽然洒落几滴雨水,路边的行人纷纷撑开手中的雨伞。    
  赵烈任凭冰冷的雨水洒落身上,他喜欢在雨中漫步的滋味,更何况这不过是温宛的小雨,凉爽宜人,他静静走在窄窄的老街上,脚下是光滑的石板,路边是斑驳的青砖和黛瓦,连石板街也似乎泛起了水光,许多大匾有了些退色,却显示着老宅的年纪,刻画出岁月的痕迹。    
  灰色的天空淫雨霏霏,前方是一条蜿蜒秀美的小河,河的两边是青翠如烟的垂柳,河中的芦苇在微风中轻轻的晃动,蒙蒙细雨轻柔的落在清澈的河水中,无数的涟漪互相纠缠在一起,缠绵悱恻,缓缓流向远方。    
  赵烈走在一坐古老的石拱桥上,拱桥的造型曲线优美,桥下的水面上倒映着影影绰绰的垂柳,秋日雨霁之日,石桥布满了青苔,而岩石逢间长出的绿色蔓条几乎垂到了河面上,开满了紫色的小花,远处几缕炊烟在细雨中袅袅升起,宁静而祥和。    
  远处迅速走来大对人马,数十人默默无声地走在路上,空气中发出刀剑相撞的恐怖声音和整齐稳重的步伐,训练有素,装备精良,赵烈抬头望了一眼,发现他们是是神刀门的人,他脸上依然挂着淡淡笑容,神色自若,没有丝毫的慌张,轻轻朝桥上望了望,发现刚好有一个少女站在桥上,他轻轻走到她身后,忽然紧紧搂住她纤细的腰枝,温柔地撑开背后那把油纸花竹伞。    
  少女蓦然一惊,脸上露出愤怒的神色,刚想挣开,忽然发现紧紧楼住自己的轻薄男子一把撕开上衣,露出了浑身野兽般强劲的肌肉和上面密密麻麻的伤疤,她心中一凉,知道遇上杀人不眨眼的恶徒,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还没等她回过神来,赵烈飞快地合上衣襟,淡淡笑道:“秋雨伤感,你陪我在这里看秋雨水景吧。”    
  轻盈的油纸花竹伞把飘落的雨丝挡住,神刀门大队人马走到了桥头,杀气逼人,就连他们刀剑相撞的声音都清晰可闻,赵烈微笑着伸出左手让少女惊恐的头部亲密地靠在他的怀中,右手温柔地替她举着花竹伞档雨,似乎没有看到身后那些神刀门帮众锐利的目光。    
  少女显然是从来没有遇到这种事情,心如小鹿般在怀中乱蹦,紧张得连身子都在微微颤抖,全身肌肉蹦得紧紧的,咬牙抬头望向这个奇怪的男子,一张消瘦的脸庞映入眼帘,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头发枯黄毫无光泽,明显是身患重病,几缕散落的乱发被雨水弄湿后贴在脸上,更显憔悴无神,但神色自若,面带平和微笑,眼中是满不在乎的狂放眼神,她心里一惊,赶紧低头,心中忐忑,但见他并没有什么进一步过分的动作,惟有无奈地靠在他宽厚温暖的胸膛中观雨。    
  数十名神刀门帮众沉重整齐的脚步声从他们身后缓缓走过,赵烈已经感觉到出鞘锋利大刀森冷的气息,带队头目骠悍锐利如刀的目光落在赵烈和那少女的背影上,那是一幅异常协调优美的画卷,秀气的雨伞下,少女柔顺地斜靠在男子的怀抱中,紧紧偎依在一起,幸福地站在迷蒙的雨丝中,这头目锐利目光停留片刻,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微笑着带领大队人马缓缓踏过这古老美丽的石桥。    
  赵烈微笑凝望怀中惊恐少女,她头上梳的是堕马髻,高耸而侧堕,配合著她修长圆润的身段,纤幼的蛮腰,眸子又深又黑,略带惊恐羞涩,但却隐含傲气,身穿的是白地青花的长褂,轻盈优美,宽阔的广袖开合遮掩,鼻骨端正挺直,贵秀无伦,虽然身着简朴衣物,但全身透露出一种难言的雍容华贵气质。    
  赵烈和少女久久伫立在桥头,绵绵细雨让他枯黄散落长发紧贴在他的脸颊上,身后那些神刀门帮众的脚步声清晰传到耳中,心中浮现一股淡淡的伤感,淅沥的雨声落在桥下盈盈绿水上,船家解缆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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