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没说什么,还给了赏赐、摆了庆功宴,可是自己总觉得脸上无光啊。宴会之后,芸瑞
哪儿也没去,天天在家里喝闷酒。白芸瑞的夫人草上红姑盖飞侠,是个非常贤惠的女人,
见丈夫心里不痛快,便想方设法劝慰他,拉他下棋、比剑,让他开心。这一天盖飞侠和
白芸瑞刚刚下完一盘棋,门上人禀报,说是房书安求见。白芸瑞与房书安特别投缘,听
说老房求见,立即把棋盘一推,说道:“快快有请!”因为房书安是他们家的常客,盖
飞侠也没有回避。同时她知道这两个人无话不谈,房书安言语诙谐,可以减少丈夫心中
的烦恼,所以就在这儿陪着。
房书安这几天心里也不高兴,想寻开心,又没地方可去,便溜达到了白府。见面之
后,少不了施礼、客套,然后落座。房书安看了看桌上的棋盘,笑道:“老叔,你这日
子过得可不错呀,闲了没事,我老婶陪着你下棋,解解心中的烦闷,真比我房书安舒服
多了。”盖飞侠道:“书安,你是不知道,这几天白将军心里不痛快,总是愁眉苦脸的,
我怕他愁出病来,才拉着他玩儿的。”“老婶,你可真好哇,处处都关心着我老叔,怪
不得我老叔对你的感情那么深,别人追他,想和他好,他都不愿意。”白芸瑞把眼一瞪:
“书安,胡说些什么!”盖飞侠以女人特有的敏锐,听出房书安话中有话,便笑着问道:
“书安真会开玩笑。芸瑞这么年轻,又长年在外,真要有人愿意和他好,他还能不乐
意?”“老婶,你可不能这样说,我老叔决不是那样的人,对你是一心一意。就说这次
在南海吧,陆小英几次求婚,都被我老叔拒绝了。”白芸瑞一听,妥了,这件事算让你
给抖搂出来了。有心不让他说,又一想:制止反而不好,再说这事日后难免会传进盖飞
侠的耳朵,让房书安讲清楚了,也省得她疑心。因此芸瑞就没再插言。盖飞侠看了一眼
白芸瑞,问房书安道:“书安,你老叔为啥不同意,是不是陆小英人才丑陋啊?”“不
对不对,陆小英貌若天仙哪,和你站到一块儿分不出上下。”“那是陆小英不会武艺,
与他没有共同语言?”“也不对。老婶,我说话不怕你见怪,陆小英的武艺,只在你上,
不在你下。尤其她那神鬼莫测的暗器功夫,使人防不胜防。她曾经几次救过我老叔的命。
要没有陆小英,恐怕我老叔早死在三仙岛了。”房书安把白芸瑞和陆小英的事,一五一
十地向盖飞侠讲说一遍。末了道:“要说小英那个女孩子,也真够可怜的,自幼失去父
母,现在都二十岁了,还没有婆家,她看中了我老叔,我老叔又慢待人家,冷落人家,
伤透了小英的心。要说我老叔做的也不是都不对,他是为你好啊。因为你非常贤淑,怕
伤你的心,才坚决拒绝陆小英的要求的。”
盖飞侠听罢,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她也为陆小英难过,觉得人家几次搭救自己丈夫
的性命,那是我们家的恩人哪,芸瑞真要把她带回来,我一定会同她好好相处的。盖飞
侠想到这儿,又看了白芸瑞一眼,眼神中带有埋怨的意思。白芸瑞见夫人流露出同情陆
小英的表情,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端着茶杯,装着吃茶,避开了她的目光。
房书安今天的谈兴特别浓,又对盖飞侠说起了在三仙岛上破五关、破七星楼的事,
不过这回他没敢再提张笑影要跟白芸瑞那一段,真要提起那一段,白芸瑞非发脾气不可。
三个人正在这儿高高兴兴地闲谈呢,门上人进来禀报:“白将军,有个内宫太监,在府
门外求见。”白芸瑞一愣:我与这些宦官素无往来,他来见我作甚?但是来了,也不好
回绝呀,只得吩咐道:“知道了,请他客厅相见。”盖飞侠见有客人,起身回了内宅,
房书安就在这儿等着。
白芸瑞刚到客厅,见外边进来一人,两个人一照面,认识,来的这位是乐善宫的总
管太监于直。前几天白芸瑞他们怒闯乐善宫,同这位于公公见过面。两人施礼已毕,分
宾主落座。芸瑞道:“于公公,你到下官府中,不知有何事见教?”“白大将军,咱家
向你贺喜了。我来不为别事,专为传达圣上的口旨啊。”白芸瑞赶紧站起来了:“于公
公,不知万岁有何圣谕?”“好事,好事啊。万岁爷觉着你们这次到南海,为国出了大
力,对你们更加喜欢,尤其喜欢你白大将军。因此,万岁爷要在宫中为你摆宴。白将军,
这可是特大的荣耀啊。”白芸瑞有点茫然:“万岁为我摆宴?是真的吗?”“这样的事
情,咱家敢开玩笑嘛!告诉你吧,今天晚上万岁和梅娘娘在乐善宫赐你便宴,特地让咱
家来告诉你一声。白将军,你快准备一下吧。”于总管说罢,出门走了。白芸瑞一直把
他送到大门口,看着于总管等人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白芸瑞回到书房,刚刚坐下,盖飞侠就过来了。房书安问道:“老叔,我看刚才那
位,像是乐善宫的于总管,他来有什么事啊?”还没等白芸瑞回答呢,门上人来报,说
是徐良来访。芸瑞和书安急忙起身迎接,盖飞侠回避,到后宅去了。别看房书安来了,
盖飞侠不用回避,徐良就不一样了,芸瑞是徐良的义弟,弟媳见大伯哥,有点不好意思,
所以草上红姑就回避了。
白芸瑞和房书安把徐良接进书房,三个人向来不分彼此,随便坐下。徐良道:“兄
弟,刚才我在街口碰着了乐善宫的于总管,他说是从你这儿走的。于总管到这儿来,有
什么事啊?”芸瑞道:“我和书安正说这件事呢。于总管说,今天晚上万岁和梅娘娘要
请我到乐善宫吃饭,让我掌灯以前就到。三哥,这件事是否有点奇怪呀?皇上为啥要单
独给我赐宴呢?”徐良一笑道:“这没什么奇怪的,你们老白家父一辈、子一辈,为国
尽忠报孝,难道他那心里不明白?再者说日后用我们的地方还多着呢。大概皇上也觉得
前几天那件事情做得有点过头,现在请你吃顿饭,宠络笼络人心,弥补一下过失呗。”
房书安道:“哎呀,我这看法与你不同。酒无好酒,宴无好宴哪。”“书安,此话怎
讲?”“我是这么想的:皇上要为笼络人心,就该多请几位去,为啥单请我老叔一人呢?
要说他的功劳大,不假,可是这次破三仙观,干老你的功劳也不小啊!这个宴又是设在
乐善宫,我想着肯定有问题,弄不好是个圈套、陷阱!”芸瑞吃了一惊,道:“书安,
于直是个老太监,为人忠厚,没办过啥错事呀,几十年才升了个乐善宫总管,他敢假传
圣旨吗?再说我方才问他,他亲口告诉我这是皇上的旨意呀。”“这有可能。不过你记
住那句话,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乐善宫可是梅贵妃住的地方,前些天咱们在那里
和她争吵了一场,后来又派兵追赶阴光大法师,她能就此罢休吗?肯定得同咱们斗!她
哄骗万岁,让万岁请你去赴宴,然后她那嘴一歪,随便定你个罪名,你受得了吗?”芸
瑞道:“皇上召见,不敢不去呀,要不去就是抗旨不遵,这个罪名也担不起呀。”徐良
道:“宴是要赴的,不过多加提防也就是了。酒要少喝,话要少说,耳要多听,千万不
可贪杯。”芸瑞道:“三哥,书安,你们放心。我到那儿点点卯,见见皇上和梅娘娘,
喝上一杯两杯,就说身子不爽,我就回来了。”徐良道:“这样吧,我们在府里等你。
不要超过三更天,你不回来我们不睡。”
这件事说定了,三个人又随便扯了些闲话。中午徐良和房书安也没走,在这儿一块
儿吃了饭。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徐良和房书安回了开封府衙,白芸瑞带着随从骑马赶
奔皇宫。于总管说得清楚,便宴设在乐善宫,芸瑞知道乐善宫在皇宫的西北部,因此,
便直接骑马来到皇宫的北门——拱宸门外。
白芸瑞跳下坐骑,跟班的接过缰绳。他刚走进拱宸门,由里边出来两个小太监:
“白将军您好,我们给白将军请安了。”“好,好。你们是——”“白将军,我们两位
是乐善宫的,奉于总管之命,特地在这儿等您。白将军,走吧。”
因为这两个太监已经向守把拱宸门的侍卫说过了,所以他们也没有阻拦,白芸瑞就
进了皇宫,在小太监的引导下,来到了乐善宫门口,芸瑞就站住了。门口的太监向里一
报,不一会儿有人出来了:“白将军,您真准时呀,往里进吧。”“于总管,万岁在这
儿吗?”“在,在,进来吧。”白芸瑞赶忙整了整衣冠,随着于总管进了乐善宫。来到
当院,刚想要报名叩见皇上,抬头一看,正厅里灯火明亮,椅子上没有坐人!芸瑞有点
怀疑,看了一下于总管,于总管脸上还是那么笑着,把他往里让,并挑起了门帘。白芸
瑞怀着惊疑的心情,走进正厅。进正厅闪目观瞧,见屋中央摆着张方桌,放着三把椅子,
厅里空无一人!宫女献上了香茶。于总管道:“白将军,你先吃杯茶,万岁和贵妃一会
儿就到。”于总管说罢,退出了正厅。
白芸瑞没敢往椅子上坐,借着明亮的宫灯,闪目观瞧,见屋子的两头各有一个门户,
上边挂着黄色门帘,不用说那是贵妃娘娘休息和梳妆的地方。再看外间的摆设,珠光宝
器,金碧辉煌,很多器物,都是见所未见。芸瑞正在观看,忽听外边环珮叮当,响起脚
步之声。他以为是皇上和贵妃来了,赶忙弯着腰站在一旁。随着帘栊声响,进来了八名
宫女,接着进来的是那位新近册封的梅贵妃。梅贵妃一进屋,便脱去了粉红色斗篷,露
出一身藕色宫装,满脸带笑,来到白芸瑞面前:“哟,白大将军你早来了?要知道这样,
我洗澡的时间就不用那么长了,也该早点过来才是。”
白芸瑞知道皇上没来,听她这么一说,想起了在光禄寺宴会上敬酒的事,心里就是
一阵烦腻,但又不敢顶嘴,只好低着头说:“万岁宣召,臣怎敢晚来。”梅贵妃发出一
串银铃般的笑声,亲昵地说道:“白将军,告诉你吧,万岁请你,倒也不假,不过呢,
这是我的主意,你是国家的栋梁之臣,我这几天想你呢。可是我身居九重,又不能到宫
外去,没有办法,才让万岁传旨,召你进宫赴宴的。”芸瑞听到这儿,脑袋“嗡”的一
下,心说:果不出房书安所料,是这个女人的主意。那么她请我干什么?我要百倍警惕,
芸瑞想到这儿一句话也没说。梅贵妃咯咯一笑道:“白将军何必那么拘束呢!随便一点
多好啊。坐,快坐,坐下好说话。”梅贵妃拉了一下凳子,又去拉白芸瑞,芸瑞吓得赶
忙后退一步:“娘娘在此,哪有微臣的座位。”“嗳,我不是说了吗,你是国家的栋梁,
皇上都那样器重你,我能不喜欢你嘛!再说……再说你又这么年轻,还这样漂亮……”
芸瑞觉得面红耳赤,更不自然,有点局促不安了。这是皇宫内院哪,对面又是皇上的宠
妃,一句话说错,就要掉脑袋啊!
梅贵妃见白芸瑞始终不肯就座,她那两眼一转,说道:“白将军,你经常走南闯北,
经多识广,一定见过很多奇珍异宝。昨天皇上送我一件珍宝,其白如玉,其细如脂,玲
珑剔透,非常招人喜欢。如果让你看上一眼,也会爱不释手。可是我不知道那件珍宝叫
什么名字,又不好意思问皇上,你能给我指点一下吗?”白芸瑞不得不答话了:“臣只
会捉贼,不识宝物,恐怕有负娘娘的厚望。不过您要肯拿出来,让臣开开眼,臣也很感
激。”梅贵妃听了这几句话,高兴得眉开眼笑:“白将军,这件珍宝在我的卧室里,咱
们一同进去观赏吧!”
白芸瑞闻听此言,猛一激灵,脑子飞快转了几圈,躬身道:“贵妃娘娘,臣今日身
子不爽,不能久呆,既然圣上有事,我就暂且告辞,过两日再来。”“白将军,不看珍
宝也就算了,哪能说走就走呢!圣上正在换衣服,一会儿就到,来人。”“是,听娘娘
懿旨。”“吩咐下去,酒宴摆上。”内侍答应一声,接着就忙乱开了。时候不大,摆上
了一桌丰盛的酒席,山珍海味,样样俱全。
白芸瑞到这会儿再不坐也不行了,只好欠身坐下。梅贵妃把凳子拉了拉,尽量靠在
他身边。她斟了两杯酒,一杯放在白芸瑞前面,一杯端在手中:“白将军,莱已上齐了,
不能让放凉,咱们俩趁热吃吧。来,干一杯!”梅贵妃端起杯,举到芸瑞面前,作出要
碰杯的样子,芸瑞连手都没抬,说道:“贵妃娘娘,万岁还没来呢,做臣子的,怎敢先
动手呢?请您不要越礼,臣不敢奉命。”梅贵妃一笑道:“白将军,你那礼节也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