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仙洞这儿就犯疑了,谁也不敢往里进。因为他们对洞里的地形不熟,张笑影又帮了开
封府,哪个要进迷仙洞,不是白白送命吗?这伙人在洞外站了一会儿,只好垂头丧气地
回了三仙观。
白芸瑞等人进了迷仙洞,由于张笑影在前边领路,所以很顺利地就脱离了险地,众
人俱都累得呼呼直喘。他们来到一片树林找了块平地,停下来歇脚。白芸瑞道:“我们
这一趟算徒劳往返,白耽误了时间,没有一点收获。”房书安道:“老叔,话不能这么
说,世上哪有不打败仗的将军!何况咱们没打败仗,这一次趟趟路,摸摸底儿,为下次
作准备,这就行了嘛。就凭咱爷儿们几个,能走到这一步,可以说是干了番惊天动地的
事业呀!老叔,别说这个了,先找个地方歇歇脚儿,吃点东西,再说下一步怎么办。”
白芸瑞心想:到哪儿歇脚?二圣祠?不行,离三仙观太近,危险性大;对,还回集
贤村招商店去。他站起身刚要想走,一扭脸,发现张笑影正满含深情地望着他,他那心
也跟着乱跳,觉得特别别扭。自打离开迷仙洞那个险地之后,白芸瑞就发现,张笑影总
想往自己身边靠,走路的时候,不是紧挨,就是并肩;打仗的时候,也总在身前身后。
芸瑞几次甩开她,她都又赶上来。芸瑞心想:我们这是出门在外,带着个青年女子,算
什么事啊!虽然说张笑影帮我们破了迷仙洞,立下一功,可将来怎么办呢?想到这儿他
就抬手招呼房书安。
房书安见白芸瑞看了张笑影一眼,便紧皱眉头,心中已明白八分,本想躲开不管,
又怕白芸瑞吵闹,见芸瑞叫他,只好来到近前:“老叔,你有事?”“书安,这个女人
怎么办?老跟着我们,也不是个事啊。”“老叔,您怎么变卦了?在迷仙洞不是你亲口
答应人家的吗?”“答应什么了?”“答应她投降开封府,帮助我们去破三仙观哪。”
“嗯,是这么回事。不过,我们四个男子,带她一个女人,总不那么方便,你去和她商
量一下,到了招商店,让她在那儿等着,下次不用再来了。”“好好,我去给她说。”
房书安一想:你那些话现在不需要讲,等到了近前再说,眼下的事情还办不完呢,
哪能顾得了下次!书安来到张笑影身边,嘿嘿一笑道:“老婶,您真有两下子啊,宝剑
耍得风雨不透,您这次同我老叔出生入死,并肩作战,是一对患难夫妻啊,可钦,可敬,
可佩!老婶,天不早了,我们找个地方歇息一下吧。”张笑影脸色一沉,问道:“房老
爷,那件事你对白芸瑞讲清楚了没有?”房书安故作不知:“什么事啊?”“我们俩的
婚姻之事。”“当然讲清楚了。我老叔当面向你作过保证,你怎么又怀疑了呢?”“书
安,我看白将军和我非常疏远,一点亲热劲儿都没有,甚至我靠近他的身边,他都不高
兴。我怕一旦到了开封,他再变卦呀。”“哪能呢!只要有我房书安在,他就不能变卦,
再说婚姻大事,能开玩笑吗?老婶你就放心吧。走,找地方歇脚去。”
白芸瑞发现房书安在那边说话,不但言语很轻,而且不时回头朝他这边看,就知道
又在耍坏,说不定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于是点头招呼:“书安,到这边来。”“哎,
来了。什么事?”“你刚才和她谈些什么?”“没什么呀,只不过安慰她几句。”
诙谐童子方宽听力好,和张笑影距离也近,断断续续听见了几句,便道:“师兄,
不对吧,我怎么听到你称那个女子为老婶,还说什么患难夫妻,并肩作战,这都是怎么
回事?”白芸瑞一听两眼当时就鼓起来了:“书安,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必须对我说实
话,如若不然,就休怪我不客气!讲!”白芸瑞这儿一嚷嚷,张笑影就注意上了,往这
边挪了挪,侧耳细听他们的对话。房书安道:“老叔,这也是权宜之计,不得已而为之,
不那样做,我们能出得了迷仙洞吗?老叔您就忍一忍吧。”“书安,到底是什么事?”
“哎呀,你何必要刨根究底呀!好,既然瞒不住了,我给你说了吧,不过你可别生气,
是这么回事。”
房书安就把在迷仙洞时同张笑影达成的协议,说了一遍。还没等他说完呢,“啪!”
挨了重重一个耳光,把房书安打得就地转三圈。白芸瑞往前一纵,伸手抓住了房书安的
衣领:“房书安,你不是个人哪!什么样的事都办得出来。谁让你背着我干这种事?为
什么不对我说实话?”“我,我,我也是没法子啊!要不那样干,我们还能活得了吗?
咱们出不了迷仙洞,还怎么去打三仙观?”“你也该替我想想啊,这件事让我怎么处
理?”“老叔,你的心眼也太死了,遇到这种事,睁只眼闭只眼得了,哪能说那么齐!
再说朝里那些老爷,除了我们大人,哪一位不是妻妾成群?乡间的恶霸地主,即使抢夺,
也要弄个三妻四妾。人家张笑影上赶着跟你,你有什么不乐意!要是我,在迷仙洞就和
她成亲了!”“行啊,你不是光棍儿一条吗?就让她跟你吧。”“老叔,我要有你那个
模样,还用发愁吗?这面孔不好,人家不喜欢。老叔,别这样说了,你暂且忍耐一时,
等把仗打完了,再说这件事,怎么样?”“不行,现在就得讲明白,她帮助我们脱离迷
仙洞,去打三仙观,这些我都很感激,将来禀明大人,对她必有重谢。关于她的终身大
事,也要尽力帮助,使她有个好的归宿。至于你们两个的交易,现在就宣布作废,让她
不要再存丝毫幻想!”房书安踌躇道:“老叔,咱们先找个地方住下,等吃饱喝足了,
我再给她说明,行不行?”“不行!你现在就对她讲清楚,说不清咱谁也别想离开这片
树林!”房书安实在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来到张笑影面前。
他们两个的对话,张笑影也听见了几句,只气得粉颈变色,杏限圆翻,一见房书安
便问:“房书安,告诉我,你和白芸瑞吵闹些什么?”老房一看她那面色,就吓了一跳,
知道再想遮掩是不行了,只好厚着脸皮说道:“小姐,您不要生气,听我慢慢告诉你。
在迷仙洞那会儿,我确实没向白芸瑞说清楚,只说了你愿意倒反三仙观,没说要与他结
亲。我是想当时情况紧急,这种事需要慢慢地来,打算仗打完了,再从中撮合。现在白
芸瑞问到了,我不得不如实告诉他。”张笑影已经预感到自己受骗了,但还抱有一丝希
望,现在从房书安口中得到了证实,只气得她浑身打战,摇摇晃晃,几乎跌倒。她靠着
一棵大树,喘息了一会儿,问道:“房书安,他,他怎么说?”“白芸瑞说,你帮我们
打三仙观,我们可以在包大人面前为你请功,将来也让你有个好的归宿,但与他的婚姻
之事,万万不能,让你尽早打消这个念头。”“姓房的,这不怪白芸瑞,全怪你呀!你
可把我坑苦了。本姑娘岂能与你善罢干休!”
张笑影牙一咬,挥剑直刺房书安,房书安不敢同她交手,吓得围着大树来回转圈。
他知道白芸瑞不会帮他,便招呼方宽、方宝:“师弟,快,快来给我解围!”两个小孩
儿看着他直乐:“师兄,这是你自个儿挑起来的,我们怎好插手呢,有你一人足了。”
白芸瑞一看,房书安越跑越慢,张笑影的剑尖儿几次划着他的衣服边儿,再过一会
儿,书安非得把命丢在这儿不可。怎么办,我过去不过去?要说房书安心肠不算太坏,
不那样我们还真出不了迷仙洞!不过,他也太坑人了,让张笑影教训教训他,在万不得
已的时候,我再出手。因此,白芸瑞站在那儿就没动。
这一下可苦了房书安了。只跑得帽儿也丢了,鞋子也掉了,带子也开了,浑身上下
都被汗水湿透了。书安心想:老叔啊,你再不过来,我非得命丧此地不可呀!正在这紧
急关头,只见树后白影一闪,出来一人,横长剑挡住了张笑影:“书安,休要担惊,少
要害怕,我来救你!”房书安气喘吁吁,跑到一边,摸了把脸上的汗珠,回头观瞧,嗬,
又一位难缠的女子,来者乃是陆小英。
陆小英和陆天林、尚怀山在落魂桥畔同白芸瑞他们分手后,绕道去打三仙观,原来
也遇上了麻烦。他们到了绝命台那儿,碰到了硬敌,守把绝命台的主将,正是三仙观的
二观主、飞天蜈蚣李道安。李道安还请来了四位帮忙的,乃是槟榔岛大金寺的四大金刚:
极光、极尘、极远、极绝!这四位号称南海四绝。每人掌中一杆五色勾魂幡,帮着李道
安,共同镇守绝命台。因为绝命台正当要冲,不把这个地方拿下,要进三仙观,都有后
顾之忧。
陆天林知道南海四绝不好惹,但事到临头,不能后退呀,他第一个飞身上台,直扑
李道安。哪知道刚一上台,就被极光、极尘四人围住了,四把勾魂幡配合默契,上下翻
飞,转眼陆天林被人家生擒活拿。尚怀山一见登台营救,又被勾魂幡勾住。陆小英还想
再上,被陆天林喝止住了:“丫头,别上来,快点逃命!”陆小英没敢再上,含泪离开
了绝命台,绕道又往回走。因为她来回都没走迷仙洞,多绕了不少路,所以在这儿同白
芸瑞他们相遇了。
陆小英见这儿有四五个人在说话,不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便往前移了移,躲在树
后偷听,听来听去,虽然不甚真切,但也听出了眉目:这位女子就是张笑影,张道远的
女儿,她要嫁给白芸瑞,可芸瑞死活不乐意,行,我这郎君不肯收她,说明内心里留恋
的是我。又一听,噢,这事是房书安从中捣的鬼,张笑影要教训房书安,应该。她躲在
树后偷看,就没有露面。后来她发现房书安实在不行了,再不帮忙恐怕就有性命之忧,
这才喊了一声,跳到张笑影面前,挡住了她的宝剑。
陆小英这一露面,众人无不吃惊,白芸瑞心说:坏了,又来一个蘑菇头,真使人感
到头疼。房书安则偷着一乐:“老叔啊,我看你怎么应付这个局面!”
张笑影看着陆小英,不由倒退两步:“你,你是陆小倩?”“胡说,我是陆小英。
看着没,白芸瑞是我的未婚夫,我是他的未婚妻。你大概就是张笑影吧?这个骚狐狸,
人家不愿要你,为什么上赶着非要嫁给人家?真是不知羞耻!”张笑影道:“陆小英,
你不要胡说,并非我要嫁给白芸瑞,是那个大脑袋甜言密语,欺骗于我,说什么白芸瑞
喜欢我,要娶我为妻,我上了他的当,这才把他们放了,现在白芸瑞想要赖账我能答应
吗?”“你不答应又该如何?张笑影,咱这么办得了,你我在这儿比武,强胜弱亡,谁
要败了,或自杀,或逃走,不准再来找白芸瑞;谁要胜了,白芸瑞就归谁,怎么样?”
房书安一听,偷着直乐,心说:我老叔成个宝贝蛋了,这两个漂亮女子都争着要,
哎呀,看来爹娘给一副好面容,也是一种福分哪!白芸瑞听陆小英那么一说,眉头皱得
更紧了,心说:她们把我当成一件玩物了,动不动就拿我打赌,白天尚老剑客和陆老剑
客在这儿比试,拿我打赌:现在这两个女子比武,又拿我作战利品,哎呀,我算倒霉透
了。张笑影听陆小英说罢,满心欢喜,她自恃武功高强,觉着有赢对方的把握,于是点
头同意。两个女子为争夺白芸瑞,各拽宝剑,在树林里就战在了一处。
两个人打了四五个照面,已优劣立见:张笑影比陆小英差得太远了,根本不是人家
的对手!陆小英剑法之快,如流星闪电,似大河波涛,一环套着一环,层层压来,张笑
影手忙脚乱,几乎招架不住。又打了两个回合,张笑影心想:看样子我不是她的对手,
干脆用变光球赢她得了。想到这儿伸手把变光球掏了出来,陆小英眼神特别好使。她见
张笑影眼珠子乱转,知道在打主意,也就加了防备。后来一看,张笑影把变光球拿出来
了,陆小英就是一阵冷笑:我净用暗器伤人了,你还想用这玩艺儿打我,岂不是关公门
前耍大刀嘛!干脆别费事了,把你打发走就得了。只见她身子一晃,张笑影的变光球还
没有出手,就躺地下了,嘴角鼻孔淌血,胳膊腿抽搐了几下,便死于非命。陆小英看着
张笑影的尸体,冷笑了几声,转身奔向白芸瑞。
白芸瑞正在聚精会神地观看二人打斗。等张笑影死了,他不免一阵叹息:这个女人
也太可怜了,嫁了那么个丈夫,丈夫刚死,她也完了,这一辈子过得太不值了。又想到
他们被困迷仙洞,若不是张笑影,恐怕谁也别想活,看来她对我还有点恩德呢,想到这
儿对张笑影的死又有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