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天林使一招怪莽翻身,七星鞭挂定风声照姚敬芝的后背抽去。姚敬芝急忙把龙头拐一
横,使了个苏秦背剑,这一鞭正打在她的拐杖上,如果不是龙头拐给垫着,姚敬芝当时
就得伸腿瞪眼。尽管如此,这一下也够受的,毒手观音大叫一声,往前跑出两丈多远,
要不是被陆小倩扶住,必然栽倒在地。
小倩急忙问道:“娘,你觉得怎么样?”“孩子,快跑!”陆小倩一声招呼,随来
的女贼跟着她们一溜烟跑了。
陆天林找的就是姚敬芝,能看着她跑掉吗?摆动钢鞭就想要追。陆小英慌忙跑在前
边,拦住了陆天林的去路。“伯父且慢,您不能追。”“什么?你要放她们逃走?”
“伯父,您想过没有,这座三仙岛,处处都设着陷阱埋伏啊!一旦中了人家的圈套怎么
办?再者说您已经打了她一鞭,也算报了昔日之仇,让她拣个便宜,回去扪心自问吧。
倘若她们不思改过,继续为非作歹,下次见面,再算账也不为晚。再说……再说……”
“再说什么?”“再者说这儿还有两个人呢。我们走了,让白将军和那位老剑客到哪儿
去呢?一旦他们遇上点麻烦,也不好办哪!我的意思是咱们合为一路,相互之间也有个
关照。”
陆天林一听,闹了半天你给我耍心眼啊,先说那些都是借口,关键在后边这几句,
她那心都扑到白芸瑞身上了,什么叫“相互关照”,我们之间有什么关系?我看着白芸
瑞那股傲气,心里就烦。陆天林把脸一沉道:“小英,你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不过,我
看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的好。再说我们虽然同来三仙岛,同奔三仙观,但是目的并不一
样,他们为的是捉拿夏遂良,我们找的是姚敬芝,双方走的不是一条道,这是明摆着的
两回事,根本用不着什么互相照顾。废话少说,我们快往前追!”“不,伯父,我要同
白将军一道。我已经公开表示过,要做他的妻子,说出的话不能收回,此事万无更改之
理。”“丫头,你这叫一厢情愿哪。人家不乐意,你何苦强求呢。”“伯父,他不乐意
是以前有误解,现在不用我说,他自己已经明白,还能再不乐意吗?你如不信,我现在
再去问他,看他怎么说。”陆天林气得干翻白眼。他想丢下小英不管,又心中不忍,这
么一磨蹭,再看毒手观音她们,早已跑得无影无踪了。老头子知道再要追赶已经没用,
只好气呼呼站在一旁。
陆小英大大方方,来到白芸瑞面前:“白将军,方才的事,你都看清楚了,过去对
我的误解,该消除了吧!说句实话,我对你是一片至诚啊!我家伯父对你还有点不相信,
白将军,你能不能亲口对我伯父说几句话,应下这门亲事?”
白芸瑞心中暗自叫苦。他已经看出,陆小英对他确实是一片真心,要想把她甩掉,
也不那么容易,可是自己有了妻室,能让小英屈居偏房吗?人家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长
得那么漂亮,又有那么高的功夫,让她作妾,太不公平了,白芸瑞不便再向陆小英发火,
只好解释道:“陆小姐,你的心意,白某全都明白,但这件事无论如何不能成立,至于
原因呢,我曾经向你说过,也不再重复。不过,你数次救我不死,此恩此德,白某铭刻
不忘。陆小姐,你的婚事,包在芸瑞的身上,我保证给你找个如意郎君,让你做正印夫
人。”“白将军,你别往下说了。你越是这样说,我越喜欢你,别人就是金童转世,我
也不爱,那些人只是模样漂亮,心底不一定正派呀!通过咱俩的接触,我看出你是个正
人君子,表里如一,所以才打定主意,非要跟你结为夫妻不可。虽然你家中有个盖飞侠,
这事我不计较,敬她为正,我为偏,三个人恩爱相处,有什么不好!”白芸瑞连连摇头
道:“不行,不行,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两个人的对话,陆天林全听见了。老头子
气得面色发紫,两手乱抖,用手一指陆小英,呵斥道:“小英,过来吧,不用再说了,
你方才讲那些话,让我都感到丢人哪!他白芸瑞有什么高贵的,非要上赶着找他,这种
人无情无义,留在世上也是个祸害,干脆,让我把他结果了就得了。”陆天林说着话,
双掌一分,扑向了白芸瑞。
白芸瑞哪儿敢和他交手啊。一是芸瑞曾经吃过他的亏,知道这老头不好惹;二是知
道了他的真实身份,对他非常敬重,更不敢还手。方才陆天林和姚敬芝动手的时候,两
个人都指着双方的鼻子点名大骂,尚怀山一听就明白了,他告诉白芸瑞:这位就是有名
的颠倒乾坤陆天林,南海派的九世传人;那位老太婆是毒手观音姚敬芝。他们原是夫妇,
三年前分了手,这两人的武功都十分了得。白芸瑞听说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颠倒乾坤,
哪儿还敢动手呢!因此,在陆天林滚滚而来的掌风之中,左躲右闪,步步后退,退来退
去就退到了山涧边缘,陆天林还是步步紧逼。
尚怀山实在看不下去了,哑着嗓子喊道:“芸瑞,你往这边来,让我会一会南海派
的九世传人!”陆天林早就注意到了尚怀山,虽不认识此人,但从尚怀山的眼神中看出
决不是平庸之辈,因此就没敢小瞧。现在听尚怀山一开口便点出了自己的身份,更加吃
惊了,急忙舍弃白芸瑞,面对尚怀山问道:“你是何人?”“山药蛋,白将军的书童。”
“老剑客,别给我开玩笑,报个真名吧。”陆小英过来了,对陆天林道:“伯父,这位
老剑客就是南海奇剑活报应,他叫——”“啊?你就是尚怀山尚老剑客?失敬失敬。”
“岂敢,岂敢。”“尚老剑客,不知你有何见教?”
“陆老剑客,你刚才做这事,也不太对头吧!要说小英,是个年轻人,想要追求自
己心爱的人,百折不回,有情可原;但说到你,有了一大把胡子,又是南海派的传人,
那么高的身份,硬逼着让一个后生答应做你们家的女婿,这件事传出去,只怕好说不好
听啊!”陆天林一皱眉:“老剑客,你的话有点歪曲事实啊!我并非逼着让白芸瑞答应
婚事,而是觉得他太欺负人,想要教训教训他。”尚怀山道:“老剑客,我方才说过,
白芸瑞是我主人,我是他的书童。常言道主辱臣死,我能看着主人受辱吗?这么办吧,
我陪你走几趟,会一会你这个颠倒乾坤的神掌!”“尚老剑客,我们同居南海,无冤无
仇,何必动手呢。”“我呢,不能看着你欺负我主人;你呢,受不了我家主人欺负你家
姑娘,这不就把咱们俩给搅进去了吗?要想不伸手,倒也可以,这里也不是久居之地,
你带着陆小英办你们的事,我陪着白芸瑞办我们的事,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看怎么
样?”“尚怀山,你这是转着圈子欺负人哪!这么说我就不该教训白芸瑞?教训他你就
不答应?”“那是自然。”“好好好,既然说到这儿,尚老剑客,我就向你讨教几招。”
“慢。咱们俩动手比试,还得讲个条件。”“什么条件?”“还是关于白芸瑞和陆小英
的事。我如果把你赢了,你们爷儿俩赶快离开,以后不许你多管闲事;你如果把我赢了,
我愿意为你们效力,从中为媒,促成他二人的婚事,你看如何?”陆小英一听可乐坏了,
忙问道:“尚老前辈,此话当真?”“小英,我这么大的年龄,能在你晚辈面前说瞎话
吗?你就给你伯父鼓劲儿吧,只要他把我赢了,你们的婚事就算成了,我想方设法,非
得让白芸瑞答应不可,他要不答应,以后你就找我算账。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倘若颠
倒乾坤败在了我的掌下,这件事可就与我无关了。”
白芸瑞闻听此言,心说:你们可把我坑苦了,比武艺论输赢拿我打赌啊!但这三位
他没有一个能惹得起,只好暗中叫苦。
陆天林知道侄女是真心爱着白芸瑞,他也无法改变侄女的主意,听尚怀山说到这儿,
也只好点头答应。两个人先比拳脚。打了五十几个回合,没有分出胜败。二人一商量,
干脆,比兵刃吧。陆天林亮出了竹节七星鞭,尚怀山由背后抽出了十八节紫金杆,就是
在落魂桥的对面从彭寿山手中夺来的那根渔竿。两个人各施绝技,又战在一处。
旁边两个人观阵,怀着截然不同的心情。白芸瑞盼望尚怀山快把陆天林战败,一切
事情就好办了,因此他在这儿暗中为尚怀山叫劲儿,两手就捏出了汗,双脚在底下乱动,
踢出了两个坑。他在这儿观阵,比自己动手还紧张。陆小英则不然,心里非常轻松,好
像满有把握,认为伯父必赢无疑。她一会儿看看战场,一会儿瞅瞅白芸瑞,心说:小白
脸,等我伯父把尚怀山赢了,看你还有何话说!
陆天林在这儿同尚怀山交手,直打得难解难分。他是一心要把尚怀山战败,这样一
来可以成全侄女的好事,二来可以杀杀白芸瑞的傲气。他以为十招八招就能把尚怀山给
赢了,谁知道不是那么回事,尚怀山这根紫金杆还真不好对付,逼着陆天林使出了全部
招数,也没能占到上风。老剑客心中暗暗赞叹:南海奇剑,果然名不虚传哪!尚怀山对
付陆天林,也把压箱底的招数拿了出来。他知道这位是南海派的传人,身怀绝技,稍有
失手,就得败在人家的鞭下。尚怀山心想:我呀,就得趁这个机会,显显能耐,让陆天
林日后也不敢小瞧我;另外呢,逼着他使出绝招,也跟着学几手。但是,尚怀山并没想
赢陆天林,从他内心里说,通过比武,一是显显自己的能耐,二是促成白芸瑞和陆小英
的婚事。尚怀山知道三仙观可是群英会聚呀,凭我们两个人别想占任何便宜,若能得到
陆家父女的帮助,情况就不一样了。所以,打到三十几个回合,尚怀山就开始放松招数,
装出气力不支的样子,由进攻转为防守。陆天林一看,尚怀山招数没乱,面色不改,怎
么只等着挨打,不再进攻了呢?噢,明白了,他是有意成全小英和芸瑞的婚事呀!尚老
剑客,我先谢谢你了!他向尚怀山微微点了点头,尚怀山笑了笑,两人会意,陆天林攻
得更急了。尚怀山一边打着,一边瞅着机会,既让陆天林获胜,又不使自己太丢丑。
陆小英已经看出了门道,也在心中感激尚怀山;惟有白芸瑞,因为想得太多,并没
仔细观察二人的招数,一看尚怀山转入被动,他就着了慌了,急得就地团团转,抓耳挠
腮,拿不定主意。
白芸瑞正在发愁,忽听背后有人喝喊:“呀——嗨!老叔,不必担惊,少要害怕,
小侄儿来也!”白芸瑞听声音就知道是谁来了,眼前豁然开朗:“书安,你从哪儿来?”
“先别问这个。我说两位老剑客,你们别打了!房书安在此!”
尚怀山收紫金杆跳出圈外,陆天林也摆七星鞭退在一旁,两个人同声发问。“你是
何人?”“房书安。你们大概没听说过吧,也是开封府抓差办案的,这位玉面小达摩,
是我老叔,白眉大侠徐良,那是我干老,我是徐良的干儿,也是大徒弟!”
两位老剑客一听,这都是什么话,看来房书安还是个活宝啊。再一细看老房那长相,
可够寒碜人的:大脑袋、细脖儿,没鼻子,两人不住地发笑。
白芸瑞赶忙拉住房书安的手:“书安,你到底是从哪来?见着我三哥没?啊?你后
边怎么还跟着两个小孩儿?”“老叔,你先别问我,我且问你,这都是怎么回事?”
“唉?书安,是这么这么回事。”白芸瑞把经过简明扼要讲说了一遍。房书安听罢,乐
得一拍大腿:“妥了,这事交给我了,看我来圆满解决!”
房书安这是从哪儿来呀?我们需要从头插补几句。
自从白芸瑞、徐良同众人在三教堂分手之后,他们俩先行到三仙岛探听情况,蒋平
留下陈仓罗汉管理三教堂,又留下诸葛原英、上官风、魏真住三教堂与各方联络,请来
的高人各自散去,蒋平众人回了开封府。
众人回到开封之后,休息三日,便都挂号上班。他们这些外班校尉,都是爱动不爱
静的人,每日坐在班房里,什么事没有,就受不了啦,不是喝酒闹事,就是吵嘴斗架。
房书安心里挺不痛快。别人都有个家,他在开封府是光棍儿一条,闲着没事,就发牢骚,
他先埋怨蒋平:我四爷爷两眼漆黑,不识真人,派人到三仙岛探听消息,为啥不让我老
房去?开封府校尉队里这些人,谁能比上我房书安?我是文武全才呀!论文,虽然说不
上能掐会算,也是料事如神;论武的,这把小片刀,谁不害怕?咳,偏偏让我在家里闲
着,这有多窝气呀!埋怨了蒋平,又埋怨徐良和白芸瑞:你们两位也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