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涧。
真落进山涧也好,因为这两人都有绝艺在身,要施展轻功,也不致受伤,可是,他
们偏偏没有掉到山涧,而是落在了一个大网斗里。桥下有钢丝拧成的斗子,把二人紧紧
裹住,胳膊腿都伸展不开,芸瑞想用宝刀砍断网绳,根本就不可能。这下可苦了尚怀山
和白芸瑞了,两个人那么大的能耐,被吊在山涧里,上不挨天,下不着地,本领无法施
展,眼睁睁看着彭寿山,只好听任他的摆布。彭寿山一声忽哨,桥头的壕沟里站出来二
十几名弓箭手,手持强弓硬弩,对准了桥下的网斗。
彭寿山手指二人哈哈大笑:“尚怀山,白芸瑞,非是彭某做事太绝,是你们俩欺人
太甚哪!现在落入了我的圈套,你们还有何话说!我念及二位都是英雄,再给你们个悔
过的机会,只要你们答应投奔三仙观,愿意在金灯剑客门下做事,我可以饶你们不死。
如其不然,看着没,这些弓箭都是为你们准备的,我就让你们俩变成刺猬!说,愿不愿
投奔三仙观?”
正这么个时候,由左边树林那儿蹿出一人,其人疾如奔马,快似鹰隼,白光一闪,
眨眼之间就到了近前。那些弓箭手还没反应过来,“扑通”、“扑通”,一个接一个摔
倒在地,嘴角淌血而亡。
彭寿山大吃一惊,急忙后退两步,定睛观瞧,只见面前站着一位白衣女郎,身段苗
条,头发乌黑,柳眉倒竖,杏眼圆翻,提宝剑怒视着自己。彭寿山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怪呀,看这位姑娘,怎么像在三仙观见过的陆小倩呢?难道说她是上三门派来的?再仔
细辨认,发现这位满脸正气,不像陆小倩总是带着淫邪之色。彭寿山满腹狐疑,用手指
点:“对面是陆小倩吗?你怎么帮助白芸瑞呢?难道说你要反三仙观不成?”白衣女子
微微一笑道:“彭寿山,睁开你的老眼仔细看看,我是陆小倩吗?姑奶奶是杀人的女祖
宗,我叫陆小英!”“啊?陆小英?你是哪个门户的?受何人指示,来到这里?你同白
芸瑞他们什么关系?”“彭寿山,你真是个山野匹夫,孤陋寡闻哪。告诉你吧,我是何
门何派,你不必多问,至于同白芸瑞有没有关系,当然有了,没关系我能舍生忘死到这
儿来吗?我们的关系还不一般,简直太近了。看着没,吊着的那位玉面小达摩白芸瑞,
是我的未婚夫。人们常说亲不过父母,近不过夫妻,你说,世上能有比我们俩再近的吗?
他现在遇了难,我不该来搭救吗?如果袖手不问,他再有个三长两短,我不就守望门寡
了吗?”
彭寿山这才明白,施放暗器这位,是白芸瑞的未婚妻,看她刚才的手段,打暗器称
得上一流,我可要格外小心:“陆小英,你既然是白芸瑞的未婚妻,不忍心看着他单独
死去,这好办,我就成全你,让你陪着他得了!”彭寿山说罢,晃双掌直奔陆小英。
陆小英发暗器的手段虽然十分高明,但要看对付谁,对付彭寿山这样的高手,就不
那么灵了,因为对方时时防备着呢。陆小英见彭寿山扑过来了,摆宝剑就迎了上去,两
个人战在一处。陆小英不但暗器打得好,武功也好,这柄剑走开了,一招套着一招,如
长江巨浪,层层不断,滚滚而来,不到十个回合,彭寿山就有点吃紧,因为他手中没有
兵刃啊!只见他额头冒汗,步法散乱。陆小英一见加紧了进攻,就在彭寿山慌忙之际,
陆小英甩手发出了暗器,毒药针钉在了彭寿山的喉头。可叹彭寿山,数十年的功夫,成
名的剑客,只因误助匪人,命丧在落魂桥畔。
陆小英射死彭寿山,转身去解救白芸瑞和尚怀山。一抬头,发现桥边站着二人,正
是她时时想念的白芸瑞和那位老剑客尚怀山。这二位是怎么出来的呢?原来他们被钢网
罩住之后,转动不得,又被人家用弩箭逼住,也不敢乱动。陆小英一出现,给他们俩带
来了机会,岸上的弓箭手全都死去,对他们没威胁了,彭寿山又在大战陆小英,更没人
理他们了,白芸瑞赶忙用宝刀左右晃动,不一会儿便割开一个口子,胳膊能活动了,动
作就快多了。他迅速砍断网绳,又救下尚怀山。两个人那么高的功夫,要上桥面,还不
是易如反掌啊,就在陆小英杀死彭寿山这会儿,两人来到了桥头。
陆小英见到白芸瑞,心里又惊又喜又难受。她先朝着尚怀山飘飘万福,问了安,便
转向白芸瑞,从头上到脚下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轻声说道:“芸瑞,你受惊了。”白芸
瑞那心里也十分矛盾。在他最危险的时刻,陆小英前来搭救,若不是她,恐怕自己已死
多时了。救命之恩不能不报,从这一点说应该感谢陆小英。可是,一想到公孙家发生的
事,芸瑞那心里就增添了无数的烦恼,那件事即便不是陆小英干的,也必然与她有关。
还有,陆小倩是谁?为啥刘春宝和彭寿山都把她当作了陆小倩?再就是陆小英脸皮太厚,
不但说硬要求婚,而且在我没有答应的时候,就公开向别人宣布我们俩是未婚夫妻,妄
想造成既成局面,迫使我接受,我白芸瑞是那种任人摆布的人吗?你陆小英算打错主意
了。基于上述几种考虑,白芸瑞只是瞪了陆小英一眼,而没有说话。
尚怀山话可没少说:“姑娘,万分感谢,你要晚来一步,我们俩都得吹灯啊。以后
有用的着老朽的时候,必定拔刀相助。姑娘,刚才我被困在网斗里的时候,听你说你是
玉面小达摩的未婚妻?这真是太好了,你知道吗?我是他的书童,叫山药蛋。他是我主
人,你就是我女主人了,咱们主仆三人要同心协力,共破三仙观哪!”尚怀山笑了一阵
儿,转身对白芸瑞道:“主人,你这就不对了,见了我家女主人,为啥这样冷淡呢?你
们俩应该亲热才是呀。”“老剑客,你不要听她胡说,根本没有此事。她的真实身份我
都不清楚,哪有婚事这一说呀!你若不信,就问她谁是媒人?”陆小英往前一进身,说
道:“老剑客,我先请问一下,您老的大名怎么称呼?”“我叫尚怀山,又叫山药蛋,
随便唤我什么都行。”“哎呀,您就是南海奇剑尚老剑客?失敬,夫敬。老前辈,您听
我向您解释。白将军说没有媒人,倒也不假,只要我们俩乐意,要不要媒人有啥关系?
真是想要,可以找一个嘛!从他来到海南,我们俩就有了接触,他给我解过围,我三次
救过他的命,这说明我们有缘分哪!没有缘分能到一块儿吗?老前辈,您方才不是说要
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吗?好,我不求别的,就请您从中为媒,成就我们二人的好事,不知
您能不能答应?”
尚怀山一听,可作难了。从这几天的接触他已感觉出白芸瑞傲气挺重,别人不好改
变他的主见,再说婚姻大事,也不能强迫呀!因此,尚怀山就支支吾吾,说不出个囫囵
话:“啊,这……叫我……这样吧,我先问问白将军再说。”白芸瑞没等尚怀山开口,
就把尚怀山拉到了一旁,轻声说道:“老剑客,这事确实不行啊。我帮过她的忙,她也
救过我的命,倒也不错,但这都是武林中人应做的事情,怎么能以此为由强求成亲呢?
我给您说过,晚辈已经有了妻室,我们俩感情还很好,我怎么能喜新厌旧呢!再者说我
此次来南海,是奉命办案,如果私自定亲,有如违反军令啊!我要回到开封府,包相爷
追问此事,还有我的好吗?因此,无论如何我也不能答应陆小英的要求。请您老人家向
她多多解释,我不愿与她多说。”
别看尚怀山语言那么诙谐,点子那么多,遇到这种事也没辙了,干搓手没有办法。
陆小英站在一旁看着他们俩说话,说的什么虽然听不明白,但从脸上看得出白芸瑞仍然
不乐意。陆小英心中一阵恼怒,就想上前说话,忽听背后传来了脚步声,小英急忙拽剑
在手,扭颈回头仔细一看,来了五位女子,年龄都在十七岁往上,二十岁往下,一个个
长得唇红齿白,身材苗条,看服装打扮,二红、二绿、一白,五个人如梅花形散开,把
陆小英、白芸瑞、尚怀山就围在了正中。
现在感到最为吃惊的,莫过于白芸瑞了。他见来的那位白衣女子,衣着打扮,身材
长相,同陆小英一般无二,只是脸上多几分轻浮之色。芸瑞仔细辨认了一下,不由“啊”
的一声,在公孙家作案的,正是此女,看来我是冤枉陆小英了!
陆小英一见到来的这位白衣女子,不由得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咯嘣嘣咬碎银牙,
宝剑一指骂道:“贱人,我到处访你不着,找你不见,没想到你今日自动送上门来,我
要砍下你的脑袋,洗刷我的清白。休走,看剑!”
对面这个女子不是旁人,乃是陆小英的孪生妹妹陆小倩,要不然能长得那么相似吗?
陆小倩见宝剑来了,身子一转,快如猿猴,躲在一边,随手拽出佩剑,冲陆小英道:
“且慢。姐姐,不论你怎样无情,我不能无义,还得这样叫你,因为咱们俩是一母同胞
啊。你我分别三载,小妹无时无刻不在盼着见你,今日一见面,二话不说,举剑便砍,
这是你做姐姐应干的事吗?父母九泉之下,也为你难过啊!”“呸!快闭上你的臭嘴。
谁是你的姐姐?你是谁的妹妹?你是说人话不办人事啊!我且问你,这些年都干过哪些
见不得人的事?你假冒我的名字,到处作恶,败坏了我的名声,安的是什么心?你若是
我妹妹,能这样陷害自己的姐姐吗?实话告诉你,我这次上三仙岛,不为别的,就是为
了抓你!陆小倩,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束手就缚,跟着我到官府打官司,官府
该给你定什么罪算什么罪;二,让我费点手,把你杀在这里。两条路任你挑拣!”“哎
哟,看姐姐说的吧,把问题看那么严重,其实大可不必呀。小妹从来没做过什么伤天害
理的事啊!我已是二十岁的大姑娘了,常言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想自己找个如意
的郎君,也值得你们指责吗?我找了几个,觉得都不合适,便打发他们上了天堂,这也
没什么奇怪呀!但是,有一点我要说清楚,小妹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没有假冒过你的名
字,别人把我当作了你,这是他们的事,与我无关。你刚才说出那么多绝情绝义的话,
让我都替你害羞。既是你把话说到这儿,我也不便驳回,这样吧,你要拿我,杀我,都
可以,只怕有人不答应!”“你说的是哪个?”“金灯剑客夏遂良!姐姐,你也不用在
这儿费事,干脆到三仙观去见金灯剑客,只要他发出一句话,让我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金灯剑客若不发话,姐姐,只怕你说的再多,也没有用啊。”“好你个贱人,竟敢拿夏
遂良来压我,我现在就先把你收拾了,然后去找金灯剑客夏遂良。”
陆小英怒不可遏,身形一纵,摆宝剑分心便刺。陆小倩也不示弱,挥剑相迎。两个
白衣女子,好似两朵白莲花,并蒂而立;又似一对白蝴蝶,翩翩起舞。两人战了二十几
个回合,未分输赢。
正在这时,由三仙观方向又来了九个人,其快如飞,转眼即到。九人里头八位身穿
青衣,一位披着大红,再一细看,全是女子!八个青衣女子手中各拿一杆长枪,迅速按
八卦方位站好队形,红衣女子站在中间。见这个女人,年约五十开外,虽然头现白发,
面有皱纹,但仍压不住昔日的风韵。这个女人手中拿着一根龙头拐,朝眼前看了看,一
声喝喊:“住手!都别打了!”陆小英打垫步跳出圈外,陆小倩倒提宝剑来到老太太面
前:“娘,您来了?”“来了。那位是陆小英吗?”“不错,正是她。”“好。小倩,
你且闪退一旁,我要问她几问。”
老太婆拄龙头拐走了几步,来到小英近前,仔细打量一番,点了点头:“小英,几
年不见长高了,也更漂亮了,和你妹妹站到一块儿,要不说话,我还分不出谁是谁呢。
小英啊,你是姐,小倩是妹,你这样对待她,可不对呀!即使小倩有什么不到之处,你
也应该包涵才是,乍能一见面就动武呢!其实我不用问,你的理由还是那老一套,真要
说穿了,既不能怪小倩,也不是个大问题,你又何必斤斤计较呢!这些话都不说了。小
英,见了伯母还不过来见礼吗?”
陆小英眼珠转了几圈,只好将宝剑还匣,飘飘万福:“伯母一向可好?侄女小英给
您施礼了。”“行了行了,有这么句话就行。小英,伯母这几年没少想你呀,还有你伯
父。我到处找你们俩,也没有找到。小英,这几年你们到哪儿去了?都干些什么?你伯
父现在何处?我想他呀。”老太婆说到这儿,拉着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