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一场混战,王顺就打算乘机逃走,被房书安发现了。房书安怕打不过他,所以他连喊
带叫,这一下艾五爷听见了,赶紧找着白云生、卢珍、韩天锦,几个人扑到后院打算接
应房书安。这时老房撵王顺到了后山,艾虎他们就在后面追,结果出了叠云峰,断线了,
怎么找也没找到房书安,一是天黑,二是道路生疏,上哪儿找去?艾虎有心返回叠云峰,
又怕房书安有个长短,小哥儿四个一商议,就在后头摸索前进,好不容易摸到蒋家坨。
这时天也亮了,哥儿几个在道旁休息休息,分析房书安可能上哪儿去,想了半天也没想
出来。韩天锦拄着大棍站起来说:“我说等会儿再合计,我这肠肚直干仗,先吃饱肚子
再说吧。”那三个人一听有道理,打了一晚上,水米没沾唇,先吃点东西再说,他们就
进了蒋家坨,也走到那个叫三仙居的饭馆。此时,饭馆刚收拾完,把桌椅板凳都扶起来,
打碎的家伙收拾出去,一切都恢复了正常。这四个人不知道发生的事情,靠窗户找了张
桌,四个人坐下,点了八个菜又要了主食。他们闷着头正在这儿吃着,外面铴锣一响,
来了个失目先生,大概闻着这儿有香味儿,盲人就凑了过来。他在艾虎背后闻了闻,摸
索了半天把筷子摸到手,不容分说上去戳了块肉,往嘴里一塞就吃下去了,然后他伸出
炭条般的手,在桌上一划拉,就把那酱鸡给拿住,扭下个大腿又吃了。他这种特殊的举
动,把这四个气得就别提了,艾虎“啪”把筷子一摔,回头一看是个瞎子,说:“嗳?
我说你什么人哪,打听价钱了吗你就吃?看你那手有多脏,怎么到我们盘子里划拉起来?
这是什么地方?连要饭的都这么野蛮!掌柜的,把他轰出去,要不看他是盲人,今天非
揍他不可!”韩天锦瞪了瞪眼,嘴里头还塞着不少饭,噎得他没说出话来。白云生和卢
珍性情都很温顺、和善,所以他们俩只是不高兴没说别的。掌柜的和伙计都跑过来一看,
说:“唉呀,怎么又是你?方才打仗那会儿,我们就知道有你。你抢人家那个主的饭吃,
好悬没干起来,后来你们怎么研究的不清楚,那主挺大方把你让进雅座,还要了一桌酒
席,你不是吃饱了吗?怎么一转眼又回来了?快走吧!”往外就推那盲人。盲人嘿嘿一
笑说:“掌柜的、伙计,你们别这么横啊,七十不打,八十不骂,你看我这把年纪,何
苦在我面前吆五喝六的,人饿了就得吃东西,我天生肚子大,你管得着吗?”“你还有
理啦,吃东西自己花钱买,凭什么拿人家的呢。”“拿谁的了?他的就是我的,我的就
是他的,这叫不分彼此,别看我吃了他点东西,能白吃吗?他们要用我的时候怎么办
呢?”艾虎一听,这位说话可真有意思,气得饭也不吃了,一个胳膊挎着椅子靠,把脸
转回来说:“掌柜的,你们先走吧,把他留下来我对付他。老先生,刚才你说什么,我
们还有求助你的地方?”“那可不,人就靠人活着,你可别说不求我,我还能办大事
呢。”“那你说说,你能办什么大事?”“哼,我能办的事,就是你们心里想的事。”
白大爷一听,他话中有话,冲艾虎一使眼色,把自己的座腾出来说:“老先生,您别过
意,我这个兄弟爱开玩笑,所以说话有些粗暴,望老先生海涵。你要真没吃东西,我们
今天请客,来坐在我的椅子上吧。”这时伙计又给白云生搬了把椅子,让盲人挨着白云
生坐下。盲人把铴锣往桌上一放,用手瞎划拉,看样子要摸摸白云生。艾虎一皱眉,心
说:你那手刚抓完酱鸡,往哪儿划拉,我大哥那个人最讲干净,那身上连个点儿都没有。
其实这么想也晚了,这油手已经蹭了白云生的袖子。白大爷二话没说,连躲都没躲。老
者拍拍白云生的肩膀说:“罢了,这人有没有出息,一听说话就知道,到底是姓白的比
姓艾的有出息。”艾虎一听,他说什么?他怎么知道我们姓什么?当时他就改变了看法,
这不是一个普通的盲人,肯定是个世外的高人,化装改扮前来考查我们。想到这儿,他
往前一凑说:“您怎么知道我们姓什么呢?”“我会闻味儿,我一闻就知道张王李赵。”
这会儿韩天锦那口饭也咽进去了,说道:“嗳,老家伙,那你闻闻我姓什么?”“嘿嘿,
你这味儿就更大了,你姓韩叫韩天锦,对不对?那位的味儿还挺好闻,叫粉子都卢珍,
是挺香甜的。”他这一说,四小全都吃惊了,心说:不能让他走,这人是干什么的非弄
个水落石出不可。艾虎就追问:“老先生,既然知道我们的名姓,您是哪一位呀?咱们
别开玩笑,有什么就说什么。”“哎呀,说什么呢,还是说你们要办得事吧,你们是不
是要抓一个染过白眼眉的那个小子。”“对,您怎么知道?”“当然知道,这人叫紫面
金刚王顺,他现在在哪儿,你们想知道不?”“当然想知道,望求老人家指教。”“从
这儿往正东去,三十八里地有座少华山,这小子已经上那儿去了。另外再告诉你们一件
事,有个丑鬼房书安,已经追到少华山,我给他看过手相,算了一卦,他现在是凶多吉
少,如果你们去得早,他还能保住性命;去晚了,他的小命可要交待。怎么样?我吃你
个烧鸡大腿,告诉你们这些事,还换不回来吗?”说话之间,把那手伸出来,又抓住酱
鸡往嘴里塞,一点都不客气。等他把那口鸡肉咽下去,艾虎接着问:“老先生,您怎么
知道得这么详细,您究竟仙乡何处,尊姓大名?能不能告诉我们,早晚我们还要报答
你。”“哈哈哈,算啦,别说漂亮话,吃你们块鸡肉还不乐意呢,还报答什么?我这个
人施恩不望报,我是走江湖的,混口饭能填饱肚子就满意了。我说四位,赶紧多吃,吃
完了快起身。少华山三面是山,一面是水,你们别走前山走后山,走柳江的江汊子,岗
哨少,道也好走,不多时就到后山,你们想进山、办事都行。另外,我吃你这酱鸡也不
白吃,我在那儿给你们准备一条船,护送你们进山,你们看如何?”“那太好了,老先
生,您究竟是谁呢?”说话之间,就见那盲人拿着半只酱鸡,一伸手把铴锣、明杖拿起
来说:“我是谁,问不问没用,今天晚上咱们不见不散,天黑以前我在江汊子等你们。”
一边吃、一边敲,出了饭馆。
盲老人一走,哥儿几个就商议起来,艾五爷还多了个心眼:他是不是贼人派来的,
故意引我们上钩,给我们准备一只船,稳稳当当地把我们抓住?这也未可知。他们左分
析、右分析,认为这不可能,这个人好的方面占多一半,他要是贼,干吗用那个招儿,
我们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英雄。最后白云生说:“咱们这么办吧,心眼太多了反而误事,
咱们就依计而行,就到那儿去找房书安和王顺。”“对,大哥说得有理。”哥几个饱餐
一顿,韩天锦老爱饿,他们又在饭馆买了五斤包子、五斤大饼,然后买个包袱皮让韩天
锦包上,什么时候饿了什么时候吃。另外为了以防万一,还买了两个大水葫芦,灌满了
白水。哥几个把钱兑了,出饭馆就起身赶奔少华山。他们虽然没来过,但跟沿路的人一
打听,也有人指点方向,他们顺着这条道就走下来,在太阳还没落山的时候,他们就来
到少华山的脚下。抬头一看,这座大山气派十足,山连山、岭连岭,隐约还能看见山上
的大寨。他们到山是三十八里,再转到山后,就已经点灯了。哥几个觉着挺乏累,听了
听似乎有流水的声音,他们又往前走了一程,就来到江边,一看与盲人说得一点不差。
他们在这儿站了一会儿工夫,就见水打船帮、船压水浪,来了四名水手驾着的一只船,
船头上坐着一个人,正是那盲人。盲人直抽鼻子,说:“靠边靠边,我闻出味儿了,艾
虎、韩天锦那四个人就在这儿呢。你们四个刚来吧?”“对,老先生,我们四个刚到,
您也来了。”“嗳,人说话就得有信用,男子汉大丈夫生在天地之间,无信不立呀。你
看我这儿给你们请了一只船,船钱我都兑过,请上船吧。”艾虎一看,这船不大,但放
二十来人还绰绰有余,小弟兄明身形“噌噌噌”跳上木船。盲人告诉他们说:“都坐好,
一边休息,一边走,从这儿到内寨,还有二十五里,不过二更天咱们是到不了。来人啊,
开船!”那几个水手也不答话,搬桨摇撸“哗哗哗”,老少英雄直奔后山。时间不大,
小船就深入少华山的心腹重地,二更天刚过,来到了后山的口岸,就是登陆的地点。正
好这儿打着呢,离多远就能看见火光冲天、人影晃动、喊声震地,艾虎就问:“老先生,
这前边是谁在打仗,这是什么地方?”“这就是咱们要去的地方,少华山的后山,前边
就是渡口,大概细脖大头鬼在这儿折腾呢。”艾虎听罢,把飘带解开,外衣闪掉,周身
上下收拾利落,那哥几个也赶紧收拾好。等小船靠了岸,一看真是房书安,艾虎这才大
喊一声跳下小船,后面那四个也紧跟着下来了。艾虎提刀在前面开路,把龟灵七星宝刀
抡开,左右开弓“劈哧噗哧”把喽罗兵杀得四散奔逃,几个人没费吹灰之力,就冲到冯
魁章面前。房书安把眼睁开,扭回头一看,可乐坏了,嚷道:“老叔啊,快救命那,我
快要玩儿完了。”“书安,不必着急,五叔在此,看他们哪个敢动。”冯魁章一听,这
是开封府的人,他们怎么到了我的后山?他用手一指说:“呔!狂徒,你们是哪里来的,
报上名来。”艾虎冷笑一声说:“我是杭州来的,小义士艾虎是也,这是我们小五义的
磕头弟兄白云生、卢珍、韩天锦。”那个盲人是谁,他也不清楚,所以也就没说。冯魁
章闻听,冷笑一声说,“噢,我当是什么了不起的英雄,闹了半天来了两对饭桶,白芸
瑞、徐良怎么没来,怎么把你们这些饭桶都打发来了,不够给本寨主垫刀背的。来人啊!
还不把他们四个给我拿下。”喽罗兵重新组队,从外圈把他们就包围了。
只见冯天龙一晃掌中擂鼓瓮金锤,飞身形直奔小义士,把两柄锤往中间一碰,说:
“艾虎小子,拿命来,看锤。”锤走流星式,奔着艾虎“呜”就砸下来。艾虎一看,这
小子是一员猛将,那锤跟小西瓜差不多,能有八十斤左右,我使的是刀,在兵刃上我吃
着亏,所以不能硬碰硬。小义士想到这儿,翻眼盯着他的锤,眼看打到头顶上,艾虎上
步侧身,往旁边一躲,双锤砸空,艾虎把宝刀一翻,对准他的锤杆“刷”就是一刀,冯
云龙急忙把双锤撤回,一转身“呜”又奔艾虎的腰部打来,小义士上步斜身,又跳到一
旁,他锤二次走空,艾虎双手捧刀,分心就刺。冯云龙使了个老君关门,拿双锤往外一
架,艾虎忙撤回刀,一转身,赶奔他的双腿。冯云龙双脚点地,使了个旱地拔葱,往空
中一纵,艾虎一刀走空,就这样两个人战在一处。
艾虎不是没能耐,谁不知道小义士艾虎?一出世大闹霸王庄,据禀珍珠闹龙冠,除
掉马朝贤、血染石门县,张家庄龙虎豹结拜,大闹冲霄楼,群雄聚破铜网阵,屡立战功。
皇上亲自召见,见他武艺精湛,这天恩赐四品带刀御前护卫。他比徐良、白芸瑞比不了,
但在一般人当中,那也是了不起的人物。再看今天,艾虎为了解救房书安,把浑身的能
耐全使出来了,这口龟灵七星宝刀,上下翻飞、寒光闪闪、冷气逼人,远看就像一团白
雾似的。二十几个照面过去,冯云龙一个没注意,被艾虎七星宝刀正砍在他左手的锤杆
上,“哐当”把锤头给砍掉了,把他吓得一哆嗦,再看手里拿的剩下个擀面杖。就在这
一愣神的工夫,七星宝刀奔他的脖子下来,一股冷风就到,冯云龙使了个藏颈缩头式,
使劲往下一低头,头低的慢点,刀来的快点,“喀嚓”把脑袋镟掉一大块皮去,冯云龙
痛得“嗷”地一声,提锤败回本队。这时冯云虎一晃八棱亮银锤,跳过来说:“艾虎小
子,你别走,看锤!”“呜呜呜”一个劲往下猛砸,恨不能把艾虎砸成肉饼。粉子都在
后面一看,恐怕五弟有失,压单刀过来说:“五弟,闪在一旁休息,把他交给我。”卢
珍是老四,人送绰号粉子都,这子都是列国间的名人,长得漂亮能耐又大,卢珍没有能
耐的话,能有这个绰号吗?卢珍六岁学艺,后来受过高人的指点,有一定的基本功,但
卢珍这人面嫩,任何场合他不爱说话,一有露脸的事他就往旁边缩,今天这种场合,他
再不能让了,因此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