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大本钱的。
尽管建设的时间并不长,可在任何一个海上人看来,这海州港口都是完备的很,泊位码头齐整,卸货装货方便,然后这里也不用担心什么海盗和外敌,因为这海州港已经武装到牙齿了。
在港口码头的要点高处上都有炮台,厚重石块遮蔽紧密,火炮威力巨大,移动灵活,无论是港口泊位内的船只,还是想要进入这个港口的船只,都在火炮射程覆盖之内,当炮台建成后,火炮试射过不止一次,每一次都让船主水手们觉得有安全感,大家都是来做生意,这样的地方才能安心睡觉赚钱。
而且船主水手们在这里都觉得受尊敬,提什么意见看法,没有人轻视蔑视,如果正确立刻会得到施行,而且还会给予奖励,比如说在港口高处新起的两座塔楼,在天色晦暗的时候,上面总会燃起大火,为还没有进港的人引路,而平时,这塔楼就是瞭望周围海面的望台。
后来又在这塔楼上加了一层熟铁和木料组成的架子,上面有个带罩子的灯罩,下面则是挂着大钟,用来报时和发信,去过澳门和南洋,见过洋人房屋和教堂模样的水手们提出了这个建议,这个的确方便,很快就得到了应用。
长江以北区域的开放港口,而且还是足够完备的开放海港很罕见,海州港建成之后,尽管李家大帮和余家都严加保密,但有意无意之间消息还是流传出去,开始有外来的船只在这边停靠补给,甚至进行贸易。
对这样的第三方船只,徐州的态度是很欢迎的,以海州港的防务加上第二旅的力量,真不必担心什么海盗来袭,在保证李家和余家优先权的情况下都是对外开放,只是要求外来船只严格按照这边的规矩行事。
海上船工水手大都无法无天,有人上岸之后就忘了告诫,滋事胡闹,然后在港口附近就竖起了一排架子,闹事的水手们被抓起来吊死在上面,然后任由海鸟啄食,在那里警示着来来往往的船只,也有人闹事伤人之后逃的快,上船扬帆,连李家和余家的船都没来得及堵住。
不过在港口内扬帆的话也快不起来,直接就被炮台上的火炮打沉,没几次之后,海州港口以及周边就成了路不拾遗,人人有礼的圣贤治下。
外来船只刚到这海州港之后都会被惊吓两次,一次是这里居然有这么完备上好的海港,另一次则是这港口距离东海千户所居然这么近,那千户所在海州港口外的大岛上,那岛屿和陆地处于半相连的状态,退潮时候人可以步行从岛屿到陆地上,这千户所也有自己的水师,虽说海商们不怕官军,可离着这么近总归不舒服。
当上岸之后,去了酒铺饭庄,或者去赌坊和土娼窝子快活,发现很多居然是那千户所的生意,这才放下心来,原来是这等官商勾结的地方,那还担心什么?
外来海商停几日就走,对这边也懒得深入了解,所以他们不知道千户所和海州各衙门都是在赵字营允许下做生意,不是勾结,而是仰人鼻息才能发财,东海千户所的官军心里明白得很,自家若是想要剿贼或者干别的,海州里面的官吏第一个会翻脸,把走私贩盐的旧事全掀出来,断人财路那就是生死大仇。
第1214章疾行而来的船队
在徐州那边的评价里,从来不把东海千户所当成该提防的存在,甚至评价为猥琐,这次朝廷发大军会剿徐州,东海千户所距离徐州这么近,自然也在征发之列,不过东海千户所一边请第二旅的人看押自己的武库,一边主动商谈,能不能大家心照不宣的报个胜利上去,就说千户所上下一心坚守海州,挫败徐州贼军数次,终保海州不失。
对这个无聊的要求,第二旅直接懒得理会,还是海州盐务衙门妙笔生花,直接说是贼军尽数聚集徐州,海州无事,但海州关系财税大政,官军不可擅离,这才含糊过去。
其实第二旅的家丁和相关人等很想和官军打一仗,不过他们这边比李五的宿州团还要清闲,敌人不会在海上来,其余三方各有徐州一个旅和大批团练,而且又是摧枯拉朽的大胜,唯一的动作就是调防各处,守好后方,看着兄弟们酣畅淋漓的大胜过来,任谁都觉得羡慕眼馋,又觉得自家所在的地方实在无聊。
天启四年正月末,海风寒烈,却是晴日当空,在港口上巡逻归来的家丁们无精打采的谈论着。
“听说二爷在山东那边大胜敌军,说是二爷在前面打,五爷领着千把人从东边直接冲进去了,那叫一个痛快!”
“进爷那边打的才是痛快,一个土城样的庄子,直接被三十几门火炮轰垮了,然后里面万把官军和几千团练都当了俘虏,听说那庄主带着十对双胞胎姊妹花过来求饶,进爷一摆手说不要……”
“六爷那边也不错啊!大军这么直接开到扬州府去抓俘虏,那边官军乖乖的过来当俘虏,这多威风,你看看咱们!”
一说到这个,每个人都是蔫了,有人看向大海,闷闷的说道:“刚来这边又是吃鱼吃虾,还能看海看船,以为到快活地方了,可真是憋闷,这就是做团练的活计,当时立功升上来当家丁还以为能多打仗呢!”
“别瞧不起团练,进爷和二爷那边的团练都打的痛快,钟主管的弟弟领着几千团练把官军拖死在宿州,进爷传信各旅嘉奖,你们难道忘了?”
这边正在唉声叹气,却听到有一座钟楼上的钟声响起,只是响了一声,然后就看到钟楼望台上有人摆动旗帜,家丁们在这边驻守这么久,也能看懂港口里的信号,知道这是有船要来,正月时间虽然海船不断,不过总体是偏少的,看那旗语来得居然是十艘大船以上的船队,这还真是稀罕。
“难道是余家的船来了?”有人念叨一句,这个时节,想不出有别家的船队过来,余家船队过来也是为了运走去年积存的辽东特产。
按照海州港口的操典,凡是有六艘大船以上的船队入港,各个炮台要做好开炮准备,港口内的家丁,无论是否当值,都必须要列队待命,随时听候调遣和指挥,刚才还在议论的家丁们立刻排队整队,然后小跑着去工事附近。
这些都是规矩制度,大家都是照章办事,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下面的家丁们却想不到两处塔楼上的哨卫,此时不敢有丝毫的懈怠,紧紧的盯着海面,站在那里望远的家丁是特别挑选出来的,他们的眼力都很不错,甚至有因为眼神出众从团练里被直接提拨起来的。
“拿好锤子,等我一喊,你就敲钟示警,海上这不对劲!”瞭望的家丁顾不得海风刺骨,一边紧了紧皮袍,一边继续张望,边看边冲着下面吆喝,那边待命的团练已经拿起了敲钟的锤子,随时准备示警。
“那里来的这么多广船,这才正月初!”这家丁边看边念叨说道。
那十几艘广船都是六百料上下的大船,这等虽然算不得最大,可在海商船队也是拿得出手的门面了,规模不大的小船队这等船就是旗舰,而且塔楼上的家丁看得明白,这十几艘大船帆都是张满,在海上航行的飞快,能到这样的速度,船上肯定没有太多货物,这就更不对了。
如果是余家的船队,那大都是沙船,也只有他们的家沙船会有空载入港的时候,其余的船队大都从闽粤甚至外洋前来,跑一趟耗费巨大还要冒着生死风险,怎么可能空载,即便装满价值不大的特产也是必须,那样最起码可以抵消部分花费,在这边卸货,然后再装满货物回去。
而且船只到了海州港周围海面,一定要尽可能的慢行,因为海州外的海面上沙洲密布,很容易搁浅碰撞,大家自然不愿意冒这个风险,所以这满帆航行的实在是不对,难道想要冲进来突袭?
眼看着越靠越近了,瞭望的家丁弯腰从身边拿起两面红旗,只要他红旗摆动,钟声急促敲响,整个海州港立刻就会全面戒备,正在这时候,却看到那十几艘广船上都升起了红黑相间的旗帜,这样瞭望的家丁动作慢了慢,眯着眼睛看过去,却没有下令敲钟,而是转向炮台的位置开始舞动旗语。
“李家的船队怎么这个时候来,居然还走的这么急。”家丁一边念叨一边舞动红旗,几处炮台看到这个旗语后都会准备开炮,但港口其他各处的戒备却不会因此提升,算是个兼顾的应对。
认旗是海州港专门给李家的认旗,所以没必要全神戒备,可李家船队这个行动很不对,所以炮台上的火炮要做好准备,实际上塔楼上的家丁对炮台很有信心,很多人以为炮台只能打个固定的距离和点,却没想到海州港炮台的火炮几乎可以控制射程范围内的所有海面。
飞快航行的李家船队在快要入港的时候终于降速了,即便如此也让其他船只慌忙闪避,甚至有船舷磕碰的,海上人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亡命性子,有人直接在船上就是大骂,不过看到对方船上的模样,都是不敢出声了,这十几艘船上的水手船员各个凶神恶煞,有人还是带伤,这十几艘广船远看体面,近看却发现伤痕累累,那明显是近距离挨过炮子的。
大伙一边心惊,一边连忙转舵让路,但却存着些看热闹的心思,心想这海州港就是个刺猬,你想来这边折腾,那就是自寻死路,且看你怎么死的。
这十几艘广船很不对劲的动向已经引起了注意,海州港码头泊位上虽然没有如临大敌,可该做的戒备都已经开始,四门六磅炮直接被推了出来,而且推出了特别的铁车,车里装着各种用具,炮弹已经在炭炉上开始灼烧,还有人在搅拌稀泥,到时候烧红的炮弹打出去,直接可以引燃甲板。
三名正在轮值的连正都在港口高处看着,他们虽然戒备,却没有下令进攻,因为这船队进港莽撞,船速过快,可其他都是按照规矩来的,包括挂出认旗,李家和余家在这海州港是有特权的,挂旗就可以直接进入,但其他海船必须要先安排舢板过来通报才能呗接纳入港。
既然李家船队一切都是按照规矩,那就按照规矩来,而且还能看到对方船头有人站在那里挥舞双手,船上除了忙碌的船员外,都是这等模样,只是距离远不知道在吆喝什么。
船帆降下,船只缓缓调整位置靠近泊位,船上那些人的大喊这边也能听清楚了:“船上生人很多,有人受伤,不要动手,不要动手。”
看来这船队上的人们也知道海州港的防御很厉害,生怕这边人误会,等船只靠岸,没等岸上人过去,船上直接就把踏板顺了下来,这快速动作让港口上的赵字营家丁们吓了一跳,火铳立刻架了起来,不过随即就看到一个独臂人跌跌撞撞的冲下来,管着港口的云山行管事倒是认得这人,这是那李老海的侄子之一,来过这边几次,那时候盛气凌人的年轻汉子,现在却满脸憔悴,左前臂也已经不见,好像被刀削去,然后又用火烤过的样子,很是吓人。
独臂很难掌握平衡,这人下船后就直接摔在了码头上,港口管事一愣,连忙上去搀扶,那独臂汉子嘶哑着嗓子说道:“袁大哥,我家少主就在船上,我们正在被仇家追赶,没办法过来投靠,请徐州各位爷收留啊!”
说完就挣扎着要磕头,那袁管事愣住,随即反应过来说道:“你们是徐州盟友,自然该收留,先让人都下船听候安排,有伤养伤,没伤的也要好好休息,让你们所有人都把兵器丢了,不要有什么花样,不然大家伤了和气。”
李家船队从赵字营身上赚了不少,但实际上也帮了赵字营很多,双方是盟友关系,既然盟友被海上人追杀,赵字营自然有收留接济的义务,这个那袁管事也能做主。
听到袁管事这么说,那独臂汉子李思闽浑身下意识就要放松,随即绷紧了咬牙说道:“徐州大恩,袁大哥大恩,李家永生不忘!”
第1215章李思明李思闽
李思闽挣扎着站起,冲着船上大声吆喝,这就是用闽地方言了,海州港的徐州家丁团练自然听不懂,但戒备却没有放松分毫,长矛火铳都已经备好,还有人准备给炮台发信,一有不对,立刻就是大开杀戒。
不过接下来没有动手,十几艘船上都开始动作,每个人都是高举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武器,有个别没有举手的,则是搀扶着背着抬着受伤的同伴,那袁管事已经去喊人过来了,海州城内已经不少人在这港口上讨生活,救治帮忙的人不难找,郎中医药也很方便。
看着一队队人下来,港口守备家丁不敢有丝毫的放松,因为下船这些人虽然高矮胖瘦皆有,可没有一个良善之辈,看着都是亡命徒的样子,只有几个特殊,居然穿着一身丝绸的长衫,尽管这袍服下摆塞在腰间,上面也有血迹,可这人看着就和其他人不是一路。
明显不是海上人,不到二十的年纪,甚至连肤色都没怎么晒黑,有眼力的很容易就能判断出这年轻人的出身,从小养尊处优的富贵子弟,这人被那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