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人为了求财而来,自然不愿意硬拼,加上这些护卫骑射颇为了得,外面人有拥挤,十几步之内箭无虚发,很快就是清出一条路来,可也正因为这拥挤不堪,马队突围的时候难免会被波及,还有些不会骑马的根本跑不出来。
第514章其实是小事
的确是惨了点,连护卫在里面的王自洋都沾了不少血,王自洋说着说着就是哭起来,咬牙切齿的恳求赵进说道:“进爷一定要给小的出这口气,多少银子小的也愿意报效!”
赵进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说道:“你尽管放心,动你就是冒犯赵字营,这口气我帮你出到底,以后你的队伍行走河南,谁都要恭恭敬敬!”
听赵进这么说,王自洋刚刚止住的眼泪又是挡不住的流,直接跪下磕头,以赵字营这样的地位,给出这样的承诺,的确不用担心什么,而且赵进这话就是把他当成自己人看待,王自洋的地位也是跟着水涨船高。
“好好歇着,需要什么尽管张口,十日内给你个交待。”赵进大包大揽的给了承诺。
“这一年不到,老王的气也粗了,居然不在乎银子多少!”在赵进和伙伴们私下议事的屋子里,吉香笑着评价说道。
王自洋这一队人死伤惨重,在那里哭求哀告,赵进和伙伴们当然要肃然以对,但私下议事的时候,气氛就轻松的很,而且大家都很高兴喜悦。
这高兴喜悦当然不是幸灾乐祸,而是别的原因。
“归德府那边过来买盐的人是谁?”
“常铜锤!”
“让常铜锤在三天内把消息给过来,不然这件事就算到他头上。”赵进话说得淡然,可谁都能听得出这里面的杀气腾腾。
屋子里的气氛很热烈,连平时喜怒不形于色的陈昇脸上都有笑容,连不怎么参与武事的如惠都不停兴奋措手。
“河南那帮人还真以为两省交界处有道拦人的墙吗?以为咱们过不去?”吉香笑骂说道。
“王自洋这个是小事,无非是发财了之后不知道收敛,犯了财不露白的道理,这才给自家招祸,可这件事却是咱们的机会,咱们总算可以对河南那边出手了!”王兆靖兴奋说道。
如惠笑着点头附和说道:“三老爷说得是,若没有这桩事,咱们还要麻烦着做局,现在理由送上门来了。”
赵进坐在那里轻拍桌面,屋中安静下来,他肃声说道:“各自回去准备,亲卫队、第一团、第二团、内卫队、马队都要做好准备,这次每一队都要抽调人手过去,免得闲出毛病来!”
说完这个,赵进看了眼陈昇,又和王兆靖和刘勇眼神碰了碰,几个人都是笑起来,其他人也都是跟着大笑,屋中气氛畅快之极。
河南归德府虽然和南直隶徐州紧邻,共同之处却不怎么多,民间也只是局限在商贸往来,江湖绿林中除了犯了案子去彼处躲藏之外,彼此也注意井水不犯河水,互相各不牵扯。
淮盐沿着黄河逆流而上,销售流域沿线,归德府也是吃淮盐的,而且私盐大行其道,甚至还向开封府、山东兖州府、北直隶大名府一带扩散。
徐州盐市一开,归德府立刻有人过来采买,想必河南那边盐枭之流也有刀光剑影的厮杀,到最后只剩下这常铜锤常炳一家过来了。
常炳在徐州采买的东西不少,除了盐货之外,汉井烧酒也是大宗,按说和赵字营有这么密切的联系,靠着赵字营发财,双方关系也该不错,实际上却不然,这常炳对赵字营提防的很。
云山行原来在归德府府城商丘,和靠近黄河的虞城县都有分号,可这常炳起家之后,这两处分号居然被他硬吞了,尽管对外宣称和他没什么关系。
不仅如此,他还想霸住徐州通往河南这条路,那些开封府、汝宁府去徐州买盐的,都不让通过,只能在他手里买盐。
这种明目张胆的不敬和挖墙脚,赵字营当然不会容忍,可要动手的时候,父亲赵振堂却过来劝。
赵振堂在城内忙碌衙门内的事情,等闲不管赵进这边,这次来说,却是六房几位书办过来讲过,说是赵进要谨慎,他是徐州人,又是南直隶人,在这片地方动手,是理所当然的,如果去外省外地,很容易激起同仇敌忾,甚至会招惹来官府干涉。
这几位书办在衙门里坐久了,各个心思玲珑剔透,他们大概能猜到赵进先前那种低调出击的用意,所以才有这么一说。
当然,这几位书办都在赵字营的各项产业生意里发财分润,这番话的用意当然不是劝赵字营收手,而是让赵字营更稳妥些,不要吃亏。
“要做什么总要有个名目,为血亲报仇杀人,连官府都要酌情轻判的,有了理由名份,那就理直气壮。”
不过那常铜锤常炳做的也很是谨慎,吞了云山寺的产业,对外却说是商丘本地恶少所为,截断盐路专卖开封、汝宁的勾当,则是只在归德府境内动手,此外对赵进客气无比,每次来都是恭敬谦卑,礼物贵重,一时还真拿不到把柄。
可暗地里勾当不少,虞城县、夏邑县两处距离徐州很近,那边的豪强士绅和赵进这边打交道的多,都是偷偷摸摸过来通风报信,说这常铜锤安排手下在徐州和归德府交界路口的地方,还经常鼓动,说赵字营一过来,就没有咱们河南人什么事了,一旦过来,咱们要一条心厮杀到底。
即便是这些知道赵字营厉害的河南士绅豪强,同样觉得省界就是天堑,赵字营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过不来,他们通风报信不过是卖好,那常炳常铜锤做大,他们还是拜服。
同样的,河南那边觉得赵字营过不来,他们也不会贸然进入南直隶,进入赵字营的势力范围,赵进也就不那么急着去碰他,毕竟秋天他这里繁忙无比。
徐州各处庄园,草窝子里的几处流民寨子,都到了收获的时节,准确说是流民们辛苦一年耕种,到了收获的时节,这批粮食入库,大大减少赵字营的投入,同时也让流民们的心思安定下来。
外地来到这边,接受森严的纪律和管制,每日里苦练苦工,每个人都会想念家乡,尤其是赵字营将他们放在封闭的环境内,让他们不知道家乡的情况,逃亡时有发生,还有那些原本信教的人开始传教聚众,这些人都得到了惩治,被送到徐家最险最苦的煤矿铁厂里做工,到死为止。
但这一年辛苦下来,变成了沉甸甸的粮食收获到手中,躁动茫然的心思很多都沉稳下来,能逃过来的人,都还记得旱灾饥荒时候的绝望和惊慌,看到田地里有了收成,自己能继续吃饱,心思都安定下来。
徐州各处庄园都是丰收,这让很多人惊讶不已,赵进和伙伴们则觉得理所当然,从前云山寺、孔家庄、何家庄的那些庄头管事只知道盘剥逼迫,却不会兴修水利改善农具,而赵字营把这些都做了,挖掘情理沟渠,从境山徐家那边购入大量的农具,又有耕牛协助,方方面面,加上徐州还过得去的年景,想不丰收也难。
草窝子那边是荒地的第一年开垦,收成很有限,不过勉强可以自给,连带着邳州那边的输入都可以减少很多,草窝子那边的流民寨所有的收成都归流民自己使用,赵字营还通过运输调配贴补。
秋收季节一过,赵字营各处就发现,对流民们的统辖比从前容易了很多,不需要恫吓逼迫,只要说到,流民们就会去做。
人心安稳下来之后,赵进决定抽取各处流民里最优秀的年轻男丁来赵字营训练,他们和混编团练一致,但选拔的规条比混编团练,甚至比赵字营自己的家丁都要高,差不多百里挑一。
能被选中的年轻人,能免掉三个人的劳役和缴纳,他自己还有补贴,这消息一出,各处流民都是踊跃参与,他们各个都见识过赵字营的强悍,甚至吃过赵字营的苦头,畏惧之余也是羡慕非常,都想着加入其中威风威武,而且聪明些的人都能想到,眼下各处庄园和流民寨子,都是些庄头之类的代管,赵字营的账房管事偶尔才会过来一次,这根本不是长久之计,肯定会在流民里面挑选优秀的人来做管事之类。
这可是个做人上人的好机会,也难怪人人踊跃,其中得益最大的就是草窝子里的那个流民寨,那里的流民本来就是精选,又经历过战斗和垦荒,他们的辛苦和忠心得到了回报。
秋天又是收成入库,又是要安排冬歇时候的修缮水利住处,还要点检草窝子里的过冬物资,以及挑选合适的流民家丁受训,的确没什么时间对河南那边动手,直到这个合适的理由送上门来。
并不是每一个地方的秋天都和徐州这般热火忙碌,南京城内处处就是一派悠闲自得的富贵气象。
山东、河南、福建、湖广这些地方的旱灾水灾,甚至距离不远的凤阳府发生的蝗灾,都对南京这天下第一大城毫无影响,若只看南京一地,只会让人觉得天下富足承平。
第515章南京
南京乃是大明太祖皇帝朱元璋建都的所在,地处江南,又有长江水利,雄城大邑,格外不同,说是里城门十三,外城门十八,穿城四十里,沿城一转足有一百二十多里。
城里几十条大街,几百条小巷,都是人烟凑集,金粉楼台。城里一道河,东水关到西水关,足有十里,便是秦淮河,画船箫鼓,昼夜不绝。
走在城中,大道两侧有廊,廊下遮风避雨,商贩在此摆摊贩卖,行人走在其中,也可以躲过烈日曝晒,所以这南京城内街道名称,多有“廊。”字。
每到夜间,商家住户高悬牛角明灯,百姓行走,都不需要火把灯笼,一处处逛过去,目不暇接,有城北秣陵织成的锦缎,孝陵卫的细绒,来自江西的瓷器,来自江南的绸缎漆器,来自外洋的各式珍玩,来自全天下的特产风物,都是汇聚其中。
秋风新起,天气微寒,按照这南京城的习俗,在秦淮河上又有一番布置,满城的人都叫了船,请了大和尚在船上悬挂佛像,铺设经坛,从西水关起,一路施食到进香河,十里之内,降真香烧的有如烟雾溟蒙。那鼓钹梵呗之声,不绝于耳。到晚,做的极精致的莲花灯,点起来浮在水面上,看着分不清人间或是佛国。
有要祭祖拜神的南京住户,都在门户那里搭起两张桌子来,两枝通宵风烛,一座香斗,从大中桥到清凉山,一条街有七八里路,点得象一条银龙,一夜的亮,香烟不绝,大风也吹不熄。倾城士女都出来烧香看会。
这时节也是沿河酒楼院子价钱最高,生意最好的时候,来宾、重译、清江、石城、鹤鸣、醉仙、乐民、集贤、讴歌、鼓腹、轻烟、淡粉、梅妍、柳翠、南市、北市十六楼处处皆是爆满。
一处酒楼中,也是要分出三六九等,这一楼散座最贱,二楼临河雅座最贵,那风雅人士要凭窗观景,那浪荡子要在那里窥伺出游仕女,夜里灯下看美人,那是格外的有趣。
虽说是礼教大防,男女授受不亲,可在此时,专有那一等女子,盛装打扮,假作在画肪上游河观景,实际上却是对搔首弄姿,卖弄风情,这也是一景,自从这等出现之后,有头脸人家就不让女眷游河了,只能让玄武湖上泛舟,可那些大户千金,贵门女眷,都是安排自家下人裁缝之类的在这边看,若有时新的衣服样式,都拿回去仿作,这就是另外一桩趣谈了。
酒楼雅间内的贵客,若是看中河上女子,尽管打发下人去店家问,一炷香工夫不到,店家就能把什么都打听来,其余的主客自便。
如今这靠窗的,也颇有些狂蜂浪蝶之流,那贵家公子,明明自己叫了歌妓过来传唱劝酒,可还是要盯着外面,看看有没有合心意的。
这等风气在北市楼尤甚,所谓“危楼高百尺,极目乱红妆。乐饮过三爵,遐欢纳八荒。市声春浩浩,树色晓苍苍。饮伴更相送,归轩锦绣香”,来这北市楼,你若身边没个女人伺候着,那就是寒酸不上台面了。
三楼上八个雅间,处处传出轻吹细唱,隐约间彼此别着苗头,只有正对河面的一间很是安静,若是平常,南京城内这些踩低逢高,争风斗气的公子哥们早就过去讥笑挑衅了,可今日里却没人多事,那是因为掌柜伙计早就去打好了招呼,告诉他们雅间内客人身份不凡,得罪不起。
南京城内的大佬不少,南京六部虽然是闲差,可南京兵部尚书却是实权,一般到京城里也都是侍郎尚书这个位置,南京镇守太监那更是司礼监的太监才能出任,至于南京守备往往都是勋贵武臣担任,一般跑不到别家,魏国公徐家几乎就是世袭了。
除了这几位大佬之外,方方面面的大人物也是不少,等闲得罪不起,谁知道界面上一个百姓和那位大佬就是亲戚?
在这南京城内当官,尤其是应天府这边,那真是清苦差事,好处不多还风险大,兵马司这等也差不多,拿人都束手束脚的,可也有放得开的衙门,除了那几位大佬要小心对待,其他的都不用在乎,甚至连那几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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