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媚愁道:“女儿也未料徐公子下手那么狠,二庄主还有大庄主的小儿子只怕也活不成了呢!”
柳震夫妇相对顿足,惊愕万分。
柳震道:“罢罢罢!今生今世休得安宁了,这又怎生是好?”
潘洁道:“这天下之大,只怕无立身之地了。”
柳震道:“东方家与正道武林关系非浅,与终南派、华山派有较深渊源,就连武当、少林也对太白剑派十分尊崇,如果今日连死两位庄主,势必引起正道武林的公愤,唉!这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啊!”
柳媚见二老如此,心情愈发沉重起来,悔不该请徐雨竹帮忙,酿成了难以挽回的大错。
她不由又想起萧笛来,他于神不知鬼不觉之间,就把双亲救出,与徐雨竹相比,实在是大不相同。
这徐雨竹竟究是个什么人呢?
今日之事怪得了他么?
东方盛下令群殴,既然双方刀兵相见,岂能没有死伤?要是自己和江湖四英败在东方手下,又能保得住性命么?
这样一想,心情稍微平定了些。她把这意思对双亲说了,又道:“如今事已做下,悔之无及,况且东方一家也下了毒手,竟敢将爹娘用铁链锁住,大家既然已翻了脸,哪还管得了许多?爹、娘,是祸躲不过,东方家要怎样就怎样吧,怕又有何用?”
潘洁道:“嵋儿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只是能抬手处且抬手,不要做得太绝。如今事情已到了这个地步,天塌下来也得顶着。”
柳震前思后想,也觉难以两全其美。双方既然动上了手,就必然会有死伤。况且东方家无义在先,自己一方并非无理,怕也怕不了许多,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他问:“媚儿,一家人还回白鹤别庄么?”
柳媚道:“是的,一家人就是死也死在一处!”
潘洁昂然道:“说得好!与其寄人篱下,不如就在自己家中拼了一条性命。”
柳震向受夫人影响,便道:“好,回白鹤别庄,管他什么天玄会,飞蛇帮。不过,话说回来,也不能只凭匹夫之勇,一家人白白断送了性命。因此,依我之见,不如邀些可靠的武林朋友,壮壮声势也好。”
潘洁道:“你我夫妻退出武林多年,哪里去找这样的朋友?过去的生死之交,退隐的退隐,迁走的迁走,要找也找不到他们。依我看,眼面前就有一人,只要请到他,还怕什么人呢?”
柳震柳媚不约而同问道:“谁呀?”
“萧笛。”
柳媚脸上刷地红了,但芳心却大大欢喜。
柳震道:“只怕他有怨气,不肯来呢。”
“错了,夫君,他要是怀恨我们,今日还会来救我们吗?”
“可又到哪里去找他呢?”
“他一定没有离开长安,到时再想办法吧。”
柳媚没有作声,心中一万个愿意。
议完正题,柳媚回房安睡去了。
第二日,他们回到了长安。
柳震夫妇回到白鹤别庄,心中十分感慨。
王光见老爷夫妇等人回来,高兴得流下了眼泪。
柳震念及他的忠心,请他做了白鹤别庄总管。对归来的几个弟兄,也分别提高了薪俸,并让他们各掌所司。
内管家顾敬不再管理庄务,专门训练旧日伙计,提高他们的武力。
蔡嫂也不再做饭,由她管理厨务。
又叫王光雇请一些青壮年补实岗哨,并让他出外寻找萧笛。
这样一来,白鹤别庄又呈现了新气象。庄里又有了三十多人,不再显得冷冷清清。
柳媚则教荷花青莲武艺,她二人自小随夫人潘洁学艺已扎下深厚的根基。柳媚再加以点拨,二女进展很快。
江湖四英也知那天闯下了大祸,便继续留在白鹤别庄。柳媚和四人相处极融洽,有他们四人留庄,白鹤别庄的实力也就不弱了。
徐公子回他的“静园”后第二天便来柳家拜访,言谈举止十分儒雅,给柳震夫妇印象极好。
徐雨竹客客气气回答了二老问话,提及师门时只说碍于师命,不便奉告。
他向二老提出,白鹤别庄一有人来犯,他—定当先来援。
以后几天,没有他的踪影。
第七天,他—早上门,请柳家一家和江湖四英到“静园”吃晚饭,得到柳震的允许后,便告辞走了。
下午,柳震夫妇一家和江湖四英,到了徐府“静园”。
园静离白鹤别庄约有二里地,是一个比别庄还大上一倍的庄园。
进了庄门,早有衣着华丽的家丁报信,徐雨竹亲自出来迎接。
静园里,筑有楼台亭阁,还有一池清水,平如镜面,真是琼楼玉宇、雕栏画栋,别有天地,主人家的富贵非比一般。
柳家本已十分富有,见了这番景象,只能自叹弗如。
徐雨竹引着众人沿着砖砌小道,步入一间布置典雅的厅堂。
众人见墙上挂着名人字画,茶几桌椅纤尘不染,漆面如镜。
人一落座,早有四名丫环捧着香茶献上。
柳媚注意到,其中两人正是在城门口等她的小丫环,只是一时忘了她们的名字。
丫环们把茶盅一放,躬身退出。
这番仪礼,就不是一般人家的规矩。
大家不知为何,感到有些拘束,徐雨竹忙指着墙上字画作了介绍,又请众人到两间厢房观瞻古玩玉器。
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只象牙底的翡翠花瓶。
总之,两间房里装在台柜里的各种古玩,连做珠宝生意的柳震也大感惊讶。
特别是那只翡翠花瓶,简直是价值连城。
富可敌国,这是柳震对徐雨竹家园的估价,只怕长安城中再无第二人。
看完古玩,徐雨竹又领着众人沿砖砌小径,直向林茂幽深的亭台走去,这里已准备好今晚的酒席。
众人在主人礼让下纷纷落座。
八个丫环分侍一众客人,斟酒打扇,殷勤备至。
柳媚虽是富家小姐出身,也不习惯这样的侍候,江湖四英更是如此,所以吃得拘谨,毫无欢畅气氛。
食毕,丫环撤去酒宴,徐雨竹还未说话,柳媚就以眼色示意父母告辞。柳震当即称谢一番然后告辞。
徐雨竹再三挽留,柳媚答说必须回庄,改日再拜访。
徐雨竹无奈,只好送客人出门。
回到白鹤别庄,众人均觉舒了一口气。
郭青道:“啊哟,这顿饭吃得好累,而且未吃饱,真是怪事!”
柳媚、沈雪珠、董雪雁一齐笑起来,她们也正好是这种感觉。
柳震也笑道:“连老夫也觉拘束呢,让王光给我们重新弄一桌来,大家痛痛快快吃吧!”
众人齐皆赞成,笑成一堆。
大家在客室里坐下,对徐公子的来历纷加猜测。
柳媚道:“他自己说是官宦人家,祖辈在朝中做过大官呢!”
郭青道:“怪不得好大的排场。”
洪天龙道:“当过大官就那么有钱,真叫人不敢相信。”
沈雪珠道:“我们这些寻常百姓,过不惯地这种奢侈的生活。”
董雪雁道:“怎不见他的夫人呢?”
洪天龙道:“人家大概还未婚配,正等着如意夫人进门享福呢。”
沈雪珠笑道:“哪家的女儿配享这个福?我看除了柳妹妹,谁也不配!”
柳媚“呸”了一声道:“怎么又提到我了?我才不稀沉雷珠道:“人家是落花有意,柳妹妹你还看不出来么。”
柳媚粉脸通红,道:“再胡说!”
柳震和潘洁对望了一眼,摇了摇头。
柳震道:“我们可高攀不起。”
柳媚道:“休要再提,讲别的不好么?”
沈雪珠道:“再说一句吧,妹妹可要当心呢。”
“当心什么?”
“你该知道。”
“放心,妹妹眼睛不会瞎的。”
郭青道:“说真话,我可不喜欢这样的人,不敢高攀。”
洪天龙道:“所以,你只配与叫化子为伍!”
大家一齐笑了。
不一会,王光指挥下人送上了饭菜,蔡嫂顾敬虽然不吃,但也上桌凑趣。
大家象一家人,热烈欢快。
饭毕,已是初更。
顾敬道:“有事奉告各位。”
柳震道:“就在这里品茶夜谈吧。”
顾敬续道:“天玄会,飞蛇帮都有了动静,下午在下进城打探消息,听说天玄会总舵派来了外督堂主八臂魔马申甲,副总巡察马红玉,总巡察追魂太岁杨海魁,护法尊者矮头陀静空。说是专程到长安对付一掌追魂徐雨竹和白鹤别庄。”
柳震大惊:“这四个魔头都是功臻化境的高手,徐公子武功虽高,只怕对付不了四个魔头联手。”
顾敬道:“飞蛇帮据说也来了几个神秘人物,听说连黑煞君陆大明都亲自到大门迎接,可见来人身份之高。”
潘洁道:“飞蛇帮最为神秘,背后必有凶魔撑持,我们倒要十分小心呢!”
顾敬又接着说:“大白山庄大举丧事,传出了英雄贴,邀请各大门派参加丧礼,并商讨对付一掌追魂徐雨竹的办法,将柳家说成忘恩负义,勾结邪魔残杀正道人士的罪魁祸首,对柳小姐也编排了一通,说得极为难听,扬言要报太白山庄二十几条人命之仇。”
柳媚气得跳了起来:“他们编排我什么?”
顾敬道:“都是无聊之词,不必再提,免污大家耳朵。”
柳媚跺脚道:“说出来呀,怕什么?”
“好,我替他说吧!”忽然厅外传来声音。
这声音柳媚极熟,其他人则陌生。
只见厅外走进两个道姑,一老一少。
柳媚喜得扑了上去:“师傅,你老人家来得正好呀,徒儿受人欺侮都活不成啦!”
众人急忙站起迎接这位大名鼎鼎的道姑。她正是少华山玉大峰玉贞观主持妙清仙姑。
妙清道姑搂住柳媚,笑道:“别说得那么可怜,你柳媚是好欺负的?”
随后推开柳媚,口颂法号:“无量寿佛,各位施主请了,恕老道来得冒昧。”
众人—一见礼,向道姑请安。
柳媚又拉着中年道姑道:“师姐,你也不来长安看看人家,好狠心啦,跟师傅一样。”
妙清笑道:“这妮子越来越不象话,自己不回山探望师傅师姐,怎么倒编排起师傅师姐来了?”
众人大笑。
柳震夫妇忙请妙清、王静两位道姑坐下。
柳媚问道:“师傅,你听说些什么了?”
妙清道:“可多啦,说你叛亲,违背父母意愿,欺骗大白山庄,先是许婚,后又勾搭徐雨竹逃婚,总之,污泥浊水全泼在你身上了。”
柳媚恨得咬牙:“这些不要脸的畜牲……”
妙清道:“事情已经闹大,为师不能不管了,内情到底如何,你详细说说吧。”
柳媚把前后情形略说了一遍,直听得妙清道姑连连叹息。
末了,柳媚问道:“师傅,你和师姐怎么下山来了?”
妙清道:“为师与你师姐本想到九华山,探访几位道友,哪知下山后听到江湖议论纷纷,涉及你的名声,故前来这里探望,并问明事情真相。”
柳媚又把顾敬听来的消息说了。
妙清沉默一会,道:“魔长道消、天下大乱矣!”
柳震道:“在下早时退出江湖,谁知仍求不得个安静,种种祸事接踵而来,命当如此,又奈其何?”
妙清道姑道:“出家人本不问尘世中事,但媚儿遭到种种委屈,做师傅的也不能不问。”
柳媚大喜道:“有师傅住下,还怕那几个魔头么?”
妙清道:“你可别小看了人家,矮头陀静空、八臂魔马申甲,追魂太岁杨海魁,还有那个黑牡丹马红玉,无一不是难惹的角色,况且天玄会还有其他高手,媚儿这一关可不容易过呢!”
柳媚道:“有了师傅,徒儿便有了依靠,管他什么高手不高手。”
妙清道:“师傅也不是人家的对手呢?你依靠什么?靠得住吗?”
柳媚道:“靠得住靠得住,只要师傅住下,可保徒儿平安。”
“嘿嘿嘿嘿。”一阵阴笑来自室外,“只伯是靠不住得很哩!”
笑声才起,妙清道姑已掠到堂外。
只见离楼五丈远,站着一个矮小的黑影。
柳震夫妇及柳媚、沈雪珠等小侠,也相继掠出,站在妙清道姑两侧。
“什么人,到此何为?”妙清道姑问。
“天玄会护法尊者矮头陀静空。”黑影回答,“到此庄索回命债!”
柳震道:“原来是静空大师,有话请到屋里说吧。”
矮头陀道:“今日不来讨茶喝,要的是柳震夫妇的脑袋,你肯砍下来么?”
妙清道:“静空,你也是出家人,说话间血腥气浓,哪象个念佛的人?”
静空道:“你是何人,有你说话的资格么?”
玉静斥道:“她老人家是少华山玉女峰妙清仙长,你休得无礼!”
静空一懔:“原来是妙清道姑,依老衲之见,天玄会与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