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太过困难的家境,让郭槐在很小的时候就遭遇了灭顶之灾。
他被家人送进宫,然后——被阉了。
这是一个惨无人道的故事,郭槐的遭遇,无疑也很值得同情。
郭槐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经过了这么凄惨的遭遇之后,郭槐的心理就开始有些变态了。
他嫉妒一切美好的事物。
尤其嫉妒那些侃侃而谈的名士。
为什么你就能在人群中大出风头,我却只能在深宫里当一个阉人?
郭槐不服,但是他知道忍。
直到他遇到了当年的刘妃,现在的刘太后。
当年,先皇在世,为子嗣传承烦恼。
而那个时候,李妃和刘妃几乎同时有了身孕。
当时,先皇是更宠爱李妃的,而郭槐却是刘妃的贴身太监。
在皇宫中,太监和宫女的命是最不值钱的。
主辱臣死,他们的命运,和自己主子的命运息息相关。
还好,郭槐遇到的主子,不是一般的女人。
而郭槐,也不是那种胆小如鼠的宦官。
刘妃下定了决心,郭槐则冲在第一线。
他们两人联手,将李妃生下的太子偷天换日,抱来当成自己的孩子。
而刘妃生的女儿,却被郭槐抱出宫去,从此再无音讯。
至于李妃那儿,当先皇去探视李妃的时候,看到李妃生出来的是一个恐怖的狸猫。
九州大陆,并不是一个太平的地方。
妖魔古怪的说法,在九州很有市场。
漫天神佛,在很多人认知中也真的存在。
所以当李妃生出一个猫妖的时候,先皇震怒了。
所有人都认为李妃诞下了一个妖孽,从此,李妃被打入了冷宫。
而李妃生下的那个儿子,也就是当今天子,却每天喊他的仇人“母后”。
郭槐每天都经历这种场景,他内心很有满足感。
官家又如何?还不是一样被自己骗的团团转。
自认为已经是一个大人物的郭槐,已经没有了当初小人物的心境,尤其不能容忍高大全这种名声在外的名士对自己的侮辱。
所以,高大全必须死,李清照也必须死。
高大全不知道郭槐的心路历程,他也不想知道。
从郭槐的话里,高大全听出了高俅和李格非现在还安然无恙的消息,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看来太后还是要走程序的。
像高俅和包拯这种高官,即便是真的犯了大罪要满门抄斩,也必须得经过正规程序,而且很多时候都是要公开的。
即便是朝廷,也很少会授人以柄。
当然,想要栽赃陷害,太简单了。
拿太尉府来说,高俅和高大全现在都不在家,派几个高手往太尉府里藏一个龙袍,高俅和高大全就坐定了图谋不轨的名头。
所以,很多时候这就是走一个过场,高大全也不奢望这个过场能拯救己方。
他要的只是时间。
既然得到了想要的消息,高大全对郭槐就更没有好脸了。
“我说,话也带到了,你还不滚?难道还准备让我请你吃茶?”高大全不耐烦道。
郭槐愣了。
嚣张的人他见过不少,但是嚣张到高大全这个地步的,他还真是第一次见。
“高大全,你果然是一个不忠不孝之人。我呸,你这样的也算名士?”
反应过来之后的郭槐,十分不屑,好像瞬间就有了道德上的优越感一样。
高大全的回应也很直接,一脚把他踢了出去,然后关上了房门。
不理会郭槐在外面的叫骂,高大全对李清照笑道:“太后还真把我们当傻瓜了。”
李清照没有笑,反而脸色很沉重,“太后不是把我们当傻瓜,她是认为自己胜券在握,以为我们根本没有选择。”
以李清照的智商,当然也不会相信她和高大全自尽,父亲就会无事这种骗鬼的话。
别的不说,真让高俅、包拯和李格非他们出来,以后碰到后党,还不得往死里干?
就算太后答应,那些后党官员也不会答应。
所以从一开始,高大全和李清照就没有过任何妥协的念头,他们都很清楚,这一次就是不死不休。
“太后高高在上太久了,已经忘记了谨慎才是成大事的第一要素。衙内,易安,你们放心,江南州,还是姓赵的。”
郭槐走后,从屏风后面走出了一个中年男子,龙行虎步,身上散发着显而易见的富贵气息。
八贤王,这正是高大全一直想要会晤的人。
想要扳倒太后,官家不能指望,赵构有心无力。
能够和他配合的,只有八贤王,这个在宗室当中一言九鼎的人物。
对八贤王,高大全还是很尊敬的。
不管八贤王是真君子还是伪君子,反正只要他爱惜名誉,那高大全就把他当成一个好盟友。
“王爷,我们对你是有信心的,不过家父和李伯父还有包大人现在都身陷囹吾,为人子女,还请王爷担待一下我们的心情。”高大全拱手道。
八贤王点点头,对高大全很热情,拍了拍高大全的肩膀安慰道:“本王知道你们着急,不过这件事情事关重大,我们要做的,就是必须选择一个万众瞩目的场合,让太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没有辩驳的机会。其实上次文试那个场合就很好,可惜……”
八贤王摇摇头,显然是有些失望。
这个时候,李清照却忽然眼前一亮。
“我没有记错的话,十天之后,应该就是太后的生日吧?”
八贤王的眼睛也亮了起来,在房间内来回踱步,“不错,而且每年太后的生日都会大操大办,江南电视台也会全程直播,美名其曰与民同乐。”
三人互相看了几眼,显然已经达成了共识。
就在太后的诞辰那天,为她举行葬礼。
只不过,十天的时间,还在牢狱中的高俅、包拯和李格非他们撑得住吗?
八贤王这个时候,显出了他的担当。
“小高和易安放心,本王豁出面皮不要,也一定给三位大人争取十天的时间。”
用他的话说,江南州,还是姓赵的。
………………………………
120 畸形的主仆关系
宗室,这是一个平时经常被忽略的群体。
在很多人眼中,宗室就是一个毒瘤,只知道寄托在朝廷这颗大树上不断的吸血。
偏偏这些人生的好,出生就站在了别人终点,而且如果走了狗屎运的话,说不定现在这个不起眼的小屁孩就是日后登临九五的天子。
所以,很多人恶心宗室,却又不敢得罪。
而八贤王,是宗室里面最有威望的人。
虽然当年他夺嫡失败,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之所以没当上皇帝,只是因为他太出色。
这些年太后明里暗里没少打压八贤王,更没少打压宗室。
这个时候,八贤王表现出了和太后对着干的想法,而且显然还是帮着官家玩,宗室没有理由不支持八贤王。
官家确实是一个怂逼,但是还好他不是一个纯傻子,虽然不知道八贤王抽什么疯会关注这件事,但是一看宗室全力相助,急忙联络他的帝党。
十天时间,总算是争取了下来。
但是也仅止于十天了。
高俅、包拯和李格非都被关押在大理寺,而大理寺掌握在后党的手里。
尽管宗室和帝党肯定都会尽力,但是高大全知道,他们并不是决胜的关键。
好在,他一直等待的杀手锏,如期来临了,并没有出现意外。
楼外楼,后院。
展昭和蒋平一左一右,把一个看上去十分衰老的婆婆扶了进来。
高大全、李清照、八贤王、李师师等人,全都躬身行礼。
这个老婆婆在看到八贤王之后,泪流满面。
别人她不认识,但是八贤王她还是有记忆的。
“八弟……”
“皇嫂,让您受苦了。”八贤王也动情的说道。
这个人,当然就是当年的李妃,现在如果称呼的话,那就是李太后,官家的生母。
李太后双手颤颤巍巍,整个人都有些站不稳,还好展昭和蒋平随时扶着她。
这些年,她可是吃尽了苦头。
当年皇宫里的忠义之士拼了命的把李太后救出来,然后将人交给了八贤王。
可是当时先皇在位,八贤王虽然贤名在外,又哪里敢搅进如此敏感的事情?
所以他所做的,也只是派遣心腹星夜将李太后送出城去。
从此他和李太后也失去了联络。
后来他和官家争皇位的时候,也动过这方面的想法,可是那个时候,他已经摘不清楚了。
当时你袖手旁观,现在跑出来主持正义,有几个人会相信他?
更不用说那时候他已经找不到李太后的下落了,所以最终他黯然远离了皇位。
他也没有想到,有生之年居然还能再见到李太后。
如今先皇已逝,当今天子是李太后亲子,反倒是更容易说清楚。
八贤王知道,官家和太后之间,本来也没多少母子亲情。
李太后也是吃苦吃怕了,见到八贤王之后,情绪激动的简直不能自己。
这些年她过的就是乞丐日子,饥一顿饱一顿的,本来她和八贤王年纪差不多,可是八贤王最起码吃穿用度还是皇寺的规模,保养的很好。
两个人站在一起,就好像八贤王是李太后儿子一样。
看着这叔嫂两个相拥而泣,其他人在一旁都有些尴尬。
也有些兴奋。
到了这个时候,高大全自然已经将所有事情都和盘托出了,在场的人也都明白,这一次高大全是打定主意要搞一次大的了。
而且,针对的还是江南州权力最大的太后。
不过,按照他们目前的准备来说,他们居然有一战而定的可能性。
这怎能不让他们心中激动。
八贤王还是比李太后理智的多,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然后对李太后介绍道:“皇嫂,你能平安归来,还要多亏这几个义士。我们已经计划好了,十天之后,就是妖后的生日。到时候,我们会在她的生日宴上,将她对您所做的一切事情都大白于天下。”
这些年,李太后活着就是因为还有这个念想,如今总算是苦尽甘来梦想成真,她那叫一个激动。
“多谢各位义士。”李太后甚至想向他们几个人行礼。
生活的磨难,让这个本应该成为太后的女人已经没有多少矜持了。
高大全他们急忙阻拦,高大全开口道:“太后,其实我们也是有私心的,家父和朝中一些忠良,都被妖后构陷入狱。我们只想太后入主慈宁殿之后,能为这些人主持公道。”
“义士放心,妖后行事狠辣,揭穿她真面目之后,我自然会为忠良平反。”李太后毫不迟疑的做出了保证。
楼外楼这边,一片祥和。
可是慈宁殿的气氛,就有些不好了。
太后听着郭槐的禀报,有些警觉:“老八也开始关注这件事了?”
郭槐抬头看了一眼太后,又马上低下头去,“是,据说李清照和八王爷是忘年交,应该是李清照请动的他。”
“李清照,那个才女?”太后皱眉,“真是麻烦,老八也是,贼心不死啊。”
郭槐犹豫了一下,还是据实说道:“太后,八王爷在宗室里是一呼百应,如果官家和八王爷联手的话,对您可就是一个大威胁了。”
太后冷笑一声:“官家和老八联手,要是官家有这个肚量,现在哪还有你我说话的机会?”
太后看官家的为人,确实是看的极准。
不过八贤王也没有看错她,久居上位的太后,确实已经忘记了谨慎。
八贤王出手,她只是稍微紧张了一下,就重新镇定下来。
她认定帝党和宗室就是恶心一下她,这种行为在她看来没有任何意义。
反正最多也就是多坚持十天时间,有什么关系呢?
在自己生日那天,把这三个人绳之以法,对于她来说,是更好的生日礼物。
这个时候,郭槐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太后,小人斗胆问一句,高衙内和李易安是哪里得罪了太后?”
太后斜视了一眼郭槐,眼中隐藏着一抹讥诮。
“他们发现了我和周侗的私情。”
“什么?”郭槐如遭雷击。
“怎么了?突然不想杀高大全他们几个了?”太后笑的很玩味。
郭槐的表情却变得极为复杂,时而狰狞,时而无奈。
到最后,他只是低下头,说了一句:“奴才不敢。”
“你当然不敢,狗奴才。”太后冷哼一声,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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