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叶青见众怒难犯,悻然道:“好,姓楚的,你记住好了,只要你今天不死,青蜂寨跟你总有一笔账要算。”
说完沉声朝后道:“叫那两个苗子出来。”
众人都注目望去,连柳叶青的座客也都注目在一个方向,望着最末排的地方,果然有两个苗装的汉子端坐不动,柳叶青又叫道:“你们还不出来,难道死了不成?”
方明过去用手推推其中一人,不料那个人应声而倒,方明才叫道:“姨娘,他们居然死了。”
柳叶青忙问道:“死了?是谁杀死他们的?”
方明低头看了一下道:“是他们用自己的佩刃刺进心窝自杀的,他们一定是以身殉主了。”
柳叶青忙道:“你看看清楚,人家已经在诬赖我伴随,再发生这种事,我们可担受不起。”
方明道:“是真的,佩刀是他们自己特制的,上面还淬了毒,谁要不相信就过来检查一下好了。”
柳叶青沉声道:“这两个混账,早不死,晚不死,偏要拣这个时候,存心跟我过不去,把死人抬走。”
方明又叫四个从人,将两具尸体扛到场子中间,放在呼鲁哈旁边,果然是胸前插着一柄短刃,伤处已渗出黑血,刀鞘上刻着类似符咒的花纹,确是苗疆的东西。
柳叶青朝楚无情冷冷地道:“可以替你证明的人已经死了,他们以身殉主,我也没有办法,现在我把这三具尸体都交给你,由你送到苗疆去向他们解释好了。”
楚无情道:“怎么要我送去呢?”
柳叶青冷冷地道:“送不送是你的事,你怕跑这一趟就扔在山里喂狼都行,我反正是不管了,免得你又说我栽赃诬赖你,我柳叶青还没把你看在眼里,犯不着背这个嫌疑,被人说要借重苗疆的人来对付你。”
说完她抽身回座去了,李秋鸿忙出去到楚无情身边道:“无情,这下你可弄砸了,柳叶青嘴里说不管暗地里一定会通知苗疆的人,死无对证,还不是由她去说,这些死人你怎么处理呢?”
楚无情道:“苗疆的习俗不重安葬,大老远的路,也没有把死人送去的道理,自然是就地埋葬了。”
李秋鸿急了道:“可是苗疆的人怎么会放过你?他们绝不相信你是在公平的决斗下杀死对方的。”
楚无情道:“我有这玉环为证还不够吗?”
李秋鸿道:“我不知道,我对苗疆的习俗完全不懂。”
楚无情一笑道:“没关系,有人懂。”
说着将呼鲁哈的身子翻了过来,在他肋下连捏了几下,呼鲁哈居然哼了两声,翻身跳起。
柳叶青愕然道:“怎么?你没有杀死他?”
楚无情道:“呼峒主是一代豪杰,惺惺相惜,弟子怎忍心下杀手呢,只是用剑气闭住了他的穴道。”
说着又转向呼鲁哈道:“呼峒主,你的穴道虽阻,耳目却是聪敏的,经过的情形你都听见看到了?”
呼鲁哈脸色十分沉重地道:“是的,咱家都清楚。”
楚无情又道:“你穴道被阻,的确是我用剑尖击中的,绝没有借重其他手法,想必你也明白。”
呼鲁哈又点点头,然后才道:“不错,楚大侠剑下留情,咱家十分感激,但咱家已交出本命神符,除非是从尸体上取回来,咱家绝对不能再活下去。”
楚无情刚要开口,呼鲁哈抢着道:“不过大侠放心好了,咱家不会现在就死,为了避免族人对楚大侠发生误会,咱家至少也得回到族中对族人说明真相后才死。”
楚无情一皱眉道:“峒主难道除了杀死我之外,再也没有别的方法能保全你的生命了吗?”
呼鲁哈道:“是的,没有了。”
楚无情笑了一笑取出玉环,用剑尖在手指上刺了一下,滴了一点鲜血在上面,然后双手捧着给他道:“我们成了血盟的兄弟后,就没有这些限制了,是不是?”
呼鲁哈先是一怔,继而大叫道:“你怎么知道这个规矩的?
这是我们苗疆的典仪,从来不让外人知道的。“
楚无情一笑道:“峒主这话就错了,我的祖父曾经远游苗疆,也曾与一位族长结为兄弟,我正因为有这规矩,才敢接受你的本命符,否则我拒绝不受,你我就无须生死相拼了,现在你该继续仪式了。”
呼鲁哈顿了一顿,才咬破食指,滴血在环上。当两滴鲜血凝聚在一起时,呼鲁哈屈膝跪下道:“小弟叩见兄长,今后当与兄长同生共死。”
楚无情对面跪下,互相一拜后,才起立道:“大哥错了,我才是小弟,所以才抢先歃血,这次序是不能乱的。”
呼鲁哈无可奈何地道:“那怎么可以呢?你武功胜了我,又饶我不死,无论如何不能再居你之上。”
楚无情笑道:“血盟兄弟重的是情义,并不是武功,小弟侥幸占先一着,大哥的神力仍然值得小弟钦佩。”
呼鲁哈终于接受了楚无情的好意,兴奋地大笑道:“好!咱家就托大叫你一声兄弟了。好兄弟,若不是亲身的遭遇,咱家说什么也不能相信,你这么斯文的长相竟有那么大的力气。兄弟,你是怎么练的?”
楚无情一笑道:“小弟生来力气就大一点,但绝不如大哥天生神勇。小弟之所以能略胜一筹,完全是靠着后天的苦练,实不足奇。”
呼鲁哈诧然道:“力气还可以练出来吗?”
楚无情点头道:“当然可以,小弟自幼在回疆天山之麓长大,每天要身负巨石,上下冰谷冻峰,先由小的石块开始,慢慢越背越重,力气也跟着大起来。”
呼鲁哈颇感兴趣地道:“咱家以后也要练练看。”
楚无情忙道:“以大哥的神勇,从事于武功的修为不是更有发展吗?何必去从事徒劳无功的事呢?”
呼鲁哈叫道:“对,咱家就脑筋转不过来,兄弟,你是北霸天李大侠的门人,能不能把我也引荐到门下去?”
楚无情笑道:“家师目前恐怕没有空,但是没有关系,我们既然成为兄弟了,大家互相切磋一下,也是可以的。兄弟一得之愚,或许对大哥有所裨益。”
呼鲁哈高兴得直跳道:“那太好了,从明天开始,咱家就跟着你,把武功好好地练一下。”
楚无情道:“大哥族里的事能丢得开吗?”
“没关系,族里有我妹子在代理着,我三年五年不回去都不要紧。兄弟,假如你有空,不妨到我苗峒去走一趟,见见我那妹子,现在也是你的妹子了。她可不像我这么蠢,这么笨,比我聪明俊俏多了。”
楚无情笑笑道:“以后有机会再说吧,但大哥可得先把这两个尸体送回故土,他们太性急了,没等事情弄清楚,就为大哥殉身,像这种忠心的部属,不当埋尸异乡。”
呼鲁哈脸色一惨,随即怒声道:“这两人死得很冤枉,但绝不会是自杀的,我们苗疆没这个规矩。”
柳叶青见呼鲁哈与楚无情化敌为友,且结成了血盟兄弟,已经大感意外,再听见这个话,连忙道:“呼峒主,这是什么意思?
众目共睹,谁都知道他们是自杀的。“
“有谁看见了?有谁见到他们自己刺胸的?”
这一问倒把柳叶青问住了,的确,大家注意到那两个人时,他们已经死了,谁都没有看见过。
呼鲁哈又悲壮地道:“我们苗族的人只有在力战势竭,行将为敌人俘虏时,才会走这条路,他们还没有到这时候,绝对无须如此,因此他们不可能自杀。”
柳叶青冷冷地道:“这么说来,他们是为人暗杀的了,这可得提出证据,不能平白诬赖他人。”
呼鲁哈也冷笑道:“我没有说寨主暗杀他们。”
柳叶青怒道:“他们坐在我这里,若说是为人所暗杀,自然是我这边的人,我一定要你交代清楚。”
方明也在座上叫道:“他们是死在自己的刀刃之下,证据凿凿,呼峒主怎可以信口开河呢?”
呼鲁哈冷笑道:“我不是诬赖谁,也不想追究谁是杀死他们的凶手来替他们报仇的。”
柳叶青一怔道:“这话怎么说呢?”
呼鲁哈冷冷一笑,拔出两人胸前的短刃道:“这是我们苗族的绝命神刀,除了自己之外,任何人都不得触及,因为刀柄上养有主人的本命神蛊,旁的人触及刀柄,无形中也染上了蛊毒,所以我不必追究。如果他们是自杀,当然害不了谁,如果有人利用他们的刀而造成他们的死亡,三天之后,蛊毒发作,神仙也救不了。”
柳叶青脸色微变,呼鲁哈道:“寨主,请留意一下,三天后如果有人不舒服,趁早来找我,否则送了命,可别怨我。我们是朋友,我不愿意瞒着这些事。”
柳叶青道:“你能解除蛊毒吗?”
呼鲁哈冷笑道:“当然能,我是他们的主人,每个人所培养的本命神蛊,必须先禀知我,而且交出解蛊之法,以防备他们用蛊毒去陷害无辜的人,但这个凶手必须向我交代明白,为什么要杀死他们。”
柳叶青脸色变了一变才道:“好,我一定留意,假如真有这种事,我也要追究清楚。现在请回吧!”
呼鲁哈摇头道:“不,我到楚兄弟那边去。”
柳叶青急了道:“我们是朋友,你也是我邀来的,怎么能跑到我敌人那边去呢?这太不像话了。”
呼鲁哈冷冷地道:“我与楚兄弟是血盟手足,比朋友亲得多,自然该跟他在一起。但寨主放心好了,我不是反复无常的小人,绝不会帮楚兄弟来跟你作对。”
说完朝楚无情道:“兄弟,你那边还能容一个人吗?”
楚无情忙道:“自然能,只是兄弟那边太简陋了。”
呼鲁哈道:“这是什么话,兄弟之间,自然要甘苦相共,说这种话就见外了。兄弟,请你帮帮忙。”
他指指地上的尸体,意思要楚无情帮他背一具。楚无情毫不考虑地背上了一具,与呼鲁哈回到座上。
李秋鸿十分高兴地道:“欢迎!欢迎!呼峒主请坐。”
呼鲁哈放下尸体,立刻有人用布盖上摆向后面,呼鲁哈朝李秋鸿深致一礼道:“老师,弟子见礼。”
李秋鸿忙道:“不敢当!不敢当。”
呼鲁哈道:“老师,您别客气,咱家自己知道不够资格拜在门下,但因为您是咱家兄弟的师父,就是咱家的长辈,咱家只称您老师,此外别无所求。”
李秋鸿笑道:“言重了,峒主乃一代勇士,李某深愧技疏学浅,不足为人师,但峒主与小徒既然是兄弟,李某托大收你为寄名弟子吧。如果你有什么要求,但凡是李某能力所及,李某绝不推辞。”
呼鲁哈喜出望外,连忙拜倒在地道:“寄名弟子也是弟子,咱家拜见老师。”
他又朝白素娟行了拜见之礼。
李娇娇更是高兴地道:“本来我只有一位师兄,现在有两位了,你是大哥的兄长,我该叫你呼大哥,而楚大哥要改称二哥了。”
呼鲁哈笑道:“不,咱家只是老师的寄名弟子,楚兄弟才是老师名正言顺的弟子,次序不能乱,楚兄弟还是楚大哥,至于咱家,你也同样称呼大哥好了。”
李娇娇笑着叫了一声,呼鲁哈十分高兴道:“咱家有两个妹子,大哥很惭愧,没好东西送给你,这两支苗刀送给你做见面礼吧,以后到了苗疆,大哥再送你好玩的。”
李娇娇踌躇未接,呼鲁哈庄容道:“小妹妹,它们虽是死人的东西,却是咱们苗疆最贵重之物,这叫做绝命神刀,锋刃淬毒,见血封喉,可削金截铁,而且上面还附有两个死者的本命神蛊,我把制蛊的方法告诉你后,单凭这两把刀,你可以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