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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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箭- 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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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虎早已跃下地来,握拳道:“展兄,咱们什……什么时候走?”他胸膛起伏,语声更是激动!
  展梦白大喝道:“此刻就……”突地顿住语声,瞧了黄虎一眼,长叹道:“黄兄如此情况,总该歇息半日。”
  黄虎突也仰天笑道:“工湖人都已知道,展梦白是铁打的胆量,俺黄虎却是铁打的身子,万万累不垮的。”
  展梦白默然半晌,伸手一拍他肩头,道:“好兄弟!”短短三个字说完,目中已是热泪盈眶!
  神机大师眼睛也彷佛有些酸酸的,转过目光,不再去瞧他们,只是口中道:“既是如此,贫僧去为两位备马。”
  铁骨大师道:“马厩中那匹‘千里雪’近来情况足力颇佳,烦劳师弟你吩咐人去为展相公他们备上鞍吧!”
  神机大师口中应声,人声冲了出去,他虽然身在方外,但未了这热血男儿的义气,心头不禁为之激动不已。
  黄昏过后,展梦白。黄虎两人两马,已摆渡到对岸。
  他口中虽未言谢,但心中却对铁骨、神机充满了感激之情,只望日后能为他们夺回镇寺之宝铜鼓玉带。
  只听黄虎道:“闻道展兄家在杭州,你我可要取道杭州而行,路途其实也远不了许多的。”
  展梦白只觉心头一痛,不忍再想,大声道:“不必了!”
  他挥鞭远指西方,道:“你我自此直奔洛阳,再由襄阴取道入川,这才是最短的路途。”
  黄虎呆呆地瞧着他端坐在马上的英姿,漫天红霞,映着他刚直英挺的身影,坚毅英俊的面容……此刻在黄虎心中,唯有三个字可说:“好男儿!”
  又是黄昏。
  春色阑珊的信阳道上,草已深深。
  茶亭里,树荫下,行人歇脚,三五成群,遥望信阳城畔,炊烟四起,华灯初上,衬着漫天残雾,望之宛如图画!
  远处道上,突地传来一连串清悦的鸾铃声!
  人们忍不住侧目望去,只见两匹神骏的健马,驰骋而来,配着鲜明的鞍辔,还有匹马上,系着双金铃!
  马已令人为之夺目,马上人更是神采飞扬。
  当先一匹马上,枪也似笔直地端坐着一条锦衣华服,浓眉大眼,神气轩昂,腰悬长刀的威猛大汉!
  他目光顾盼自雄,腰刀频击马鞍,但高大威猛的身躯端坐在马鞍上,却是丝纹不动,显见得骑术必定惊人。
  第二匹马,系带鸾铃。
  马上人飞扬的神采,却使得人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第二眼,只因自己对人家相形之下,实觉汗颜。
  只见他满身黑衣,紧贴着修长英挺的身躯上,足登马靴,腰下长剑,漆黑的剑鞘,只嵌着一粒晶莹的明珠。
  这装饰骤眼望去,虽不见鲜明华丽,但全身上下,都看不出丝毫瑕疵,更能衬托着他的高华之气。
  人们多未敢端详他的面貌,只见他目光太过锐利惊人,但即使匆匆一眼,却已足够令少女为他倾心!
  铃声摇曳,健马驰去。
  但人影却仍呆在地上,目送他夕阳下的身影。
  信阳域外,有两个青衣短衫,头戴马连坡大草帽的精壮汉子,正极目眺望着来路。
  见到这两匹马驰来,青衣汉子齐地面露喜色,悄悄道:“果然来了!”两人换了个眼色,齐跃上马,奔入城去。
  但马上人却丝毫未觉,自管扬鞭入城。
  那锦衣大汉道:“今夜可是在这里歇下么?”
  黑衣少年微微一笑,道:“不错,我们一路奔驰到这里,从今后开始,遇着城镇就停,走得越慢越好。”
  锦衣大汉哈哈笑道:“好主意?”
  笑声突顿,眉宇间随之泛起悲愤之意,沉声道:“但愿不等咱们入川,他们就闻讯先寻了出来。”
  黑衣少年长叹道:“早一日报得血仇,也好早一日心安,我在辔头上系金铃,故意招摇,也是要他们早闻信息,早些赶来。”
  锦衣大汉展颜笑道:“既是故意招摇,只恨咱们带的银子不多,这条路上又少熟人,否则俺招摇起来,谁也比不上的。”
  黑衣少年笑道:“黄金虎家财钜万,挥手千金,花钱的本事,江湖中只怕早已人人知道了!”
  锦衣大汉哈哈一笑,道:“惭愧惭愧,俺虽会花钱,但见了展兄,却还是有些小巫见大巫呢!”
  他故意顿住笑声,正色道:“花最多的银子,买最不起眼的东西,这才真是花钱的本事,别人见我衣衫华丽,又有谁猜得到展兄你这套并不华丽的衣衫,却比这华丽衣衫贵了三倍。”
  两人相与大笑间,踏马上了长街。
  长街上自然更是人人侧目,他两人却挥鞭谈笑,旁若无人,不问可知,这两人自是展梦自与黄虎了!
  除了他两以外,又有谁有这般飞扬的意气?
  当夜两人寻了家最大的客栈,高歌纵饮,其实两人都不敢放量,只因他两人俱都知道,这一路上不知潜伏着多少危机,不知要经历多少血战,在如此情况下,他两人岂敢大醉!
  夜深时,他两人所居的跨院外突地现出三条人影。
  这二人俱都背带长刀,俱都有矫健的身手,但却始终没有踏入院子,展梦白与黄虎自也未曾发觉。
  奇怪的是,这一夜间,这三人竟始终以轻灵的身法,在院外往来窥探,既不入院,也不离开。
  直到东方黎明,满城鸡啼。
  展梦白一觉醒来,推开窗户,还见到院外有黑衣人影一闪,他心中微动,赶将出去,黑衣人却已不见了。
  当下唤醒黄虎,两人方在计议猜测,突听院外,又有脚步之声响动,有人恭声道:“展大侠可曾起了么?”
  展梦白冷笑道:“现在就来了!”
  黄虎却已抢先而出,只见院中晨雾里,并肩卓立着两个长衫人,黄虎厉声道:“是谁来寻展梦白?”
  那两个长衫人已抢步过来,躬身而揖,这两人虽然身穿长衫,但脚步沉稳矫健,却显然是江湖豪客。
  左面一人,身材颀长,颔下微须,约摸四十左右年纪,抱拳躬身道:“信阳龙浩人,拜见展大侠!”
  黄虎目光一闪,道:“兄台便是人称‘信阳钩’的龙大侠么,这一位想必定是‘潢州刀’林秋谷了。”
  右面一人抱拳笑道:“在下孙九溪。”此人枯瘦短小,但目光却锐利如刀,双臂垂下,几达双膝。
  黄虎道:“哦,原来是‘九观云龙’孙大侠。”
  孙九溪躬身道:“不敢?”
  黄虎笑道:“久闻‘信阳幡龙钩’、‘潢州卧虎刀’,焦不离孟,怎地今日却少了一个?”
  ‘信阳钩’龙浩人笑道:“林二弟还在潢州,想必也就要赶来了,想不到展大侠竟也知道我兄弟贱名。”
  黄虎哈哈道:“俺却不是展梦白。”
  龙浩人呆了一呆,道:“展大侠在那里?”
  话犹未了,突觉眼前一亮,对面已多了个神采飞扬的黑衣少年,他不必再问,便知此人必是展梦白了。
  展梦白已自抱拳微笑,道:“在下展梦白,两位有何指教?”
  龙浩人躬身道:“在下昨日接得林二弟飞鸽传书,闻得展大侠侠踪已现,便特地着人在城外等候。”
  黄虎道:“如此说来,咱们一入城你就知道了?”
  龙浩人笑道:“在下等本应昨夜便来拜候,只怕展大侠旅途劳顿,是以勉强忍到今日才敢来拜见。”
  展梦白见得黄虎的言语神态,知道这两人在江湖中必定有些侠名,于是含笑抱拳,肃容入座。
  龙浩人却又向黄虎抱拳道:“兄台对此间人物,如此熟悉,在下却仍未有幸知晓兄台大名,委实惭愧的很。”
  黄虎大笑道:“兄弟家里,南北侠踪来往不息,喝得痛快时,便将这些武林豪杰的英名来下酒,是以兄弟虽未见过两位,大名却早已知道了。”
  龙浩人双眉微扬,抚拳笑道:“如此说来,兄台八成定是冀北‘黄金庄’的少庄主黄大侠了!”
  黄虎纵声笑道:“你怎地不唤俺黄金虎?”
  龙浩人亦自朗声笑道:“黄兄果然是快人,若非清晨不宜饮酒,龙某此刻便要与黄兄痛饮三杯。”
  黄虎眼睛一瞪,大声道:“谁说清晨不宜饮酒,兄弟自晚上喝到天亮,天亮喝到天黑,也未曾皱过眉头。”
  于是片刻间酒菜便已送来,‘九颧云龙’孙九溪轻语微笑,不动声色,其实却端的是海量。
  展梦白忍不住再次请教他两人来意。
  龙浩人笑道:“在下此来只是拜见侠踪,别无他意。”
  展梦白道:“兄台太客气了。”
  龙浩人停杯叹道:“若非展大侠侠义抽刀,我兄弟‘双义镖局’早已完了,在下只怕也活不到今日!”
  展梦白呆了一呆,又是一宗无头公案。
  只听孙九溪缓缓道:“伏牛山畔,展大侠仗义解了‘双义镖局’之围,却又如神龙见首不见尾,倏然而去。”
  他斟满了杯酒,长叹接道:“此等英风侠举,在下虽未眼见,听了亦觉心折,是以昨夜听得龙大哥说起,今晨便也冒昧赶来了!”
  展梦白只得苦笑忖道:“昔日我初出江湖时,到处被人冤屈,彷佛什么坏事,都是展梦白做的,那知见隔多久,情况竟完全变了,而且变的如此厉害,这难道真的是天道循环,报应不成?”他虽然有心解释,却也知道这种奇异微妙的情况,一时间万万解释不清。
  但他却实在不愿听人如此恭维称赞,只得改口笑道:“龙兄威镇信阳,对此间侠踪必也熟悉的很。”
  龙浩人道:“略知大概。”
  展梦白微微一笑,道:“昨夜彷佛有几位绿林朋友想来照顾兄弟,只是一直未便下手,直到今晨才怏快走了。”
  龙浩人举杯笑道:“这个却是展大侠误会了,昨夜展大侠院外的朋友,非但不是贼子,反是为展大侠来防贼的。”
  展梦白大奇道:“此话在下又不懂了。”
  龙浩人笑道:“在下镖局有几个也身受展大侠大恩的镖师,知道展大侠初来此间,生怕会有些不开眼的朋友前来打扰展大侠安眠,是以便在院外守了一夜,只是他们自愧形秽,却又不敢亲来叩谢。”
  展梦白又是感动,又是惭愧,反倒说不出话来。
  黄虎却掷杯笑道:“这是什么话,快将那几位朋友请来便罢,否则这酒,兄弟万万喝不下的了。”
  龙浩人大喜道:“既是如此,自当唤来。”
  方自令人传话间,院外突又有人朗声喊道:“展大侠还在这里么,林秋谷拜见来迟了!”
  只见这林秋谷长身玉立,英姿爽朗,较之龙浩人似乎还胜三分,展梦白更不禁生出相惜之心。
  少时那三位镖师亦自来了,于是谈笑纵饮,直到日上三竿,已过正午,展梦白才坚辞而去。
  龙浩人等人知道展梦白必有急事,也不敢再多挽留,直送到信阳城外,方自长揖别过。
  黄虎挥鞭笑道:“又是几条好汉子,只可惜不肯再送远些。”
  展梦白笑道:“送到城外,还不够么?”
  两人走了一程,黄虎突然皱眉道:“这倒怪了,怎地马鞍竟会突然变得硬邦邦,冷冰冰的。”
  展梦白亦觉有异,仔细查看之下,赫然发现自己的马鞍竟已被换过了,而这付鞍铠赫然竟是钝金所制,只是涂了黑漆。
  黄虎摇头笑道:“好个龙浩人。”
  展梦白道:“如此重礼,如何收得?”
  黄虎道:“这种人的脾气必定与我一样,展兄若将这马鞍还给他,只怕他连饭都吃不下。”
  展梦白摇头一叹,又忍不住笑道:“如今不怕没银子使了,随意敲下块马铠,已足够你招摇的了。”
  相对大笑,健马奔驰,铃声悠扬摇曳。
  信阳西去,便是连绵百里的桐柏山,行人到了这里,须得自‘羊靖关’穿山而过,方人鄂境。
  关口里许之外,有个小镇,开着三五家茅屋野店,两人在每家店里都喝了三大杯,乘着酒兴,夜渡关山。
  村酒虽浇薄,但急酒入肠,黄虎只觉飘然,兴致也颇高,指点谈笑,放马驰行在群山脚下。
  这时沉重的暮色山雾,已自山腰降下,大地宛如被淡墨所染,巍峨群山,看来彷佛在似有似无间。
  蹄声渐缓,铃声清悦,陪着隐约松涛,更为着暮春浓雾里的锦绣关山,平添了几分奇趣,淡淡地撩人情思。
  展梦白忽觉胸中突然淡淡地泛起一些熟悉的诗句。
  黄虎却已放声高歌起来,高亢的歌声,穿越入云,但却像是冲不破那淡淡的乡愁,撩人的情思。
  那知展梦白突地面色微变,轻叱一声:“住口!”
  黄虎愕然顿住歌声,道:“什么事?”
  展梦白双眉微皱,轻声道:“你听。”
  黄虎凝神而听,只听歌声余韵刚歇,浓雾山林中,却隐约传出了一阵阵女子的哀呼救命之声!
  展梦白也不等他答话,便已拍马奔向山林,黄虎暗忖道:“好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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