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了心里不禁暗暗猜疑‘这老人莫非也是个武林高手,故意扮成这般模样,否则掌门人怎会用他这样将要死了的佣人。’展梦白见了这老人,更是大吃一惊:“他怎会在这里?”
原来这老人正是那日赶车载着他与那烟花女子‘萍儿’回转江南,又护送萍儿到展家去吃闲饭的老头子。展梦白前日见了小翠,已是诧异,今日再见到这老头子,更是惊异难言,越发想不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忽然间,只听‘当,当’几声清脆的铜钟之声响起,满厅之人闻声一齐肃立,展梦白知道必是那掌门人到了!
凝目望去,只见那小翠与个清俊已极的白衣童子,双双走了出来,两人手上,各各捧着双玉盘。
一只盘上放的是那白布之旗,另只盘上便是布旗门秘笈,展梦白隔的太远,也瞧不清此两物真伪。
群豪见了这两件本门重宝,山呼一声,推金山,倒玉柱,哗喇喇跪满一片,竟是五体投地,不敢抬头。
展梦白兴萧飞雨也本当不跪,但转念忖道:“咱们对这两件武林前辈之遗物跪上一跪又有何妨。”
两人心意相通,对望一眼,随众跪下,但萧飞雨两膝还是不肯碰地,看似跪着,其实却是蹲在地上。
展梦白对秦无篆甚是尊敬,却是着实跪着,垂首瞧见萧飞雨双膝悬空,心里方自暗暗好笑。
突听一个沙哑的语声缓缓道:“各位兄弟请起!”声音虽然沙哑,却响澈大厅四角,显见内力极是充沛。
群豪抬头望去,只见一男一女,双双并肩行出,男的白袍蒙面,身形颀长,举止甚是潇洒,只是左面衣袖虚虚束在腰畔丝条之上,原来左臂竟是断去,展梦白见他白布头罩上以黑丝绣着:“啸雨挥风,布旗独尊”八字,心头一跳,他委实未曾想到这布旗掌门竟是个独臂人。
再瞧那女的却是一身锦衣,满头珠翠,打扮的有如富贵人家的少奶奶,而明眸流波,巧笑嫣然,竟是绝美。
展梦白一眼扫过,心房更是砰砰乱跳,目光更是收不回来,原来这位掌门夫人,竟是富忡平买来送给他的萍儿!
萍儿怎会做了掌门夫人?这布旗掌门究竟是谁?怎会寻得自己藏得那般隐密的白布之旗?
刹那之间,这些问题在展梦白脑中反来覆去的乱做一团,他不觉呆了,忽然手臂一痛,原来萧飞而已重重拧了他一下,这一拧手劲竟然不小,展梦白几乎痛得惊呼出声来,转眼瞧去,萧飞雨一双大眼睛正似喜似嗔的瞧着他,似是在说:“这掌门夫人就有那么美?
你竟瞧的痴了?“
这时群豪又已肃然回坐,那独臂掌门人一双锐利的眼神四下扫来扫去,竟是久久不曾说话。
展梦白偶一接触到他这双目光,心底突然泛起阵说不出的寒意,他铁胆如钢,平生所遇凶险之事,不知凡几,却从未似此刻这般,瞧人一眼,便觉心寒,似是觉得这独臂掌门人一双眼神轻轻一瞥,便已说出了不知多少凶险毒辣之事,教他不敢再瞧第二眼,这是为了什么,他自己也无法解释!
独臂掌门突然抓起那时白布魔旗,高举过头,道:“啸雨挥风,布旗独尊,本座接掌门户,从此号令八方!”
群豪又自山呼哄应,展梦白乘机偷眼一望,只见这面布旗果然是秦无篆亲手交托于他之物。
那独臂掌门听得群豪欢呼,目中泛起得意之色,沉声道:“本门从来散处各方,今日本座能眼见本门俊彦之士,共聚一堂,实是不胜之喜,只因本门自今日会后,便将群策群力,和衷共济,再不似昔日那般散漫无力……”话未说完,群豪已自欢呼鼓掌,响澈大厅。
独臂掌门又道:“以本门兄弟才情武功,若能团结一心,实不难与少林。武当。昆仑、丐帮等名门大派,一争长短!”
突见左面一条白衣大汉,长身而起,恭声道:“回禀掌门,弟子夏光平有事上禀!”
只见此人身材魁伟,声如洪钟,群豪大半知他便是徐州大豪‘闪电霹雳刀’,掌中刀威镇一方。
独臂掌门目光扫他一眼,道:“请说。”
夏光平沉声道:“我布旗门立门宗旨,乃是兄弟互助之会,并非要与武林争雄斗胜,流血争杀之门户……”
独臂掌门冷冷截口道:“本座难道就不知道本门立门之宗旨何在,却要夏大侠你来指教?”
夏光平道:“弟子不敢,但……”
独臂掌门怒叱道:“本门人才济济,为何不能逐鹿江湖,看今日之武林究是谁家天下?
反而甘于屈居人下?“
这一番端的说得音节铿锵,豪气逸飞,这般江湖豪士听得立时热血奔腾,不能自己,又复欢呼起来!
只听有人喝道:“掌门之言有理,本门虽是兄弟互助之会,为何不可争雄武林,夏大哥,你还是坐下吧!”
展梦白听这掌门三言两语,便说得群情激奋,便知这独臂人委实是个角色,但他虽然说的满口义正词严,展梦白却总觉此人带着种说不出的奸诈之气,暗道:“秦老前辈将布旗交托于我,我可不能负他所托。”
独臂掌门又道:“兄弟们既然都拥护本座,本座唯有鞠躬尽瘁,发扬本门门户,秦故掌门……”语声突顿。
说起‘秦故掌门’四字,群豪又复齐地站起,对这一代英雄,聊表追敬之思,直到独臂掌门开口说话,方自坐下。
独臂掌门道:“秦故掌门将本门重担交托于我时,本座也曾在他老人家面前发下重誓,必当尽力做好三件事!”
群豪忍不住纷纷道:“那三件事?”
独臂掌门道:“这三件事俱是他老人家临死前交托于我的,第一件便是要我使得本门弟子,能效忠布旗,争雄武林,生死随之!”
群豪哄然道:“效忠布旗,生死随之!”
独臂掌门目中又有光芒一闪,接道:“第二件事,乃是要本座率领本门弟兄,替他老人家向一人报恩!”
群豪道:“不知他老人家恩人是那一位高贤前辈?”
独臂掌门道:“他老人家那位大恩人,志性高洁,有如天人,乃是君山苏夫人,而苏夫人近日又恰巧有事需人相助。”
群豪哄然道:“这正是咱们报恩良机,千万不可失去了!”
展、萧两人对望了望,心头不禁齐地一凛:“想不到此人也是苏浅雪徒党,但他又怎会得着白布旗,又娶了萍儿为妻?”
萧飞雨拉着展梦白手掌,问道:“苏浅雪可知你藏旗之地?”原来这两日来,她已尽知展梦白与白布旗之关系。
展梦白也拉过她手掌,说道:“不知。”
只听那独臂掌门已自厉声接道:“那第三件事,最是重要,便是本门弟兄无论是谁,都得为他老人家复仇!”
群豪大哗,纷纷道:“那恶徒是谁?是谁害了他老人家?”
独臂掌门一字字缓缓道:“展——梦——白!”
展梦白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他听得这独臂人故意捏造许多言语,已知此人必属大奸大恶之徒,此刻再听他竟指自已乃是害死秦无篆之恶徒,而苏浅雪却是秦无篆之恩人,更觉此事之中,必有极大之阴谋,幸好自己身在此处,可以揭穿于他,否则岂非又是不得了?
一念至此,他便待长身站起,当面揭破,突觉萧飞雨一拉他手腕,在他掌心写道:“你想送死么?”
展梦白这才想起自己这两日力气虽已稍见恢复,但仍不能使用真力,若是站起,实是送死,惊怒焦急之下,不觉汗如雨落!
群豪听得‘展梦白’三字,亦是纷纷大乱,只因展梦白近日在江湖中名声极其响亮,可说无人不知。
有人道:“闻得展梦白侠名极盛,怎会害死秦故掌门?”
又有人道:“展梦白此人善恶无常,好事也做,坏事也干了不少,秦故掌门说不定就是被他害死的!”
那独臂掌门目光四下扫人,群豪之纷纷言论,没有一句逃出他耳朵,此刻沉声道:“想那展梦白若是单打独斗,怎会是秦故掌门之敌手,只恨他竟使出奸计,若非本座恰巧赶到,将他惊走,秦故掌门只怕连尸骨都要曝于荒山之中,无人埋葬,此事除了本座之外,还有苏夫人亲眼见到!”
这番话不但说的合情合理,而且言词间满含怨毒之意,似是果真与展梦白有着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群豪听得更是悲愤激动,先前不信的也自相信了。
展梦白又是一凛,忖道:“秦老前辈被方家父子逼死之事,江湖中除了苏浅雪与我外便无人知道,苏浅雪若再一口咬定是我,布旗门下群豪岂非便更加认定了我便是害死秦老前辈之恶徒!”
萧飞雨与他手掌相握,只觉他手掌微微抖动,掌心满是冷汗,知他心中之急怒悲愤,已达顶点,只是此时此刻,竟无法宣泄,那‘九现云龙’孙九溪坐在一旁,神情也大是不安。
忽见左角那‘闪电霹雳刀’夏光平又自霍地站了起来,大声道:“展大侠曾救了夏某性命,若说他会做出此等卑鄙之事,夏某万万不能相信,各位若是不信展大侠之侠义胸襟,不妨再问问江中柱江大哥,赵山君赵大哥。”
独臂掌门冷冷道:“他救了你莫非便不能害别人?此人行事,本是善恶不定,江湖中人俱都知道。”
夏光平道:“这……这……”
独臂掌门冷冷道:“但什么?本座莫非还会说谎不成?”
夏光平垂首道:“这……”突然惨呼一声,跌倒地上,鲜血自布罩内不绝渗出,群豪大惊,谁也不知完竟发生了何事。
但展梦白、萧飞雨却瞧得清清楚楚,夏光平方自垂首之际,便有几道暗器自那独臂掌门袖中急射而出。
暗器颜色乌黑,发时手不抬,肩不动,端的无影无踪,满厅群豪,除了展、萧之外,竟无一人看出的它的来路!
只见夏光平双手撕抓面目,嘶声道:“江中柱,赵……山君,你……你们……”
身子一阵痉挛,便再不动弹,头罩中渗出的鲜血,也变为乌黑,他临死前显然还在怪江中柱。赵山君两人为何不替展梦白辩白,却不知江、赵两人根本不在这大厅之中,旁边一人揭起他头罩一看,立刻踉跄后退几步,原来他一付面容,在这一瞬间,竟已紫涨,群豪那里见过如此霸道狠毒之暗器,不禁相顾愕然。
萧、展两人却认得这暗器似是唐门中物,但唐门中人怎会得到白布旗,怎会娶了萍儿,展梦白更是大惑不解。
独臂掌门目光四扫,道:“谁是江中柱,赵山君?”
展梦白、萧飞雨暗道一声:“不好!”
孙九溪更是急得手足不住颤抖,心想此番当真是弄巧反而成拙。
独臂掌门道:“这两人可曾来了?”
门外查点名册之人应道:“来了!”
独臂掌门喝道:“既已来了,为何不站起?”
展梦白、萧飞雨咬牙而起,展梦白垂首道:“弟子赵山君。”
他只觉那双恶毒的眼神在自己面上扫动,虽然隔着面罩,仍被他瞧得直冒寒气,萧飞雨却大喇喇粗着声音道:“在下便是江中柱。”
独臂掌门冷冷道:“赵山君,抬起头来,瞧着本座眼睛!”
展梦白咬一咬牙,霍然抬头,两人目光相对,也不知过了多久,大厅中早已变的死寂无声。
展梦白只觉对方那双眼睛,不但引起了他心头寒气,也引起了他心底一点记忆,似是令他想起了什么?但这想法忽又变得飘飘渺渺,不可捉摸,但他总觉这眼神似是很熟……
很熟……
忽然间,展梦白机伶伶打了个寒颤!
就在此时,那独臂掌门亦自大喝道:“展梦白!”挥手大喝道:“这时便是展梦白!
他杀了赵山君,夺下他腰牌,混入这里,弟兄们还不快将他拿下!“群豪又惊、又骇、又怒,哄然大乱!
只是这娈化发生的太过突然,满厅群众,虽都是久经大敌之人,一时间也不禁慌了手脚!
突听‘当’的一声,原来小翠已骇得将手中玉盘跌落地上,那掌门夫人萍儿一直巧笑嫣然,此刻亦是花容失色。
萧飞雨将展梦白拖出角落,以身挡在他面前,只见展梦白双目一片茫然,口中喃喃道:“是他……是他……怎会是他……”
独臂掌门展动布旗,厉喝道:“本门弟子即速动手,无论生擒活捉,俱是奇功一件,违令者以叛门论罪!”
布旗群豪大喝一声,纷纷扑上,喝道:“展梦白,恶徒,还我秦故掌门与赵山君赵大哥的命来!”
萧飞雨反手扯下头上面罩,露出了她那绝代容貌,在火光闪动下更显得艳光四射,不可逼视。
群豪骤见绝色,不禁一呆。
萧飞雨大喝道:“帝王谷萧飞雨在此,谁敢动手?”
这‘帝王谷’三字果似有神奇魔力,群豪听得这三字,脚步又为之一顿,但仍然有人厉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