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直前行,十步停下,即可摘落面巾!”晓梅心中暗觉奇怪,步履却没停下。十步时,晓梅停步,边解面巾,边对印天蓝道:
“大妹可以解下面巾来了!”话止,她俩几乎是同时摘落面巾,因此四目相对,双双迅即扫视四外,也同时同声惊咦出来。
原来她俩竟稀里糊涂地,又回到“神兵洞”进口处广大石厅之内!她俩在愕愣下,相顾片刻后,印天蓝苦笑一声道:
“眉(梅)哥,这简直像是作了一场恶梦!”晓梅指着先时在角落上所燃的火堆道:
“嗯,梦!看见了吧,这堆火是我们作梦前亲手所燃的,走,咱们再回到那绝崖甬道看看!”印天蓝当然不反对,这哑谜是非解开不可的!何况她俩留在石厅中的马匹已失,包括行囊杂物也没留丝毫,这种种事端的诡谲怪异,也势必揭开不可!于是重燃火把,双双并肩而行,走向绝崖甬道。走着,晓梅悄声道:
“大妹可要当心!”印天蓝低沉而恨怒地说道:
“我晓得,鼠辈们一定在!要不那黑袍蒙面的怪人也不会带我们重回石厅了!”晓梅嗯了一声道:
“我不相信他们走得如此快法!”印天蓝道:
“当他们认定我们业已葬身崖下火海中时,还有什么道理逗留不去,自是越早走越好!”晓梅头一摇道:
“我的想法偏不同!”印天蓝哦了一声道:
“不同,是怎样不同法?”晓梅一笑道:
“和你的想法恰正相反!”印天蓝瞠目道:
“你这想法真怪。”晓梅正色道:
“大妹,我敢断定,他们若不是在这‘神兵洞’中藏了起来,那就是不顾风雪急急地离此而去!”印天蓝扑哧一声笑了,道:
“瞧,你真聪明!”晓梅双眉一挑道:
“大妹注意地上,看可有什么怪异的事?”印天蓝黛眉微蹙道:
“没有什么怪异的事呀?”晓梅一笑道:
“他们用无法计数的干柴枯枝引发烈火,在搬动的时候。
不会丝毫无遗落吧?可是现在地上……”印天蓝恍然大悟,接口道:
“对,有人打扫过了!”晓梅颔首道:
“正是如此,想这‘神兵洞’是废置的一座石洞,若无其他必须理由,他们何必如此费事?这就是我们要费心侦索的事了,不过有一点十分明显,他们不想留下丝毫破绽与痕迹,引人心疑!”印天蓝似乎更聪明了,接话道:
“就像当年暗算霍弃恶一样!”晓梅未置可否,举高火把,低头向绝崖下探视,发现崖下仍然有火星余烬,计算了下时间,暗自点点头。这时印天蓝突然问道:
“眉(梅)哥,那黑袍人……”晓梅回顾一笑道:
“是个有心人,很关心你!”印天蓝一愣,道:
“这话从何说?”晓梅又一笑道:
“他曾以传声对我说,要我好好的照顾你,听那口气,不但对你十分关怀.并且还该是个熟人!”印天蓝早有所疑,闻言不由说道:
“眉(梅)哥你看,他会不会是霍……”说到这里,印天蓝自动停下话来!晓梅反问道:
“你是说霍弃恶?”印天蓝微吁一声道:
“不会是他的,他早就死了!这多年了,若他还活着,或者黑袍怪人就是他,他又有什么理由不到矿场去找我呢?”晓梅突作惊人之语道:
“怎知他没去过?”印天蓝愕然道:
“我再没见到过他,自然他是没去!”晓梅一摇头道:
“不一定,就算换上我是他,当意外脱险,重回矿场后,探知佳人已属别人,也会含悲而退的!”这话对,更合乎霍弃恶的习性,所以印天蓝闭口无言了。晓梅瞥了印天蓝一眼,道:
“大妹,譬如说这黑袍朋友,果然是霍弃恶,又假设有朝一日,揭发了当年元凶是范场主的话,大妹何去何从?”印天蓝垂首摇头道:
“我心乱得很,没想过这个问题。”晓梅别有用心地说道:
“现在时间还早,不过总有一天要来的,必然会来,所以我想劝大妹,还是早些想想的好。”印天蓝蓦地抬头,双眸含情地对晓梅说:
“眉(梅)哥,真到那天的话,范凤阳自然是我的仇家,而霍弃恶形影已没,我可以另作别的打算吗?”晓梅不傻,闻言之意,道:
“这怕要看天意了!”印天蓝一路道:
“这和天意有什么关系?眉(梅)哥,人定胜天!”晓梅肃色道:
“不错,那也是天意!”印天蓝着实不解晓梅所指,但她却没再询问。
晓梅本是有话没能说完,才待接着说将下去,不知何故竟突兴其他意念,把话题一改说道:
“大妹我们还是去矿场吗?”印天蓝不傻,该说是十分聪明,何况晓梅这次突破话题,有点牵强,印天蓝自更看出端倪,道:
“梅哥你这算什么意思?”晓梅故作不解道:
“大妹怎么突然这样问我呢?”印天蓝道:
“梅哥想说的话,是去不去矿场这件事吗?这件事何必问,有什么道理不去!”晓梅一笑道:
“说的是,我问多了。”她承认问多了,顿时印天蓝再没有什么话好说了。于是在整顿妥当一切后,又踏上行程。虽说晓梅突改话题另有原因,但当踏上行程后,对可能再次遭遇上意外之事来说,那就必须有所防范了,因此她边走边对印天蓝道:
“大妹,我们就这样走法?”印天蓝一愣,道:
“不这样走,要怎样走呢?”晓梅正色道:
“马匹已失,步行虽慢,反而另有益处,只是行踪若不加掩饰,说不定中途任何一个地方,又会中人暗算……”印天蓝对先时晓梅突改话题,坚不承认之事,仍未去怀,所以有些闷闷然,如今经晓梅提及暗算事,不由不重加考虑了。沉思刹那后,印天蓝道:
“梅哥,我们可以走那条捷径!”晓梅笑了,道:
“大妹当我是谁了,‘那条捷径’究竟是哪一条捷径呀?难道大妹不知道,这条路我还第一次走么?”印天蓝也笑了,道:
“你不知道最好跟我走就是了。”晓梅看了印天蓝一眼,道:
“好是好,只盼别再有问题!”印天蓝哼了一声道:
“我保证任何人也不会想到我们走这条捷径,何况对那群暗算我们的鼠辈来说,早认定我们死在绝崖之下了!”晓梅嗯了一声,道:
“只怕有人比我们还要聪明!”印天蓝正色道:
“任他有多聪明,多狡猾,也想像不到!”晓梅哦了一声道:
“莫非这条捷径十分凶险?”印天蓝噗地一笑道:
“不是凶险而是绝无人知!”晓梅道:
“十之八九,范场主是知道的!”印天蓝没有现出半丝惊意,道:
“不错,除我之外只有他知道!”晓梅恍然而悟道:
“大妹的心思我懂了。”印天蓝没接这一句话,却道:
“那地方也是先父偶而发现的,记得先父曾说:神兵洞的秘密,还不只这条捷径来处的十之三四……”古人常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又说,讲者本无心,听者巧会意!印天蓝在不深谈这捷径的缘故下,随口说出捷径中某一件事,用意不外引开晓梅的话题,那知晓梅反因此突会有心!晓梅立即接口问道:
“有意思,大妹可能详细地说说?”
印天蓝道:
“梅哥怎么象个小孩子似地好奇心重!”晓梅微微一笑道:
“大妹不说?”印天蓝也一笑道:
“说是可以说,不过那地方我们走不到的!”晓梅唯恐印天蓝借故不讲下去,立刻道:
“怎会走不到呢?”印天蓝道:
“那地方先父给它起了个名字,叫‘绝缘谷’,顾名思义。
你该知道那谷中有多美有多好玩,但世人又多么无缘了,尤其我们不是在游玩……”晓梅接口道:
“若真够美,顺便一游又何妨?”印天蓝摇头道:
“那要多走好几十里冰雪山路?”晓梅念头一转,道:
“就算去不成,听你说说也是好的!”印天蓝笑了,道:
“这条捷径,在山区深处,极可能也是昔日‘拔都’破金兵。
和后来进攻的‘白毛’而开的一条军路……”晓梅接上一句道:
“咱们不谈历史上的可能,如何?”印天蓝白了她一眼道:
“梅哥你性子好急!”话锋一转,接着又道:
“当走过这条捷径一半路时,左方有一狭谷,看来谷深而险,使人望而止步,但若仗胆进去,就别有天地了!”晓梅哦了一声道:
“可能和‘桃花源游记’一般?”印天蓝颔首道:
“其景尤过之,但可没有阡陌交通,鸡犬相闻!”晓梅叹息出声道:
“对,世上惟人最俗,无人处自然静!”这个“静”字,含有天地自然之律的大道理,而非“幽静”,“娴静”,“安静”等辞意所能包括!不过印天蓝却能领会这“静”字的原意,因此她也感叹地连连颁首,且更另有衷肠地吐诉心声道:
“山溪水阁烟云深处,一知己,一琴棋,一袭风起……”晓梅接口道:
“如此岂不是一幅美景妙画?”印天蓝叹道:
“能作此图画中人,又复何求?”晓梅深入一格,道:
“只恐烟尘浊世,清静不得!”印天蓝没有开口,她似已沉醉在幻梦美景之中。
晓梅也没接话,却在为印天蓝惋惜,一个好女子,竟贸然配那独夫,大好青春尽丧,一生抱负难展!谁之咎耶?谁之过耶。
既然前行,前行甚速,突然印天蓝止步不前!晓梅不识途径,当然只有跟着停下道:
“怎么回事?”印天蓝手指不远处雪地之上道:
“梅哥你看!”晓梅注目,其实,她早就看到了,但是不想说破,如今经印天蓝直指相问,不能不答,肃色道:
“是老天帮了我们的忙。”印天蓝哼了一声,道:
“梅哥你可知道,那是我们在‘神兵洞’中,所丢失的两匹宝马留下的蹄痕,这瞒不过我的,哼!”这声哼,是愤慨,也是冷哂!晓梅不解道:
“由何而知是那两匹马的蹄印!”印天蓝道:
“凡我老印记的宝马,马蹄铁上所钉钢钉,钉尾都有个‘印’字暗记,在这些蹄印中,就有八只刻有印字记。”晓梅一笑道:
“也可能是贵场中人自此而过呀!”印天蓝哼了一声道:
“梅哥可知此处是何所在?”晓梅摇头道:
“从进入山区起,我就成了睁眼瞎子了!”印天蓝目光含威,道:
“梅哥,这就是你要的证据!”晓梅摇头道:
“还早,天下事该目睹才是!”印天蓝哼了一声道:
“这捷径绝无第三人知!”晓梅再次摇头道:
“只恐未必,昔日令尊既然能在无心中发现这条捷径,今日就许另外有人也发现了它,所以这是不能据而认定的!”印天蓝赌气道:
“好,反正他们人在里面,我们进去!”晓梅却伸手拦道:
“大妹且慢!虽说事不一定,但对方既然走这条捷径,足证他们有所不欲为人知,所以他们必然设有埋伏……”印天蓝沉声道:
“我无所惧!”晓梅一笑道:
“我亦无所惧,只是我们应该多想一想后果,若是能得天助,巧获真象,那就必须在事前谋定而动了。”印天蓝想了想道:
“也对,梅哥你说我们该怎么办?”晓梅道:
“首先要换换衣服!”印天蓝噗地笑出声来,道:
“那儿换去?回锦州?”说着,她又娇咯咯地笑了。晓梅含笑说道:
“很简单,我们所穿,都是皮衣,只要翻转过来,使白色羊毛朝外,就可以和雪色相映,不容易被人发现了。”印天蓝一愣,继之道:
“对,原来还是我傻!”晓梅一笑道:
“大妹不傻,只是没有用心想而已!”于是她们翻转衣衫,加了小心,印天蓝带路,进入捷径。一夕风与雪,已使冰封山路!二人脚步轻灵,踏在冰雪上面,毫无声息。只是必须提聚些许功力,方始不致滑扑摔倒。晓梅边行边道:
“一路走来以这段小路最滑,奇怪!”印天蓝一笑道:
“一路行来,未遇风雪,昨夕天气突变,骤然转寒,雪水成冰,冰上自然滑足,何况这是一段上行山路。”晓梅也报之一笑道:
“下山时就方便了。”印天蓝不解道:
“下山更难,梅哥怎说方便呢?”晓梅有心作弄印天蓝道:
“下山时,只要一个溜滑,岂不就可以从山顶一直滑下去,刹那时间,就滑到了山下,自然方便!”印天篮咯咯一笑道:
“要是滑进冰崖下面去呢?”晓梅故意一翻眼道:
“那更是腿登眼闭,天下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