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爷,您老身体好些了吗?”
“唉——!年纪大了,天气一转凉,怕是好不了咯。”
葛伯在一张铺着垫子的太师椅上坐下,“飞翼这些日子有没有经常让它巡一巡呀?”
“葛爷,小的们哪敢啊!飞虎出事后,没人敢撤下飞翼的链子。”
“这怎么行呢?你们可不能因噎废食,飞翼的伙食那么好,运动量一降下来,身子变沉,那就什么毛病都来了。”
“是,是。”
这几名饲养员都有数十年的架隼经验,这么浅显的道理怎么会不懂,可是万一把飞翼的链子一撤,飞翼像它的“爷爷”飞虎一样再出点差池的话,那会要了大家的老命的。
“秋高气爽,今天天气合适,你们跟着我到湖上溜一溜飞翼去,哦,把飞狸它们和那几十只小隼也都一起带上。”
葛伯起来把身上的长衫脱了,里面那身绣着金隼代表着荣耀的“隼服”在阳光的照射下,前胸后背各一只蒲扇大的金色隼煜煜发光。
一行人架着几十只隼浩浩荡荡来到卓胡,葛伯手臂上的飞翼,眼罩一被拿下,看到明镜一般空旷湖面,兴奋地不停地扑打着巨大的双翼。
卓湖上巡隼,本就是大宇宫中不多的有趣项目。众多闲得发慌的宫女、阉人们纷纷向卓湖集中过来。
葛伯估摸着大造主现在应该已经下了早朝,回到文澜阁了。他一打手势,几十只隼扑啦啦地飞到了空中,栖息在卓湖四周树木的其他鸟类,“轰”地一声炸了,四处乱飞。
葛伯摘掉飞翼腿上的细链子,双手抱着飞翼,把它用力往空中一抛,飞翼展开巨大的翅膀,在即将粘到水面的时候,翅膀猛一下压,整个身子滑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飞了起来。
“你们看看,再不巡巡的话,飞翼就飞不动了。”葛伯拍拍双手,摘下手臂上的牛皮护套,扔给边上的一名饲养员。
“哦——!”围观的人发出惊呼声。
早飞翼一步放飞的十几只成年隼,随着清晨不断升高的暖流,盘旋着越飞越高,迷着眼只能看见几个小点。
飞翼本就是隼园里几十只领头隼,眼见落后岂肯罢休,着急地发出尖锐的“咯——!咯——!”警告声。
高处的十来只隼,呈直线急速地俯冲下来,吓得躲在树枝上百只小鸟四处乱飞,飞翼瞅准了机会,一个侧身身子猛地转过弯来,箭似地射了出去,伸出右爪,擒住了一只画眉。
“好——!”
金大造主站在湖心岛上梅亭里,也看到了这精彩的一幕,依偎在他身边的舒婉儿忍不住拍起双手叫好。
这舒婉儿靓丽动人,自从三天前金大造主一时性起,在书房把她临幸后,没想到这女孩子身体柔弱无骨,天生就是个侍弄男人的尤物,加上说话声音轻柔无比,一连数天,除了上朝的几个时辰之外,金大造主和舒婉儿都如胶似漆地黏在一起。
“桑管家,让葛伯带着飞翼过来见我。”
桑管家看着葛伯招摇表演,早恨得牙痒痒,尽管一万个不愿意,无奈大造主之命难违,也只好差人划着画舫接葛伯过来湖心岛。
金大造主拉着舒婉儿迫不及待地等在了湖边,“婉儿,他叫葛伯,这些隼都听他的指挥,等会儿叫他表演给你看。”
葛伯离开金大造主才几日,猛然见他身边多了位俏丽的少女,又见他们手拉手显得亲密异常,马上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这少女是桑巴安排的。
“金大造主金安!”离开湖心岛还有五、六丈,葛伯就跪在船头问了声安。
“葛伯,几日不见,我也怪想你的,身体还好吗?”金大造主满面笑容地问道。
“托大造主洪福,老奴健健康康的,今天趁着天气好,带着飞翼巡会儿天,不想打扰了金大造主的清净,还望大造主宽恕则个。”
“我看大宇宫今后还是热闹点好……葛伯,飞翼身体还好吧!”
“回禀金隼王,飞翼壮壮的。”
身穿“隼服”的葛伯手上架着隼,不等画舫停稳,一步跨了上来,单膝跪地重新向金大造主行了一礼。矫健的身手连边上一直视他为死敌的桑管家内心也是羡慕不已。
“金大造主,老奴刚才在画舫上,远远一瞧,见到一对仙人模样的可人儿,还一时不敢相认呢!”
金大造主顿时眉开眼笑,“葛伯,她叫舒婉儿。”
“舒姑娘,老奴有礼了。”舒婉儿见葛伯慈眉善目的,赶紧回了个万福礼。
“葛伯,听大造主说,这些隼都听您的。”舒婉儿近距离看见飞翼凶猛的模样,往后退了好几步。
“对,葛伯,露几手来我们瞧瞧。”金大造主见舒婉儿害怕,赶紧挡在她的前面。
“老奴献丑了——!”葛伯重新撤掉飞翼爪上的链子,把它抛向空中。几十只隼在飞翼的带领下,在卓湖上空不停地盘旋着,不断地变化着队形。
临近中午飞翼们的表演才算结束,葛伯见舒婉儿这么喜欢隼,从飞回的这批小隼中挑选了一只羽毛特别鲜亮的,请舒婉儿替它取个名,舒婉儿开心地把这只小隼取名叫“飞云”。
“舒姑娘,再过二月,飞云就能跟着飞翼展翅高飞了。”
……
金大造主当场恢复了葛伯一等衔内务总管的职务,让他明日起还是回文澜阁当差。桑管家再次被阿犁赫差遣回了小宇宫,差点没把桑管家的鼻子都气歪。
葛伯用了这么“高调”一招回到大宇宫后,很快就大失所望,文澜阁一连数日都不见大造主批阅奏章的身影,冷清的兰馨宫倒是每天都灯火通明的,自从舒婉儿入宫后,大造主一下朝会似乎全身心都扑在了她身上。
大护法风信子也已经好多日没有入宫和大造主商议军国大事了,葛伯明白,在大宇宫一定还有一个密谈之所,那份天庭急需的铁帚计划应该就放在哪,但这地方在哪呢?潜伏大宇宫三十多年的葛伯一点头绪都没有。
一夜寒风过后,天气急剧地下降,葛伯来到大宇宫供应炭火的惜薪司,开始布置大宇宫冬天的取暖事宜。
“槐宫用炭五百斤?槐宫现在有人住吗?”葛伯诧异地问惜薪司八等主事。
“回禀葛大人,是金大造主亲自吩咐的,昨天晚上才刚刚开始领的。”
“这等小事也要金大造主亲自过问,你自己说说,该领多少板子?”葛伯恼怒地合上账册,不在大宇宫才这么几天,自己就已经成了睁眼瞎了,连金大造主晚上住在哪都不知道,真够憋屈的。
那名主事吓得一下滚在地上,“葛大人,小的该死!”
“起来吧,先记下你这顿打,今后宫内凡是有新增的用炭之所,必须马上告知于我。”
“小的记下了。”
葛伯出了惜薪司,慢吞吞地朝槐宫走去……
在葛伯的记忆当中,槐宫的宫门好像永远都是紧闭着的,他只知道有五、六代大造主曾经把这里当做处理军国大事的场所,都已经废弃这么多年了,金大造主怎么会突然想起重新启用这里的?这跟铁帚计划有没有联系呢?葛伯加快了脚步。
槐宫的大门处守着四名腰佩斩骨刀护卫,器宇轩昂的,身高俱在三米五以上,每人都身穿“隼服”,看来都是立过特等军功的牛哄哄人物,见葛伯过来,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葛伯不敢贸然去闯槐宫,他装着办事经过的样子,头也不抬地从槐宫门口走了过去……前面就到金大造主上朝的金銮殿了,葛伯一下有了主意。
此刻朝会还没散,葛伯在附近的几处宫殿转了转,时不时督促各处主事几句,天干物澡小心火烛之类的。
第363章 几只野鸭,扑棱棱
文武百官下朝出了金銮殿,葛伯惊奇地现,独独金立大造主没有出来。 葛伯又在槐宫附近磨蹭了将近一个多时辰,还是不见大造主的身影。
“葛大人,金大造主找您……在兰馨宫。”
一名胖阉人跑得脸色煞白,上气不接下气。
葛伯恍然大悟,金大造主从密道走了,刚进大宇宫的时候就听说过宫内的地下通道四通直没有见识过。
“知道是什么事吗?”葛伯一边快步走着一边问。
“不知道,金大造主跟舒姑娘在一起。”阉人双手扶膝,再也跟不动了。
金銮殿离兰馨宫足足有二里远,葛伯赶到时,金大造主和舒婉儿已经在用膳。
“葛伯,等下用过膳后,我们要到兽园打猎,晚上住抱月山庄不回来了。”金大造主吃得鼻尖冒汗,兴奋地吩咐道。
“是!我马上就去准备。”葛伯正要退下。
金大造主又说道:“不,兽园已经知道我要过去了,葛伯,你留在兰馨宫,把这里整理一下,有些旧的家具,该换的就换了。”
“是!”
葛伯明白大造主的意思,他是想抹掉他和褚妃在兰馨宫住过的痕迹。
葛伯领着一百多阉人,干了整整一个下午,把兰馨宫收拾得清清爽爽的,葛伯多留了个心眼,经过仔细观察终于在床榻的后壁现了那个连通金銮殿的私密入口。
葛伯犹豫了很长时间,要不要进密道看看?金大造主是个勤奋之人,他不在文澜阁批阅奏章,肯定还有一个秘密办公场所,而那份事关天庭千百万人性命的大计划,很有可能就静静地躺在这道木壁后面,葛伯准备冒险一试。
待到人定时分,葛伯把兰馨宫里所有的人都差开后,他提着一盏灯笼,毅然决然地推开了那道假门。
连葛伯自己都不相信,一进门是个大房间,灯笼的照射下,一张巨大的书桌出现在眼前,一叠叠熟悉的绿锦封面的奏本堆满了半个书桌。
葛伯没有贸然动手去翻阅奏报,他抬高灯笼四周观察了一番,房间装潢考究,四周墙壁都裱糊着嫩绿的的细布,天花板上画着通透的立体画,熟透了的一串串葡萄似乎伸手就可摘下。虽然是一个密不透风的场所,却没有一丝压抑的感受。
葛伯压低声音问道:“里面有人吗?”
房间内除了嗡嗡的回音,再无其他声音,葛伯轻轻地关上身后的门口,沿着房间的墙壁走了十几步,掀开一道布帘后,看到一根粗大的门闩,这应该是通往金銮殿的入口,葛伯轻轻把布帘拉回,来到书桌边上。
葛伯不愧是个老手,他飞快地把书桌上东西摆放的位置牢牢地记在心里,提溜灯笼的把手插进后脊背的领口当中。一连翻了二十多本奏章,葛伯把一张叠得四四方方的桑皮纸拿在自己手中,翻开后是一份“铁帚计划”的作战地图。葛伯趴在地图上,足足看了有一刻多钟,房间里并不热,他额头黄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依样把书桌上东西放回原处,葛伯迅地退出这处私密场所,回到自己在隼园边上的住处。
拉好窗帘,葛伯把亲眼所见的铁帚计划默写在纸上。铁帚计划并无多少新颖的地方,就是集中苦仙浒所有主力,自龙口关往北似一把铁帚横扫天庭,为了配合这一行动,新建水军将对天庭的东海垒动一次佯动。
葛伯感到吃惊的是这份计划想达成的不是一般意义的战术目标,而是战略目标,是想通过五年作战,就此占领天庭富庶的东部。也就是说再过一个月,苦仙浒和天庭之间的大战马上又要开始了,葛伯在这份计划的最后特意加了一句,鉴于继续留在大宇宫暴露的可能性加大,希望天庭能恩准自己撤回到天庭养老。
第二天一早,葛伯架着飞翼来到市面上,进一家裁缝店替自己定制了一件过冬的棉长袍,把窃到的情报塞给了躲在这家店里的董琦他们。
葛伯回到大宇宫后,因为金大造主还没从兽园回来,宫内静谧得很,葛伯躺在自己的床榻上,想眯上一觉。昨天晚上几乎一夜没睡,葛伯觉得自己的脑袋像灌了铁汁般沉重,但却是怎么都睡不着。是哪里有不对劲吗?葛伯的心跳得厉害,他干脆起身倒了一壶热水,洗了把脸。
自从自愿到苦仙浒做搜集情报的工作,葛伯过去虽然也常有过患得患失的焦虑情绪,但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口干舌燥的。
是太顺利了吗?是金大造主突然想到兽园打猎有些太凑巧了吗?如果自己已经暴露,那很可能这份“铁帚计划”就是个圈套,自己就是被金大造主,不,是被大护法风信子利用了。
葛伯想到这,狠狠拍了下自己的额头,太仓促了,这么大的作战计划,应该证实一下再把情报送出去比较妥当,万一铁帚计划有假,那对天庭的伤害就太大了。劳民伤财不说,主力部队云集到东海岸,势必会大大削弱正面的进攻力量。
不行,得让董琦等几天再把情报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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