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岳点将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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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岳点将录-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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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衣和尚神情一愣,怔了一怔,唠叨道:
  “哼!哪来这么便宜,你们以为洒家是下三滥,白吃白喝的么?”
  伸手囊中摸索。
  他全身摸遍,偏是再无分文,两双眼珠转来转去,看着菜肴,看看美酒,想要退还一样,却是连吞口水,越看越舍不得。
  云震心中好笑,暗道:“这和尚很有意思,可惜我身上没有带着银子,否则请他吃一顿……”
  红衣和尚突然双目一顿,怒声道:
  “臭小子,你敢讥笑洒家?”
  云震微微一笑,道:
  “在下几时讥笑大和尚了?”
  红衣和尚冷冷道:
  “哼!你道和尚吃不起好酒好菜么?”
  左手提禅杖,右手在禅杖尾端随意一拗,掐下一块银子来,云震莞尔一笑,暗道:“这和尚倒是正派人,可惜损坏了一件上好的兵器。”
  红衣和尚其实也很心痛,表面上却装得若无其事,横了云震一眼,将银块朝店小二掷去,洪声道:
  “三两七钱,够么?”
  那店小二捧着双手,连声说道:
  “够了,够了,还有找头。”
  红衣和尚傲然道:
  “多的赏给你们,不用找了。”
  那店小二接过银子,两人千恩万谢,奔过去掩上大门,以长凳顶好,一溜烟地奔了下去。
  红衣和尚似是余怒未息,横掌如刀,“嗑”的一声。将酒坛盖子,连着坛头,齐齐削断。
  一阵浓烈的酒香,扑入了众人鼻端,浓馥的香味,满堂皆是。
  坐在丁公望下首的一个黑衣老者,倏地抓起酒壶,猛力朝地上掼去,破口大骂道:
  “狗娘养的,藏着好酒不卖,老子放一把火,烧掉你娘的店子。”
  “老马……”
  黑衣老者瞪目道:
  “你畏首畏尾,弱了罗侯宫的威名……”
  那掌柜的闻得喝骂之声,疾步赶了过来,口中连连赔着不是,黑衣老者话未讲完,倏地反手一耳光掴去,打得那掌柜的满嘴鲜血,摔倒在地,半口牙齿尽脱。
  忽听—个洪亮的声音喝道:
  “好酒!”
  蓬然一声,两扇大门忽然又被大力撞开,堂中之人,俱都转脸望去。
  只见一个彪形大汉,大踏步走了进来,那人汉浓眉方脸,年纪约莫三十来岁,穿一件灰布短袄,进门之后,掩上大门,扶起长凳,重将大门顶住,随即目光一转,朝满堂之人,逐个一扫。
  这大汉衣着虽然朴素,但气宁昂轩,目光如电,两太阳穴高高鼓起,一望而知,是个内家高手,堂中之人都是内行,一瞧此人,心中俱各一怔,云震更是暗暗叫起苦来。
  坐在丁公望右边那人悄声说道:
  “霹雳手李元泰。”
  丁公望眉头耸动,忖道:久闻李元泰有个妻子,名叫“追魂夺命”白瑛,夫妻二人,向来俪影双双,联袂而行,今日怎么落单了?
  那李元泰目光一扫,突然发现云震,两道目光陡然一亮,仿佛火焰般的闪了一闪,牙关一挫,格格乱响。
  丁公望观状,心头一惊,暗暗咒诅道:这两人怎会结下梁子?
  真他XX的莫名其妙。
  霹雳手李元泰杀气盈面,嗔目睨视着云震,顿了一顿,突然大步走了过去。
  云震凛然一惊,双手按膝,打算站起身来,但觉于是酸软,心口隐隐作痛,这才记起自己身负重伤,只有上十天好活,不禁哑然失笑,心中暗道:“死期在即,我还怕他个什么?”
  心念一转,顿时坦然无惧,安坐不动,照旧烤火取暖。
  霹雳手李元泰一眼之下,已发觉云震身负重伤,却未看出伤势如此沉重,这时走到近处,发觉云震苍白的脸色下,透出一片青色,眼神散乱,毫无光泽,不禁凛然一惊,暗道:“这小子已是魂游废墟,行将入木之人,教我这仇恨如何报法?”
  他乃是铁铮铮的汉子,眼看云霞命如游丝,不堪一击,反倒无法出手,心头气苦,恨无可泄。不禁大喝道:
  “酒保,来酒!”那两名店小二刚刚抱山西坛陈酒,送到丁公望席上,一瞧又来了一位凶神恶煞,骇得两人胆战心惊,口中高声应喏,却又相互推诿,谁都不敢过来。
  李元泰勃然大怒,厉声喝道:
  “酒保!”
  两名酒保只得硬硬头皮,缓步走过来,结结巴巴道:
  “大爷,您……”
  霹雳手李元泰朝红衣和尚的酒菜一指,冷冷说道:
  “照这样来一份,差了一点,我打断你俩的狗腿。”
  红衣和尚暗暗想道:“好啊!原来是冲着洒家来的。”
  两名店小二看着和尚吃的酒菜,口中念念有词,细数了一遍,朝李元泰躬身道:
  “大爷宽坐片刻,小的马上送酒菜来。”
  转身奔去。
  红衣和尚倏地大喝道:
  “站住!”
  两名店小二骇一跳,呆了一呆,转身走了回来。
  红衣和尚两眼望天,冷冷说道:
  “谁敢照着洒家吃的酒菜给人,我扭断他的脖子。”
  两名店小二愣了一愣,转向李元泰望去。
  霹雳手李元泰暗暗忖道:“那小子不堪一击,这和尚自己顶祸,那是再好不过了。”心中盘算,缓缓坐了下去,将手一挥,淡然道:
  “去吧!谁敢扭你们的脖子,大爷找他算账。”
  两名店小二见过红衣和尚的本领,虽听李元泰担保,却不敢就此退下,两人哭丧着脸,转向和尚望去。
  红衣和尚一仰脖子, 一大碗酒,一口而尽,慢吞吞说道:
  “你两人替洒家呆在这儿,谁敢动一动,洒家立刻教你好看。”
  那店小二两大之间难为人。二人相视一眼,欲哭无泪,倏地噗通一声,齐齐跪了下去,掩面干嚎起来。
  李元泰浓眉—蹙,转脸一望红衣和尚,冷冷说道:
  “和尚,你是存心与大爷过不去么?”
  红衣和尚端起酒碗,一饮而尽,双眼翻白,冷笑道:
  “洒家已经决定要教训你,只等你先行出手。”
  李元泰怒喝道:
  “试试看!”
  猛一伸腿,朝那酒坛蹬去。
  红衣和尚瞪目大吼,疾伸左腿,闪电般撩了过去。
  李元泰冷冷一哼,左手一探,挺食、中二指,直取和尚双目。
  红衣和尚哈哈一笑,左手一翻,迳向李元泰手腕抓去。
  李元泰见和尚是个劲敌,顿时精神一振,大喝道:
  “看掌!”
  右手一挥,一掌击去。
  红衣和尚喝道:
  “好!”
  抢手一掌,硬迎过去。
  只听“啪”的一声大响,双掌接实,两人身子后仰,齐齐翻倒。
  二人都坐在火盆边的矮凳上,相距不过咫尺,一掌硬接,看去都要跌个四脚朝天,不料二人身法都异常灵活,红衣和尚凌空一个筋斗,李元泰不过腰斡一折,都稳稳地站住。
  那红衣和尚朝李元泰瞪了—眼,突然眉开眼笑,道:
  “哈哈!可以斗一斗。”
  李元泰冷冷道:
  “拾起你的兵器。”
  红衣和尚怒声道:
  “用不着。”
  欺身上步, 一掌击去。
  李元泰出道以来,凭着三十六手霹雳掌,纵横江湖,尚未遇着敌手,一见和尚舍长取短,与自己徒手相搏,不禁狂笑一声,双足紧钉不动,身形微侧,避过和尚掌势,呼的一掌,反击过去。
  沉猛的掌力,卷起一阵狂飚,当真有雷霆乍惊,晴空霹雳之势。
  红衣和尚未曾料到李元泰掌法如此凶猛,一惊之下,疾地滑开一步,抡手一掌,攻向李元泰左肋。
  霹雳手李元泰嘿然一笑,身形原地不动,长臂一探,一招“雷动万物”,猛然还击过去。
  这一掌力沉势疾,凶猛绝伦,那手掌过处,惊风怒卷,划起一片震耳的呼啸之声,声势之猛恶,连旁观之人,也感到惊心动魄,难以抵御。
  红衣和尚眼看招架不住,滑步飘身,转向李元泰身后攻去,双掌狂挥,口中哇哇怪叫,吼声如雷。
  这和尚身材矮胖,双臂粗短,一望而知,臂力过人,否则也使不动那重达八十六斤的禅杖,他一掌劈出,风声虎虎,势道已够惊人,但是与霹雳手李元泰一比,仍有小巫见大巫之感。
  片刻间,二人力搏了上十招,李元泰陡地雷鸣般一声暴喝,呼的一掌,陡然击在红衣和尚胸上。
  只听蓬然一响,红衣和尚矮胖的身躯,猛地掼倒下去,地面铺的水磨青砖,压得一片粉碎。
  李元泰这一掌使了三成真力,手掌击在和尚身上,仿佛击着钢铁,掌心发热,手臂隐隐发麻,心中暗道:“这和尚好一身横练功夫,江湖之上,倒未听说这一号人物。”
  那红衣和尚由地上一弹而起,一把抓起禅杖,双目圆睁怒声道:
  “好家伙,第一回算你胜了,有种的去门外,好好斗上一场。”
  李元泰敞声笑道:
  “大爷陪你,不过你得稍等片刻。”
  红衣和尚道:
  “为了什么?”
  李元泰冷冷道:
  “有个小辈,打了拙荆一拳……”
  红衣和尚截口道:
  “拙荆是谁?”
  李元泰怒声道:
  “拙荆就是李大爷的老小姐,和尚暂等片刻,待我报过那一拳之仇,再陪你狠斗一场。”
  红衣和尚大喝道:
  “好!洒家帮你报仇。”
  李元泰哂然一笑,身形一转,直向云震扑去。
  但听一声怒喝,一片寒光电闪而至,掩去了云震的身形。
  李元泰冷冷一哼,抬眼望去,一个四旬上下的青袍男子,手横一柄厚背金刀,挡在身前,当下欺身上步,一掌击去。
  那青袍男子金刀一挥,还击了一招。
  忽见人影连晃,罗侯宫的人手执兵器,站成一圈,将李元泰与红衣和尚包围在内。
  丁公望点穴笔一挥,厉声喝道:
  “云震退回房去。”
  红衣和尚瞪目叫道:
  “什么?”
  李元泰呼的一掌,将那青袍男子迫退一步,叫道;“慢来。”
  这两人似是大吃一惊,四道目光,一起盯住云震,两人脸上的神情,恍若大梦初醒,疑真疑幻,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云霞微微一怔,拱手笑道:
  “两位慢慢打,在下身负重伤,不能奉陪了。”
  红衣和尚吼声道:
  “你是不是云震?”
  云震含笑道:
  “在下正是云震,大师有何见教?”
  李元泰厉声道:
  “是哪两个字?”
  云震眉头耸动,道:
  “义薄云天的云。”
  微微一顿,接道:“威震武林的震。”
  红衣和尚仰天大笑道:
  “哈哈……哈哈……”
  李元泰喝道:
  “和尚笑什么?”
  红衣和尚双眼一翻,竖起大姆指一晃,道:
  “这个,你知道么?”
  李元泰道:
  “张大哥?”
  红衣和尚道:
  “哈哈,正是张大哥。”
  李元泰道:
  “好的!先干掉罗侯宫的贼男女。”
  红衣和尚敞声道:
  “一句活。”
  两人伸出手掌,猛地一握,随即向丁公望扑去。丁公望惊怒交迸,抓起云霞,反手一挥,将云震掷入房内。
  展眼间,店堂之内,展开了一场猛恶绝伦的激斗。
  此时,罗侯宫的人尚有六男五女,丁公望与那使金背大刀的青袍男子,守护在房门口,另外四名男子混战李元泰与红衣和尚,五名女子手握兵器,立在阵外掠阵。
  那红衣和尚禅杖一挥,勇不可当,李元泰出手也与刚才大不相同,五六招间,罗侯宫那四人已抵挡不住,丁公望一声令下,五名女子也加入战团,男女九人,围绕着李元泰与红衣和尚,此进彼退,攻击不已。
  云震立在房内,眼望着堂中的恶斗,心中暗自揣摩着刚才的事,觉得李元泰与那红衣和尚,似是受了一位姓张的人请托,正在海角天涯的寻找自己。
  忽然间,他想到了自己的伤势,心中暗暗忖道:十天的工夫,转眼就会过去,我已是垂死之人,苦苦练来的一点内功又已毁去,不管是谁找我,对我都没有帮助了。
  忖念中,不禁长长叹息一声,正想出言动问,看看究竟怎么回事,突然感到,一双手掌在自己肩上轻轻按了一下。
  云震霍然一惊,扭头望去,眇一目,跛一足的西门咎,赫然站在身后。
  西门咎那唱道情用的钢筒夹在肋下,双手抓着一床棉被,以目示意,命云震走近一点。
  云震乍见故人,心头大为激动,双目中热辣辣的似欲欲泣,口齿启动,想要说出自己身负重伤,命在旦夕,救去自己,已是多余之事。
  西门咎见云震迟疑不前,不禁大急,脸上泛起疾厉之色,猛一点头,命云震移近一步。
  云震暗暗一叹,热泪泉涌中,移步靠过去。
  此时房外打得如火如荼,丁公望与那青衣男子堵在门口,以防李元泰与红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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