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罪- 第49部分

　　一脸怒意的张横从黑暗中走出，一指远方大吼道：“几万人都陷入了巷战、进退不得，你不知道？你去了能干什么，当救世主吗？笑话！看来你是当甩手掌柜当上瘾了，别忘了，你才是独立团的团长，你要为全团兄弟们负责！滚回去，别逼老子发火！”

　　“大人，你不是已经发火了吗？”淡淡星月光芒下，吴错的脸上带着模糊的浅笑：“通过这几个月的学习，越来越明白我不是个当指挥官的料。你也看见了，在战场上才能发挥出我的作用，而且独立团有你和高远指挥，我放心。”

　　谁知张横不为所动，冷冷道：“是不是要我把雷斩叫过来？”

　　吴错大惊，连忙道：“千万别叫，不然那家伙一定要跟我一起去！”

　　看见吴错惊慌失措的样子，张横心头暗笑，板脸道：“原来你也有怕的时候？不知道说你什么好，该怕的不怕……”

　　见张横话里有松动的意思，吴错笑道：“大人，你看……”

　　张横叹了一声：“我知道，你要走我是留不下你的。而且，你现在才走，也是在等我出来……帮你看好雷斩，是这个意思吧？”

　　“大人英明。”

　　“少来这套，最奸猾的就数你！”张横虽然声音很大，嘴角却有一丝笑意：“其实第一天我就看出来了，你小子不简单。先是撩拨战士们让刺头跳出来，展现你武力之后迅速找到战士中威望最高的人，就连我也跳进了你的坑……你小子，确实不适合当指挥官。”

　　被人看出了套路，吴错脸上有些挂不住，讪讪笑道：“那我适合当什么？”

　　“当高级将领！”

　　吴错一愣，张横接着道：“有识人之明，知人善用，更能准确找到下属心中最渴望的东西……有这几点，当个师团长绰绰有余。”

　　吴错目瞪口呆，然后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一个连都指挥不好，当师团长……大人是在讽刺我吧？”

　　“你以为当领导就要事事躬亲？那么大的摊子，能干什么？自然是下面的人去做。只要找对了人，你躺着睡觉都行。”

　　“这么简单？”

　　“你以为呢？不过，除了知人善用，想要将一只军队带好带强，还需要一样东西。”张横的神色有些复杂：“而我，也是在上一次战斗结束后，才想到了这个。”

　　“什么东西？”吴错好奇道。

　　“偶像！或者叫榜样。”张横看向吴错，悠然道：“疯狼能一步步成长起来，把一个独立团带成狼城的主力军团，靠的是什么？靠的就是他的疯狂——对敌人的疯狂、对自己的疯狂。当他的将士们随着他的疯狂而疯狂，他的队伍，就脱胎换骨了。”

　　吴错皱眉思忖片刻，抬头道：“大人的意思是……”

　　“不错，我要你成为一零三独立团的偶像！”

　　……

　　看着吴错消失在夜幕中，张横看向了废城的方向，肃然自语道：“疯狼军上下现在只知疯狼不知狼王，要是疯狼一步踏错就是死……这么做，不知道是帮他，还是害了他。”

　　又默默站了一会，他摇头道：“要达到那一步千难万难，而且狼王对他恩宠有加，是我多虑了……不过，他又敢想敢做，不顾狼城军律……唉……”

　　带着复杂的心情，张横转身慢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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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废城在夜幕中勾勒出一大片漆黑的轮廓，只是那漆黑不时被火光撕开一道口子，传来一声声轰鸣和如雨枪声。

　　废城城西，倒塌楼宇加工成的城墙上，五个烈焰战士巡查了一段，领头的一举拳头，身后四人顿时停下，看向一脸凝重的老大，急忙摆出战斗姿态，一人沉声道：“头儿，发现了什么？”

　　谁知老大闭上了眼睛，鼻子两嗅，指着一人怒道：“我说怎么一路上香得很，你小子是不是藏了东西？”

　　被指着的那人嘿嘿一笑：“大冷天的还要巡逻，我就从仓库顺了瓶酒，想不到老大这么厉害，居然被你闻到了。”

　　听说有酒，几人的眼顿时亮了，按住那人就往怀里掏去，不满道：“早不拿出来，老子都快冻死了。快快快，老大，你先喝两口。”

　　秋风正寒，也难怪他们几个忍不住。但围成一团的几人却没发现，就在他们几步之外的城墙上，一个黑影慢慢探出头无声翻了上来，提在手中的战刀灰暗无光。

　　黑影一闪，如同疾风吹过，只听“噗噗噗”几声轻响，围着抢酒喝的几人身形一顿，五颗人头几乎同时跳起，老大手中的酒瓶一松，向地上坠去。

　　风中的黑影手臂一甩，战刀上的鲜血被震落，黑影身形一转，脚尖一勾接住坠落的酒瓶，轻轻放下，战刀入鞘。

　　看了一眼地上的几具无头尸体，吴错摇了摇头，脚尖一点跳向城内，消失在黑暗的街道中。

　　直到这时，那几颗人头才掉到地上，一人的头颅滚了几滚，空洞的眸子中映出地上的酒瓶……


第31章　我看你飞


　　相比城北的轰鸣不断，城西显得很安静。

　　一栋栋参天高楼只余框架，能拆的东西早已拆干净，不少楼房在炮战中被波及，千疮百孔，还有一个街区的楼房完全垮塌，成为一个方圆数里大大的废墟。

　　吴错避开了城西的军营，在废墟和楼宇之间快速向城北赶去。

　　枪声和爆炸声越来越近，空中的流弹清晰可见，他迅速攀上一座二十几层的高楼，在被炸毁的顶层中找到一处垮塌水泥板架出的空洞，藏好身形架好狙击枪，看向前方几百米外，那里的烈焰士兵正在街道上埋设地雷、搬运军火进入大楼组织埋伏。

　　在他的感知中，十几个异能者就分散埋伏在几百米外的几栋大楼中，而更远的地方，异能者更多，在他感知范围的边缘，甚至可以看见异能者相互搏杀的画面。

　　他深深呼吸了几口，将注意力从那些让他热血沸腾的画面上收回，集中到一栋大楼中的一个四级异能者身上，那个异能者不断走来走去、指手画脚，好像在安排士兵如何埋伏。

　　“砰……”

　　一声轰鸣，感知中，那个异能者的头颅顿时爆开，鲜血四溅——血液中的异能粒子清晰地将这血腥的画面用不血腥的光斑描绘出来。随着生命力的消失，那些喷溅状的光斑和异能者的身体迅速暗淡下去，直至沉入黑暗。

　　一枪发出，吴错迅速掉转枪口，瞄准另一栋大楼中的异能者，那个异能者正在按着耳根大喊，吴错一扣扳机，随后也不看结果，提起枪迅速转移位置，跑到楼顶另一角的边缘。

　　“噗噗噗……”

　　他原来位置的那一段废墟上砖石四溅，已经被密集的子弹覆盖，如雨枪声从对面传来。

　　看着对面那几栋大楼数个窗口中闪耀的枪火，吴错心中一惊，想不到那些大楼中埋伏了如此多的敌人。

　　虽然他带有穿甲燃烧弹，但那些普通士兵不是他的目标。几个异能者正向他这栋大楼奔来，楼下也传来高喊，他不禁为敌人反应的迅速感到头痛。

　　就在这时，从远处向这边飞速奔来的一个异能者引起了他的注意。

　　只见那个异能者六级左右，并不是从街道上跑，而是借助相隔几十米的楼宇飞跃——跳上一个楼顶，他的速度就猛然提升，跑到楼顶边缘一跃，就如同飞鸟滑翔一般轻飘飘飞过几十米的距离，落到另一栋高楼顶上，如此反复。

　　如果单凭肉眼，夜幕的掩护下这个异能者完全不可能被发现，但在吴错的感知中，他在楼顶上疾奔时身子拉出一条光带太过显眼，想不发现都不可能。而且，他在空中滑翔时，轨迹太好判断……

　　“飞羽大人过来了，兄弟们上。”楼下的一个异能者按住耳麦高喊，但随即，他的头颅砰然爆开。

　　打完这一枪，吴错迅速转换位置，刚好与远处跳跃而来的异能者行动轨迹成一条直线，敌人的异能者之间果然有对讲系统，又死一人后，那个异能者的速度明显快了几分，短短时间，离吴错就只有三座楼宇的距离了。

　　而吴错身下，几个异能者已经进入了大楼，正在楼道中向楼顶高速跑来。

　　吴错全然不动，准星牢牢套住那个跳跃的身影，当那个身影跃过最后一栋大楼向他笔直飞来时，他的嘴角一勾：“我看你飞。”

　　“砰……”

　　子弹出膛而去，眼看就要击中那人的头，只见他突然翻了个跟斗，子弹在他背上擦出一溜血花。

　　正是看见楼顶上火光一闪，空中的飞羽间不容发之际作出规避动作，这才堪堪避过爆头之祸，但这一翻身提着的劲气已经消耗一空，他只是借着惯性向对面的楼顶摔去，好在离楼顶只有几米了。

　　只要一沾地，凭他的身法和速度，定要将那个狙击手撕成碎片！

　　但马上，他的余光中又瞥见火光一闪，不禁毛骨悚然，只来得及用手护住头，砰然大响中，他只觉得胸腹间如同被炮弹轰中，一麻之后剧痛传来，他不禁嘶声大喊，但随即“砰”的一声摔落在楼顶上，砸得砖石哗啦啦大响。

　　他心中一喜，双手一撑想要翻身站起，谁知身子弹起一截又滚落到砖石中，剧痛传来他心中一凉，低头一看，爆出恐怖的惨嚎……

　　只见他的双脚正以一个奇怪的角度呈现在他眼前，如同从腰部将他对折了一遍，砖石间血肉模糊，散落了一地的肠肠肚肚。

　　这一枪从他肚子上打进去，直接将他脊椎打断，子弹高速旋转着撕裂而出，将他的后背撕出一个大大的空洞……

　　刀光一闪，一柄灰暗的刀身从飞羽眼眶中插入，结束了他的痛苦。

　　吴错收刀迅速蹲下，不顾鲜血摸向地上的尸体，运气不错，通讯设备没有损坏。

　　他一把扯下连着耳麦的对讲机佩戴好，提着尸体快步走到楼边扔下，手掌中角质尖刺生出，迅速向下爬去，落地之后提着飞羽的尸体快速跑向后面的大楼，将尸体藏好后向顶楼狂奔。

　　“飞羽大人，飞羽大人！”

　　“过来，这里有血……****，这是屎吗？”

　　“飞羽大人，听到请回话。”

　　听着耳麦中的叫喊，吴错看向对面楼顶上四处寻找的人群，瞄准一个异能者扣下了扳机……

　　射击、换位，再射击，再换位，直到对面楼顶上的异能者被杀光，一个跑到大楼中在窗子旁向他这边观望的异能者被他透墙爆头，他才在对面战士胡乱的射击中退向楼道。

　　听着耳麦中杂乱的呼喊，听得出敌人被他的神出鬼没和隔墙追魂的本事吓到了，感知中再没有异能者靠近，远处的异能者也在一个威严的声音下纷纷向一个方向撤离。

　　随着一阵“沙沙”声响起，吴错的耳麦中传来那个威严的声音：“你是狼城哪位大人？如此鬼鬼祟祟，岂不是坠了你的名头？”

　　吴错一愣，没有说话，耳麦中的声音再次响起：“我知道你听得见，也知道你杀了天空之城的飞羽，所以，不管你是谁，你都死定了。”


第32章　苍龙


　　听见耳机中的声音，吴错一愣，突然明白过来，一把扯下对讲系统远远抛开，发足狂奔，但已经迟了，空中的数声厉啸越来越近，他不顾这是二十几层的高楼，从一处窗口飞扑出去。

　　“轰——轰——”

　　接连爆响中，大楼在一阵摇晃中砰然垮塌，如雨砖石砰然落下、烟尘弥漫，又有数颗炮弹呼啸而来，将大楼残体彻底摧毁，就连高高的废墟也被炸得矮下去一层才停止。

　　当尘埃落定，淡淡的星月光芒下，一个几层楼高的瓦砾堆慢慢现出，无数扭曲的钢筋从砖石中探了出来。

　　“咔……”

　　轻响声中，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废墟顶上，身材高大，一袭黑色的披风与长发缓缓飘扬，他缓缓扭头看向废墟，双眼在夜色中精光闪烁，映出一张轮廓分明冷峻的脸庞。

　　只见他双手一抬，废墟一处的砖石凭空升起，露出一个大大的深坑，一具尸体缓缓飞出，向他漂去。

　　“飞羽……”

　　看见尸体的惨状，披风男子眼眶一红，轻轻拂去飞羽脸上的血污，理了理他的头发，取下他的挂坠深深看了几眼，小心放入怀中，又一把扯下披风将尸体裹好，轻轻一推，尸体便缓缓向废墟外的黑暗中漂去，两个异能者站了出来，小心接住。

　　“送去烈焰城，交给皇羽。”

　　“遵命……苍龙大人，有没有什么话让小的带过去？”

　　“告诉皇羽，小飞的死是个意外，我会为他报仇的。”

　　看着下属抬着飞羽消失在黑暗中，苍龙眼睛一闭，两滴泪水落到废墟中。

　　“你我相处数月、情深意浓，却有人让你离我而去、从此人鬼殊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