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T是老牌的外企,500强已经不能形容它的地位,基本上可以算作一个帝国。如果能进这家企业,对于我们来说当然是绝好的机会。但那家香港公司给的薪水很不错,刚去底薪就是五千,这是我们刚来的时候想都不敢想的。
然后,他突然很敏感地对我说:“孟露,你不会在乎我比你挣的多吧?”
我正洗菜,水哗哗地开着,热水器轰隆隆地响着,对他这种小女生问题我不屑一顾,“别得意,我会挣得比你多的!”
他哈哈大笑,石东平也笑了。最近他在相亲,看了无数的照片,见了若干个女孩之后,总结出一个规律:像他这样相貌平平、身强体壮的男人,为什么介绍人会以为他喜欢唐朝美眉?
石东平很受伤,这两 天总是围着我问我有没有亲妹、表妹、堂妹之类的适龄女性,公子润说他不安好心,等到第一个月工资发下来就搬走!
他们的开心感染了我,公司里的事情便没那么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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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晚上休息时分,才简明地提了提,公子润倒没有小视,想了想说:“你自己要小心,不要随便在文件上签字,多留个心眼,免得被别人害了。”
“这个小公司能害我什么呢?
“谁知道?但是小心无大错吧!”
我们真的已经毕业了,现在说的在过去看来都会被看做小题大做、无事生非,可今晚大家竟觉得有些寒意。我因此提起了十二万倍的小心。
转眼又是一周,公子润周五开始给NT的人力打了个电话,那人倒是很不错,说基本上定了是他,只是现在内部走流程,发OFFER要到周一了。
周末这才算是勉强过去。
周一,公子润兴奋地打来电话说拿到OFFER了,他准备去买身行头,添置些东西。我问他买什么。他想了想,说:“去万通吧,买个西装,买个皮包。”
刚毕业就失业的人能买到什么像样的品牌呢?小日子可以滋润些,但花父母的钱给自己贴金不是我们两个能接受的方式。
那日在家里曾接到公子润母亲的电话。她似乎已经知道我的存在,上来就直奔主题,说她听说公子润辞去工作了,还有大笔的赔偿金要付,是不是有这回事?
这些日子,我也渐渐看清,能和公子润这么多年走下来,一多半是我们的基本想法和观念大致一致,相互之间没必要做更多的解释。像在失业、辞职这类问题上,我们出来没有商量过,却有心一同地瞒着家里,直到问题解决后才会报个平安。
现在工作还不算板上钉钉地落实,公子润的妈妈就主动打电话问起,我不知道她是从哪里知道的?
“唔,阿姨,要不要我把子润叫过来听电话?”
公子润在隔壁打游戏,这种事情还是他们母子解决的好。
后来公子润告诉我,是张秀秀把电话打到他们家告诉母亲的,希望他家里能劝劝他,不要轻易放弃。电话是他老爹接的,倒没说什么,但也没跟任何人讲。自己的儿子自己不了解,那父母就白当了。只是后来一时不小心走了嘴,才告诉公子润的老妈。
公子润的老妈很好,超级相信自己儿子的能力,觉得辞职也 没什么问题,但可能需要用钱,就打个电话问问。
这时,我才明白,原来父母对孩子的关爱和放纵在一定程度上都是相同的!
公子润手里的钱都是上班时攒下的,我的是从父母那里拿的,并且不想再要。平时花销偶尔吃些好东西,就算是奢侈了。如果再去买什么大牌,那就是昏了头!
日子飘然而过,公子润开始了外企 的白领生涯,公司分给他目标,他也跟吃了兴奋剂似的每天到处跑。我警告过他,外面的女人不干净,如果他忍不住就先告诉我一声,我好离他远些免得被传染。
虽然是笑谈,却是态度。在这方面我有洁癖,忍不住你可以不忍,我不是非你不可!
公子润似乎认为我在说笑,因为他说他看不惯那些风尘江湖的作风。如果要出轨,在河南就出轨了。然后他还煞有其事地说办事处楼下有个洗头妹,跟主任的关系扯不清,他陪着主任理发的时候,那里的洗头妹总是逗他。
他的嘴角撇着,说的时候还发出啧啧的声音,说到主任的表现更是一脸的不屑。其实他在北京并没有学到多少业务技巧,河南办的陈主任带着他确实教了不少东西,两人的关系亦师亦友,他心里也常常记挂。但说到自己看不惯的地方,这种表情是常有的。
我没有再问下去,既然看不惯就让他看不惯吧!公子润其实是个很保守的人,没吃过的东西别人说得天花乱坠他都不会吃;没见过的商品,图片拍得再好看他也不会出手。凡是他认定不对的事情,就轻易改不了。既然如此,我何必自作聪明地提醒他“家花不如野花香”呢!
我在小公司的日子似乎很平静,到了周三,晚上陪着董事长吃饭,我一口没吃下去。因为大冬天的,那家伙说屋子里太热,竟然把皮鞋脱了。我低头捡东西的时候就看见他不仅脱了鞋,还一脚踩在椅子边,一只手隔着袜子抠脚趾头!
差点儿没让我一口吐了!
她似乎一点儿感觉都没有,抠完脚的手拿上来端着碗呼噜呼噜地喝什么王八汤。总监在旁边时不时地往他身上靠,如果不是知道她的身份,真以为那是一个陪酒女!
饿得我头昏脑胀,回到家里还觉得很委屈,好像看见了脏东西一般。公子润也没有办法,但他终究能安静地听我说完,然后打发我洗澡收拾,等我都弄好了出来,他已经做好了一碗有点儿稠的面条了……
他端着站在那里,皱着眉头说:“吃吧,以后不给他们干了!辞职吧,我能 养得起你!”
我只顾感动,却没注意“我能 养得起你”着六个字是他真心实意说的,并且成为他的口头禅。我低头吃着面条,他看我没理他,自己抱着电脑出来坐在我对面,专注地看着电脑,那神情——我敢打赌他已经忘了 我遇到了什么委屈!
哎,他就是这样,你还能要求什么?!
第二十三章 三生约定=三十分钟
三生的约定就是为了这三十分钟,为了一生中能有这样一个三十分钟,我愿意用全部的生命去换!
…
我再三追问公子润怎么会喜欢我,他说:“喜欢就是喜欢了,有什么好问的?!”然后就无视,问多了还会一脸的不耐烦,“你怕我不要你啊!”
臭屁!我还不要他呢!
我了自尊,我决定不再问他。反过来我问自己,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自己对他恋恋不舍如此之久呢?好像也很难回答。
一开始或许是一个点、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但中间这么多波折,分分合合,似乎只是因为我们一直在一起,又多少有那么一点儿好感,于是就顺理成章了。要说有多深的感情,非你不可,非我不行的,似乎也不是那么回事!
既然我自己都理不清,非要人家给你个说法似乎也是不合理的。但我算是明白了一件事情:两地分居害人不浅。从今往后,老娘决不让两地分居成为现实,哪怕牺牲一点儿工作上的机会。只要是大城市,哪里不能找到比现在更好的工作呢?!
话说我这份工作,做得真是憋屈。做了两个礼拜,我算是看出些苗头,他们故意制造很多假合同记录在账上。听会计说,往来资金的流量很大。公子润说。他们可能在洗钱。
而且有一天我去总经理室教一份合同时,看门开了一道缝,就一边推开,当场见证了什么叫做“以桌为床”!
地上铺着地毯,笔和本掉了一地,枣红色的桌面上,就见半拉白白的屁股和一条长长白白的腿!不在地上站着,举到空中乱晃!
这样也不关门吗?!
我惊魂未定地回到自己的工位,大约半个小时以后,那个女员工跑到我这里,身上还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怎么啦孟露?亏你还叫这个名字,一点儿风情都没有!”
我已经不是当初少不经事的孟露了,心里像吃了虫子,嘴上却还客气,“我哪儿有什么风情啊,就是一土老帽、不能跟您比。”
那女员工比我进来得还晚、“上”得却很快、难怪前两天总监挑鼻子瞪眼地把她说了一顿,原来不是为了工作而是为了“床”。不过总监也不是善茬儿,据说大股东的床上有她一半。
女员工掰着手指头、点了点新招来的几个人,“不是我说啊、你说咱们公司这几个女的、除了你和会计老大妈之外、哪个不是有几分姿色的?”
这倒也是,来的时候我就嘀咕,这公司的女孩子怎么都那么漂亮,连我身边的小田都长得玉树临风。
“其实我觉得你长得还行。就是木了点儿。前几天总经理还说你长得嫩呢!
我看就你没进过总经理办公室。你呀,也别摆什么圣女样儿了,咱们总经理有的是钱。昨儿,他还答应给我买个LV包呢,就那点儿死工资,等到猴年马月啊!咱总监那车,酷派小跑,你以为是她挣的?全是卖肉换来的。我告诉你,这公司就是大股东一个人的,总经理是他的马仔,所以那个老妖精横着呢!看我哪天上了大股东,狠狠地治死那个老妖婆!我就不信了!”她一撩落在颈边的几根发丝,的确风情万种的色很,就是身上那股子那人的味儿让人受不了,“就我这么年轻漂亮,整不过那个半老徐娘?”
我呵呵干笑两声,转身去编自己的数据。
吃过晚饭,石东平还没回来。公子润说他今天第二次约会人家女孩子,这次碰到的不是唐朝美女,估计有戏。
就着这个话题,我把同事的话重复了一遍。他只是撇撇嘴,嗤了一声就没理会。这种不屑的态度倒是甚合我意,如果他兴致勃勃地讨论下去,即使大骂那女人不道德,我也会觉得他心里是羡慕的!
但是随后他说:“做完这个月就辞了吧,我总觉得这个公司不正规,你要不试试别的?”
这是正事。晚上,公子润陪着我把简历又修改了一遍。改着改着,我想起学校推荐的事情,恨恨地揪着他的耳朵说:“我一辈子也不原谅你!”
女人最受不了别人说自己差,更何况是自己在乎的人对着自己最讨厌的人!
可是公子润只是揉揉耳朵说:“谁让你自己不争气!凭良心说,你到底行不行?我这样做至少咱们还有一个同学找到工作了,要是像你说的只推荐你自己,这个机会不就浪费了吗?”
我听说男人和女人想事情是两种路径,这件事我耿耿于怀已久,可公子润今日的表现就好像是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而他只是做出了一个最合适的选择而已!
“那要是给你的机会,你会不会还那样做?”我又出了个难题。
公子润想了想,又看了看我说:“要不你先告诉我哪种比较好,然后咱们再重来?反正都是要穿越,不如把时间点往后卡卡。”
这个滑头!
第二天接到老爹的电话,听说我在上班,那边甚为满意,我瞒下即将辞职的消息,希望他们就此以为我一直上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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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爹说给我找了一个学校的老师,据说是管招生这块的,让我去见见,探探底。我说成绩还没出来,怎么看啊?老爹暴跳如雷,把我骂了一通,也没解决问题。
回到家里,我垂头丧气地把事情说了一遍,他想了想说:“即使没出来也可以去拜访一下,没问题的。”
对了,他是做销售的,这方面脸皮比较厚。
公子润推开我的额头,远了一些才说:“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小心今天晚上把你吃了!”最近他越来越多地用这个威胁我,搞得我很恼火——再威胁老娘就把你吃了,不过这话不敢说。
正经了些,公子润才说:“我想你先打个电话,自我介绍一下,然后问问她什么时间方便见你。如果关系硬,她愿意见你的话,你带点儿东西过去不就好了吗?”
“那我带什么呢?”
“你先打电话,约下来再说。”公子润有点儿不耐烦,“我当初见客户的时候也没人这么教过我!”
“能教我是你的福气!”嘟嘟囔囔地抱怨了一下,我拿出记着电话的小本拨过去。
一说介绍人,老师显得很熟,连连答应下来,并让我这周哪天上午过去一趟,她了解一下。又约好了具体时间,这才把电话放下。我一摸脸,已经热得可以烫熟鸡蛋了。
不等我问,公子润说:“明天我去帮你把礼物办了吧,你先安心上班,不要得罪我们公司的那些人。还有离他们远点,别进那个总经理的办公室!”他瞪了我一眼,我立刻举手发誓:“我讨厌他们!”
虽然牛头不对马嘴,但显然他放心了。大概我的态度比语言诚实吧!